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連勝了嗎?”
魏魅宿再一次召趙子元進他的辦公室,她一進來便聽見他如是說。
“還不肯定!彼氐,照他的手勢落座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那只是前輩們在瞎起哄罷了!
魏魅宿淡淡地笑了下,“他們似乎比你還胸有成竹!彼恼Z氣是充滿嘲諷的。
趙子元強迫自己賠著笑,“大概吧!”其實她真正擔心的是凌圣軒無法將王澋他們以真正的罪名繩之以法。
“加入合伙律師的行列如何?”魏魅宿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
“咦?”
“包括我以外的其他兩位律師都很欣賞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加入經營的行列!苯涍^這一場官司,他發現其實她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會為了名利而放棄什么狗屁正義,哼,人性!
“對不起!壁w子元馬上做了決定。
她的回答讓魏魅宿轉過身來,“你說什么?”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一個“不”字。
“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擔任這個重要的職務,這個職務對我而言,我的資歷似乎是太年輕了一點!彼⒉幌雽⒎僧斪錾鈦砜创幌霝檎嬲芪娜宿q護,她學法律的動機僅此而已,再也沒有其他,“我想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才是!
“例如?”
“林律師,他是個正直的好律師!
“但是處事不夠圓融!蔽瑚人揆R上指出他的缺點。
“那江律師——”
“他私心太重!被旧线@種人好駕御,但拉他當合伙律師太糟蹋合伙律師這個職務了。
“那……”
“你當真不想加入?”魏魅宿冷峻的臉上難得出現詫異不解的表情。
“我是真的不想加入。”她正色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特別的女人!彼@句話說得含糊不清。
“你剛剛說什么?”她沒聽清楚。
“你不必知道。”他轉身繼續背對著她,不同的是,他臉上難得掛上一個真正可以稱為笑意的笑容。
“我真的很感謝你的賞識,但是我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這份能力,所以——”趙子元忽地頓住話,他太沉默了,連帶的讓她覺得自己太聒噪了些。
“說下去!彼睿鋵嵥恢弊⒁饴犞脑。
“所以我想說抱歉。”
“無所謂!彼麚]揮手。這樣容易滿足的女人實在太少了,少到讓他有點想強占她,即使明知道她不屬于自己。但這也只是想想罷了,女人對他而言,可有可無。
“你可以回去了!本镁茫磐鲁鲞@一句話。
“謝謝!壁w子元說完,幾乎是用沖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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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走出魏魅宿辦公室的趙子元總算能好好地喘個大氣,方才在那兒實在是叫她難以忍受得想逃。
奇怪,為什么在還未正式認識他之前覺得他是個維護正義的好律師,但認識了之后卻無法再做此想,甚至偶爾會覺得他好像很討厭和人相處似的。這是為什么呢?
“真是讓人摸不透的人啊!”趙子元邊走邊自言自語著。
“誰讓人摸不透啊?”
耳邊多了個聲音,但她就像早知道了一樣,直接回答:“魏先生啊!”
“他是誰?”
“就是我們——”咦?誰在她后頭說話?一旋身,她瞪大眼。
“我還以為除了我以外,你不會把第二個男人記在腦子里,看來是我錯了。”在她后頭的男人語氣里透了點醋味。
誰最有權利吃這個醋——不,應該問誰會這么無聊吃這種醋才對。那想來就只有我們凌大公子有這本事了。
“你怎么來了?”
“我不能來嗎?”凌圣軒反問,兩道濃眉依然緊鎖著,似乎不怎么想放松,“你剛才在想的男人是誰?”
“哪個男人?”
“你剛才嘴里念的那一個!苯形菏裁吹。
“魏先生嗎?”她看見他點頭,“他是我的老板,有什么問題嗎?”
老板?“好吧!那沒什么問題了。”他用不著擔心了。
“現在換我有問題了。”他到底來干嗎的?“你來這兒做什么?”
“找你啊!”
“找我做什么?”
“千燁最近有沒有來找過你?”那小妮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交代她的工作不知道進行得如何了?真是令人擔心。
“沒有啊!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她問這句話口氣十分緊張,緊張到兩手緊緊鉗住凌圣軒的雙臂自己都不自覺。
凌圣軒低頭看看她的手,再抬頭,“你在擔心?”
“廢話!”
