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名長發女子飄然走過眼前時,葉予風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連忙再睜大眼,這一看,幾乎令他屏息。
那長長的發隨風飄動的樣子,以及步行時邁步的姿態,在在都喚起他的記憶。
會有可能……這么湊巧嗎?在一個紅綠燈前……
他幾乎都要放棄、都要遺忘的六年后的今天,他竟以為他看見了她……
他的身體比他的思緒動得更快。在他尚未來得及思考前,他已推開車門、下車,然后大步追上,不假思索伸手搭住那名長發女子的肩膀,脫口喚出:
「依……」
女子緩緩地側轉過來,令他肩膀一縮--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那女子困惑地對他一笑,然后轉頭往她原本的方向離去。
葉予風站在被太陽曬得炙熱的大馬路上,失神了好一會兒,當紅燈轉成綠燈,一長排的車輛開始對他猛按喇叭時,他才驚醒過來,回到以安的車上。
以安被他嚇出一身汗,他緩緩地把車往前開,以免擋到其它人的路。
車子重新上路好一會兒之后,以安的心跳才漸漸平穩下來。
「予風,你不要命了,剛剛你到底在做什么?」難道說這個男人有著潛藏的瘋狂基因,只是從來沒有被人發現?希望不是這樣才好。
葉予風沒有說話,黃以安看見他一反常態地緊抿唇角,臉上沒一點笑意。
顯然,他決定保留自己的秘密。
就在以安認為他十之八九不會透露任何事情的時候,他又再一次地意外了。
葉予風長長的手指撥弄著吊在后照鏡下方的葫蘆吉祥吊飾,臉上的表情彷佛變回那名當年在雨中彈著吉他的大男孩。
那表情令以安心中一驚。
「顏依農,剛剛……我以為我看見了她……」
葉予風深深吐出一口氣。沒有想到,在那么多年后的今天,重新品嘗著她的名字,還是一樣有著令人熟悉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忘記那個女孩的緣故。
而在一旁靜靜留意著他的以安則細膩地察覺到,在那個陌生的名字里頭,藏有一個他所不知道的故事。
或許那便是五年前那個男孩在雨中流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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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對很多人來說,可能只是一晃眼的事,然而對另外一些人而言,卻又恍如一輩子那么地長。
站在講臺上,文質彬彬、穿著一件深藍棉布長袍,全身散發著古代文人風范的中文系老教授坐在椅子上,正好講到,同樣的時間之所以有著不同長短的原因是因為每個人的感官對時間的感受力不同的緣故……
沿著窗軸推到了底的一扇舊窗外,蟬聲綿綿。
是夏季的尾聲,秋天的腳步正在逼近。
顏依農聽著老教授講課,百般無聊地在筆記本上記下老教授所說的一字一句。
這堂兩學分的課,選修人數幾乎擠爆了教室。
不是因為課程內容有多么精采,而是老教授給分的慷慨在歷年來學長姐的口耳相傳下,使得學弟妹們一窩蜂地想要選上這門課,好涼涼地拿分過關。
星期二下午兩點的這堂「文學中的美感形式」是必修的共同科--大一國文所開的課。因此此刻坐在教室里的,大多是今年剛考上來的新生。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就是。
依農自己就是個例外。她是大二生。
不過她出現在這堂課的原因,不是因為去年被當需要重修,而是因為運氣不好沒選上課,雖然有其它的共同必修可以選修,但都剛好與她的時間沖突。
沒辦法,只得今年再來。
依農因為星期二中午打工需要排班的關系,直到上課前一分鐘才走進教室里。
運氣不好的是,這間教室座位少,當她走進教室時,只剩最前排一排座位空著。
沒什么選擇的情況下,她挑了唯一剩余的一個靠窗邊的位子,然后在老教授走進教室開始講課時,盡責地扮演著學生本分,努力地記筆記。
很快地,一個學期過去了三分之一,身邊一整排的桌椅始終是空的。
這似乎是一個學生之間不成文的習慣。
靠近講臺的位子永遠是最不得已的選擇。
老教授從來不點名,因此依農不知道這個由「非」中文本科系學生所組成的臨時班級上,有哪些成員。
盡管季節已經漸漸入秋,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
老舊教室里的電扇需要上油,不斷地發出規律的噪音,很是催眠。
依農強打起精神,卻也覺得在這種日子里上課實在是一件苦差事。
尤其老教授脾氣雖好,卻從來不在該下課的時候下課;因此許多人早已紛紛陣亡,向周公報到去。
就在她低著頭死瞪著桌面、苦撐著盼望能解脫的時候,意外的,身邊從來沒有人坐的椅子被悄悄地拉開來,吱嘎一聲,吸引了依農的注意力。
她半抬起頭,發現有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對她眨呀眨,食指按在唇上,向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是一個長手長腳的男生。
依農沒有搭理他的擠眉弄眼,淡淡一瞥便又低下頭去。
她從來沒有在這個班上見過這個人,也不曾在校園里見過他--沒什么稀奇,畢竟這是一所在同一個城里,有著兩個校區,以及近萬名學生的學府;同在一個校區里,偶爾遇見熟人的機率都不算高了,何況是陌生人?
