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葉宛琳即從夢中驚醒過來!她雙手掩面,呆坐床上喘息不已,那是因為夢中的情景讓她驚懼又心慌。
她已經有好久不曾再做過這個惡夢了,換句話說,多年前她幾乎是天天做著相同的惡夢。
幼時每當她入睡后,這個令她驚心駭怕的夢便會自動入夢來。夢境里常是她一個人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地,她想逃離那個地方,可是任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就在她跑得筋疲力盡又駭怕的時候,可怕的黑衣人就出現了——他總是一身的黑。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是朝著她緩緩移近,可是每回當地走近她身旁、伸出雙手時,驚嚇過度的她總會被嚇醒。就這樣,在夢里她從來沒有看清楚那可怕的黑衣人究竟長什么模樣。
為什么她又再度陷入這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呢?她想,大概是因為昨晚那個人吧。
其實昨晚葉宛琳很早就回家了,比葉父規定的時間還要早;可是當她躺在床上時,任如何翻來覆去也睡不著,腦海里的思緒一團混亂,無從理起。一會兒想著舞池里的七彩霓虹,一會兒想著同學們輕快的舞步,一會兒想著自己在昏暗的舞池里與一個陌生男子共舞——當他擁著她時,當地瞅著她時,當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肌膚時……就這樣,腦海里的一幕幕竟相連到夢境里,直到她驚醒過來。
這時壁上的時鐘正響著六點半的報時聲,她從矮柜上抽出一張面紙拭去額上因緊張過度而滲出的汗水之后,便攤開雙手,用一種很無力的姿勢,朝床鋪仰躺下去。
從她躺著的角度,正好可以望向落地窗外的藍天。這個時間的天空很藍,東方有一道紅光,透過縷縷白云,為清藍的天空添上光彩。劃出繽紛,更為美好的一天帶來好心情。
這樣的天氣很適合郊游吧?她覺得。
小時候,這樣的愿望對她來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求。只因為她的抵抗力比一般的孩童要弱些,身子禁不起任何的挑戰。
想起郊游,她猛然一震!今天不是要去烤肉嗎?
為了一場惡夢,竟然差點忘了烤肉的事。她倏地從床上跳起來,趕緊沖進浴室梳洗一番。
“宛琳,起床了嗎?”
正在浴室里的宛琳,聽見媽媽的叫喚聲,忙說:“媽,我起來了。”
葉太太推門進來,邊走邊說:“秀琪來接你了,要快點喔!
“我馬上好!比~宛琳疾步走出浴室,隨即從衣櫥里取出慣常穿的T恤和牛仔褲換上。
“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葉太太撫著女兒的臉,心疼地問,“是不是太累
“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吧!比~宛琳避重就輕地回答。從小至今給媽媽添的麻煩已夠多了,她不想再添上一筆,畢竟她已長大了。
“別騙媽了,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葉太太對自己的女兒最是清楚,她道:“若是太累了就別勉強自己,這類活動以后有的是機會參加,知道嗎?”
“媽,你別亂猜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可是你這個樣子叫我和你爸爸怎么不擔心呢?”夫妻倆為了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可是用盡心思來照顧,不管是生病、考試,甚至于當她遭人欺侮時,他們總是盡力呵護著她、關心她,只怕她有一點閃失。
“別擔心,我又不是小孩,會照顧自己的”穿戴完畢后,葉宛琳背起背包便往外走!拔易吡肃,媽再見!
葉太太一路跟出了客廳,急著吩咐:“飯桌上有早點,來不及吃的話,帶著吧!
“知道了!被貞辏~宛琳在飯廳處遇上了父親,笑著說:“爸早!
葉正良放低手中的報紙,探出頭來瞧著女兒。“要出去了?”
“嗯。”葉宛琳點頭,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便要出門了。
“出去玩,凡事可得小心,知道嗎?”難得女兒參加了團體活動,葉正良當然是滿心歡喜,但又想到這么多年來一直被保護著的女兒,一下子要走人人群,又有點擔心,所以就多叮嚀了幾句。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葉宛琳邊走邊回應。
才剛走至門口就遇到了楊秀琪,她不好意思地說!暗群芫昧税!
“只要你肯去,就是多等一會也無所謂。”楊秀琪笑道。
“你就愛耍嘴皮子!比~宛琳笑睨著這位好友兼死黨。
甫從客廳走來的葉太太,急忙補充一句:“秀琪啊,葉媽媽有件事要拜托你好不好?”