她難得說出重話,但他卻覺得她進步多了,最起碼這樣讓他比較能看清楚她了。
“你是因為我而擔心她,還是因為千燁是千燁才擔心她?”他希望是后者,這樣對千燁比較公平,他希望她被 當成一個個體來看,而不是一件附屬品。
“她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而且我喜歡她,所以我擔心!倍际裁磿r候了,他還有心情問這種問題?!“拜托你快去找她好嗎?還是我也請假出去找好了!彼f著便轉身要去人事室請假。
“不用了。”凌圣軒拉住她,“你安心上班,我會找到她的。”
“真的?”
“這種問題真傷人哪,你別忘了我是個小唔!”
趙子元及時捂住他的口,“在這種公開場合,不要把你的職業這么隨意地說出來行嗎?”她都替他捏一把冷汗了,“我相信你總行了吧?”
他拉下她的手貼住唇,“這還差不多。”她今天的表現太讓他滿意了,回頭他會讓她知道他有多滿意她。
“拜托你快去啦!”她紅著臉推他。
“真不敢相信,相處這么久了你還是這么容易臉紅!
“你快走啦!”真是的!“你難道不擔心千燁嗎?”
他的確是不擔心,他教給千燁的不只是丟丟飛刀而已;他教了她不少東西,尤其是在生存這一方面。
只是她這么久沒有消息還是不免讓他覺得奇怪,照理說她總在三天內就能完成他交給她的工作,這次不一樣,都已經是第四天了,而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他有點急。
“我得去找她才行!绷枋ボ幭铝私Y論,拍拍趙子元的手,離開前丟下一句話:“晚上回家等我!
這句話讓她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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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唳巷,又名黑街,是T市最著名的黑暗世界,在里頭什么樣的人都有。小從逃犯、扒手,大至殺人放火在逃的通緝犯;而所謂的暗盤交易,在黑街里是再稀松平常也不過的事情了。
這里,就是凌圣軒的“故鄉”。
不,其實說故鄉太夸張了,他在這兒不過住了十年,這里算是早期他賴以謀生的地方,說是工作的地方也不為過,直至今日,他在執行某些工作的時候也會用到這里的資澋,尤其是在搜尋情報這方面。
他心知肚明,愈污濁的地方愈是情報的交流地。他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所從事的就是情報買賣,那是他當初惟一想到最不蝕本的生意——以他十五歲的年紀來說。
一直到五年前,他有本事為他和千燁各買了一幢房子之后,他們便搬離了這里,但千燁還是常;貋,因為她一直把這里當做她的老家,畢竟她來這兒的時候也才三歲,她可以算是在這兒長大的,說這里是她的老家也不為過。
但,對凌圣軒而言,這里是他的過去,不值得留戀,即使他在這里有不小的影響力。
他難得回來,為的是找尋千燁的下落,那丫頭第一次三天以上沒消沒息,他很擔心。
走進黑街,他看到了許多新面孔。這五年當中黑街并沒有什么改變,有的只是比以前更擁擠罷了,而最沒有改變的就是他們像豺狼似的窺探著每一個進入黑街的人的眼神。
忽然,左后方一道殺氣直襲,凌圣軒敏捷地轉了半身,一手順勢回旋扣抓住來人,利落地將他摔倒在地。就在他這么做的當頭,他背后露出的空隙又是一道襲擊。而在制服第一個人的同時,他利用離心力后段踢飛偷襲者。
“啊!”兩聲哀嚎同時發出,偷襲他的兩人已狼狽地倒死地上。
“想從我身上拿東西,回去多練幾年吧!”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看著地上的兩人。他們大概才十來歲吧!就和他當初一樣。
要他同情,那很因難;這個世界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是對的,而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沒有本事的人才需要乞求別人的援助,這是他早就知道的真理。
瞥了兩個小孩一眼,凌圣軒繼續走他的路;但他臨走前那兩名少年手上都多了兩三千塊?磥,他似乎不像他自己想得那么無情,到底還是幫了他們。
走到黑街的更深處,這兒已不是淪落街頭的青少年盤踞的地方,而是聲名狼藉的重犯,這里才是真正的黑暗世界,才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正當他以銳利的目光環視四周圍時,迎面而來的是一道動作急速的黑影,黑影手中握著一把銀色的利刃,帶著令人顫抖的肅殺之氣。
凌圣軒躲過迎面的第一刀,順勢后空翻退了幾步。
黑影更急速地欺近,逼得凌圣軒不得不亮出家伙,他飛快地射出兩把利刃,企圖逼退那人,雙方你來我往使得前來圍觀的人群在狹長的街內圍住兩端,讓人進退不得。
黑影的速度愈來愈快,凌圣軒不得不跟著加快自己的步伐,雖然是好玩,但這么糾纏下去他什么時候才回得了家?他可不想讓子元獨守空閨。
往右后方退了半步,他迅速地朝黑影沖去,一出手就看準咽喉揪住、一個拐腳便將那人壓在地上。
“我輸了。”黑影投降。
凌圣軒松開手,“你身手進步了不少,阿凱!彼厣系娜松斐鲇沂,“這幾年你的殺氣比功夫更為精進。”
巽凱握住他的手站了起來,黝黑的臉孔帶著笑,有別于方才欲殺之而后快的可怕!氨绕鹉氵是不像樣!
