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浩定定的站在距兩人不到十公尺的距離外,那銳利的眼神像只捕捉獵物的老鷹般令人不寒而栗。而隨著他的逼近,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
"放開她!"那聲音有如從冶凍庫飄出來般冰冶。
余世倫知道有一種人天生具有震懾全場、迷惑他人靈魂的氣勢與魅力,眼前的席浩正是這種人,但他仍鎮定的面對席浩。"憑什么?"
席浩淺淺一笑,瞬間來到兩人面前,"憑我是她的未婚夫,憑她是我的女人!"
"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根本就沒有訂婚,你也不是媗媗的未婚夫!"他一語道破事情的真相。
"是嗎?"席浩略一偏頭,動也沒動地瞪著余世倫。
突然,他單手直取余世倫的命門,余品媗發出一聲驚呼,很自然地側過頭,等她警覺過來發生什么事時,人已然回到席浩懷中,她沒看清楚也不知道席浩是怎么辦到的,總之現在席浩的手正牢牢放在她腰上。
他的聲音在余品媗的頭頂響起,"我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我,我要的女人也不許別的男人接近她!"
余世倫怔愣在當場,"你……"
"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欺負媗媗。"
話聽起來像是驅逐令,實則隱含驚人的危險氣息,余世倫是聰明人,怎會聽不出來呢?他望向媗媗,"我還是你哥哥吧?"
余品媗安全地倚靠著席浩高大的身軀,像依人小鳥般,說話音量也大了許多。
"當然,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哥哥,只是我不可能嫁給你。"
"我希望你能記住現在這句話!"余世倫毫無所懼地和席浩對望良久,才沉著臉離開墓園,留下驚魂甫定的余品媗。
"媗媗。"
席浩自然地扳過她的肩頭想安慰她,豈料余品媗卻一揮手甩開他。
"別碰我!"
席浩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她又怎么啦?
"你根本就是個大騙子、大色狼,專欺騙女人、占女人便宜的花花公子、王八蛋!"她漲紅小臉,指著席浩的鼻頭一陣亂罵,絲毫不感謝他剛剛為自己解圍。
"我?我大色狼?王八蛋?"他好笑地瞅著她,天底下大概沒有人翻臉翻得比她還快了。幾秒鐘前還呼天搶地喊他的名字叫救命,現在又指著鼻子罵人,她到底是哪條筋出了問題?"既然如此為什么遇到危險要拼命叫我?一
余品媗的臉更紅了,"你……你油腔滑調,口蜜腹劍,說什么正人君子、正氣凜然,其實根本就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強盜、土匪!一
她前面罵的話席浩還可以理解,後面這幾句可就莫名其妙了。"為什么我是強盜、土匪,還殺人不眨眼?"
"你……你還故意裝傻!"
"我沒有裝傻,我是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哥哥告訴我你是黑幫少主,你敢說不是?"
席浩收斂起笑容,雙層揪在一起,"他還告訴你什么?"
"他說你是刑天會的少幫主,旗下有無可計數的黑道弟兄,你們魚肉鄉里,欺凌善良百姓,甚至圍標大小工程,還開設酒廊、歌舞廳等各種聲色場所,難怪你不敢告訴我你的真實身分,難怪你會被人家追殺,你……你好可惡……"余品媗嬌弱的身子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成兩個小拳頭,似乎恨不得往席浩俊美的臉揍過去,"比比,咬他!"
居然叫狗咬他?席浩懷疑那只小笨狗聽得懂嗎?
而比比正把他的褲管當作新游戲的對象,自己時而低伏,時而高起地玩著,哪有把主人的命令當一回事。
"比比,你敢不聽話?"余品媗氣急敗壞,沖上前就要抓起比比,但席浩卻攔住她。
"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解釋你不是刑天會的少幫王?解釋你被人家追殺純屬誤會?或者你是電影明星,那天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我承認我是刑天會的少幫主,但刑天會并不是你所想像、所知道的那種專做殺人越貨的事,欺凌鄉民、危害社會的敗類。"
"黑幫就是黑幫,還不都一樣!道你們還有什么促進世界大同的理想嗎?"