“有什么事葉媽媽盡管說,”
“對于一些戶外活動,其實宛琳是很少參加的,所以今天可要麻煩你了,幫葉媽媽多照顧我們家宛琳好不好?”
“葉媽媽放心,除了我之外我會請所有參加的人多多照顧她的!睏钚沌髡{皮地看著葉宛琳,順帶對她眨個眼。
“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別這么小題大作好不好?”宛琳不悅地說。
“好,不說不說,媽祝你們玩得愉快。”
“嗯,媽再見!边@時葉宛琳才綻著笑顏說:“晚上我會準時回來吃飯的。”
“那我們出門嘍,”楊秀琪揮手告別!叭~媽媽再見!”
看著女兒出門了,葉太太恨不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能跟著去;但想想女兒畢竟長大了,有些事也該試著嘗試,總不能因噎廢食,為了她多病的身子而限制她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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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人是來了沒錯,心卻忘了帶來。”
楊秀琪一邊整理烤完肉的器具,一邊叨念著。
“你真像我媽耶,就只會念念念念個沒完,我看以后高大哥的日子完了。”葉宛琳也幫忙收拾東西,但耳根子卻不得清靜。
“什么意思?”楊秀琪臉上明顯一個大問號。
“你這么‘啐啐念’,誰有辦法忍受啊!睏钚沌魇裁炊己,就是好打抱不平,尤其是對葉宛琳,只要看不過去的就會拿出她的看家本領——說教!
“唉,對你好你還嫌啊,真是不知好歹。”楊秀琪伸出食指,戳著葉宛琳的頭說:“瞧你從早上到現在,與大伙說不到三句話,坐在那兒烤肉嘛,卻是一副憂容,好像是我押你來的一樣,這個樣子,我不說說你行嗎?”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的啊!闭嬗羞@么嚴重嗎?葉宛琳有點意外!
“那是以前呀,但是你從現在起要徹底改變,你知不知道!”收拾完后,楊秀琪拉著葉宛琳的手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捌┤缦窠裉欤蠡镆黄鹜,你就要拋開以往的束縛,別拘束自己,拒絕別人,你懂嗎?”
葉宛琳點點頭。“嗯,我知道啦,要敞開心胸,接納別人,對不對?”
“你啊,說得容易,做起來又是一回事——”楊秀琪話說到一半,便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喚她們。
“秀琪。宛琳……要玩游戲了,快點過來!”
是高志鵬。楊秀琪從草地上起來,朝那方向望去,看到一群人正圍起一個圈圈,看來吃飽了得動動身子。
“咱們過去吧!睏钚沌魃焓掷巳~宛琳一把。
順著那方向看去,葉宛琳有點緊張地問:“要玩什么游戲啊?”
“去就知道了,包準讓你玩得開心。”對經驗老到的楊秀琪來說,那些玩法大概只有她最清楚了。
“你先過去,我到溪邊洗洗手,一會就來。”葉宛琳借詞先擋一擋。
“好吧,馬上來喔。”說完,楊秀琪已朝那群人走過去了。
河床旁有些大小石頭,葉宛琳便踩著那些石頭逐一跳過去。坐到溪旁的一塊大石上后,她彎著身子將手伸入溪中來回撥弄著,幾乎忘了適才對楊秀琪承諾的話,只是對著溪水中自己的倒影發呆。
只要一靜下來,她的思緒就像潮水一般齊涌而來。想以前,想現在,就像風箏一樣,飛到哪兒就想到哪兒。
許久,她發現水中的身影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位,她急忙抬起頭來——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
“你——”她知道他是和她們一起來烤肉的,卻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有傻傻地望著他。
“我叫曹毅賢,上午曾自我介紹過,還記得嗎?”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她想起來了,早上秀琪曾告訴她,曾毅賢是高志鵬的同班同學,也是國貿科的高材生。
她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眸光收回?赡苁翘煨允谷话桑瑢τ诓皇煜さ娜,她一律回以微笑。
“秀琪說你一定會在這兒,果然不錯,”曾毅賢看著她,好奇地問:“大家正玩得不亦樂乎,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彼仆颇樕系难坨R,這是她心虛時常有的動作。
“以前幾次活動都沒見過你,你這是第一次參加?”他問。
她伸手繼續撥弄溪中的水,望著水中兩人的倒影回答:“嗯,我很少參加戶外活動的,”
“難怪你的膚色這么白,可見你一定不常曬太陽!
