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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妻 第六章
作者:任如易


  這該殺千刀的死丫頭!

  江老爺詛咒著,他可怎么向云都赤大人交代?迎娶就在明天,到時若沒有新娘人影,那……

  江老爺心急如焚。

  這已經不是讓她老爹的臉往哪兒擱的問題了,而是把她老爹的腦袋擱哪里的嚴重問題了。如果不是云都赤大人要娶這個丫頭,他恨不得一找到她馬上就掐死她。

  「老爺,有消息了!蛊腿舜掖疫M來報信。

  「快說!快說!」

  不到一刻,江老爺帶著一大幫人氣沖沖地逮人去了。

  「在哪里?在哪里?」

  「是不是這一裊?」

  嘈嘈嚷嚷來到小客棧外,江老爺氣沖沖的架式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喧囂。

  「小二,有沒有見到……」沖進客棧,江府仆人就厲聲暍問。

  「沒……沒……」店小二哪里見過這等陣仗,雙腳都顫抖起來。

  「沒?」仆人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領!改阍僬f一遍!

  「大……大人,」店小二結巴著!感 ∪恕

  「先把前后都把住了,」江老爺尖聲道!附o我搜!」

  「是!」

  一時間,客棧里雞飛狗跳,尖叫不斷。

  江老爺和隨從們強搜了一間又一間的客房,卻一次次地失望,直到來到最里面的那間客房外。

  房門緊閉,房里則靜悄悄的。

  「快給我撞開它!」江老爺擦擦汗,只剩最后一間,再找不著那該死的丫頭,那可就要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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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外頭的喧囂聲,云都赤停止了對江雪寒的侵犯,不悅的皺起眉。

  是爹爹來了,她有救了!

  江雪寒眼中一亮,雖說回去也免不了受罰,可至少也好過受他的欺負吧……

  「砰!」大腳一下,房門洞開。

  江老爺帶著一大幫人氣勢洶洶的涌入,但馬上——

  「大……大人……」江老爺的嘴里像塞了一顆大雞蛋,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

  他帶進來的隨從也沒有不紅著臉、瞪大眼的……云、云都赤大人居然在房里?!

  本來就大人一個人也沒什么,可——床上躺著的不就是那丫頭嗎?而她身上衣衫一片凌亂,在腰際還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內衣……

  「怎么,有事?」云都赤陰沉著開口,任誰都聽得出他的不悅。

  也是,哪個男人被人撞破了好事后會有好心情,江老爺定了定神之后,忙不迭的揮手命令手下!赋鋈,統統都給我出去!」

  云都赤三目不發,可那眼神里的冰冷,卻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江老爺恭順的低下頭。「抱歉!打擾!恕罪!」

  在他掩上門之際,云都赤冷冷的聲音響起!附蠣,請留步!」

  完了!江老爺的心「咯蹬」一下,他惶恐的探進腦袋,額頭上已滿是冷汗!刚垺埓笕酥附!」

  「我帶她回府,以后就不勞你們管束了!乖贫汲嗟模孟笏f的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呃?」云都赤突兀的提議讓江老爺愣了一下。

  在他的思想里,上花轎抬進將軍府才是正事,就這么直接把新娘子帶回去,似乎……

  不過,江老爺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那丫頭本來就要嫁到將軍府的嘛!搞不好她現在就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唉……也罷!

  「就這樣,你退下吧!」云都赤下容置疑的揮手。        —

  他沒耐心等江老爺合計完了再回答他,本來他也只是知會他一聲,不論對方會不會同意,結局反正都是一樣的。

  「是……是……大人怎么說就怎么做好了!菇蠣斶B忙點頭,他可對事情的關鍵弄得一清二楚:別的都不重要,只有大人開心最重要。

  江老爺輕輕的縮回腦袋,還細心的替云都赤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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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寒強忍住淚,別過頭面對著墻,慘白的墻面上斑駁一片。

  她原以為爹對她的不聞不問是因為害怕大娘的厲害,可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

  爹會輕賤她到如此。

  她的爹明明目睹了她的尷尬,他完全可以維護自己的女兒?,她的爹拱著身子、低著腦袋、躡手躡腳的退出門外,還——雙手奉上她,讓她成為巴結權貴的禮物以及——暖床工具。

  江雪寒由最初的盼望轉為絕望。

  注意到她臉上慘痛的受傷表情,不知怎么的,云都赤在心底升起一種陌生的情緒。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安慰的話語,可他從來沒哄過女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起來,跟我走!沽季,他出聲。

