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永遠學不會一件事:盡管千算萬算,就是算不到“天有下測風云”那一關。
徐米蘇從好幾天前,就不斷在心中排演了無數個可能發生的場景,打算在生日那天,拒絕老爸要她當眾彈琴娛樂大家的要求,然后再藉機以溫和而感性的方式,表達自己想休學的意愿。
生日這天,沒什么三姑六婆、閑雜人等,除了自家爸媽跟姊姊之外,就只有葉家雙胞胎兄弟在場。
原本一切都是這么的順利、一切都是這么的平和,誰知道一個不速之客的登門造訪,卻讓她沙盤演練了好幾個晚上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她站在門口,瞪著滿面怒容的金發男孩,一股惡寒不由自主地爬上全身。
‘我終于找到你了!’金發男孩氣憤不已地用英文吼道。
米蘇下一秒的直覺反應,是“砰”的一聲,直接把大門門板甩上金發男孩的鼻子。
門外靜默了十秒,然后揚起一串串的英文咒罵聲,同時響起非常不客氣的擂門聲跟電鈴聲。
‘開門!蜜雪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給我吃閉門羹?開門!你給我開門!’
門板一直砰砰砰的敲擊出聲。
“外面那個外國人是誰呀?”
“傳教士!泵滋K壓著門板,面不改色地回答。
“有這么兇的傳教士嗎?我還沒遇過哩!”徐母眨眨眼,不停地伸頭觀望。
“現在的傳教士很有錢喔?我好像看到那個人身后有一臺黑亮的大頭進口轎車耶!”徐爸好奇地摸摸下巴。
“排場這么大?”徐母瞪大了眼。
至于其它幾個年輕人,則是心照不宣地笑看著米蘇。
那個金發男孩明明就是沖著米蘇來的。
屋里的人都看著米蘇,等著她解釋。
沒人相信外面那個跳腳怒吼的家伙會是個傳教士。
就連不懂英文的兩個老人家,都聽出了那個外國人嘴里一串串的“法克”,比較像是臟話,而不太像是神愛世人的傳教內容。
“他該不會是你的小男朋友吧?”其諾傾身,似笑非笑地詢問她。
“不是!”米蘇嘟起紅唇,不高興地瞪著其諾。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徐母好奇地問。
“他是我們音樂學院里最頂尖的學生,世界青少年組小提琴的第一名!彼桓什辉傅鼗卮。
“哇!這么厲害呀!那不就是你的同學嗎,還不趕快請他進來?”徐爸催促米蘇打開門。
“可是他……”米蘇看看大家,十分猶豫。
“來者是客,我們怎么能讓人家在外面等呢?這樣很失禮。”
“我跟他又不熟,請他進來做什么?”她急得跺腳。
“不熟他會于里迢迢跑來幫你過生日?”徐爸不相信。
“他那個人驕傲又自大,只用鼻孔瞪人,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我們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他哪會特意來幫我過生日啊?”她氣得雙頰通紅。
“哎呀,還是打開門吧!人家都站在外面了,請人進來坐坐又怎么樣?”好面子的徐爸一把推開米蘇,親自開門。
門一開,徐爸才想到他不會說英文,立刻對著金發男孩傻眼。
“呃……款……這個……啊諾……”徐爸脹紅了臉,擠下出半個字來。
“爸,你那句‘啊諾’是日文!本熇讨Ω嬖V父親。
“還不快過來幫忙!想看老爸出糗啊?”徐爸氣急敗壞地要緹拉過去解圍。
金發男孩似乎看出徐爸語言不通的窘迫,優雅地向身后招手。
只見一個男人從金發男孩的身后走上前來,向徐爸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格倫少爺的隨行翻譯,我姓陳!
有禮車、有翻譯?磥恚@位少爺不但家世闊綽,還很注重排場,竟然找了一個翻譯陪著。
“陳先生,你好、你好!幫我請這位少爺進來,參加我女兒米蘇的慶生會!
徐爸熱情地邀請。
徐爸的內心大打如意算盤。
如果這個少爺看上他們家小米蘇的話,就不用擔心會再被隔壁葉家的臭小于拐去配另一套下午茶了。
米蘇知道爸爸在打什么主意:心中不禁為了爸爸的勢利眼而生氣不已。
然后,她擔心地轉頭看了看其諾的反應。
只見其諾一臉高深莫測,沉默地倚在門邊觀看。
察覺到米蘇投來的視線,他也只是對她笑笑,沒有說話。
米蘇的心里有點忐忑不安,她完全看不出其諾的心里在想什么。
翻譯在格倫耳邊轉述徐爸的話,格倫突然一臉訝異地轉頭看著米蘇。
“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我不知道我過生日,還得向你報備!”米蘇沒好氣地回答。
格倫怒氣騰騰地瞪向她,米蘇也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款,陳先生,他們說了什么?”徐母有些不安地問著翻譯。
陳先生忠實地把兩人沒營養的拌嘴內容翻譯出來,當場讓徐爸、徐母兩人傻眼。
“哎唷,米蘇,注意你的禮貌!”徐爸責備道。
緹拉看看整個情況,偷偷地跟老公卡布咬耳朵。
“這個男孩,分明就是沖著米蘇來的嘛!原來我們家米蘇的行情這么好!”
