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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如意 第五章
作者:段小樓
   
  客棧的一處偏廳,一片沉寂肅然。

  杜烈火獨坐正位,堂下所跪,乃全身早就發(fā)抖不已的范曄。

  “將幫法給我拿出來!”杜烈火怒不可遏,氣得拍桌大喝。

  只見一名弟兄拿出一根丈八藤條,兩名弟兄將雙腿虛軟的范曄架著,帶到杜烈火腳前。

  “二表哥,不……不,二當(dāng)家的,我……我知道錯了,你……你饒了我吧!”早已嚇得面無血色的范曄,叩叩叩的叩首聲,響遍了整個屋子。

  “饒了你?我問你,還記得咱們馬幫的窮死三不沾,是哪三不?”杜烈火雙眼閃著熾火,憤而站起,對他嚴(yán)聲斥喝。

  “不……不沾煙館……不……不沾賭館,不……不沾妓院。”他的額貼著地,口水與鼻水全都黏糊糊的涎在地上,嚇都快嚇?biāo)懒恕?br />
  “既然知道這三不沾,你可知你犯了哪一條?”他要讓他心服口服,沒半句話好埋怨。

  “犯……犯了賭……”聲如蚊蚋,含糊不清。

  “大聲點!”

  “范曄該死,犯了賭戒!”這八個字,可說硬生生從肚子里被逼嚇出來的。

  “好,既然都知道,那就代表你是明知故犯,也別埋怨我對你施以重罰,小四、七兒,抓牢他,給我狠狠抽二十大鞭!”

  排列在兩旁的人全都嚇得嘴歪眼斜,可并沒有人敢上前去求情,這范曄不但敢賭到天亮,還敢耍老千詐賭,本來要被場子里的人挑斷手筋,幸好杜烈火一行人及時趕到,才讓他逃過一劫,盡管如此,他還是難逃幫規(guī)的制裁。

  啪啪的抽鞭聲,伴隨著范曄的慘叫,在偏廳內(nèi)響著,最后,在范曄的臀部開始冒出血絲時,絲絲這才無法忍受,一個快步?jīng)_到杜烈火面前,制止他這項殘忍的行為。

  “夠了,該可以停止了吧!”

  當(dāng)藤條落到第七鞭時,絲絲的求情聲,終于讓范曄稍稍得以喘歇。

  所有人皆瞠目結(jié)舌,大伙都忘了告訴她,幫主在教訓(xùn)部屬時,千萬不能插手,免得遭受連坐處份。

  “我在教訓(xùn)部屬時,最不希望有人插手,你快點閃開!”杜烈火厚重的拳緊緊握著,骨骼還發(fā)出咯咯作響。

  絲絲緊咬著下唇,還不時回瞄那個趴在地上,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范曄,她不知該要如何去為他請命、求情,但她知道,再這打下去,他就算不死,事后的復(fù)健工作,也同樣會讓他痛不欲生。

  “那……那藤條又粗又長,打在肉上很痛的,你這個人光只會看別人受苦,為什么自己不被打打看呢?”她要他將心比心,哪個人不是肉做的,誰能禁得起這樣折騰、鞭打。

  話一說完,咚的一聲,膽小的范暉突地昏倒在地,其他人也嚇得定住不動,每個人都不斷在對她使眼色,要她別再開口說下去了。

  濃濃的對峙氣氛彌漫,杜烈火一時之間,不知該要如何維持威信,又能讓絲絲自動打退堂鼓,復(fù)雜的思緒在他腦中盤旋,激蕩著他的智慧。

  “這是幫里的規(guī)矩,你一個女流之輩,最好不要干涉,還有,請你記住你的身份,切莫反客為主!弊詈髱讉字,似乎是帶些暗喻及提醒的意味,再干涉下去,只怕大家最后難看,傷了和氣。

  她的身份?他這話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想告訴她,她只是個搖尾乞憐,求他幫助的一個小可憐,沒什么地位可大聲說話。

  也對啦,她本來就該有自知之明,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女人,憑什么去干涉到別人的家務(wù)事。

  “武師,請帶絲絲姑娘出去,以后幫中在處理類似此等事件時,不許有閑雜人等在現(xiàn)場干預(yù)幫辦!睓(quán)威不容置疑,杜烈火當(dāng)下做出明快決定。

