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還好吧?”郭楚楚不安的在王湘屏房門外徘徊。師父為何都沒出來用膳,這情況太不導常了。
“楚楚,你進來吧!師父有話要告訴你。”房內隨即傳來一連串咳嗽及微弱的喘息聲。
踏入房門,郭楚楚靠近她床邊,關心問道:
“師父,您肚子會不會餓?我去替您端碗熱湯。”
“不了!我沒有心思吃東西。”王湘屏在床上坐起,似乎想交代什么!拔液拮约簺]用!沒辦法將上乘櫻火掌練成,眼看著這精妙功夫就要在我手上失傳了。”
“師父,您快別這么說!練武不過是用來強身罷了。”
“強身?呵呵,你不知道這功夫是江湖中人人覬覦的絕妙功夫。咱們郭武門是武林北派大宗,就連當初朝廷奉旨抄家,首先找的也是這傳家抄本。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武功的精妙處全是口耳相授。你向來對習武沒什么興趣,我本以為小杰可以將咱們的武術發揚光大,他也確實沒讓我失望。只怪我老了、不中用了,竟然始終抓不到那高深竅門!
“師父,我想依照目前的階段,應當也足以御敵了。”
“可是我不甘心。≈皇,就算我心有不甘,現今也沒氣力扭轉了!
王湘屏越想越不死心,她每每覺得自己就要成功了;可不知為什么,氣息又較先前虛弱幾分,導致近日來常常臥床不起。
她不想讓嬌柔的愛徒擔心,可是以今天狀況看來,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因此有些事該趁早讓她明白。
“楚楚,我氣息越來越虛。我知道自個剩下的日子不多,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母子,我真怕你們會讓人欺侮了!
“師父,您不會有事的!只要你休息幾天,氣力就會漸漸恢復的。”
師父向來是她生活的支柱,她沒辦法想像失去師父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
“楚楚,你該了解為師的個性。我不是故意說話嚇唬你,只是你要有些心理準備。小杰還不滿九歲,你要照顧他的路還很長;你一定要更堅強點,為了孩子撐下去!”
“師父,我不要聽您說這些喪氣話。”郭楚楚哭得梨花帶淚的,頻頻搖首。
“楚楚,你已經二十六歲了,怎么個性還像個孩子呢?你這個樣子,要我怎么安心離開!
“師父,您是說,您不舒服已經很久了?您為什么沒早些告訴我呢?”
郭楚楚內心自責更深了。如果她能更果斷堅決要求師父停止練武,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情況發生了。
“我就是怕你煩心啊!先別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談談你打算怎么安排往后小杰的生活。小杰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將來一定能成就大事;只怕過不了多久,這山林也關不住他了。”
“師父,您放心!我不會帶小杰離開這長白山一步的!
“我沒有讓小杰久居這山上的意思。他畢竟是個男孩,關不住的;與其如此,不如你主動帶他下山吧!你只要記住,別讓人知道了你真實的身分就行。你的個性太柔弱了,需要有個男人照顧你。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郭楚楚不想再聽師父說些自怨自艾的話,她激動的插嘴:“師父,我不要離開您!我不會下山去亂闖!
“你別說傻話,楚楚,我早晚都會離開這世間的。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想,把你留在山上究竟是對是錯?或許你保有了純真的個性,卻渾然不知這世間的黑暗和美好。我早該帶你們下山見見世面,那么就算我現在走了,也不至會如此憂心忡忡了!
“師父,我喜歡待在山上,我喜歡有您陪伴。師父,您就如同我的再造父母,是我這一生中最敬愛的人;沒有您,我哪能活到今天呢?”
“我是個孤兒,郭家對我也有恩。 蓖跸嫫列牢康奈⑿Ρ硎。“你一直很乖巧聽話,但也因為如此才更教我掛心。你太單純善良了,為師的要再次叮囑你,千萬不要隨便相信任何人,知道嗎?”
話說到此,兩人心中同時浮現楚楚讓人玷污身子未婚生子的事。
“師父,我不會再隨便讓任何人欺負我的!
“至于小杰的父親,你可知道他是誰嗎?如果他真是四年前與我交手的那個男子,我必須承認,他稱得上是個君子。日后如果你們有困難,你就帶著孩子去投靠他吧!我相信他會負起責任照顧你們的!
“我不知道他是誰。師父,我不會再讓他占我便宜,您放心!”