“只是他似乎用錯了方法,米蘇很討厭他。 笨ú夹χ鴵碜∷,轉頭瞧了瞧雙胞胎弟弟一眼。
站在一旁的其諾聽見了,卻沒有說話,依然不動聲色地看著米蘇跟那個金發男孩。
他覺得這男孩的表情高傲、舉止優雅,除去剛才吃到閉門羹時,失去理智地狂罵臟話那一段,他似乎真的是個天之驕子。
這種眼高于頂的男孩子,居然主動追到人家家門口來,代表他對米蘇是多么的在乎。
“來來來,請進、請進!不要杵在門口!毙彀譄崆榈匮埥鸢l男孩進門。
米蘇不甘不愿地讓出通道,讓金發男孩進門。
在眾人身后,米蘇偷偷牽住其諾的手。
她不安地抬頭看著其諾,好像不知道該怎么辦。
其諾捏捏她的小手,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
在沙發上坐下的金發男孩,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密舉止,眼中忍不住冒出濃烈的敵意。
其諾突然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彼麑λ龘u搖頭,臉上還是笑。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其諾竟然抬手將她臉上的發絲拂開,順到她耳后去塞好。
米蘇臉蛋微紅,眼神亮晶晶地瞅著他。
“你們兩個躲在那邊做什么?還不過來!”徐爸也發現他們兩個鬼鬼祟祟的,馬上棒打鴛鴦。
米蘇不理父親的眼神警告,依然挨著其諾,磨磨贈贈地走到客廳里。
“米蘇,趁這個機會,你去彈一首曲子來讓大家聽聽。不管你手痛、手酸、手癢、手麻,過了這么久,總該好了吧?”徐爸用眼神催促米蘇。
“我……”原本在腦袋里滾瓜爛熟的臺辭,全都因格倫的突然出現而攪亂成一團,米蘇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哼,她現在可拽了,想叫她彈還不容易呢!”金發男孩在一旁低聲哼道。
“格倫,你閉嘴!”米蘇轉頭瞪他。
“我說錯了嗎?你甚至連在演奏會上,都不屑于表演。這不是瞧不起人是什么?”
陳先生在一旁嘰嘰咕咕地幫徐爸、徐母翻譯。
徐爸聽得一頭霧水。
“米蘇,他說你沒有在演奏會上表演,是什么事?”
米蘇一急,轉頭瞪著翻譯!愊壬覀冞@些沒營養的對話,不用翻譯出來給我爸媽聽!”
格倫冷冷一笑。“為什么不用翻譯?你自己敢做出來的事,難道不敢讓你爸媽知道?”
“你--’米蘇氣得發抖。“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要這樣整我?”
“因為你的傲慢態度惹到了我!”金發男孩揚起下巴。
“我哪里傲慢了?我不彈琴關你屁事?”
“你在演奏會上放棄表演,不是認為眾人沒資格與你一較高下?”
“你根本就不懂!你--”米蘇氣得掉出淚來。
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事,就是在眾人面前完全失去自信,彈不出來,這讓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幾乎夜夜失眠,又煩惱、又挫敗,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想不到,她竟然還被人誤解說她高傲?這是什么道理?
“米蘇,你們在說什么?你在演奏會上到底做了什么事?”徐爸脾氣也上來了,怒氣騰騰地質問。
“我在期末演奏會上,完全沒表演就下臺了!泵滋K僵硬地說。
“你搞什么?讓你去學音樂,怎么學到最后,會做出這么丟臉的事?”徐爸聽了幾乎要暈過去,于是口不擇言地怒罵。
“對!我丟臉、我沒用!我沒資格站在臺上表演,因為我完全彈不出來,我是個失敗者!”米蘇突然崩潰地大吼。
整個客廳陷入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全被她自暴自棄的怒吼給怔住,只剩下她的低泣回蕩在凝滯的空氣中。
一直不說話的其諾,走到了米蘇身后,以護衛的姿態,將她憐惜地攏進懷里。
米蘇將淚濕的臉蛋埋進其諾的胸膛里,嗚嗚咽咽,全身不由自主地抖著。
其諾抬起眼,看著似乎也愣住的金發男孩。
“請你不要任意揣測女孩子的心。就算你再不高興,也不能遷怒到女孩子身上。你不明白她的苦處,就不要隨興地責備。既然身為男孩子,就不要做出傷害女孩的幼稚舉動。”他表情嚴肅地用英語直接與男孩對話。
金發男孩看了看難過哭泣的米蘇,眼底閃過一抹后悔。
嘴唇動了動,最后他還是一臉倨傲地將頭撇向一旁,不肯說話。
徐爸的臉色也異常難看,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后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進房間。
小米蘇的二十歲生日,在寂靜得令人窒息的破碎氣氛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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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蘇,回去吧!”