  “絲絲姑娘,這次真的是范曄錯了,你就該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訶,你放心,二當(dāng)家的會適可而止的……”何丙卯悄悄在絲絲耳畔說著,不管如何,基本的一些薄懲是應(yīng)該的,至于拿捏程度,杜烈火自有斟酌。

  “哼,我會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將來你們的事,求我管我也不會管的,而且恐怕我以后再也不會管了!苯z絲將話一撂,頭也不回地便往外走,誰知還沒踏出門檻,后頭一記如雷的嗓音,又從后方追趕上來。

  “慢著,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記獅子吼,當(dāng)場讓在座的每個人,耳膜皆受到程度不等的傷害,明眼人都曉得,當(dāng)杜二當(dāng)家吼聲震得窗欞嗄嗄作響時,就是又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看著杜烈火像一團(tuán)火球,步步朝她逼近,使得絲絲當(dāng)場亂了分寸,不知是該進(jìn)還是該退,那眼神既銳利又詭異,仿佛只要一逼近,大嘴一張,就能將她吞到肚里,吃得她一根毛發(fā)也不剩。

  “你……你想做什么,這……這里很多人,不要忘了,這……這君子動口,小人才動手喔!”絲絲心中不停想著,這……這真的把他激怒了嗎?她也不過……多管了一點點閑事,多說了兩句沖一點的話,他有必要把眼睛睜得比鐘馗還大嗎?

  只見杜烈火一掃過去和善的目光,他的薄唇慢慢地朝向她的玲瓏小耳貼近,用著一種再細(xì)微不過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呵到她耳里。

  “你以為說走就能走嗎?”他從她最后撂下的話當(dāng)中,解讀出她的心意。

  “笑……笑話,腳長在我身上,我為什么不能說走就走?”她不斷替自己的胸口加氧氣,以便讓自己看來更抬起胸來,毫無畏懼。

  “腳是長在你身上是沒錯,但你這聰明的小腦袋,是不會命令你這兩條腿,敢再走半步的!彼脑捴杏性,仿佛掌心里,已抓到她什么把柄,看來相當(dāng)胸有成竹。

  “你這話這么深奧,恕小女子才疏學(xué)淺,領(lǐng)悟力不夠!

  “好,那我就告訴你,給你指點一下迷津!苯又麑⒈〈接挚肯蚪z絲的耳畔,淡淡地逸出一語,“你以為我真相信河伯娶親,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謊言嗎?”

  “你……這……”她整個呼吸中斷數(shù)秒,兩顆眼珠子眨呀眨的,怪了,他當(dāng)時不是一直堅信不移,可怎么這回,他會說出這么大逆轉(zhuǎn)的一句話來?

  “現(xiàn)在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萬一我去告訴我們這些弟兄,說你編了這么大的謊,還得勞師動眾,讓所有人送你回天山,到時,他們聽了之后,會做出什么樣的瘋狂舉動,那我可是阻擋不了!

  他說得一派悠閑,原來這整件事從頭一開始,他就不相信絲絲的話,然而,當(dāng)時會順著她瞎掰的故事,一路聽她天花亂墜,掰個不停,也不過是她深得他的好感,但愿能借著送她回去的這段路上與她培養(yǎng)起感情,可這會,她說走就走,那他豈不前功盡棄,做了白工。

  “你竟然……”她的柔荑小指才剛剛舉到他的鼻尖,又立刻被他一手將指頭密不透風(fēng)地包住。

  “還有,這漫漫無邊的一條飛沙之路,以你一個小女人,有辦法橫越這險峻惡劣的地勢嗎?別忘了,你還有追兵在追著你,萬一你走到一望無垠、空曠遼闊的不毛之地時,再跑出那幾個黑衣人,到時,你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理,我想……會幫你的恐怕……”

  “恐怕是什么?”她凝神專注傾聽,一滴汗水,還不小心從眉尾處滴了下來。

  “恐怕就得期待你騎的那只駱駝,看它能不能發(fā)揮神力,跑得比馬還來得快了。”

  “駱駝?”絲絲突然浮現(xiàn)出駱駝那傻傻流口水咀嚼的樣子,整個心魂全又飛了回來!昂猛,你戲弄我!”