“別再說謊了!蓖跸嫫翂焊恍潘恼f詞。她知道楚楚會這么說,只是因為不想惹自己不快!拔蚁耄苍S他真是個好男人,才會想回來找你;只怪當初我太固執,把他趕走。眼前,我只想到這個男人可以代替我照顧你們。你答應我!帶著小杰想辦法找到他吧!”
“師父,我不要離開這里!”
“楚楚,我只怕小杰最近練功有些岔了氣。你找到那男人后,讓他傳授小杰一些陽剛功夫,或許會有幫助!
聽師父這一說,郭楚楚不由心驚膽戰。小杰還沒練到上乘櫻火功,應該不會有事的。
“師父,不會的!小杰他很好,不會有事的!”
“現在是看不出來。我只怕那孩子求好心切,偷偷練習我口授的武功。你可要多注意他的身體變化!蓖跸嫫帘人宄虑榈臓顩r,只怕小徒孫沒按部就班習武!叭绻l生了什么問題,只怪我當初太心急。你可要答應我,帶著他找到那男人,好好研習以內功為基礎的拳法!
“師父,這天下之大,我要上哪找人啊?”
“我看你常常拿著個玉佩發呆,是那個男人給你的吧?你該知道怎么找到他。要不是我體力不行了,我也不會要你去求別人的!
“可是我不敢……師父,您該知道,徒兒長這么大,還沒有出過這山谷,也沒接觸過什么人。再說,那男人他愿意收留我嗎?”她也曾經設想過與他重逢的種種情景;只不過那都是她的幻想,真要她去做,她著實做不出來。
“為了小杰,你要堅強些,要勇敢面對許多事。楚楚,我要你以后遇上困難就這么想,知道嗎?”王湘屏不放心的看著愛徒,益發后悔沒在這些年帶著她到江湖走動!澳悴皇蔷冗^那男人一命嗎?再說小杰是他兒子,他一定會接受你們的!
“我不知道——”
“在這節骨眼,你別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你是打算要為師的拖著身子帶你四處尋人嗎?”
“不,師父,您多休息!我會照您的話做,您不要太憂心了!惫潦弥蹨I,想表現得堅強些,別再讓師父掛慮。“這樣就好。記住,你要勇敢果決、心狠點,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想,竭力爭取你們的幸福!”王湘屏語重心長說出這些話后,就再沒力氣開口。她揮揮手讓郭楚楚離開房間,打算再小睡片刻。
只是王湘屏這一睡就沒再醒來,在睡眠中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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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能下山走動,郭小杰感到異常興奮。但看著母親不斷拭淚的傷心模樣,他不覺納悶。
“娘,咱們再也不回來了嗎?”
“不一定,也許過陣子,咱們不習慣山下的生活,再回到山上來!
“娘,那簡單!那咱們就山下住半載,山上住半載。既可以慢慢學習山下人的生活,也可以上山來陪陪師祖,那她的魂魄就不會太寂寞了!”
“你真是個乖孩子!要是師祖聽到你這些話,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娘,咱們要不要帶些家當下山啊?”
“需要嗎?”沒出過門的郭楚楚,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被兒子這一問,缺乏主見的個性又表露無遺。
“你說,咱們帶什么好呢?”
小杰想了下后說:“我想……咱們把腌好的兔肉、鹿肉全帶走好了!”
她本來想也許過個十天就回來;可是想到從這兒到長安也不知多遠,身上多帶著食物總不會錯,于是她按照小杰的提議將腌好的肉全帶在身上。
“小杰,娘同你一樣是第一次出遠門,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我會聽話,不會離開你半步的!”小杰安撫的緊握住母親的手,覺得她需要自己小心呵護。
“聽說山下買東西需要銀子,不知道咱們手上這些夠不夠?”她不安的拿出王湘屏生前交給她的碎銀。
“娘,咱們只要買東西前多問個兩家,比較比較準沒錯!”
“你這孩子,比我這做娘的還機靈!我根本不必擔心有人會騙得了咱們!
“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您可別太大意!”
雖然才剛滿九歲,但小杰比同年齡孩子早熟許多;或許是師祖太嚴厲、母親太柔弱的關系,才造就他這般性格。
下了山,小小的安圖縣城已教母子倆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人車、房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用品,讓他們見了嘖嘖稱奇。
礙于路上男人都以好奇的眼光直盯著美艷的郭楚楚,母子倆決定加快腳程離開,以免招來無端是非。
一路上,母子倆只敢在遠離人煙的破廟中暫且棲身投宿,雖然見識了不少新鮮事物,但怕生的個性讓他們不禁懷念起山上的生活。
“娘,咱們要回家了嗎?”
