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廳內(nèi),燈火一片通明。
余東鶴連忙命令伙房,火速做出幾道像樣的菜色.好來款待這位遠到嬌客。
“比約定的時辰還晚了些,想必造成余東家不便,還望多多海涵見諒!边@是杜烈火第一回和余東鶴照面,禮儀與客套自然是免不的。
“不敢不敢,陸姑娘平常就挺照顧我們生意的,而杜二當家的又親自來馱運這批貨,可真是我們大……不,天玉貨棧的最高光榮啊!庇鄸|鶴及時收了嘴,差點自掌耳光。
“余東家的客氣了,生意本來就是有來有往,聽陸姑娘說,這幾年華北所需的稻米雜糧.全都指定蘇州陸家,讓東南一帶的農(nóng)產(chǎn)品,都能銷至西北一帶,這條商道能這般熱絡(luò),余東家的功勞,可謂不小!
“杜二當家的客氣了,那也是因為陸家的貨在各個地方,都廣受好評,東西質(zhì)精且實,從不滲水藏沙的、就連京城里的官倉,都由陸家精揀細挑后,才往宮里送去,皇上都不說話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還有什么好挑剔的!庇鄸|鶴天生一副生意人嘴臉,人前人后,總不會說些不中聽的話。
“是啊,還盼望余東家的,能給我們杜家一點點機會,好讓我們杜家,也有機會能跟您做生意。 睆臎]跟杜家
有過生意的往來,這點,杜烈火心里頭當然會有那么些疙瘩。
“不敢不敢,誰不知杜家的絲綢綾羅,皆屬上上之選,無論在織染及紡繡上,都可稱得上是全國之冠,將來有機會,余某一定大力捧場,絕無虛言。”
“那杜某就在此先謝過了!
“喔……不敢不敢。”杜烈火呵呵笑著,一旁絲絲不?粗樕n白的余東鶴,越看是越覺得奇怪。
而余東鶴當然也發(fā)現(xiàn)到有雙靈動的骨碌碌明眸在看著他,他盯著她,她凝著他,明眸大眼對上綠豆小眼,仿佛有種奇妙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慢慢化了開來……
“敢問這位是……”開宴以來,顧著寒暄,都還沒正式認識其他成員。
杜烈火也疏忽了這點,他一一介紹幫內(nèi)其他成員,唯獨絲絲,他只淡淡給了一句,輕松帶過!八薪z絲,是負責照顧馬兒的,整隊的馬呢,都由她來打理!
余東鶴看這女娃兒,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原人士,鼻兒尖尖,睫毛長長,輪廓又深又挺,最主要是那兩顆烏溜溜的大眼,像極了邊疆塞外的民族,會出現(xiàn)在江南一帶,那倒是新鮮了。
“看這姑娘似乎不是中土人士!”
“大清帝國,地大物博,八荒九垓,盡是胞與,又何須分是同族,或是異族呢?”
“這……這二當家的說得是。”這話一落,他便發(fā)現(xiàn)絲絲怎么將注意力全放在餐桌上的碟碟碗碗上頭,一下子拿起筷子看,一下子將瓷碗翻底,這到底是……
轟!
完了,他腦袋瓜突然像被磚頭打到,整個人陷入愁云慘霧之中。
“敢問一下余東家,這碗底下、瓷盤底、調(diào)羹內(nèi),都寫著個‘生’字,這‘生’字代表什么意思啊?”剛剛在兩人交談時,她一時無聊,翻著桌上餐具摸摸看看,沒想到這誤打誤撞,還讓她撞出許多奇特的地方來。
這個“生”字,就是指著“大生貨!保鄸|鶴為了突顯自個兒與眾不同的品味,特到窯場請人燒制專屬的餐具,在每套餐具底下或瓷面上,燒個“生”字,象征著他獨特的風格,沒想到,這微不足道的小地方,他竟疏忽了。
“生……生啊,哈,就是希望生意能生生不息,永續(xù)經(jīng)營下去!庇鄸|鶴腦子一轉(zhuǎn),臨時找個話圓了過去。
“那你頭上那匾額寫的‘大家生財’,就是希望大家能跟你一樣,可以賺很多錢嘍?”