  “是不是戲弄你的,以你這冰雪聰明的腦袋瓜,應(yīng)該會想得出來的!眱善〈铰龔乃亩离去,他双手背灾G硨,极有信心地对着种R慫檔潰骸昂昧耍克抗媚鎪鄧院蠡嶙鷸匕錮锿返鬧貧齲此換嵩諞慌允適鋇靨岢黿ㄑ,矒Q嵯襝終庋苯癰繕?gòu)偓年Y凳鍬穡克克抗媚錚俊?/P>  

  絲絲還沒來得及準(zhǔn)備,就得應(yīng)付杜烈火突如其來的臨機(jī)考驗,她很快地將他的話過濾一遍,又看著滿屋子的男人,心想萬一讓這些孔武有力的男人知道她騙了他們,那她……還走得出這個大門嗎?

  “嗯,是啊,以后馬幫里的規(guī)矩,就由你們當(dāng)家的自己負(fù)責(zé),我……一個外人,確實不好說什么話!边@些違心之論,她邊說,還邊想把自己的舌頭順帶吞下。

  范曄一聽到最后的救星也妥協(xié)了,干脆兩眼一翻,直接昏死在地上,一了百了。

  而絲絲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就不打擾各位了,我有點累,那就先告辭了!

  一轉(zhuǎn)身,她的臉立刻出現(xiàn)咬牙切齒的嘴臉,好,這個杜烈火,竟預(yù)留一招來牽制她,害得她現(xiàn)在就無從招架,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她這回真是上了賊船,想下船,離岸邊恐怕還遠(yuǎn)得很呢!

  待絲絲一走遠(yuǎn),杜烈火的心情也趨之平靜,他對著堂下說道:“小四、七兒,將他扶到床上去……嗯,七兒,待會到我房里,拿我的松云膏,敷在他的傷口上吧!”

  七兒領(lǐng)了命,隨即和小四扶起半死不活的范曄,往后房而去。

  望著她氣急敗壞的身影,杜烈火清楚,絲絲表面的順從,并不代表她的骨子里也是,這件事,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她還會想盡法子,扳回一城不可。

  兩根手指在下巴處點呀點的,這下可好玩了,這一趟絲路之行,看來不會枯燥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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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城郊十里外,一處深宅大院,矗立其中。

  整個大院依黃土山丘而建,四周以封閉高墻修筑圍繞,里頭大小院落五十余座,廂房屋舍約四百多間,即使走馬看花一逛,也得花上半天時間。

  此棟豪宅別院,乃西安第一富賈蔣錕的寓所。

  蔣家之所以發(fā)跡,原為蔣家先前出了位名醫(yī),也就是蔣錕的爺爺,因醫(yī)術(shù)高明,聲名遠(yuǎn)播,慕名而來的人,可說是不計其數(shù)。

  之后,因累積不少財富,加上蔣錕父親的真知卓見,眼光獨特,在明末清初戰(zhàn)爭頻繁時,便著手經(jīng)營“陜北、蒙古、河北至山東”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的貿(mào)易活動,直到雍正初年,已成富甲一方大戶。

  而傳到現(xiàn)今第三代蔣錕,更以賤買貴賣方式,賺取豐厚利潤,加上兼營錢莊,以錢買官,因此所累積的財富,可說是能與蘇州陸家和杭州杜家相抗衡之。

  只是,做事一向平步青云、一帆風(fēng)順的蔣錕,此時則為了絲絲的事,搞得是心浮氣躁、憤恨難平。

  “說起丟人現(xiàn)眼,你可是一點也不落于人后啊!”蔣錕一邊逗弄著鳥籠里的金絲雀,一邊看著堂下跪地的余東鶴。

  “三……三爺,小的該死,小的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到那女的就是哲札丹絲,要是我能早點有警覺心,就不會讓她給跑了!”肥胖的身軀伏在地上,像個會發(fā)抖的大肉球,余東鶴狼狽地被從倉庫里救出來時,整整跪在蔣府外兩個時辰,蔣錕才答應(yīng)見他。

  “早知道……早知道……”他一腳踹向余東鶴!澳愕脑缰烙肋h(yuǎn)都比別人晚知道!”

  這一踹,余東鶴像顆肉丸似的滾在一旁,他整張臉緊貼著地,根本沒臉抬起來見蔣錕。

  “三……三爺,以后什么事我都會先通報您一聲,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蔣錕拿起鼻煙壺,從容地點著煙,這才說道:“先是蘇州那陸元梅威脅個你兩句,你就擅自將我的商號給改了,接著又讓杭州的杜家把你給關(guān)在倉庫里,要不是我今早要老胡拿帳本去對帳,這等丟臉事要被你給傳開來,我蔣錕這張臉在西安還擺得下嗎?”