“嗯!彼允堑椭^回答。
“你的話好像不多,是不是不習慣這樣的活動?”曾毅賢側著臉望著她,臉上綻放著一貫的笑容!皼]關系,反正一回生兩回熟,下次你再參加我們策劃的活動,一定會覺得更好玩。”
她點點頭,勉強牽動嘴角笑了笑。兩個人這樣子交談,對葉宛琳來說,總有那么一點不自在。
曾毅賢看得出來,她的一舉一動明顯地在拘束自己,說明白一點就是放不開。于是他問:“我可以叫你宛琳嗎?”
她又是一個點頭。
“宛琳,其實我們現在正年輕,有許多歡笑是要趁這個時候抓住的,因此你要試著打開心門與每一個人相處,別封閉自己的情感,想笑就開懷大笑,要玩就放松心情去玩,你明白嗎?”
怎么會不明白!但是這個性已根深蒂固了,如何能說改就改呢。
曾毅賢接著說:“這樣一來,就算心情再不好,也會被我們快樂的氣氛給感染了!
對于身旁這位男生,一開始她是有點緊張,但聽了他爽朗親切的笑語后,對他不但不排斥,反而心生一股親切感。
就在這時,楊秀琪與高志鵬已朝河邊這里走來。
“原來你們倆躲在這兒聊天,害大伙四處都找不著!备咧均i首先開口。
“是啊,要泡妞也得看時間啊,曾大哥!睏钚沌髡Z帶玄機,眸光頻頻看向曾毅賢。
“秀琪,別亂說。”葉宛琳隨即從河邊站起來。
“曾大哥是來找我過去,別無它意的。”
“我亂說?我們親眼看見還會錯嗎?”楊秀琪偏要一口咬定。
“好,大家都沒錯,是我錯了!痹阗t綻著笑臉,說道:“大伙還在等我們,可別讓他們等太久喔!
“毅賢說得是,快點走吧!备咧均i催促。
“好吧,有人承認就好!睏钚沌饕桓睉饎俚谋砬,看著葉宛琳說道,“我們走吧!
她抬起臉來!靶沌鳎愫苡憛捯!
“別生氣。”搭上葉宛琳的肩,楊秀琪細聲笑道:“我帶你過去,待會那些游戲包你玩得開懷大笑!
葉宛琳沒有回話,心中這存有一點對曹毅賢的歉意,這全是因為楊秀琪的話而起,但是一想起曾毅賢溫和的笑容,她就不自覺地綻開笑意,剛才的惱意全消失了。
看著兩位大男生的身影,葉宛琳拍拍褲子上的泥土跟在他們身后,朝草地上那一群人走去。
或許在那一群人當中玩,葉宛琳會非常拘束放不開,但有這位大男孩陪在一旁帶領著她,就算再不喜歡那些游戲,她也應該會有些許快樂的。不為什么,只因一不小心,她的心門已悄悄打開,讓一個人給偷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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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里的午休鐘聲正聲聲響起。
一聽到這聲響,葉宛琳隨即合上雙眼趴在桌上。早上這幾堂課,她是在昏昏沉沉的狀況下強迫自己上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剛開始只覺得頭痛得很,后來全身的疼痛持續襲來,直到現在,她真的支持不住,便往桌上一趴。
“宛琳,宛琳,吃飯嘍!”楊秀琪從座位上一路叫喚過來。
“我吃不下,想睡一會!钡途彑o力的聲音自桌面傳來。
“怎么了?是不太累了?”楊秀琪站在桌旁關心地問。
“只是覺得頭好痛。”
“我瞧瞧,”楊秀琪摸摸葉宛琳的額頭,驚叫:
“宛琳!你發燒了啦!”
“我想大概是吧!比~宛琳細聲呢喃。
這時周遭的同學全都圍了過來。
“走!我帶你去醫院!”楊秀琪將她一把拉起。
“要不要跟老師汫?”一旁的葛小莉問。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可以了”被迫站起來的葉宛琳,這時朝著楊秀琪說:“你自己去吃飯吧!
“不行,你現在非得跟我走不可!等會兒我會幫你請假的。”楊秀琪管不了那么多,拉著葉宛琳便要往外走。
“是啊,你還是讓醫生看看比較好!比~宛琳身旁的朱惠惠也關心地說。
“好嘛,去醫院就去醫院,不過我自己去就行了!鞭植贿^楊秀琪與眾人的關心,葉宛琳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笨粗~宛琳泛白的臉,楊秀琪根本放心不下。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看病不要人陪啦!
“那我打電話給葉爸爸或葉媽媽,讓他們帶你去好了!