“是……是啊,大家生財,有錢大家賺嘛!”這哪是希望大家生財,那可是取其“大”字與“生”字,給鋪名討個吉祥話。
他快被這好問的小女人給問得頭皮發(fā)麻,只怕再讓她問下去,杜烈火會不起疑心,那才是見鬼了。
“絲絲姑娘真是觀察人微啊,怪不得能將馬兒照顧得這么好,來,我敬絲絲姑娘一杯!彼泵Σ黹_話題,免得她問東問西,徒生煩惱。
“由我來代她喝好了,女孩子家,喝酒難免有失大體。”杜烈火搶了一步,從絲絲手上將酒杯搶了過來。
絲絲本來要出聲反駁的,怎么連她喝點小酒也不行,這……這也管得太多了吧!
隨后,又望進對方那嚴肅正經(jīng)的眸子,那股叛逆的念頭,立刻就被打消,不知怎的,她總會被他那股權(quán)威感給懾服,像是他說的話,全都只能服從,無從反抗。
就在此時,管家添壽又匆匆忙忙跑到余東鶴身邊,正想要悄聲在他耳邊說話,卻被余東鶴給責難說道:“有外賓在,在耳邊嘀嘀咕咕成何體統(tǒng),有話直說,沒什么好不能說的!睘楸碜约汗饷骼诼,余東鶴自是得在杜烈火這
種硬底子的大漢面前,表現(xiàn)出泱泱大氣。
“三爺托人來說,要咱們商行多注意注意,若是有發(fā)現(xiàn)到一位回族姑娘.立刻就跟他通報一聲,說找到者,大大有賞!
“回族姑娘?”余東鶴突然將小綠豆眼瞄向絲絲。“有叫什么來著嗎?”
“哲札丹絲!
絲絲聽到自己的名字,像是閻王叫魂般,當場嚇得筷子落地,她闈考沸┬θ藎尤縈Ω妒Э氐某∶妗?/P>
“我知道了,下去吧!”
余東鶴一雙賊目,怎么看就覺得這位叫絲絲的姑娘古怪,他從來也沒聽過有馬隊會帶個顧馬的女娃兒,而且以她的相貌、年齡,和與這些人的互動關(guān)系,在在顯示,這里頭一定大有文章。
望著桌上一盤菜,哼,他就不信,他試探不出她的底來。
“來,絲絲姑娘,這可是上好的無錫排骨,是我差廚師用紅面粉去腌味,再用頂級的老鹵及桂皮去調(diào)味而成,味道一定不輸無錫正統(tǒng)的作法,你嘗一塊試試吧!”余東鶴發(fā)現(xiàn),在滿滿的佳肴中,唯獨這樣菜,是絲絲碰也不碰。
“不,我……我已經(jīng)飽了,謝謝余東家,你就別客氣了!
“這可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得千萬要嘗一口,否則就辜負了我一番好意!彼堑靡z絲吃不可,要是不吃,那鐵定有鬼。
“不要……你別拿到我面前來!苯z絲突然將臉往杜烈火的手臂邊埋去,看她忌怕的模樣,更增添了余東鶴的猜忌。
“余東家,絲絲姑娘不愛吃,就請你別強人所難了。”杜烈火也覺得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他是在試探絲絲吃小吃豬肉,在回教的教義里,豬肉被視為不潔,以這方式來試探,也夠狡猾電鄙的了。
為了避免場面尷尬,余東鶴只好就此作罷,他呵呵笑說:“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二當家的就早些休息吧,這陸姑娘的貨我都放置在東倉房,明兒—早,我就請人替你搬到馬兒上頭。”
剛剛這驚險的畫面,使得大伙的臉也都走了樣,一些藏不秘密的,早就把注意力全看向絲絲.這些細枝末節(jié)在在都看進余東鶴的眼里。
這女娃兒該不會就是三爺要找的回族姑娘吧?
