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商場前面的人潮慢慢稀落起來,任意雯一個人瑟縮在大門邊看著前面的車流來來往往。這時候父母一定焦慮的在家里等她,但是她不想回電話,也不想回家,她只想見季天齊。
唉──季天齊,你會不會來?你聽到我的留言了嗎?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將臉埋在手心里面,心中不斷的浮出許多問號。
「小姐!小姐!這么晚了,妳一個人嗎?」
任意雯驚訝的抬頭,不知道何時面前來了三個舉止輕浮的青少年。
其中一個看四下人群漸散,膽子大了起來,上前說:「妳好漂亮啊!衣服也好像很名貴耶!大小姐哦……在等我們嗎?走啊,我們帶妳去好玩的地方。」
任意雯驚慌的退了幾步。「不要,我在等人,請你們走開好嗎?」
「唉呦!小姐叫我們走開耶……可是我們不想走,妳想怎樣?」其中一個戴著耳環(huán)的黑衣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
「哈哈……妳等的人沒有來,我們來了就好了!不要怕啦!像妳這么漂亮的小姐,我們一定會很溫柔的!鼓腥藭崦恋膶ν檎f,三人齊聲發(fā)出了曖昧的調(diào)笑。
「讓我走好嗎?」任意雯的聲音微微抖著。
「要走一起走嘛!」
「不要怕啦!我們不會把妳吃掉,妳放心啦!」
「我保證,絕對讓妳開開心心、痛痛快快的玩一個通宵!」
路人像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走過,三個年輕人見狀,膽子越來越大,一人擋在她的面前,一人拉住她的手,一人上前故作親昵的攬住她。
任意雯驚呼一聲,開始和他們拉扯掙扎。
突然,其中攬住她的男人發(fā)出一聲慘叫,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見一個大男人已經(jīng)摔了出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什么人……」在旁的年輕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他痛哼一聲,按著流血的鼻子。
「他媽的!」另一個人上前揮拳要打,拳頭只擊到半空中,腳下就被對方一個勾腿,整個重心不穩(wěn)的往前趴。
季天齊兩腿大步敞開,拳頭握得緊緊的,已經(jīng)準備要好好的干一場架。
第三個人沖上前,季天齊來不及防備,就被對方硬生生的打中了腹部。其他兩人站穩(wěn)腳步后,一起圍攏上來,一陣混亂中,季天齊的臉上被劃出一條血痕。
「嗶嗶嗶──」不遠處突然傳來警察的哨子聲,一個巡邏警察大聲的斥喝!肝!干什么?打架啊──」
三個青少年見狀,一哄而散。
季天齊也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他不發(fā)一言地握著任意雯的手,半拖半拉的將驚魂未定的任意雯拖離開。
「任意雯同學(xué)!有人像妳這種留言方式嗎?我如果沒有聽到,妳是不是打算等一個晚上?」
「你受傷了……」任意雯腦中一片混亂,根本沒有辦法專心回答,淚水像關(guān)不住的水龍頭般落下。
季天齊不理會任意雯的反應(yīng),只是拉著她的手,一路謾罵不停。
「死不了──別告訴我妳不知道!像妳這樣的女人是很顯眼的,更何況還盛裝打扮,簡直就是在昭告天下,教唆人來招惹妳──剛剛那三個人對妳還算客氣了,碰到更狠的,二話不說就把妳拖到車里面,看妳要怎么全身而退!真是不知死活!不知人心險惡!難怪妳需要男朋友天天接送,需要有個朋友形影不離,需要有人細心呵護,我最討厭妳這種女生──」他越罵越過癮,心中長久存在的陰影和憤怒在這一剎那間全部盡情地傾吐而出。
「不要……請不要討厭我……」任意雯從來沒有如此被人狠狠罵過,更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缺點。她的信心已經(jīng)蕩然無存,只能嗚咽地懇求。
季天齊猛然回頭!笂呎f什么?」
「我說……請你不要討厭我。」
她淚眼婆娑,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讓季天齊看了又恨又氣。
他毫不憐惜的說:「沒辦法!妳這種女生就是不合我的胃口,我可不是什么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已經(jīng)兩次了──」
「兩次……什么兩次?」她腦中理性的部分已經(jīng)全部當機。
「救妳兩次!任意雯同學(xué),我們今天干脆說清楚,以后如果再發(fā)生同樣的事情,我不會再管妳了!」
「不會了!真的不會了──」任意雯猛搖頭,這個時候不管他說什么,她都會答應(yīng)。
看她那副百依百順的表情,他忍不住心軟了下來,輕哼一聲義說:「哼!這種事哪由得了妳做主,以后別落單,乖乖讓妳的未婚夫保護妳就好了。我的車子就在前面不遠,周末晚上根本找不到停車位,害我繞了好幾圈──算妳幸運,我不小心聽到留言,順道過來看看,想不到妳真的還在!妳怎么穿這樣出來?這是妳平日的打扮嗎?妳的未婚夫怎么會讓妳一個人在外面?」
「我沒有未婚夫了……」
「什么?」他停下腳步。
「我今晚和他解除了婚約,我告訴他……我決定不嫁他了!