聽到兒子的話,郭楚楚很想點頭說好。可一想到師父的叮囑,她馬上打消返回山上的念頭。
“不,咱們要去長安。我想再要不了兩天應該就到了。咱們做事情可要有始有終才好!彼傄詾檫^了沈陽,長安應該就不遠了。
第二天,兩人在鞍山無意間向商家問路,這才知道原來離長安城還有數千萬里遠,最快也得花一個月才能抵達。
見母親滿臉無助模樣,小杰馬上提出建議。
“娘,那咱們是不是買匹馬代步,也許可以快些!
可這一來,母子倆身上的銀兩就所剩無幾了。
估量著單薄的銀兩,她滿臉憂郁盯著熟睡的兒子,心中無限煩悶。
如果,這一路上再沒經過些野地,母子倆要以何維生?這些天來,稚齡的幼子對自己的照顧比她還多,想想她這母親著實沒出息!
她該想個法子多攢些錢。
想起這一路上看到許多攤販和表演把戲的人,郭楚楚突然靈機一動。
她也可以要弄些戲法攢些收入。咳绻X夠多,她就可以帶小杰住客棧,再不用棲身在這破舊寺廟了。
單純的她自然沒想到,這一來也等于曝露自己隱藏的身分,眼前她只想到如何賺取足夠銀兩進京,其它的事情完全沒顧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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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即令她害怕得手腳發抖,緊張得快說不出話來;但一看到身邊稚子,她就想起師父的話——她要為小杰勇敢,堅強些!
由于自小攝取長白山中各式珍貴藥材,郭楚楚看來根本不像個生過孩子的婦人,反倒像個二八年華的花樣姑娘。
“各位叔叔、大嬸、公子、姑娘!我是來自長白山上的雪女。今日來到貴寶地,想表演咱們長白山的獨門武術……”
當她那銀鈴般聲音吆喝起來,自然聚集了不少人群圍觀,男人是覬覦她的美色,女人則以看熱鬧的鄙夷心態,想看看這樣細皮嫩內的秀氣姑娘,究竟能在大街上賣弄什么。
想要在市街上賣弄武術,當然得找些有難度卻又不會太危險的戲法。
首先登場的,自然是郭氏獨門踩樁及輕功表演,再來就是赤手劈木以及櫻火掌凍肉功夫。
對于這一兩樣簡單功夫就能搏得滿堂喝采,郭楚楚頗覺得意外。望著周遭不斷的鼓掌叫好聲和落在竹簍里的銀兩,她開心得險些掉下淚來。
“娘,您好厲害!一下子就攢到這么多銀子!比巳褐饾u散去后,郭小杰數著竹簍內碎銀,臉上流露出對母親的崇拜。
“咱們今晚可以去吃些熱騰騰食物,也不用再住在破廟里了。”
一場公開表演也讓她膽大許多,認為陌生人其實不如師父說得那般可怕。
這一路沿途賣藝的生活,讓她對自己產生了不少信心。
看著成果不菲的收入,心想,她或許用這些錢就可以送小杰上武館習武,也不用特意上京尋找崔子沆。因為她實在不確定,對方是否仍記得自己。
四處打聽之下,較好的武術世家及寺院也多集中在長安附近?礃幼樱麄儎荼氐迷偻餍。
愈往熱鬧的中土行去,生活愈顯富裕繁榮。以郭楚楚這般嬌艷出眾姿色,自然引來不少心懷不軌男子注意。
“小姑娘,你跟你弟弟是第一次到開封府吧?”
正當母子倆忙著收拾攤位休息時,一名面露笑容,身形肥碩的男子走近他們身邊,挽起衣袖主動要幫忙收拾。
“謝謝您,大叔!”下山來將近一個多月,完全沒讓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使她對陌生人完全失去提防之意。
“我和我兒子是今天早上才到開封府的。”
“你兒子?!”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神色,但很快的又堆起滿臉笑意。“那你們肯定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吧?”
“是沒有!”郭楚楚禮貌的以甜美微笑應答,反倒是一旁的郭小杰滿臉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這樣子吧!”男子爽快的說:“我見你們母子倆應該不是什么壞心眼的人。我府上正巧有多余的房間;如果你們不嫌棄,就到我那住一晚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咱們與您非親非故的,不好去叼擾您!