席浩笑笑,"我又不革命,無需世界大同這種崇高的理想,但有幾條幫規倒是層貯。"
"幫規?幫會就幫會,還要什么幫規嗎?"余品媗狐疑地道,小臉上的怒氣棺緩。
"當然,否則我如何服眾?"他跨前一步,似乎想抱她。
"別過來,不然我叫比比咬你!"洞悉他的想法的余品媗急急後退一步。開玩笑,現在不把話說清楚,等被這大色狼吻了,她又會什么事都忘光光!
要比比咬他?或許叫比比親他一下會快些,但席浩并非笨蛋,既然小丫頭想知道,那么乾脆就告訴她,這樣總此由別人嘴里得知來得好吧?
"媗媗,你聽過陶淵明"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這句詩嗎?"
余品媗白了他一眼,好像他是什么大白癡似的,席浩不以為意繼續說:"刑天是上右帝王炎帝的臣子,在炎帝被黃喬打敗後,奮起為炎帝復仇終致被殺,陶淵明有甘于他這種奮勇為主的精神,抄是寫詩歌頌他,而我祖父也對刑天的忠勇感佩不已,所以將幫會名稱取名為刑天會,希望所有的幫眾都能效法刑天舞千戚的精神。"
聽得已經有點頭昏腦脹的余品媗好不容易抓住最後一句話,"你是說刑天會的精神在抄忠勇犧牲?"
"沒錯!"席浩點點頭。
"那是為你們忠勇犧牲還是為社會大眾?"她雖有點迷糊,玩起文字游戲來可不含糊,話也聽得很清楚。
他微微一愣,隨即爆笑出聲,幾乎忍不住想抱起她狠親一頓,但接觸到她羞怒交集的眼神,只好忍著笑。"不為我們也不為別人,而是為自己。"
"什么叫做為自己?"
"刑天會幫規的第一條是不偷盜、不邪淫,第二條是……"席浩洋洋灑灑將十大幫規念了出來,"我所有的屬下部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也誠實納稅,我們不為非作歹,更不可能魚肉鄉民,除非有人存心挑釁,否則我們絕不輕易與人起沖突,像這樣為理想勇敢生活奮斗的,不是為自己又是為什么?"
"那你怎么會被人追殺?"
"我在追查一件跨國犯罪案件,由于消息錯誤讓我暴露行蹤,所以那天才會遇上你。"
"你騙人,你根本不是警察,怎么會追查犯罪案件?"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警察?"席浩壞壞地拉過她靠在自己身上,雙手圈住她,
"一定要警察才能追查犯罪、打擊犯罪嗎?"
"你……"余品媗瞪大眼睛,這男人根本就在要嘴皮子,他說了老半天,什么也沒講,只證明了余世倫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是黑幫少主。
"媗媗,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松開她,笑著彎下腰拾起散落一地的香燭紙錢,然後燃起一炷香,很虔誠地在墓前膜拜。
余品媗錯愕地看著他,心中卻升起絲絲感動,"為什么?"
他連頭也沒抬便說:"我說過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祭拜她也是很自然的事。來,把這些紙錢燒了吧!"
余品媗默然了,她淚眼蒙朧的瞅住他,心中喃喃自語著:媽媽,這個男人是真心的嗎?媗媗可以相信他嗎?為什么哥哥連燒個香都不愿意,而他卻可以這樣跪在地上為媽媽燒紙錢?
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住她,有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抹去她不知不覺淌下的淚水。
"怎么哭了?"
"沒有,我……"她倔強地否認,但一顆顆品瑩的淚珠卻泄漏了她脆弱的內心。
"小傻瓜,我有沒有告訴你想哭的話,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你?"
"我……我……哇!"她向來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但為了母親臨死前的交代,硬是忍住原本愛哭、嬌弱的個性,而此刻在席浩的低哄下,所有的堅強藩籬盡數撤去,隱藏多年的委屈、不平與傷痛像火山爆發似的噴發出來。
她哭得抽抽噎噎,小小的肩頭抖動不停,淚水濡濕雙頰,也弄濕席浩的衣服。
"他們都說媽媽是害死爸爸的壞女人,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她不是壞女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意這句話卻惹惱了哭得梨花帶淚的余品媗,她猛抬起頭指責道:"你胡說,你又沒見過媽媽,怎么知道我所說是真是假?"