“這一點小病,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還是別讓他們知道好不好?”葉宛琳祈求,最主要是不想再讓雙親擔心!
“可是你這個樣子……”楊秀琪還是不放心。
“別可是了,”葉宛琳低聲說:“我先到醫院去,待會你記得幫我請假!闭f完便背起背包,抬起無力的腳步,緩緩地步出教室。
走出校門口后,她朝最近的一家診所走去。雖然身體不適,但她大約十分鐘后就到達了,進了診所一瞧,才想起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診所里早已空無一人,只留幾名值勤人員而已。
她環視診所一遍后,在掛號處看見二個牌子,上面寫著午休時間——十二點至二點;又看看自己的手表,算箅她還得等上一個半鐘頭,于是她朝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心想干脆在這兒睡一覺好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頭痛得更厲害,身體冷得直發抖,于是她又看了看手表,指針指著十二點五十分,她難過的又朝椅子上躺去,心中直想不看算了,就這樣掙扎到她再也忍不住診所里的強冷空調時,便起身往門外走去。
走在騎樓邊,腦子依舊昏昏沉沉,連她都感覺得出自己的步履已經有點搖晃,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就這樣沒頭沒腦地順著騎樓一直走,直到她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站在前面一家電動玩具店的門口,他的臉朝外,應該是剛從里面出來不久,他的雙手插在褲袋里,嘴里叼根煙,幽深的眼神看向遠處。
她識得他,從很久以前,如今更是夢魘難了,他叫邵韋恒。
見到他,葉宛琳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她視而不見、加快腳步從他身后走過,誰料他一個轉身,視線正好與迎面走來的她對上。
“嗨,小妹妹,怎么?你也蹺課?”他取下嘴上的煙之后看著她,瞬間,從原先幽深的眼神轉換成挑釁的眸光。
不安加上無措,使得她整個腦子亂哄哄,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垂著頭呆呆地停在原地。
“看你這樣子,一定沒什么地方好去,到不如我帶你去幾個地方玩玩,怎么樣?”他睨著她,一半存著好玩捉弄的心情,另一半則好奇怎么會有這么寡言、內向的女孩?
本來就疼痛的頭,這會兒更加難受。她只想走開,不管對方說些什么,或者她根本沒聽進去對方說了些什么。
“我是不是長得很難看?怎么你每次都不敢看我?”他擋在她身前,夾著煙的手支著騎樓邊的柱子,另一手仍插在褲袋里。
是的,她真的不敢正眼看他。此刻她只能平視對方,只知道他穿著白色的校服,胸前故意幾顆扣子沒扣,露出里頭古銅色的肌膚。
她輕聲低語:“我不認識你!
“是嗎?葉宛琳。”他靠近她,勾起她下巴,挾著一抹邪笑。
她隨即揮開他的手,“我真的不認識你!边@時她真的頭痛欲裂,身子禁不住發出陣陣冷顫,兩只腳幾乎要站不穩了。
“你的臉色很差,看來是我惹你不高興了。”蒼白的臉色加上方才不小心碰觸到的冰冷的手,他看得出來這女孩生病了。
這時從電玩店里走出來兩名男生,也是身著校服,其中一名身材略畔的走近前來,朝邵韋恒叫道:“你怎么還沒走啊?”忽又將視線停在一旁的葉宛琳身上,上下打量著!班,原來是在泡馬子呀!
另一名男生也流里流氣他說:“介紹給大伙認識認識嘛。”
葉宛琳見又來了兩名男生,不由得將頭垂得更低了。
“別鬧了。她啊,和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呼吸著不同的空氣,過著不一樣的生活!鄙垌f恒雖是回答身后兩個人的話,臉卻是朝著葉宛琳。他清楚得很,兩條不相干的平方線是不會有交集的,要等到那一天……哈,別傻了!
“哦?原來是重禮貌、守秩序、遵守交通規則的乖乖好學生呀。”先前說話的胖男孩斜脫了葉宛琳一眼,日氣有點不屑。
葉宛琳不想理他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里,心想看診的時間應該快到了,她必須早點離開這里。
“韋恒啊,你看這小妞,一副驕傲的姿態,甩都不甩我們,太不給面子了吧。”身材稍胖的男同學又開口。
“盡說別人,先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誰理你啊!鄙垌f恒瞇著眼、勾起嘴角,哼的一聲,將未抽完的煙捻熄,朝一旁的垃圾桶一丟之后,將雙手插進褲袋里,側著臉嗤道:“走吧,別擋著人家去路。
“就這樣啊,那多沒意思!毙∨忠猹q未盡地說o
“那你還想怎樣?走吧。”邵韋恒看了葉宛琳一眼,揚長離去。
好不容易見這幾個人要走開,葉宛琳想趁此機會走人,于是一個轉身便往回走,才走幾步,卻不知怎么回事,整個身子便不聽使喚地癱軟在地上。她無法預測接下來的事,只清楚眼前忽地一暗,霎時腦子一片空白!至于后來發生了什么事,她全部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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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走開!你走開!救命啊!快來救我呀!”