他愣了愣,須臾,正色的凝望著她!笂吔獬榧s,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嗯……可以這么說!顾槐菊(jīng)的回答,心臟像在擊鼓似的怦怦跳著。
他故作輕松的大笑起來。「哈哈……任意雯同學(xué),妳為了我解除婚約,那是妳的不幸,我可一點都不會在乎!
「沒關(guān)系,那是我的決定。我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告訴過我,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那又怎樣?要我告訴妳什么?」他語調(diào)高高的揚起。
「季天齊……」她用力地吞咽一口口水后,挺起胸膛,用無比的勇氣說:「告訴我……要怎么做才能成為合你胃口的女人?」
倏地,他放開了任意雯的手,背著她,一路無言的往停車的地方走──
任意雯不得不加快腳步緊跟在后,她不想放棄,一心要朝自己的選擇奮力追尋。
「季天齊,你還沒有回答我!顾穯栔
他突然停下腳步,猛然轉(zhuǎn)身,任意雯差一點撞到他的胸口。
「什么樣的女人才合我的胃口?妳真的想要知道嗎?」他揚起下顎,像在宣戰(zhàn)似的。
她咬著唇,點點頭。
「第一、會喝酒。第二、會做愛。第三、放得開。妳──行嗎?」季天齊上上下下放肆地欣賞著她啞口無言、滿臉通紅的窘態(tài)。
「回答不出來了吧?任意雯同學(xué),妳不是那種女人,就別勉強自己。上車吧,我送妳回家!辜咎忑R走到駕駛座旁,毫無紳士風(fēng)度的徑自坐到車內(nèi),擺了擺手,作勢要任意雯自己開門上車,又隨手丟了幾件垃圾到后座。
任意雯關(guān)上車門,還沒有坐定,季天齊用力一踩油門,車子急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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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齊不說什么,也不問什么,一路開到她家大樓門口。
「好了──很晚了,進去吧!」他突然覺得今夜好像做了一件大善事。
任意雯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那安全的家門就在眼前,可是她卻不愿意走到里面。
「人會成長,也可以改變──季天齊,你說的那三個條件,我想……我會想辦法做到,請你和我交往好嗎?」她兩手絞扭在一起,透露出內(nèi)心的掙扎。
季天齊半晌說不出話來,兩手握著方向盤,手指不斷地敲著。
他重重地吸氣、吐氣,努力克制自己。他沒有辦法正視任意雯,他承認她的確什么角度看起來都很美,用一個專業(yè)攝影家的眼光來看,她會是很好的攝影題材,這世界上沒有一個攝影家能夠抗拒這樣美麗的藝術(shù)題材。就像這四年來,他一直無法克制自己,喜歡站在隱密的角落,偷偷地欣賞她。
他苦笑了一聲,放棄壓抑自己的感覺,轉(zhuǎn)頭凝視著她,許久……許久……終于伸出手,溫柔地將她額邊的發(fā)絲拂到耳鬢邊,靜靜地欣賞她完美無瑕的五官。
她感受到他專注的眼神,忍不住慌亂的垂下頭來──
季天齊將她的下顎勾起,不讓她的眼神逃避自己。
「妳想清楚妳在做什么了嗎?」他溫柔的耳語,已經(jīng)讓任意雯的心片片融解。
「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再克制自己,我不想活在別人的寄望里,我想要自由,我想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這兩個字,她還沒有勇氣說出口,但是今晚的表現(xiàn),早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她所期待的了。
「妳要什么?」
「我要你──」
她精致的小臉顯得如此堅定動人,他的內(nèi)心開始騷動,為她的勇氣喝采、心折。
季天齊傾身貼近她,突地印上她的唇。
任意雯被他牢牢地固定著,沒有辦法反抗或移動,唯一能做的,只有盡情享受這美好震撼的一刻──
愛情的力量,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活了二十二年,還有一個未婚夫的她,竟然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充滿野性和情欲的擁吻。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家門口,剛剛那一場激烈的擁吻,讓她全身的血液涌上腦門,她懷疑再繼續(xù)下去,她是不是會腦溢血休克而死?