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發現都已經過了一堂課了。
前一節的下課鈴聲早已打過,只是老教授沒有下課,因此就算有打鈴,也都自動被拋到腦后。
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汗水味,不難聞,帶有夏天陽光的味道,令依農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名同伴。
不過……在這學期都已經過了三分之一的這時候?
即使是新生在校園里迷路,找不到教室,也夠迷好幾圈直到熟悉校園環境了吧?
這位學弟(或是同學?)會不會太夸張了點?或者他早已耳聞老教授不點名、信任學生出席率的老式作風?
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二下午,依農仍然準時地在上課前一分鐘走進教室,坐在熟悉了的老位子上;同時頗為意外地注意到,她身邊的確開始多了一名同伴。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是的,因為老教授不點名。
所以她私底下稱他作「第二節課」,理由--沒錯,想必每個人都猜到了。
這個男生總是在這門課上到一半、開始進入下半節的時候,在眾人(包括老教授)的注目下大剌剌地走進來。
選了教室里少數剩下的前排座位之一(她的旁邊)。
并且幾乎沒有例外地,總會在她對他行注目禮時,對她咧了個友善的笑,彷佛在交換一個只有彼此知道的小秘密。
他走進來時,真是大剌剌的嗎?
依農仔細回想著他走進教室里時臉上的表情--鎮定、絲毫不覺得慚愧,以及理所當然--自然這可能是她對于他臉上肌肉線條的個人詮釋。誰叫他老是在唇邊和眼角上掛了個笑。
令她也不禁懷疑,在別堂課上,例如他自己系上的必修課上,他是否也是一位「第二節課」?
可惜她不知道他是什么系的,因此沒有辦法知道答案。
顏依農沒有主動與不相識的人攀談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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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的課其實很精采。
只是文學這種玩意兒的實用性低得可憐;因此放眼望去,鮮少有人愿意注意力放在講臺上,與老教授一同感受文學作品里的美感。
一票學生,不是被周公召喚了去,就是任憑思緒神游太虛,再不然就是桌上攤開書本,勤背法條、算微積分,對老教授拼命噴的口水渾然沒有半點受的意愿。
葉予風其實還挺喜歡上這位老教授的課;不過他也沒有立場不贊同其它生的態度。畢竟,他幾乎每回上這門課都是第二節才進來的。
其它人至少還比他準時多了。
雖說他實在是有苦衷。
搔搔有些過長的頭發,他將視線自講臺上移開,朝右手邊的同學一瞥。
啊,找到例外了。這堂課里還是有人愿意好好聽課的。
前排座位就只坐了他們兩個,因此他很難不注意到她。
這個女生,應該是學妹--嗯,對啦,這是大一國文的課,他都已經大一了還來修,當然是因為某個難以啟齒的理由。
很不好意思地承認,他被當了。(這個小小聲地說就好,不必大肆宣揚。)
所以現在才會坐在這里。
注意力回到身邊的女孩來。葉予風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哪個系的。他坐在她身邊這位子有一陣子了,還沒有聽她開口說過半句話。
她總是坐在窗邊,披著一頭及肩的長頭發,而他從來沒有看過有哪個女士的頭發像她的一樣漂亮。
每次風一吹來,就會揚起她脖子上的發絲,好幾次他彷佛都聞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還以為是微風把窗外的茉莉花香吹進來了。
但窗外并沒有種植茉莉花。他花了好些時間才領悟過來,那是她頭發上的味道。
也許她慣用的洗發精摻了茉莉花的香精吧。
私底下,他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做「語音輸入法」。
會突發奇想這么稱呼她,是因為一個小意外。
有一次上課,窗外突然吹起了一陣強風,不僅吹散了她的頭發,也把她平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給吹掉在地。他順手替她拾起時,正好瞥到她端正工整的字跡,并訝異地發現她連剛剛老教授順口溜出的一個笑話都記了下來。
這個世界上,有誰會去記老師在上課時講過一千兩百遍的萬年笑話?