余東鶴在心中盤計著,瞧這些人作賊心虛的眼神,八九不離十,肯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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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頭。
一輪皓月,迤遐地照在大生貨棧里。
月光下,一具胖大的身影,匆匆地在樓閣間倉卒走著,白濃的霧氣從他嘴里不停地呵出,驚恐的神色,爬了滿臉。
“添福、添壽將車備妥了嗎?”余東鶴在后門的長廊底,問著下人。
“爺兒,正在備,正在備,你稍稍再等一下!毕氯艘彩强囍窠(jīng),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話。
“這在蘑菇著什么,不早叫他們要備車了嗎?”都已經(jīng)穿戴好一會了,這兩個家伙還磨磨蹭蹭,真快急死人了。
“小的也不知道,不然請爺兒再等會,我出去看看。”下人準備去看看究竟,余東鶴則忍不住,不耐煩地尾隨而去。
“不等了,一起去看看吧!”
兩人走出后門一看,發(fā)現(xiàn)添福、添壽正站在備好的馬車旁,傻愣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你們倆杵在這做什么,不知道我很趕嗎?”余東鶴說完,便見杜烈火與絲絲從馬車的另一側(cè)走了出來。
“天色這么晚了,余東家的還這么有興致出游,不知是否也能讓我們一起同行?”杜烈火陰著一張臉,他隨便猜也知道,余東鶴是準備去通風報信。
“你……你們都還沒睡啊……”驀地,從他身后又竄出四五名大漢,仔細看,全是杜烈火同一掛的人。
“主人都還沒睡,我們作客的又怎么敢睡呢?余東家,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想到蔣三爺那,叫他來抓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這是他最引以為恥的一種行徑。
“我……我……”這當場人贓俱獲,他一個“我”字我了半天,當然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這死胖子,為了錢你可以這樣出賣我,還好我們烈火哥機警,曉得你今晚一定有動作,否則,到時候我被哪個黑白無常抓走,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杜烈火有先見之明,這下她早被這死胖子出賣了。
“絲絲姑娘您誤會了,我怎么會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那點小小小小的賞金,我哪會放在眼里!
“那我問你,那小小小小的賞金,到底是小到什么程度?”她倒要看看自己行情有多高。
一碰觸到敏感話題,余東鶴又成了啞巴了。
“喂,余東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就早說了,也省得大伙杵在這,這外頭冷颼颼的,你不冷,我們可冷死了!”范曄開始等得不耐煩了,口氣聽來不怎么悅耳。
“是……是五……五千兩……”
“五千兩還算少?那幫你買個二十副上好的柳州棺材也綽綽有余了!”范曄氣得想沖上去揍他兩拳。
“對,你們?nèi)掖笮∪b進去都綽綽有余了。”范暉又是一記馬后炮。
“你們倆兄弟都給我閉嘴,沒事去造那什么口業(yè)!倍帕一鹋巯鄬,喝令兩人別再開口。
事情走到這般田地,余東鶴想辯,也辯不出話來,而杜烈火心想,要是現(xiàn)在就放了這家伙,想必他也不怎么安分,他想了想,最后走到余東鶴面前,冷不防地,將他的手往后一扭,用力往他后背一貼。
“余東家的,有諸多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彼姷苄终f道:“將貨煥鎪信圖揖歟及蠼摯飫錚狹,找一些兄弟到东仓去,将蔑埫娘的货,全都搬点q砩先,加H,务必栽滯更天结束前,将卉V堪嵬輟!?/P>
眾弟兄領(lǐng)命,各自分頭進行,被杜烈火一手擒住的余東鶴,帶著驚恐的語氣,對著杜烈火說道:“二……二當家的,蔣三爺要的人,你可千萬別跟他爭啊,跟他作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杜烈火看了絲絲一眼,臉色毫無懼色!案沙鲞@種草菅人命、傷天害理之事,我豈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要把她抓去祭河伯,這種荒謬之事,哪能讓那姓蔣的如愿以償。
“你……你說什么草菅人命、傷天害理之事啊?”好像只聽說跑了個新娘,跟人命又扯上什么關(guān)系?