五分鐘前她才豁然明白,她和邱鐘南簡直就像兩個中規(guī)中矩的小學(xué)生,演著一場既幼稚又無聊的人生舞臺劇。當邱鐘南的唇接近她的時候,她總是閉上眼睛,心底倒數(shù)著時間快點過去──
天!她怎么還能夠繼續(xù)忍受下去?她根本不愛邱鐘南,她只不過是不敢忤逆父母對她過高的期望。
她手拿著鑰匙,出神的站在門口。
當她的心思還在空中盤旋,突然,大門霍然敞開──
任意雯的父母面色嚴厲的站在門后。
她回過神,深深地吸一口氣,已經(jīng)準備好要面對緊接而來的風(fēng)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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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雯離家出走了!
半夜三點鐘,任意雯提著一個大手提袋,站在好朋友智茵的住處外。她和父母大吵以后,隨即收拾簡單的行李,趁父母不注意,留了紙條,倉皇地逃出家門。
「智茵,對不起,這么晚了還來打擾妳!
王智茵二話不說抓住了任意雯的手,一把將她拉入屋內(nèi)。
「好了!離家出走的超齡小孩,行李放下,洗個澡,我已經(jīng)幫妳準備好枕頭和棉被。今大晚上,我要妳好好的跟我說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王智茵鎖好門,穿著一襲大睡衣,回頭走到大床邊坐下。
任意雯放下手提袋,四處打量著智茵的小套房。
整個套房里只有一張大床、衣柜、還有一張書桌和椅子,角落邊的門里是一個狹小的浴室。王智茵家在南部,這里是她租的學(xué)生套房。
「謝謝妳收留我。」任意雯感激的說。
「好了,別再說謝了,快去洗澡,等一下再慢慢說!
十分鐘后。
兩個女孩躺在雙人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細訴不休。
任意雯把今夜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巨細靡遺的對好友說,但有關(guān)季天齊說的三個條件,和最后送她同家熱烈親吻的那一小段則自動跳過。
「……季天齊送我回家后,我爸媽已經(jīng)在家里等我了,他們知道了我把戒指還給邱鐘南的事,一直叫我去向邱鐘南道歉。我告訴他們,我不想勉強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沒有錯,為什么要道歉?他們好生氣,說要把我禁足,不準我出門,還說了一大堆大道理,我說什么他們根本聽不進去,我都快瘋了……」任意雯回想起爭執(zhí)的過程,忍不住苦笑。
「意雯,妳都二十二歲了,妳爸媽還用禁足這一套,妳未免也太晚熟了吧?」連王智茵都覺得不可思議,任意雯長這么大了,她父母還這樣操控她的生活。
「是啊,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家,不像妳……讀高中就開始離家住校,一直到大學(xué),都是一個人獨立慣了。」任意雯的口吻充滿羨慕。
「意雯,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是妳不懂得為自己爭取,哦!不──是妳的父母太保護妳了!唉……都怪妳自己,誰教妳就是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像她這樣惹人憐惜的女孩,難怪父母和未婚夫、甚至于自己,都會忍不住有一股想保護她的沖動。
「妳是對的,我是不懂,我不懂原來感情無法計劃、無法預(yù)設(shè)、無法按照自己或別人的想法走……我不了解自己是一個這么軟弱、不懂得爭取、不知道要如何獨立的人!