  聲音就如一貫的低沉,可聽在江雪寒耳中——卻是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這只是冰冷的命令而已,其中沒有一絲人氣。這引起了她的抵抗情緒,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毫不理會他。

  「不走?」

  「……」

  沒有看到她有起身的舉動,他故意俯身向她壓去。

  「想讓我繼續剛才的?太好了,原來你和我想的一樣!乖谒_口否認前,他用非常開懷的語調說道。

  這個自以為是的混帳,他以為他是誰呀!

  江雪寒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她霍的起身,避開他逼近的身體。

  「怎么?」他故作愕然。「你改變主意了,這可真讓人失望呀!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強人所難,走吧!」

  「我會走,但不是跟你走!

  「噢?」他不疾不徐的道!笧槭裁?」

  「我不要嫁給你,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沒有脅迫、沒有歧視的自在生活。一她大聲喊道!改阆聲靼滓材感杞槿胛业膫人生活。』

  「是嗎?」他不怒反笑!杆赃@些天你就窩在這個鳥地方,你所謂的『自在

  生活』就是餓肚子或者淪落到風餐露宿?」

  「才……不是呢!」她咬咬牙低下頭,卻有點心虛。

  她的確已經山窮水盡了,可……

  她還可以到「留白齋」去碰碰運氣,也許她寄售的畫已經賣出一幅了。

  「不是?」

  云都赤的手上不知什么時候拿了個小銀包,其實只是一塊手帕包了些碎銀子。

  「還給我!」江雪寒一眼就認出那正是自己不見了的銀子。原來、原來是他派人偷了去,她氣憤的伸手搶奪。

  可,也沒見他有什么動作,他只用一只手就箝制住她的一雙手。

  「給你?」他反問,那口氣好象她說的是夢話。

  那明明是她的銀子耶!

  「還是算算這點碎銀子能做什么吧!一兩一天的房錢,還有你那丫頭的診金,還有你們的伙食……」云都赤一臉嘲笑,又把她的手帕連同碎銀子放入自己懷里。

  江雪寒脹紅了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他這毫無人性的東西,他還要雪上加霜,居然還派人故意偷她的銀子。

  「噢!對了,據我所知大都最大的客!河e客棧』的房錢才六錢銀于一天!

  「你管不著!」江雪寒生氣又賭氣的。他的話怎么能相信?說下定在唬她呢!可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那她不是太……

  「管不著?我若是放手,那你早被捕快捉到衙門去了!」

  「你……捕快也是你指使的?」她簡直恨得牙癢癢了,他能派人偷了她的銀子自然也能讓捕快來找碴?

  「指使?你那藏頭縮尾的鬼祟樣子,下讓捕快起疑才怪!一

  沒頭腦的女人,他需要指使他們嗎?虧他還好心的替她打發了。

  「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凰彩亲煊病

  「是嗎?」他哭笑不得,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最后問你一次,你跟不跟
  我走?」

  「休想!」她咬牙切齒的。

  「這么說我該放你一個人自由?」云都赤閑適的趄身。

  「呃?!那……我的銀子……」她的話說了一半,可發現——他的手上不經意的把玩著一根木釵。

  再仔細看那不是鈴鐺的釵子嘛!他這是在提醒她:你的丫頭還在我手上呢!

  這個卑鄙的家伙!

  「我可以放你一個人自由!巩斎徊话愕男⊙绢^。

  「你……」她咬著牙。

  看到她氣惱的脹紅了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原本就打聽得關于她的一切,當然也吃定了她不會放著她的丫頭不管,何況她的全部家當還都在他這里呢!

  「你可以好好考慮,再答復,」他假裝好心。「不過我耐心可是有限的哦。」

  一個人!讓她一個人自由?然后留著鈴鐺在手上?又不把她的銀子還給她。她冒火的眼瞪向他。

  「回答我,現在跟我走,還是……」

  他哪里會好心的給她機會,江雪寒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鈴鐺在他手上說不定還受了什么虐待呢!