“不就是……”
“烈火哥,我們快把他關(guān)到倉庫里吧,跟他廢話那么多,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有浪費時間而已!睘榱伺聝煞綄|(zhì),就把真相給對了出來,絲絲哪容得了這兩人繼續(xù)一問一答下去。
杜烈火想想也對,浪費唇舌和這種賣友求榮的混帳談下去,也沒什么意義可言。
眾人七手八腳將一干人等全綁進倉庫,嘴上還塞了布塊。趁著天色未明,迅速地將貨扛在馬匹上,連夜朝蘭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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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晝夜不停地趕路,整個馬隊很快便到達陜、甘邊境的寶雞市。
大伙在找問客棧稍事休息后,準備用過午膳,繼續(xù)朝向蘭州前進
“羲爺爺,這樣會不會太重?要不要輕一點……”
眾人—邊用著午膳,絲絲—邊替羲公舒筋捶背,為了報答眾人幫她脫離險境,她可是卯足了勁,以行動來討好所有人的心。
“不用如此麻煩了,你安心吃你的飯就行了!濒斯⒉活I(lǐng)情,表面上,還是客氣地回絕了。
她還是不肯收手,繼續(xù)為羲公掐掐臂、按按頸,可眼珠兒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范暉整碗飯已扒到底,馬上跑到他旁邊,笑呵呵地將碗給取了過來。
“范小哥,你要再盛一碗,是不是?好,我來幫你!
她一個快步跑到客棧后頭,沒多久,一碗熱騰騰的白飯就這么端到他面前。
接著她又替何武師的葫蘆里添了最具回甘的屯溪綠茶,稍早時,還起來幫紀老六刷馬、喂草,在在顯示出她對這些人,都具有一份不忘恩情的心意。
“你們回族的姑娘都這么勤快啊?要是你能留在我們馬幫里,那挑水、刷馬和煮飯的事,就有人替我分擔了!狈稌熞贿叞侵垼贿呌淇斓卣f著。
“這是當然的了,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就永遠陪著大家,幫大伙分擔工作!彼沽吮杞o杜烈火,那澄澈的雙眸眨呀眨的,好像在用眼睛告訴他,千萬別丟下她一個人不管。
“就算將絲絲留在咱們馬幫,那挑水、刷馬和煮飯的事,還是你范暉一人該做,每個人各司其職,少找借口來偷懶。”他指著范暉說道,可這句話聽進羲公耳里,卻是感到憂心忡忡。
“二公子,絲絲姑娘最終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沒那理由留在馬幫,將個女孩子家留在滿是男人的地方,這成何體統(tǒng),要是……讓夫人知道了,我要怎么跟她交代?”羲公仍舊不茍言笑,不管怎樣,當他談到絲絲時,總是把表情和氣氛搞得特別嚴肅,盡管絲絲百般對他示好,但他依舊不動如山,十足的老頑固。
這話可把杜烈火堵得是一句話也吭不出聲,兩人四目相接,似乎有句話卡在喉嚨里,想說,又說不上來,特別是絲絲,在這幾天深受杜烈火的照顧后,對他,自然而然產(chǎn)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好感,他的體貼與勇敢,都不是他們回族男人所能相比較的。
而杜烈火更是從未有過將一個女子帶在身邊這么久,更沒想到自己會希望她一直留在身邊,不希望她離開。
這樣的曖昧關(guān)系,看在食古不化、保守古板的羲公眼中,當然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了。
“羲爺爺,我知道你的顧慮,你不用擔心,我很潔身自愛,不會隨便亂來!彼膊恢肋@話該不該說,但至少了,可以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她曉得,羲公會不喜歡她的原因,恐怕是將她當成要誘拐烈火哥的狐貍精吧!