「沒關(guān)系啦!妳現(xiàn)在學(xué)習(xí)還來得及!雇踔且鸢参康恼f。
「我知道我一定可以的!谷我怫┬闹谐錆M勇氣。
王智茵在床上突然一個翻身,面對著任意雯,正色的問:「意雯,妳老實告訴我,妳是真的愛上季天齊了嗎?就算我告訴妳這么多愛上他的悲慘后果,妳也不管?」
「智茵……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相信我,我并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才不擔(dān)心妳會傷害誰,我擔(dān)心的是妳──愛上季天齊,受傷的人會是妳!」王智茵心底充滿了無奈,感覺任意雯就像只撲火的飛蛾。
任意雯不回答,困倦地合上眼。
王智茵張著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有輕輕地喟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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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末的夜晚,任意雯找出季天齊寫給她的酒吧地址,一個人單槍匹馬地走進了小巷中,來到一間不起眼的小酒店前。
「浪人情歌……」任意雯抬頭默念著門口那奇怪的招牌名稱,如果不是一旁閃爍著幾個英文字體的霓虹燈管,著實看不出這是個頗有名氣的小酒吧。
周六晚上有l(wèi)ive music,一個不知名的小樂團正在演唱流行的英文歌曲。
任意雯打開門,一陣煙酒夾雜各種體味的霧氣彌漫在空氣中,舞臺下的男男女女正忘情的搖擺身體。她穿過了擁擠的人潮,在角落的圓柱邊看到了一個空的小座位,她走上前靜靜地坐下,觀看四周──
不久,一個穿著超短迷你裙、腰上系著一條白色小圍裙的年輕女服務(wù)生過來,從口袋里拿出菜單遞給任意雯,上頭是一長串的雞尾酒名,還有簡單的小菜。
「要點些什么?」年輕貌美的女服務(wù)生斜著眼,跩跩地問。
「請給我一杯Gin Tonic!谷我怫┨ь^點出她僅知最尋常的調(diào)酒。
「哦!
她轉(zhuǎn)身要走,任意雯在她的背后叫喚一聲:「小姐!請問……」
「什么事?」
「請問季天齊在嗎?他好像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是不是?」任意雯問。
又一個慕名而來的女人!女服務(wù)生打量著任意雯,輕聲笑了起來!膏!季是這里的半個老板,妳是……」
「我是他的同學(xué)!谷我怫┖芸斓幕卮。
「小姐,這里大半的女生都是他的同學(xué)!古⻊(wù)生仰頭笑了開來,一臉會意的曖昧笑容。
任意雯不喜歡她說話的神情,只能盡量不要太在意。女服務(wù)生轉(zhuǎn)身離開后,她開始在人群中搜尋季天齊的身影──
吧臺前,有五個身材惹火、打扮入時的女人擠坐在四張長凳子上,眼神充滿挑逗,舉手投足間透露出性感的媚惑,不時發(fā)出格格的嬌笑和高聲的談話。
女人們的目光焦點全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就是季天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正忙祿的搖著調(diào)酒杯,將琥珀色的液體拉高地注入一個高腳杯中。
任意雯擰著眉,不禁想到他所說合他胃口的女人,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會喝酒。那些漂亮的女人都點了不同的酒,她們都是合他胃口的女人嗎?
她緊閉雙眼,不敢繼續(xù)想下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個天真的孩子,突然闖進了一個神秘的成人世界。
女服務(wù)生走到吧臺前,傾身上前和季天齊說話,用手指了指任意雯的方向。
季天齊的目光穿過了擁擠的人群,一貫地用他迷人的微笑,向她擺了擺手,隨后在吧臺后面忙了好一陣子,女服務(wù)生送來了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
「小姐,這是季特別調(diào)給妳的酒。」女服務(wù)生慎重的將細窄直口的酒杯放在任意雯的面前。
任意雯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令人目眩神迷的酒,紅橙黃綠的色彩像魔術(shù)般層層迭迭,杯口上竟然還有熊熊燃起的火焰,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是……」
任意雯還沒有開口問,只見女服務(wù)生用另一個插著檸檬的小碟蓋住了杯口,熄滅了燃燒中的酒……
「這是彩虹酒,是酒吧里最困難、最麻煩、最最最……炫的一種調(diào)酒,可不是每個酒保都調(diào)得出來的?腿它c,酒保也不見得會愿意調(diào)。我從來沒有看過季主動調(diào)這種酒給任何人……」女服務(wù)生呆望著酒說。
任意雯握住了酒杯,還能感受到杯口上的溫?zé)帷?br />
「哦……那他為什么調(diào)這種酒給我?」
「因為……妳特別吧!」女服務(wù)生看了看任意雯,眼神不知為何有些羨慕。
午夜過后,舞臺上的樂團開始收拾樂器,酒吧里播放起柔和的音樂,此時任意雯鼓動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她獨自在酒吧里坐了兩個小時,婉拒了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直到有空轉(zhuǎn)頭尋找季天齊忙碌的身影時,卻發(fā)現(xiàn)吧臺后已經(jīng)換成另一個戴著耳環(huán)、染著紫色短發(fā)的年輕酒保。
他走了──任意雯的眼神充滿失望,摸了摸已經(jīng)空了的酒懷,低下頭拿起手提袋,站起身準備離開。
「怎么?沒耐心等了?」
任意雯詫異的回頭,身材高大修長的季天齊正站在她身后,微笑地又問:「要走了嗎?任意雯同學(xué)!