他莞爾一笑,"會生出你這么善良又多感的小可愛,我可以想像你母親一定是個溫柔又充滿愛心的女人,對不對?"
"嗯!"余品媗滿意地點頭,努力吸吸哭得紅紅的小鼻子,小臉在席浩身上來回摩挲,確定淚水、鼻涕都擦乾凈了,這才拉著他找個陰涼處坐下。
瞪著自己皺成一團、又沾滿淚水的上衣,席浩不知足該哭還是該笑。因為除了寶貝妹妹席愛之外,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身上這樣子哭,甚至把衣服當面紙用,只差沒拿起來搓一搓順便扭乾,唉!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
"不哭了?"如果她再哭,席浩已經決定把她丟在這兒,自己一個人回臺北!
她搖搖頭,"媽媽過世前一再告訴我,從此以後不能那么愛哭,因為光哭是不能解決問題,也無法獲得別人的同情,只會更讓人瞧不起!"
席浩皺起眉頭,"瞧不起?你說余家的人嗎?"
"是啊!余家是地方上的望族,媽媽只是個暴發戶的女兒,怎配得上有財有勢又是書香門第的余家?"仿佛忘了自己也是余家人,她數落著自家的不是。
"我聽說余家祖先在清咸豐時移居來臺,以經營米和鹽起家致富,後來因為協助清廷平亂有功才受到封賞,是嗎?"
"嗯!其實余家起先只是捐錢買個小官過過癮,後來倒真的出了幾個會念書的子弟中了鄉試,還過海到北京城應試,可惜沒上,不過從此以後余家儼然成為書香門第,又是地方上第一望族,基于這些因素,余家怎么瞧得起務農出身的母親?"
"那伯父伯母是怎么認識的?"
"自由戀愛。"
"自由戀愛?"
"是啊!我父母親是在留學日本的時候認識的,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加上余家在地方上的地位,想當然耳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既然如此,余老夫人怎么會答應?"
余品媗有點紅了臉,她吞吞吐吐地說:"先上車後補票!"
席浩眼睛亮晃晃的,沒想到小妮子的父親倒是很先進,"你是說余媽媽先懷了你才過門的?"
"嗯!因為我,奶奶不得不讓媽媽進門;可是也因為我,所以余家喪失了原本的聯姻計畫,因此……"
"因此她不喜歡你?"
"奶奶從小就討厭我,更討厭媽媽。"
"那余世倫又是怎么變成余家的養子?"
"他是奶奶帶回來的,因為我祖父認為女孩子沒有資格繼承財產,可是又不甘心將余家拱手讓人,于是……"
如果現在有個洞,余品媗一定會鉆進去,她糗糗地問:"你沒有睡?"
邪惡的笑容浮現在他嘴角,"你都睡不著,我怎么會睡得著?男人可是比女人還容易沖動、還容易被誘惑的!"邊說的同時,他人已經來到她床邊。
"我現在要睡覺了,晚安!"她慌慌張張地重新拉起被子蓋住自己,不過這回,席浩可沒那么容易放過她。
"現在睡著了,不怕我占你便宜?"他剛剛給她機會睡覺她不睡,現在可來不及了。
"你敢?"余品媗雙手護住自己,努力想抵擋他的祿山之爪。
"大色狼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只是向你父親學習罷了!"他的重量壓住她,一只手伸進薄薄的被子里輕撫著她玲瓏的曲線,彼此的臉緊緊相貼,"打從我們同房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想像著和你相擁而眠會是什么滋味。"
余品媗又嬌又羞又急,"我是為了讓戲逼真些才那樣說的,你可別當真!"
"我知道,而我現在要讓它成真,而且我們已經訂過婚,你沒忘吧?"
"你敢亂來,我叫比比咬你喔!"
席浩樂不可支,"叫啊!比比說不定會和我—起欺負你"
"它敢?"