“你會不會亂來,這我約束不了你,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可別想動什么歪腦筋,要做什么事之前,可得要三思而后行,你是逃不過我這雙眼睛的!币浑p精銳且內(nèi)斂的眸子,朝她投射過來,使得絲絲心底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是看出什么,還是他已經(jīng)了解了什么,人說老謀深算,大概就像他這個樣子。
“羲公,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絲絲不會是這樣的女孩子,我希望你的猜疑能就此打住,別再胡思亂想,搞得人心惶惶!
這聲音,簡直跟打雷沒什么兩樣,在以往,杜烈火只會在斥訓部屬時,才會用這樣嚴厲的口吻,讓大伙吃驚的是,二當家的從來沒用過這樣的口氣跟羲公說話,這回竟為了絲絲,破壞舊有的和諧,在眾人眼中看來,算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
絲絲當然不想見到這樣,萬一烈火哥真和羲公鬧翻,那她不就是民族罪人了?不行不行,這樣她會良心不安,即使回到天山,一樣不會安心的。
“啊,我去做些羊肉泡饃給各位試試,你們覺得如何。窟@可是我們回人最引以為傲的美食,你們等等,我去廚房跟他們問問,有沒有新鮮的羊肉,如果沒有,我馬上到市集去買,保證讓大家吃了還想再吃!睘榱司徍蜌夥眨z絲當然得辛苦些,一具嬌小的身影在眾人間溜來竄去,一下問這要不要吃辣,一下問那受不受得了羊肉的膻味,真誠的態(tài)度,還讓不少人對她不忍心多加苛責。
為了讓每個人都吃得夠,她一一點數(shù)人頭,不過她數(shù)來數(shù)去,幾位重要的頭頭中,卻獨獨不見范曄的蹤跡。
“范小哥,范大哥到哪去了?”她小小聲地在范暉耳邊問道,但范暉則一臉慌亂,扒到一半的飯,也停了下來。
經(jīng)絲絲這么一提醒,杜烈火這才警覺到,是啊,怎么吃飯時間都過了一大半,就是不見范曄的身影。
“范暉,你連你哥跑哪去都不曉得嗎?你們倆昨晚不是睡同一間房嗎?”整個焦點突然轉(zhuǎn)移到范暉身上,使得他一時接受眾人投射來的目光,神色也不禁慌了起來。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他言詞閃爍,更引得眾人的疑心。
“武師,老六,你們也沒看到嗎?”
兩人也是一臉茫然,這范曄從來不會不說一聲就突然失蹤,這對整個馬幫而言,可是件不尋常的大事啊!
心中的擔憂不斷加深,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范暉身上,他曉得,他一定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向來,不管哥哥做什么,都是弟弟學習的目標,這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相處模式,會說他一點都不清楚,那可是騙不了人的。
“范暉,你最好別騙我,要是事情真的鬧大,我第一個就辦你!”杜烈火用力朝桌上一拍,嚇得范暉三魂六魄,全都飛到九霄云外去。
“我哥他……他……”
“你說是不說!”他朝他逼近,兩顆眼珠子好像要彈出來殺人一樣。
“我哥他昨晚說要到賭坊去玩?zhèn)兩把,天亮前就會回來的,可是……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了他一上午,就是沒見著他的蹤影,早……早知道他這么不講信用,我就堅持不讓他去了。”
“可惡,你竟然知情不報,還替他隱瞞實情,你還有把我放在眼里嗎?”他一掌揮了過去,火辣辣的印子,就這么印在范暉的臉上。
“烈火哥,你先別生氣,我們先把范大哥找回來再說,你現(xiàn)在就算是把整個店都掀了,也于事無補。 眿尚〉纳碜痈Z進這兩個高大男人中間,這烈火哥是出了名的急驚風,若任由他這樣對范暉責罰下去,他就算是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好,你最好快說點出來,他現(xiàn)在在哪個賭場?”
“昨……昨晚一路過來的那條胡同里,有間當鋪旁……好像叫什么……聚寶賭坊來著。”
“聚寶賭坊?”
他氣得拂袖而去,想也不想.逕自朝客棧外走去,絲絲和一群人見狀,自是緊跟在后,免得到時杜烈火情緒—一旦失控,鬧出人命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