躺在病床上的葉宛琳一陣驚叫,突然驚醒過來。
她睜大雙眼,大口喘著氣,胸口隨著吸吐而起伏不定。她定定地環視四周,有股沖動想起身下床,卻覺得全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氣,想撐著雙手坐起來,才發現在手手背上已接著一根管子,上頭吊著一瓶點滴;接著看到白色的床單,又聞到刺目的藥水味后,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醫院里。
病房里除了她外別無他人,因此她放棄了起來的念頭,再度躺下,將頭埋入枕頭中,慢慢地將思緒拉回到中午在大街上時……
那個傲慢、自以為是的男生。那時候她頭疼得厲害,全身因高燒而難受,卻那么倒霉的遇上那個人。
想到這兒,她不禁要想——是他送她來的嗎?
慌亂之間,連忙撫著自己的臉,才發現眼鏡不見了。瞧了瞧四周,才在一旁的矮桌上瞧見它,于是她拿起眼鏡戴上,并且深吸了口氣。
“宛琳!宛琳!”叫喚聲從門口傳來。
葉宛琳一聽,知道來人是誰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推門而人的果真是楊秀琪,身后還跟著葛小莉和朱惠惠。
“宛琳,你還好吧?”楊秀琪一進來,便跑上前握著葉宛琳的手關心地問。
“好多了,只是這會全身上下沒力氣而已!比~宛琳用著游絲般的聲音說,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宛琳,你怎么會在路上暈倒呢?”葛小莉納悶地問。“看你離開教室的時候精神還算不錯啊。”
“我也不清楚。”葉宛琳聳著肩輕道。離開教室時,她的確是強忍著疼痛,別人豈會清楚她的難受,但她不知道會嚴重到暈倒在路上。
“看你臉色這么蒼白,還是多注意一點比較好!敝旎莼萆锨瓣P心地說。
“謝謝你們的關心,真不好意恩,讓你們跑這一趟!比~宛琳感激道。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睏钚沌靼崃藦堃巫幼潞笥终f:“總歸一句話,你就是缺少活動,抵抗力才會這么弱,才玩一天就發燒暈倒,你說這叫我怎么向葉爸爸葉媽媽交代啊?”
“大概我不適合這些活動吧!逼鋵嵢~宛琳也明白這次生病的原因是因為連續兩個晚上失眠,加上秋夜稍涼導致。
“又來了,才說你兩句,你又說不適合,那到底什么樣的活動才適合你?”
“好啦,算我失言,總可以吧!
“我們就別和宛琳多說話了,應該讓她多休息才是!备鹦±蜿P心地說。
“也對,你應該多休息。另外,我已經通知葉爸爸和葉媽媽了,他們再一會兒應該會趕過來。”在來醫院之前,楊秀琪就已先通知葉家兩老了。
“爸媽這時候一定很擔心!庇肿尭改笓,這是葉宛琳最不愿意的事了。
“不讓他們知道的話,他們不是會更著急嗎?”楊秀琪說。
說的也是,葉宛琳點著頭,忽地問道:“對了,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呢?”
“有人打電話通知學校啊,我們是從老師那兒知道的!备鹦±蜻B忙說道。
有人通知學校?難道是他嗎?葉宛琳兀自沉思了一會兒。
“有人送你來醫院,難道你不知道嗎?”朱惠惠接著問。
葉宛琳搖頭!拔倚褋淼臅r候就在醫院里了,沒多久就見到你們,至于其他人,我一個也沒看到!
這時護士小姐進門來,手上拿著溫度計,對著床上的葉宛琳說:“來,幫你量體溫!
楊秀琪趁機問:“護士小姐,能不能請問你一下,送她來就醫的那個人還在嗎?”
護士小姐想了一下,回答說:“喔,你是說那位長得高高帥帥的學生啊,他好像剛剛才走!
“剛剛才走?”葉宛琳不明白,急著問:“他有留下姓名嗎?”