  「為、什、么?」終于,她下得下作了決定。

  云都赤露出得意的笑。他要的東西,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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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寒不情下愿地跟在云都赤后面。

  「上來!」云都赤跨上他的「黑風」,對她伸出一只手。

  「我自己走過去就好!菇┖撕笠徊,雖然自己身上還穿著男裝,可在大街上與他共騎一匹馬也是不合適的呀!

  云都赤雙眉一豎,那雙手更堅定的伸向她。

  「我保證,」她邊說邊退后。「一定會到將軍府。」

  可還來不及轉身,前襟一緊,腳下一空……

  她被他一把扯到馬上,還沒坐穩,馬就快速的奔跑起來。

  「等……等……」驚慌之中,她差點摔下馬來,幸虧他及時把手環上她的腰。

  總不能讓自己就此慘慘的送命吧!她不滿的噘起嘴,卻又不得不倚靠在他的懷里。

  他的氣息縈繞著她,有點皮革的味道又有點汗味,她被熏得頭暈暈的。而他的胸膛,硬硬的又暖暖的讓她覺得更不舒服。

  知道她在害怕,也感覺到她的顫抖,于是他攬緊了她的腰,讓她與自己貼得更近。就這么抱著她,他的心似乎被什么裝得滿滿的——他喜歡這種感覺。

  「喝!」他雙腿一夾馬腹,催促「黑風」加速。

  他這是存心想摔死她呀?!

  風在耳邊呼嘯,她的人也搖搖晃晃,為了保命,雙手不得不環上他的腰。

  感到她緊緊環著他的手,他不自覺的嘴角上揚。他想讓這樣的相依偎久一點,于是一直過了將軍府的大門,他都沒有讓「黑風」停下來。

  忽然,前方一人一馬瘋也似的直沖過來。

  一哎喲喲……」從那喳呼的聲音聽來,來的正是天下第一好管閑事之人——赤元。

  這兩騎眼見著就要撞在了一起。

  云都赤拉緊韁繩,「黑風」直立而嘶,正好避開了與赤元的馬沖撞。那么,所有的危險都可以消弭無形,可是……

  「糟糕啦!」赤元扯著大嗓門,下知怎么的連人帶馬又斜撞過來。

  云都赤護著江雪寒一閃,人倒是避開了,「黑風」的屁股卻正被赤元的馬狠狠撞上,「黑風」馬失后蹄,嘶鳴著向地面倒去。

  「見鬼!」云都赤咒罵著。

  在到地的前一刻,云都赤巧妙的轉個身,想用自己的身子做她的肉墊,不料懷里一空,人已被赤元伸手奪走。

  「該死!」他起身,卻正看到……

  「瞧你,衣服都臟了!」赤元一臉的溫柔和關切,殷勤幫著江雪寒!赣袥]有嚇著?有沒有傷著?要不要緊啊……」

  「你干什么?」云都赤毫不疑遲的上前,一把搶過赤元手中的她,占有性的擁入自己懷里。

  看到云都赤一副亂吃飛醋的樣子,赤元暗暗奸笑,可表面嘛……

  「我?」赤元指著自己的鼻子,嘴張成一個大大的「0」字!肝以趩栃〗阌袥]有受傷呀!」

  這當然顯而易見的嘛!

  云都赤悶哼一聲,決定不去理會這個越看越礙眼的家伙。

  「你事吧?」他轉向懷里的江雪寒,檢視她是否受了傷。

  「她好象受傷了?你是怎么照顧她的?」    赤元在一旁煽風點火。:逗也是他的高招之一,好岔開云都赤的注意力,以免他來追究他怎么會突兀的出現在這里。)

  「閉嘴!」云都赤吼向他。

  赤元連忙縮一縮腦袋,不過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江雪寒的耳朵一痛,身子不由就顫抖了一下,雙層也因此皺得更緊了。她的這些反應和表情看在云都赤眼里就是——忍受疼痛。

  她受傷了。

  「你——真的沒事?」他又開始拉扯起她的四肢!競谀睦?」

  他用的力道已經是很輕了,卻讓她痛得皺起了眉。

  今天一定是她的衰運日,從他出現開始也不過短短的兩個時辰,她就接二連三的倒霉:先是被他逼迫,接著又是被自己的親爹送給了他,在經歷從馬上摔下的驚嚇后,還被他扯來扯去……