凌圣軒已經離開這兒五年了,自己還是敵不過他,看來他的功夫有待加強,回頭得再練上一練。
凌圣軒笑望著他,“如何?你在這里過得怎樣。”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巽凱搔搔頭,仍有著二十出頭少年的青澀!半m然沒有你當年那么風光,但還算不錯,這里的人我還管得來!
“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绷枋ボ幣呐乃绨蛸澋溃拔夷菚r候并沒有你這種雄心壯志!眲傉J識巽凱時他才十三歲,以十三歲的年紀就決定要成為黑街的管理人,這份決心他可沒有。
巽凱聳了下肩膀,沒有再多說!澳憬裉靵碛惺掳?”他問,他記得五年前凌圣軒要離開時曾說過不會再回來,今天破例肯定是有事。
“是有點事!彼餐χ苯,“我想找千燁,她已經四天沒有和我聯絡了,我想她可能有了麻煩!
巽凱聽了哈哈大笑,“那丫頭不惹麻煩就不叫千燁了。”
“是啊!”凌圣軒附和,“但這次非比尋常。”
“我幫你問問看!彼皇植嫜,吹了聲口哨后大喊:”小林,過來。”
然后他回頭對身旁的凌圣軒說:“小林是這里賣情報的負責人,問他準沒錯。”
凌圣軒點點頭,他看見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小孩兩頰紅撲撲地跑來,想必是他說的小林了吧!
正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方便收集情報,這一點他很清楚。
小林氣喘吁吁地跑上前,巽凱問了他有關千燁的下落,得到的是小林搖頭的回答。
“幫不上忙!辟銊P抱歉地看著凌圣軒,“不過那丫頭不會出事的!彼茄矍斑@個男人教出來的,而丫頭也是;既然他們能在黑街生存就沒理由在外頭活不下去, 因此他不怎么擔心。
“我并不是擔心她出事,只是她再不出現會影響我 的計劃!绷枋ボ幃斎幌嘈抛约航坛鰜淼耐降,他只是不想因為這樣再重新擬定一份計劃罷了,他懶得為同一件事傷兩次腦筋。
“會不會是去哪玩了?”巽凱猜測道,“那丫頭玩心很重!彼颓畈钊龤q,以前她常常會出一些餿主意強迫他和她同流合污,也常害得他被凌圣軒罵。他十三歲到十六歲的記憶中,全是她害他被凌圣軒吊在半空中練腰力的景象,那是他一生最大的敗筆。
盡管如此,千燁卻是他們黑街里惟一的點綴,她那精靈似的臉龐讓黑街的大大小小無一不喜愛,簡直是把她捧在手心上當女神般呵護疼愛。
她就像是他們這一群人心中的天使,只不過她常常會有惡魔般的惡作劇,盡管如此,她還是可愛的。
“要不要我派人去找。”巽凱提議道。
“不用了!绷枋ボ幰皇执钌腺銊P的肩膀,“沒什么重要的事,不用麻煩這里的人!
“你一直在撇清自己和黑街的關系!辟銊P突然說道,“為什么?難道黑街就那么讓你唾棄嗎?”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是他唾棄的一部分。
“我并沒有唾棄這里。”凌圣軒淡淡地道,“我從沒有這么想過!
“那為什么五年來不曾回來過這里?”