“我不太清楚耶,只知道他一直在你病房外守著,直到剛剛才離開!弊o士取下溫度計,瞧了瞧說道:“退燒了,不過你是因為呼吸道感染而引起發燒,所以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兩天。”
“好的,謝謝你!比~宛琳回以一笑。
“不客氣!弊o士小姐收拾好東西便往門外走,到了門邊,突然回頭翻開手上的資料說:“對了,這里有那位送你來這兒的男孩的資料,他一來就忙著幫你辦急診,又替你填寫資料,這上面就留有他的姓名!弊o土又繼續翻找她的資料,倏地說道:“有了,他叫——邵韋恒!
真的是他!葉宛琳說不出心里頭是高興還是優慮,她覺得腦海里的思緒有點亂。
護士一走出門,葛小莉就突地大叫:
“會不會就是電機科的那個帥哥啊?”
“什么跟什么啦!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楊秀琪耐不住性子地說。
“他就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啊,你忘了呀?邵韋恒啊,他長得好帥好酷喔,只是不太聽話,不太愛上課,不過功課聽說還不錯!备鹦±蛭站o雙手放在心坎處,崇拜之情明顯可見。
“你花癡啊!”楊秀琪劈頭就罵。
“先別罵我,說不定哪天你比我還嚴重呢。”葛小莉舉起雙手擋在身前,一副怕被人扁的模樣。
不想理這個花癡,楊秀琪看著葉宛琳,開口問:
“你認識那個姓邵的嗎?”
“曾見過幾次面,最后一次就是剛才我暈倒的地方。”
“唉,宛琳,你真不簡單喔,想不到你還背著我們交男朋友。”朱惠惠一副不置信的口吻。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這真是一條大新聞耶!备鹦±驍D到床畔,睜大眼睛問。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葉宛琳急忙辯駁:“我真的不認識他,只是有天他撿到我的小冊子;然后又找個機會還我而已。”
“那今天又做何解釋呢?”楊秀琪將臉移近,睨著病床上的葉宛琳,意有所指地問。
“那是巧遇!”葉宛琳被逼急了,便嚷著說:“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一位病人呢,真是太過分了!”
“好好好,看在你生病的分上,本姑娘暫且饒了你,待下回定要你招認不可。”想蒙混過去?別想!她楊秀琪可是精明得很唷。
四個女孩這時全部笑了。同一時間,門開了,進來的是葉宛琳的父母。
“宛琳,哪里不舒服?快告訴媽!”葉太太不舍之情表露無遺。
“媽,我沒事,你別緊張!
“瞧你人都進了醫院,還吊著點滴,還說沒事!”看得出葉太太的眼角泛著淚光。
“先別擔心,聽聽宛琳怎么說。”葉正良算是較沉得住氣。
“真的沒事嘛,剛剛護士小姐才來過,你可以問秀琪,到底護士怎么說!本退悻F在身體還有些微的不舒服,葉宛琳仍是會回答——沒事。
“好,媽問問秀琪!比~太太轉過身來,委婉問道:“秀琪,你老實告訴葉媽媽,宛琳到底還要不要緊?”
“葉媽媽你放心,宛琳是因為呼吸道感染而引起發燒,但現在燒已經退了,只要再住院觀察個一兩天就行了!
“真的嗎?”葉太太還是有點不信。
“秀琪都這樣說了,應該不會有事的!比~正良靠過來拍拍老婆的肩,表現出體貼的一面。
“爸,真對不起,我都長這么大了還給你們添麻煩,”躺著說話的葉宛琳,看著父母親,有一股沖動想上前緊抱他們,可是最后還是以言語代替行動。
“又不是故意生病的,怎么跟爸媽說對不起呢,受苦的是你自己呀!逼鋵崒τ谖ㄒ坏恼粕厦髦,葉正良是絕對的疼愛,只是他明白女兒的個性,縱然她有重重心事或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也絕對是只字不提,寧愿自己承擔全部的優慮,也不愿讓父母擔心。就因為這樣,葉正良和太太兩人才更加覺得愧疚。
“對了,聽說有個好心人送你來醫院,那個人在哪里?”葉太太一面環顧四周一面說道:“這份恩情,我們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啊!
“他已經走了!比~宛琳回答這話的同時,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嘴里叼著煙、雙手插在褲袋里的高大男孩,他的臉時而酷冷,時而挑逗,那樣一個人似乎已超過其實際年齡所該有的成熟。
她有點;罅!那樣一個謎樣的人,仿佛大海一般深不可測,豈是她一時可以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