把筆記本還給她的時候,她也沒有說謝謝,只是向他點點頭表示謝意。那個時候他真的有一點認為她是個啞巴。
如此如此地安靜,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起碼他就不能。
他特地留意起她持筆的右手,發現她書寫的速度活像一部打字機。
老教授一句話才剛剛出口,立刻就被轉換成文字,工整地排版在她素雅的活頁筆記上。
這個……不是神奇的語音輸入法,又能怎么稱呼?
她讓他大開眼界。
通常,下課后,她會以著飛快的速度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趕著離開教室。
葉予風曾瞧見她往校門口走去,因此知道她不是為了趕下一堂課。
當然,除非她跨校選修,或是在不同的校區上課,那便真的是趕課了。
一般學生很少會給自己這種麻煩,多數人會把教室距離太遠的課排開。
不過以她給他的印象,如果她真的跨校選了鄰近的C大或S大的課,似乎也不足為奇。他自己對讀書沒有旺盛的企圖心,并不代表其它人也像他一樣漫不經心。
「語音輸入法」挑起了他一點點的好奇心。
但是他沒有去探究更多的她。
只是在每個星期二的下午,他發現自己會盡量在第二堂課開始前,走進校園。
阿東那伙人還以為他吃錯藥了,竟然開始認真地上起課來,最近還讓他發現他們私底下下了個小注,賭他何時會連第二堂課也不去上。
誤會真是大了。
其實他從來就不想惡意逃課。只是,人生這么短暫,寶貴的時間當然要用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才不枉青春啊。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逃課的。
不信?他可以舉手發誓,保證不會有雷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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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末時,在期末考的前一周,慈眉善目的老教授突然一改過去大家好聚好散,只要交一篇一千五百字報告的作風,宣布要考期末考。
葉予風在第二節課走進來時,正好聽見教室里傳出一片哀號。
出了什么差錯?
帶著好奇與困惑,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
沒有意外的,放眼望去,只有他的「老伙伴」「語音輸入法」坐在旁邊,臉上表情鎮定,完全沒有其它人臉上明白可見的苦楚。
弄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下禮拜要期末考。但,考什么?
老教授宣布:「考這學期上了這門課以來,各位對美感的領受。」
聽起來滿玄的。葉予風搔搔頭。
又聽見老教授再補充:「同學不用太驚慌,只要你有好好聽課,絕對難不倒你!
有人舉手發問:「如果被難倒了呢?」
老教授哈哈一笑。「那就領受一下『相見爭如不見』的美感,怎么樣?」
宣布完這件事,老教授便提早下課。
看見其它人收拾著東西陸續走出教室,葉予風怔了半晌。
他才剛進來,椅子都還沒坐熱呢。
而剛剛發生的狀況,他也還沒摸清楚。
遲疑地,他轉頭看向「語音輸入法」,發現她已經收拾好東西,站了起來,正要往門口走去。他急急地也跟著站起,走在她后頭。
顏依農看了看手表。沒料到會提早下課,平白多出了一個小時的空檔。走出教室后,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平常上完課,她會直接回店里幫忙,再回宿舍念書。
持續這樣的作息將近一個學期了,突然間,多出了一個小空檔,拿來睡午覺呢,時間不夠;拿來念書呢,光走去圖書館又已經用去了大半。
校園大也是個困擾。
這多出來的零碎時間還真是難安排。
她站在長廊下,看見「第二節課」跟在她身后走了出來,臉上表情很是茫然。
她唇瓣微微向上牽起,想到他才剛進教室沒多久便下課了,不知道他搞清楚狀況沒有?
見他來到她面前,一臉欲言又止。她耐心等著,想看看他會不會主動開口。
葉予風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放棄地攤攤手。「嗯,這位同學,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能不能麻煩妳……」他已經重修一年了,再來一次他會哭死。
依農點點頭,將她的筆記本拿出來,遞給他!附枘阌“伞I险n內容都在這里了!
葉予風早知道她有詳盡的筆記,卻沒料到她會這么大方,他都還不知道她名字呢。呆呆地接過她的筆記本!肝以撛趺催給妳?」
差點忘記。依農看看手表,決定道:「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我可以先跟你去影印店走一趟!
他咧嘴一笑。「O,K.,走吧。」
他們一起走向校門外對面馬路的影印店;十五分鐘后,一份影印筆記便出爐了。翻看筆記的同時,他忍不住再次證嘆這份筆記的精美。
這位「語音輸入法」簡直就是速記的料子。
分道揚鑣前,見她要走,他急急拉住她!傅纫幌,我請妳喝杯飲料,算是答謝吧!
依農拒絕道:「不用了,只是一份筆記而已!