“我不想想起自己當初是怎么活下來的!笔赂舳嗄晁涯芴拱鬃约旱南敕ǎ爱敵鯉е畹奈沂窃趺丛谶@里活下來的,我想你應該知道,不是嗎?”那段茍延殘喘,靠著別人臉色活下去的日子對他而言是場噩夢;惟一比孤兒院好的是他們在這里有自由。但僅有自由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巽凱霎時恍然大悟,他后退了一步,“我不該誤會你!
“無所謂。”凌圣軒聳聳肩,“我獨來獨往的個性為我惹過不少麻煩,我早就習慣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屬于黑街,這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你曾是這里的管理人,而我是因為你才能不費吹灰之力接下掌管權!币簿褪沁@一點讓他耿耿于懷。
“這是你的實力,否則你早就被干掉了。你在這里的影響力早就超過我太多了,要不我怎么會讓你留在這而不帶你走?”
“你的意思是——”
“這里交給你是再正確也不過的事了,我對任何事極少有責任感,統合這里只是為了方便生存下去,不像你,你把這兒當做是事業、當做是責任,不是嗎?”要是真由他管,恐怕現在這里已是亂成一團、毫無秩序可言了。
這些話聽在巽凱耳里比任何贊美都來得令他雀躍,他一直對自己沒信心,想不到自己是這么被他看重。
“這里是你的!绷枋ボ幠笪账氖直,這幾年的工夫讓巽凱的手臂變得粗壯多了。
事實上巽凱的身形早已凌駕他許多,他會打贏只是因為經驗豐富罷了,再過不久,他或許會被巽凱趕上也不一定。
“加油吧!”他該走了,既然在這兒也找不到千燁,他也不必逗留太久,“我該走了!闭f完,他揮揮手,不等巽凱開口就往來時的方向離去。
凌圣軒走了十分鐘之久才踏出黑街,他的眉頭緊鎖,不是因為找不到千燁,而是因為回到這個他厭惡的地方。不過他突然發現,縱使憎惡的情緒仍在,卻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是子元的潛移默化嗎?讓他覺得回到過去并非如此令人厭惡。她曾對他說過,如果她有故鄉可回的話她一定會回去。她和他的背景有些許類似,他們都是一個人,即使她曾有過親人,但如今也是孑然一身了。而他如果這里算是故鄉的話,那他至少有一個。
他回頭看了眼已遠得只剩下一條縫的黑街,那種厭惡的感覺似乎不再那么強烈了。甚至他容許自己的腦子浮現過去的些許回憶。
凌圣軒抬頭看了看天,只見灰蒙蒙的天空飄下雨絲,顯露等一下可能會下起滂沱大雨的信息。
他加快腳步,朝他該停留的地方而去。在那里,有他心甘情愿背負的責任,那是他心中惟一的安慰、惟一想停靠的地方。趙子元,就是那個地方的代名詞。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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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趙子元覺得凌圣軒分外的不對勁。一向話多過老母雞的他今天卻是出奇的安靜,這令人十分不解。
“你怎么了?”這個問題在晚餐后被她提了出來。
凌圣軒看看她,隨即又撇開臉,“沒什么!
“你的表情不像是沒什么。你心里有事對不對?不可以告訴我嗎?”他說千燁只是玩得忘了和他們聯絡,要她不要擔心,她相信他所以放心,但此刻的他卻是一臉的憂愁,她不知道他又在傷什么腦筋,但她想知道、想為他分擔心里的苦。
“告訴我你在煩惱什么好嗎?”她的手輕輕放在他兩邊肩上,要他抬頭看她。
他淡淡一笑,拉下她的手,“我沒有煩惱什么!彼年P心讓他很感動,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今天到風唳巷以及找不到千燁下落的事。
“我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趙子元問道。
這問題嚇得凌圣軒幾乎是立刻抬起頭。“沒這回事!”他叫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你從不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彼赋鏊淖餇,“你總是在替我煩惱,但是我呢?我卻好像得不到你的信任似的,所以你什么事也不肯告訴我,讓我知道。”
“你對我非常好,好得讓我忘了自己已經是個二十七歲的女人,有時候會以為自己只是個小孩子。但是你呢?你總是讓我隔著一層保護膜在看你、感受你,你從不肯在我面前透明化。我對你完全毫不隱瞞,而你呢?你對我卻像個不愿透明的黑箱子,似乎打定主意不讓我看清,我——”
“我沒——”
“聽我說完!”她打斷他的話,繼續道:“你知道嗎?愛應該要彼此分享、彼此分擔才是,你一味地分擔我的煩惱卻不讓我為你分擔心事,這樣讓我很難過。這種感覺我已經隱忍好久了,本來以為這只是個錯覺,但今天的事,卻讓我更加相信這是真的,你知道嗎?我是真的真的想幫你,可是你卻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誤會——唔!”