  余東鶴半個屁也不敢放,涔涔的汗水如朝露般滴在

  地上,這回他可說是敗得灰頭土臉,將余家列祖列宗的臉,全都丟個精光。

  “把……臉抬起來說話!彼劐\墊上,慢條斯理地吸著煙壺,細(xì)眼看著用狗爬方式爬到他跟前的余東鶴。“現(xiàn)有兩件事,我要你去替我辦好它,要是再出了什么狀況,小心你脖子上那顆豬腦袋。”

  “是,小的一定會認(rèn)真照辦!毕袷潜换噬洗笊庖话,余東鶴如釋重負(fù),感激不盡。

  “第一,修封書,用五百里快馬,給我交到宗喀巴祿的手上,告訴他,他的女兒在進(jìn)我蔣家大門后,就乘機(jī)給從后門溜走,這樣,有關(guān)那份邊境關(guān)稅貿(mào)易的契約,與俄國人通商,要放寬察布查爾及霍緘這兩處邊境大城的協(xié)議,也由不得他來反對,告訴他,最好立刻簽字,再飛馬送回,否則,他這十四旗的老盟主要想連任,恐怕會困難重重,你要他自己看著辦吧廠裊裊的煙圈蓋住他一對奸佞的眼眸,說得不帶一絲情感。

  “是……小的一定照辦!

  “第二,杜烈火所運送的貨,目的地是蘭州正興商號,這丫頭勢必跟著他們,我要你立刻派些俐落機(jī)警的人手,到蘭州去,將這臭丫頭給我抓回來,聽宄寺穡俊?/P>  

  “萬……萬一他們已經(jīng)離開蘭州了呢?”這回,他不敢再擅自作主,寧可仔細(xì)問個明白。

  “就算將整條絲路給我掀開來,也要把那臭丫頭抓回來!”啪地朝紅木桌上一拍,沉重的掌風(fēng),可把余東鶴嚇得差點尿濕褲子。

  “小……小的都聽清楚了,小的立刻去辦!卑榫绨榛,他要再多待在蔣錕面前一刻,心臟還能承受多久也不知道。

  只見一團(tuán)圓嘟嘟的肉球速速退離蔣府大廳,這時,蔣錕緩緩拿起桌上的小竹子,逗弄籠中的金絲雀道:“哲札丹絲,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籠中鳥,我就不信,你還能跑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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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到中秋分外明。

  來到蘭州,正好碰上月圓入團(tuán)圓的中秋佳節(jié)。

  黃河兩岸,燈海通明,位于中心的月牙樓,更是張燈結(jié)彩,游客如織。

  沿著月牙樓向八方街道看去,官衙、酒樓、驛館、佛廟、錢莊、當(dāng)鋪,甚至于妓院和賭坊,到處都是人山人海,許多商旅在中秋節(jié)前夕,早巳駐扎于此,每個人都不想錯過,在月牙樓內(nèi)所舉辦的一年一度中秋盛會。

  每年的中秋盛會,皆由蘭州第一首富錢萬通所舉辦,多少年下來,他都會邀集許多商旅行號,票鋪店家,一同來共襄盛舉。

  今年,在得知杭州杜家的馬幫正好行經(jīng)蘭州,錢萬通更是不愿錯過這大好良機(jī),立即差遣下人送交精美的請柬至驛館,請他務(wù)必前來,參加中秋畫龍點睛大會。

  這項儀式是錢萬通每年在中秋節(jié)時,替該年全蘭州新設(shè)的商號店家,祈求生意興旺、事業(yè)昌隆的一項開運典禮,而在這些受邀的商家中,再由錢萬通擇其兩家較具規(guī)模的百年大號,一同舉行開先儀式,象征來年人人都能發(fā)大財、賺大錢,事事如意。

  一到蘭州,將陸元梅托付的貨,交由正興商號點收后.整隊馬幫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大伙在收到錢萬通的請柬后,莫不等著前去受邀作客,人人都知道,錢萬通這萬貫大戶,舉辦的中秋盛會,不但有吃有喝,還有許多雜