“不要!我離家出走了!”
“你就算要離家出走,也不該是走到隔壁、我家、我的房間就停住。∮蟹N就跑遠一點!逼渲Z有點無可奈何地笑睨她。
“為什么你隨時都在家,好像不用上班一樣?”她看著他答非所問。
“我說過,我的時間很彈性。我的工作時間不重要,研究成果才是公司要的東西。”其諾無奈地再一次解釋。
“我下想回去。一看到爸爸的臉,我就好想逃跑!
“反正事情都已經曝光,而且你都已經說出想休學的事了,還有什么好怕的?”他笑著揉揉她的頭。
“我怕見到爸爸失望的臉!彼瓜卵郏y過地咬住唇。
“小傻瓜!”他將她擁進懷里。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在意別人的想法跟眼光。你要活得坦蕩蕩,對自己的決定勇于負責,這樣就可以了。失敗不見得不好,失誤也不見得無法彌補。做得不好,再努力就是了!
“你真是我的人生燈塔、我的心靈導師、我的智慧明光!哦!沒有你,我該怎么辦?”她的雙眼水汪汪、閃亮亮,崇拜萬分地倒進他懷里。
“你可以對我更崇拜一點!
她格格笑著。
忽然,她埋在他懷中,沒了聲音,只有兩只小手緊緊地攀附在他胸前。
“……謝謝你!彼纳ひ粲幸荒ǹ梢傻倪煅。
“一個吻來答謝我就好了。”
“色狼,竟然乘機敲竹杠!從商的是你哥哥,你這個做研究的,怎么也會這一套?”
“這是男人的天性!
“厚,不要臉!”
“好說、好說!彼χ拖骂^,吻住她粉嫩的櫻唇。
過了一會兒,她笑嘻嘻地抬起頭來。
“你有沒有發現,這一個吻,是我滿二十歲之后的第一個吻耶!”
“恭喜、恭喜,終于脫離未成年少女的行列了!
“既然我已經成年了,那可不可以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你不會說想要看A片吧?”他有些驚恐地看著她。
“這是其中一項啦!你們男生不是都會私藏什么AV女優的無碼光盤嗎?拿出來讓我分享、分享吧?”
“不行!你還小……”
他臉色微紅,馬上一口回絕。
“喂喂!我滿二十歲了,是成年人了,葉先生!”她對他的話很不滿。
“徐小姐,雖然是成年人了,但說話這么直接,會讓人很尷尬的!
“厚,還沒二十歲時,限制一大堆,沒想到滿了二十歲之后,也是規矩一大堆,真是討厭!彼裨沟卣f道。
她坦白的感想,讓他聽得笑不可抑。
“長大還真麻煩,是下是?”
“是!不過,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做大人的事哦!”她大膽地對他眨眨眼。
“小鬼頭!這么急著擺脫未成年少女的身份?”他伸出指頭,不以為然地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
“難道你不滿意我的身材?我有C罩杯耶!”她挺了挺渾圓的胸部,故意引誘他。
他的視線下移,不客氣地打量著她的胸部。
他的眼光,讓她一陣臉紅心跳,直想抬起手遮住胸口。
但話題是她起的頭,她怎么好意思退縮?因此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挺胸,任他瞧個夠。
“……其實我一直懷疑你有C罩杯。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請你誠實地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C罩杯?”他緩緩摩挲著下巴,一臉懷疑。
“你不相信?”她挑眉。
“是不太相信!
“你--”突然,她眼珠子一轉!拔也簧袭敚闶枪室庖_我再抓你的手摸我的胸部是不是?”
“唉!”葉其諾忽然搖搖頭,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你唉什么?”她不明白地看著他。
“你果然還是太嫩了!
“我哪里嫩了?我都這么大膽地跟你調情了,你還說我嫩?”她很不高興,他竟然將她所有的努力都抹殺。
“我知道你在調情,所以我也很配合你,想要制造可以再進一步接觸的借口,故意說你胸部小。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下一步就應該要抓起我的手,放到你的胸上,然后,我們才能開始做大人做的事!”
他振振有辭地說明著,她則是聽得一陣吶然。
“呃……啊……是這樣嗎?”
嗚嗚--她果然是太嫩了!她敗了,她敗了!
“好吧,那我們重來一次?”她紅著臉要求。
“今天已經打烊,客倌下次請早!”他一臉“君子自重”的表情,很酷地回絕了她的要求。
“厚!你耍我嘛!”
她不客氣地抓起他床上的枕頭,朝他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葉其諾被打得不痛不癢,被她可愛的反應逗得好樂,笑得倒到床上。
她一路追到床上繼續打,直到他猛然一個翻身,將她壓進床里,用嘴堵住她罵個不停的小嘴。
枕頭攻勢停頓,另一場戰事正方興未艾。
有個一直想長大的小女朋友,還真不錯。
樂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