「要不然……妳叫什么名字?」總要先知道恩人的名字才能夠報答呀。
依農但笑不答!改遣恢匾。」
坐在她旁邊那么久,這還是他們第一回跟對方說話。
眼前的她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她,卻有著爽快的性格。葉予風突然后悔起,怎么自己沒早點認識她,那么現在借了人家筆記也就不至于這么尷尬了。
看了她好一會兒,他甩甩頭,笑了!负冒,欠妳一次,有機會再還!
依農已經邁步走開!赶露Y拜是期末考,別遲到了!沟诙澱n。
葉予風跟著走出來!肝冶M量!拐Z音輸入法。
他們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結果……到了下周……他還是遲到了。
等他交完卷時,身邊的她早已交卷離開了教室。
一整個學期下來,他們唯一一回的交談,只有上個禮拜那次很短暫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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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后,當顏依農回想起從前的往事,不禁疑惑,如果當年她沒有把筆記借給葉予風,他們之間會不會完全不一樣?
答案是肯定的。但若問她后不后悔與他相識相遇?答案則是「不」。她怎么能對自己曾經有過最好的一段日子感到后悔?永遠都不能啊。
那一整個寒假,依農都很忙。
她接了兩份家教、一份書店以及一份咖啡館的工讀。
寒假便幾乎全泡在工作和圖書館里。
等開學時,新學期的開始又兵荒馬亂了好一陣子,日常生活的腳步才漸漸調整過來。那時已是三月,杜鵑花開滿了整個校園的季節。走在椰林道上,可以見到一群年輕的學生充滿活力地用青春彩繪著自己的學生生活。
說不欣羨是騙人的,但依農很清楚自己跟他們不可能一樣。
當其它人把時間花在社團生活和課外活動時,她必須打工;當其它人在放肆揮灑青春時,她卻十分努力地在念書。
她有自己的目標,卻總感覺十分遙遠。
她跟他們一樣年輕,她也曾想過假如她能擁有跟他們一樣的那種生活……
搖搖頭,算了。那對她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校門口,有學生正在舉辦露天演唱會。
一個迷人的男性歌聲透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校園。
人群圍著表演者擠成一圈。
依農加快腳步,想盡速穿過人群,卻沒料到臨時舞臺上的歌聲突然嘎然暫上。
透過麥克風,依農清楚地聽到:「語音輸入法!語音輸入法請留步!」
依農暗暗覺得好笑,腳步不停歇。不知道這個「語音輸入法」究竟是什么玩意兒?這里是在展售計算機軟件嗎?
她從人群間的縫隙迅速地穿梭,耳邊再度聽到呼叫「語音輸入法」的聲音,并察覺到圍觀觀眾的困惑。
好吧,她開始有點好奇了。臺上的人到底在找什么「語音輸入法」?
她停住腳步,仰頭往舞臺上看,但前頭站了太多人,她看不到。
沮喪地,決定放棄尋找答案,她又要一頭鉆進人群里,想穿出重圍,卻不料右手肘突然被一把捉住,她回過頭,詫異地看見了他--
第二節課……
葉予風聳起一對濃眉,手里還拿著無線的麥克風,對著她彎眼朗笑。
「好久不見,語音輸入法!购靡魂囎記]在校園里看見她,還在懷疑她是不是被二一了呢。不過那種下場似乎比較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顏依農楞了一楞,好半晌才意識到,原來他口中的「語音輸入法」指的,正是她!改阍诮形?第二節課?」挑起眉,不怎么愿意相信。
「第二節課?是在說我嗎?」葉予風很驚奇地問。
「你說呢?」原來不只她給他起了個外號!笧槭裁唇形摇赫Z音輸入法』?」
他微微笑。「因為妳的筆記。」
她立即懂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筆記的確是整理得很漂亮,但是從來沒有人叫她「語音輸入法」。他,是頭一個。
「我想我不需要解釋為什么叫你『第二節課』了吧?」
嘿嘿,不好意思地,「是不用,我領悟力還不錯!
「那好,你叫我有什么事呢?」
他笑嘻嘻地!肝艺诒硌,捧個人場吧。」
現場這么多人,哪里需要她來捧場呢,太抬舉她了。
仔細一瞧,依農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人群中心,成了注目的焦點。
有些不習慣地,她退后一步!覆涣,我還有事,再見!
葉予風沒能留住她。人群已經開始鼓噪起來,他只好回到表演臺上,打了個PASS給打鼓的阿東,一伙人重新表演起剛剛唱到一半的曲子。
納悶起自己剛剛在她眼中所看到的矛盾。
她,跟他所認識的人似乎都不一樣。
至于是哪里不一樣,他還沒有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