  技舞蹈可欣賞,熱鬧歡騰的氣氛,絕不亞于元宵燈會,錯失良機(jī),那可會抱憾終生。

  只是,在杜烈火正盛裝準(zhǔn)備前往錢萬通的會場時,絲絲則一點也提不起勁,她懶懶的面對梳妝臺,一手轉(zhuǎn)動著小花。另一手則支著下巴,在杜烈火正好推門進(jìn)到她房里時,剛好撞見她伸著懶腰,打呵欠的無精打采模樣。

  “絲絲,你怎么還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趕緊打扮打扮,我們要去參加中秋晚宴了!彼P直朝她走來,從銅鏡內(nèi),看到她的臉,像極了哀怨的怨婦一般。

  “你去就好,我不想去!毖院喴赓W,口氣異常森冷。

  “為什么不去,這是蘭州城,一年一度的大盛會,你快快去打扮一番,沒什么事值得你在這邊咳聲嘆氣的!”他下達(dá)命令,不過,絲絲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沒什么事值得我咳聲嘆氣?”她轉(zhuǎn)過臉,精神卻突然大增百倍,對他所說的這句話,一千萬個不認(rèn)同!斑@話虧你說得出來?”

  “有什么好說不出來?”他雙掌一攤,顯得泰然自在。

  “你好心救我,又愿意那么大方五條件地送我回天山,這一切,原來都是有目的的!睅滋煜聛恚肓擞窒,覺得自己好像誤上賊船,著了杜烈火的道。

  “有什么目的呢?”他帶著淺笑,任由她發(fā)著牢騷。

  “那目的就是……”她鼓起一口氣,將臉朝他逼近,然而又把一口氣給往肚里吞回去!澳阕约盒睦镉袛(shù)!

  杜烈火瞧著她嬌紅的臉蛋,不知是羞還是氣,伸著手,輕拍她的小臉蛋!拔页姓J(rèn)當(dāng)時是因為看到你可愛、甜美,才愿意送你回天山,也是想要多花些時間跟你相處,這樣很過分嗎?”

  “這……這是不過分,但……”

  “既然不過分,那就快點換衣服,時間不早了,要是讓錢老板等久了,那我們可是會很失禮的!辈坏人言捳f完,他立刻走了上去,并且在她額際間印上一記深吻,末了,還發(fā)出一記甜膩膩的“!甭。

  “不,我才不換,我死都不換,你……你不讓我把話說完,我堅決不換!彼龤鈵懒耍l(fā)現(xiàn)自己好像砧板上的一塊肉,任他切、任他割。

  “好,那你說,我洗耳恭聽!崩鲆粡埫坊ǖ剩帕一鹣聰[一撩,端坐其中。

  當(dāng)他這樣坐得四平八穩(wěn)時她……她又不知該從何處切入,該要怎么說!斑@……這樣人家不知該從何說起啦!”

  “要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便不是我不讓你說,因此,現(xiàn)在你就乖乖聽我的話,快去換衣服!彼逻_(dá)最后通牒。

  “不,我不換,我死都不換!

  “你希望我來替你換嗎?我可是很樂意的喔!”他站起來,作勢真要替她寬衣解帶。

  “好,我……我換,我換就是了,你……你別麻煩了!彼粗x不敏,真要讓他換,她真能順順利利穿衣服嗎?

  她可不敢想像。

  “我在外頭泡壺茶等你,等我茶喝完,你就得把衣服換好,喔,對了,把這個戴上,跟我一同出席這么大的盛會,一定要讓人看出你的身份地位才行,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杜家的財力聲望!彼贸鲆幻躲y鳳雀簪,這是他特地向一位古董商買的,為的就是要讓絲絲參加盛宴時,讓外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他身邊,究竟象征著一種什么樣重要的位置。

  杜烈火親自為她戴上銀風(fēng)雀簪,當(dāng)他釉黑般的雙眸深情地定在她小臉上時,則是露著“一切你就最好乖乖聽話”的表情,絲絲心中雖然諸多不情愿,但在這樣的情況

  下,她又不能說什么,也只能等待時機(jī),好好替自己的顏面拉回一點尊嚴(yán)。

  面對著銅鏡,她自理云鬢,可當(dāng)她看到頭上那枚銀鳳雀簪時,對于杜烈火特意安排的一切,心情開始莫名復(fù)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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