轉眼間,趙子元已捂住他的嘴,好讓自己把話說完!拔覜]有誤會,你是真的不想讓我幫你!边@是她一直想說卻沒有機會開口的話,但今天她真的無法再忍受他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了。
她不是為自己叫屈,而是為他,他明白嗎?
“我想幫你,真的!可是你似乎從不在意我是不是真能幫你,你從來不曾要求我為你做什么,這并不公平,對你對我而言都不公平。”他只接收她的麻煩而不愿讓她分擔他的,這讓她覺得自己不被他所信任。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是種傷害。
說完,他拉下她捂住他嘴上的兩只手。
“我又惹你哭了!彼皇肿プ∷娜彳琛⒁皇质萌ニ臏I,“我不知道這樣會讓你不安!绷枋ボ帋е敢獾。他原以為不對她說他的事對她比較好,但顯然的,他錯了!拔也皇枪室獾!
“為什么不讓我為你做點事?你知道的,其實我——”
“我知道、我知道!彼话褜⑺龘нM懷里,“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但是原諒我好嗎?關于愛人,我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什么都不說對你而言是一種傷害,我以為這樣至少不會讓你擔心我,要知道,我并不想讓你擔心!
“你什么都不說才令我害怕,不知道你的過去我并不在意,但是不知道你現在為什么心煩卻讓我擔心,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原諒我好嗎?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么做會讓你這么不安。”但要他將自己的過去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那似乎也很難,他不想嚇壞她,更不想看見她投來的同情眼光。他厭惡被同情,即使對象是她也一樣。
“你現在知道了,那你可以告訴我究竟在煩惱些什么了嗎?”她瑩瑩淚眼之中閃爍的是希望,她希望他對她如同她對他般的信任。
“我……”他沒辦法,至少目前是真的沒辦法。
“你還是不說?”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原來你還是無法——”
“不是!”他飛快地打斷她的話,“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深呼吸一口氣,他緩緩地說道:“只是,連我自己都不愿再想起的事,你要我如何像說故事般那樣告訴你?”他不敢看她的眼,只是低頭盯住她在他手中的一雙手,“我的過去不像你那么單純,即使今天在你看來我就和平常人一樣,但是過去是不能改變的。今天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怕把你嚇跑,再者就是我自己還無法坦然地面對過去的自己,你能懂我的意思嗎?”黑街的日子是他的噩夢,也許有一天他能對那段日子侃侃而談,但絕不是現在。
“我想我有一天會告訴你,但給我點時間去面對好嗎?我會盡快讓自己接受并且全部告訴你,我——”
“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壁w子元截斷他的話,一雙小手覆在他的手上,“我不需要知道你的過去!奔热贿^去對他而言是個夢魘,那么她也就沒有探知的必要。
“我不想知道你的過去,你也不要勉強自己去面對,我只要你的現在。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將你所有的包袱往我身上丟,我想知道的是現在的你在想什么、在煩惱什么。”
“過去是過去,過去的日子——不管怎么說,它造就了今天的你,今天這個吸引我所有注意的你。我并不會因為你過去的事而停止愛你,相反的,我還得感謝你的過去,是它造就出我愛的你,不是嗎?”
有什么話比她這一番話更讓人感動的?凌圣軒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全心全意愛他的女子了。
她不明白他的過去,但卻因為愛他所以也愛他的過去,這樣無條件的愛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本以為愛只要無條件地對一個人好就好了,原來愛還包括了分擔。
“我保證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所有的事!彼攀牡┑┑卣f道。
“不必了。”既然過去令他不愉快,她也就沒有知道的必要,“我不要知道!
“不,你必須知道。”他捧住她的臉,吻上她的唇,“我會試著讓你知道!被蛟S得等上好幾年,但是他一定會。
趙子元看著他,深深地望進他的黑眸中,“我等你!彼铺闉樾,“我一定等你!
“你會等到的——”話尾消失在四片唇瓣交貼之際。
這個吻,算是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