"它不敢我敢!"低下頭堵住她不停嚷嚷的小嘴,席浩滿足地輕嘆口氣。老天,她真香、真甜、真好聞。
輕輕褪去隔離的薄被,席浩讓彼此身軀相抵,又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身上。
余品媗為這接觸震驚不已,他……他在做什么?她好奇地用手指撫著他溫暖結實的肌膚,從他的臉到他的胸膛,最後停留在他的腰際。"好奇怪,為什么你皮膚這么好,摸起來這么舒服?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
席浩一愣,繼而兇兇地翻身壓住她,"不準你想其他男人,也不準你去摸其他男人!"
"可是沒試過,怎么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最好的?"
"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最好的,現在閉上眼睛,我要吻你了。"
余品媗不依地躲避著他如雨絲般落下的吻,又笑又叫地抗議,"你是大色狼,奶奶說女孩子不能隨便讓男人摸的!"
"奶奶已經同意把你嫁給我了!"他動作俐落地褪去彼此的衣服,讓滾燙的身軀交纏。
"你胡說,你是壞人,是騙子……"
席浩搖搖頭,沒碰過臨上床前還這么多話的女人,害他得一面用嘴堵住她嚷個沒完的小嘴,一面又忙碌地采索著她誘人的身軀。"小可愛,你再不住嘴,後果你可得自己負責喔!"
"什么後果?"余品媗恍恍惚惚地問,她已經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先上車後補票的後果啊!"席浩低笑著,趁著她神智恍惚時占有她,如果因此而有什么附帶效果,那又何樂不為?
"你敢讓我變成未婚媽媽,我就要比比咬死你,讓你以後不能再危害其他女人!"她兇巴巴地說著,身體卻做出相反動作緊緊纏著他,深深地被他帶人人類最原始的神秘境地,領會他所帶來的喜悅與歡娛。
"不敢,我的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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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品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她醒過來就已經是這副怪模樣了。
她的腳纏著席浩的腳,身于半壓在他身上,而席浩則—只手攬住她的腰,另—只手好不愜意地撐在腦袋瓜,嘴上掛著—抹迷死人的笑,"早,老婆大人!"
看著彼此交纏的身軀,余品媗覺得此刻自己的臉鐵定比早起的太陽還紅,而且已經快要發紫了,"你怎么會在這兒?"
瞧她慌慌張張、遮遮掩掩的模樣,席浩突然爆笑出聲,"小可愛,你忘了昨天發生什么事嗎?"
余品媗幾乎想找個洞鉆進去算了,昨天自己是著了什么魔,居然和這個花花公子、這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宇宙超級無敵大色狼上床?老天,如果別人知道了,會怎么看自己?
席浩仿佛有透視眼般,眉開眼笑地說:"來不及了,打從你說我們兩個都睡在一起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你……余品媗糗得說不出話來,禍是自己惹的,現在該如何收尾,又要如何才能把大色狠從身邊趕走?
席浩直勾勾地瞅著她,一副想把她吞下肚的色樣,"媗媗,如果你繼續賴在床上,後果我不負責喔!"
她活像被電到似地眺起來,七手八腳地穿上衣服奪門而出,當她關上門時,可以聽到他那雄厚爽朗的笑聲。
搗著臉專挑沒人走的地方走,現在的她實在不想面對任何會開口說話的人,但上帝似乎偏偏和她作對,她在轉角處撞上一堵墻。
"別碰我!"她下意識反射性的大喊。
"媗媗,是我!"一個男人穩住她的身子喊道。
"哥?"余品媗後退一步,避開余世倫的手,他是自己比席浩更不想見的人!
"我等你好久了。"余世倫臉色蒼白地說,雙手微微顫抖。
"有事嗎?"她又後退一步,不知為何,她心底對這個哥哥總有一份戒心。
余世倫點點頭,"是關于奶奶的事。"
"奶奶?"余品媗的戒心更大了,一面將身子往後栘,不料又撞上另一堵墻。
"是我。"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席浩,你怎么……"余品媗原本欣喜的情緒在見到席浩無一絲表情的嚴肅面容後乍然消失,"怎么啦?怎么連你也怪模怪樣的。"
席浩緊抿雙唇,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這件自己剛知道的殘酷的事實,思索良久,他還是開口:"余老夫人過世了!"
媗媗覺得自己像被五百噸重的鐵鎚打到一般,整個腦袋嗡嗡作響,"你說什么?"
"奶奶過世了!"余世倫冶著臉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