  唉!他不明白嗎?他離她遠一點,她就沒事了。

  「……」江雪寒苦笑著沒有開口。

  呃!云都赤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那是他剛握過的地方,一瞬間心中劃過心痛的感覺。

  「你弄痛她了,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赤元大搖其頭。

  那老兄既不解風情又不會憐香惜玉,看樣子哪天有空得提點、提點他,教他幾招追美絕活,否則……

  唉!誰讓他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云都赤霍的轉身,一瞼的可怕。剛才的事情還沒找這混小于算帳呢!他倒好現在還愣在一旁說風涼話。

  「哪個……我說……」赤元直覺的不妙,想著是否要開溜。

  「你不覺得,你今天很不走運?」云都赤的語氣平淡,但誰都嗅得出其中的火藥味。

  「不走運?」赤元「無辜」的眨眨眼。

  原本就是聽說了將軍府要上演「捉妻好戲」,他專程趕來想湊湊熱鬧。下想沒候著時候,懊悔得差點要吐血。

  可又下甘心就此打道回府,剛巧得到探子來報,他老兄正懷抱一    「漢家男子」往這邊來,聰明如他,當然立即想到了其中關鍵——那漢家男子可不就是他那美嬌娘。

  唔!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錯過呢?

  當下他不顧三七二十一,一頭沖撞過來。

  一來是證實一下自己的頭腦(事實證明他料事如神,果然是如此哦!),二來嘛,他搞了半天終于弄明白印子姑娘究竟是誰——還下就是那江二小姐嘛!

  要說他們的婚事,他赤元也是花了不少腦力、精力和時間的,這回好歹也要賺個回票!

  嘿,嘿,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不過,怎么好象捅了馬蜂窩似的?

  「唔……我那該死的馬……真不巧……幸虧是撞上大元第一拔著(蒙古語  勇士)……」赤元賊眼溜溜,先順溜拍拍馬讓那家伙消消氣!

  只是瞧那張活脫脫好象他欠了他五百銀子的冷臉,好象下大有用噢!不過赤元的全身筋骨也格格的開始蠢蠢欲動,不活動、活動怎么行呢?

  呼的,云都赤的拳頭已經到了面前。

  「這一拳是讓你記住好奇心會害死人!

  「聽……聽我解釋……解釋嘛……」赤—;艁y的躲避。

  媽媽呀!他還沒出招呢,云都赤倒是搶先出拳了。

  「這一拳是讓你記住別不看對象就亂獻殷勤。」云都赤又狠狠的出拳。

  「媽呀!敢情是打翻了醋壇子!钩嘣止局。

  「你說什么?」云都赤不客氣的一拳又招呼過來。

  「我……我說……最早我只是想提醒你,將軍府的大門在你身后了呀!」赤元一邊躲一邊大聲嚷嚷。

  雖說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有機會糗糗他也不能放過呀!看那情形明明是那仁兄故意過門下入,還不是在乘機吃豆腐嘛!

  「這一拳教訓你的自以為是!乖贫汲嘤忠蝗,不偏不倚正中赤元的右眼,力道拿捏的剛好讓他出現黑黑的熊貓眼,卻不傷及其它。

  天哪!雖然他的暴力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江雪寒還是忍不住咋舌。

  「喂!我可還沒討老婆呢?萬一下慎你毀了我的臉,那我后半輩子怎么辦?」赤元手腳不停打出數拳,本來以為撈點本回來沒什么問題,只是瞧他現在的蠻樣,虧了!虧了!

  和死黨赤元的打打鬧鬧平日里是早就玩慣了的,可這一次云都赤也說不清是怎么回事,拳頭出去的時候感覺不像往日一般,他似乎是想發泄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是真如赤元所說的——他是在吃醋?

  不,他怎么可能吃醋?!

  他是不排斥她,甚至有點欣賞她的叛逆和勇氣,這也是他不反對娶她的原因?伞⑺灰驗樗枰粋奉旨成婚的漢女。

  他不會為她吃醋,更不可能愛上她,他早就擺脫「愛」——這種只會讓人軟弱一無是處的東西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向邊上那個俏麗的身影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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