“我想姑娘會對我心存提防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看你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還有這許多家當,要四處找個落腳地方一定十分辛苦,我只是好意而已。再說,我那兒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又何必多花錢呢?”男子收起笑容嚴肅又誠懇的表示!拔蚁肽阗嶅X不容易,這錢該有其它更好的用途;我是看著不忍心,你就當成全我這番做善事的心愿吧!”
“大叔,還是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們實在不好這樣麻煩您!
“怎么會麻煩呢?”男子轉念提出個方法。“那你不妨替我煮飯打掃以為報償,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
“別再考慮了!你功夫這么了得,還怕我這個莊稼漢嗎?”男子見她有些心動,繼續敲邊鼓。“你看,你兒子也累了。這么幼小年紀的孩子,你不心疼他嗎?我家就在前頭轉角,快先到我家休息休息,也好弄些吃的。
“這……大叔,那不妨讓我付些銀兩給您吧!”
銀子?呵呵!只怕過了今晚,她手里的錢就全是自己的了。
他隱藏內心得意的表情,假裝有些不快的說:“如果你真要付些銀兩才覺得好過些,那就付一錢銀兩吧!”
“大叔,我沒那意思。真是太謝謝您了!您真是我碰過最好的人了。”郭楚楚覺得再拒絕下去會傷了和氣,只得恭敬不如從命。
見目的達成,男人開心笑著,露出那一嘴黃牙。
“你別叫我大叔,我叫莊六。你叫我莊大哥好了!”
郭小杰心里總覺得這男人似乎另有所圖;但見母親拿出一錢銀兩與對方完成交易,他也不好反對什么,只有默默跟在母親身后前往男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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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里,小杰聞到一股污濁氣味,他拉著母親就想往門外走。
“小杰,你別不懂禮貌,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彪m然她也感覺不太舒服,但她還是低聲斥責兒子的不懂事!霸蹅兙驮谶@待一晚,明兒個咱們再上路吧!”
簡單收拾會,她就開始張羅起晚餐。
見男子笑得合不攏嘴一副滿足臉孔,還拿出了上好梅子酒招待他們母子倆,讓她不覺對自己先前懷疑人的念頭,感到些許羞慚。
“小兄弟,你不喝些梅子酒潤潤喉嗎?”
莊六總覺得這男孩的眼神飽含敵意,他刻意想灌醉小杰,只是他怎么好說歹說,這頑固的孩子連理都不理他。
“小杰,沒聽見大叔在同你說話嗎?”郭楚楚知道兒子的拗脾氣,他八成介意自己同外人有說有笑的。
她尷尬的舉起酒杯說:“這酒我喝就行了,這孩子向來不喜歡酒味。”
吃過飯后,郭楚楚覺得自己似乎比往常來得疲憊,或許是喝了點酒的關系。
她點頭和莊六道聲晚安后,就帶著兒子來到后頭小房間準備就寢。
見母親才一沾枕就昏睡過去,讓郭小杰更加不安。他全神貫注豎耳聆聽四周動靜,保護母親是他的責任。
一刻鐘過去,只見房門悄然打開,莊六那肥胖的身子也跟著出現。
“大叔,你有事找我娘嗎?她睡了。”郭小杰機警的大喊,希望能喚醒熟睡的母親。怎知身邊的母親竟如昏死一般,連動都不動。
他不由得驚慌起來,用手用力搖晃她!澳,你醒醒!”
“你這個免崽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覺,想破壞我好事嗎?”莊六大聲斥喝。“別再搖了!你母親不到明天正午是不會起來的!”
“你對我娘怎么了?”郭小杰橫在母親身前,想阻擋男子伸過來的魔掌。
“你快走開!老子也許心情好會饒了你這條小命!
莊六一掌劈向他臉蛋,原以為自己的力道會把孩子打落到床底,沒想到手腕反被對方往下一轉,當場痛得發出如豬嚎般聲音。
“唉喲!你……這雜種!快放開我,沒想到你竟然有功夫底子!”
“快說你把我母親怎樣了?!”他緊扳住對方的手不放,但年幼的他仍害怕得要掉出眼淚。
“我沒把她怎么樣,你快放開我!”莊六一改先前兇狠語氣,換個方式哀聲道:“我正要來這替她瞧瞧。你這樣子抓著我,我怎么替你娘治病?”
“你走開!別想靠近我娘!聽見了沒?!”他可不像母親那么好騙。
他猛力扭轉莊六的手,踢了他一腳,趕緊又跳回床上護著他母親。
這時候房門又突然打開,走進來兩名壯漢,見著了房內景象皆感到不可思議。
“阿六,怎么你連個孩子也擺不平?”
莊六一邊喊疼一邊對同伴提出警告!袄洗、老三!這小鬼邪門得很。他懂得功夫,你們要小心點!要上那騷娘兒,得先把那小兔崽子拿下!”
郭小杰看著兇惡瞪視自己的壯漢,心里更加恐懼。
他拿出嗅鹽放母親鼻子邊并猛力搖晃她,希望她能快些醒來。
郭楚楚只覺得四肢無力,頭腦一片昏沉。她蒙朧的睜開眼,一睜眼就被眼前的情況嚇壞了。她氣如游絲的說:“你……你們是誰?想……想做什么?”
“娘,咱們中了人家的道了!你可有力氣逃跑?”見母親醒轉過來,郭小杰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掉下來。
“你……你竟然算計我!”郭楚楚含恨的瞪著跌坐在地的莊六,對自己的愚蠢感到悔恨。她安慰兒子說:“小杰,別怕!娘沒事,娘馬上將他們一個個打得滿地找牙。”
她忿怒的想站起身,卻發現她雙腿無力,只得跌坐床邊。見狀,莊大、莊三不由狂笑的步步向前逼近,一人抓著她手臂,一人正打算撕裂她衣裳。
“放開我娘!”郭小杰馬上跳起來,騰空一腳直搗對方下顎。
對方立時痛得在地上直打滾;另一名男子僅僅抹去了嘴邊血跡,便立時兇惡的站起身,一副想把他捏個粉碎的模樣!澳氵@小子,找死!”
“小杰,小心點!”
郭小杰心中想的全是師祖傳授他的櫻火掌招式。他想眼前若再不出狠招,他和母親恐怕都要遭殃。
對于郭小杰使出的拳腳架勢,壯漢投以鄙夷一笑,心想,一個娃兒能有多少能耐?
就在中掌的一剎那,莊大嘴巴狂吐出鮮血,眼神猶不可置信的驚恐說:“你竟然會使櫻火掌?!”
“娘,咱們快走!”母子倆根本無心對付其他人,只想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跳上馬狂奔數里之后,兩人才在一處林間空地停下。她緊抱著兒子跨下馬背,內心有說不出的驕傲和激動;不久,她卻發現他異常不停的喘息。
“小杰,你怎么了?”
“娘……我……我不知道!
“不要說話,閉著眼休息一會!”她知道,兒子肯定是使上師父教導的櫻火掌。
她絕望的看著兒子的小臉益加慘白無色,內心自責更深。以師父的功力,尚無法完全修得這上乘功夫,更何況是年幼的稚子?
她著實沒辦法想像失去小杰的情形,小杰是她最親愛的人啊!為了小杰,她該想想辦法!
突然,崔子沆的身影浮現眼前。她不能再因為自己的軟弱害怕,讓兒子遭受生命危險。
為了怕兒子太過勞累,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兩天時間,他們才抵達長安。這一路上,郭小杰的狀況時好時壞,著實教郭楚楚擔憂不已。
一進城,郭楚楚就先找了間干凈客棧投宿,將兒子安頓好之后,她就悄聲關上房門,打算到街上打探崔子沆的消息。
只是她才走出長廊,就聽到堂里喝茶的客人談論著廣陵王府的喜事。
喜事?他要結婚了?郭楚楚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讓人用棒子重重敲了一記。
“那崔王爺也當真奇怪!聽說,皇上要把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娟公主許配給他,他這現成的駙馬爺不當,竟跑去娶個藝妓!”
“哎,這哪有什么好奇怪的。要錢,他又不缺;要權,他前幾年還主動交出了兵權。要我是他,我也會選個夠勁的娘兒,要選那只能供著哄著的公主,豈不是自口找麻煩!”
“哈哈哈!你說的是!那馮小樓也算是熬出頭了,跟著王爺那么久,這下總算當上王妃了!”
站在走廊上的郭楚楚,神色黯然的退回房間。
她該在他辦喜事的當頭去打擾他嗎?他一定是很愛那女人才會想娶她為妻吧?
她左右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粗瘔糁袣庀⒉环的稚子,她馬上下定了決心”。
她曾救過他兩次不是嗎?要他幫幫她這一回總不為過吧!何況小杰是他親生孩子。只是,為了不破壞他的幸福,她不會讓他知道小杰的真實身分。
其實,他并沒有虧欠自己,因為他給了她最美好的東西,那就是她那勇敢又聰明的寶貝兒子——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