任意雯不懂他的微笑是嘲諷還是輕蔑?她擰起秀麗的雙眉,不悅地說:「我已經(jīng)等你兩個小時了!」
「我調(diào)了一杯全世界最難調(diào)的酒給妳了!」他聳聳肩,似乎這樣就扯平了。
「還有很多女客人在找你呢!」任意雯望向他的身后,幾個女人坐在吧臺邊正叫喚著他。
「也有不少男人找妳搭訕!」他毫不示弱的回答,他們心里都清楚,兩人的吸引力旗鼓相當。
「我……」
「好了!我們在比什么?快走吧!」季天齊打斷了她的話,一把抓住她的手,半推半拉的往門外走去,身后女人們的叫喚聲他充耳不聞。
走出門外,兩人停下腳步,任意雯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是夜深人靜的時刻,踏出這扇門,彷佛來到另一個世界一般。
季天齊放下她的手!肝?guī)叧鋈コ韵,就當作是補償好了,任意雯同學(xué)!
十幾分鐘后,他們坐在夜市里的路邊攤,饑腸轆轆地吃著熱呼呼的面食。
任意雯突然放下筷子問:「在酒吧里面,我聽女服務(wù)生說,你是那里的半個老板?」
季天齊點著頭,滿嘴的食物,模模糊糊的說:「嗯……四年前我離開家,向家里拿了一筆『遣散費』。那時候我高中同學(xué)阿海在這酒吧里打工,他老板要賣店出國,我出錢,他出力,我們兩個人就把店頂了下來,一直到現(xiàn)在!
「所以,你也在酒吧里幫忙?」
「酒吧都是阿海在管,我只是周末會偶爾來串串場。我離家這四年來,學(xué)費、生活費,還有昂貴的攝影器材,都是靠這酒吧賺來的,不認真工作替店里拉拉生意不行!妳不能否認,我的魅力很大吧!連我們學(xué)校最美麗的;ǘ急晃椅^來了!」他輕浮地笑著說。
任意雯卻只注意到他說離家兩個字,好奇的問:「你離家出走?」
「我是脫離家庭!都幾歲了,說離家出走未免太幼椎了吧?妳不吃了嗎──不吃給我!別浪費了!顾S口回答,指了指任意雯面前剩下半碗的面。
任意雯點點頭。
他毫不客氣的整碗端到自己的面前,呼嚕呼嚕地大口大口吃著碗內(nèi)的面。
「我是還很幼稚……昨天晚上,我離家出走了!」
「咳咳……妳……妳是說……」季天齊嚇了一跳,不小心嗆到喉嚨,端起汽水一口一口地猛灌。
「昨天晚上回家后,我和爸媽大吵一架──我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和邱鐘南解除婚約,我要離開家里獨立生活!顾龍远ǖ恼f,專注的等待季天齊的反應(yīng)。
「解除婚約?獨立生活?」他呆呆地重復(fù)她的話。
「嗯。」
「任意雯,我希望不是我影響妳,也不是因為我而讓妳改變的!顾雽⒇(zé)任撇得一乾二凈,卻隱約感到從此再也無法擺脫感情的牽絆。
她聽完,不知怎地心底有點受陽,沈默片刻后說:「季天齊,就是你影響我、改變我的。我解除婚約,因為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離開家,因為我想要選擇我自己的愛情和人生!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想過要這樣改變?nèi)我怫┑囊簧,這并不是他計劃中的愛情。
他有一套自訂的游戲規(guī)則,一旦對手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圍,他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以免失去了向來都自信擁有的勝算。
季天齊放下碗筷,從口袋里拿出幾張鈔票丟在桌上,站起身跨步就走。
任意雯也趕緊站起身,尾隨在后。
離開夜市,他們走在打烊的商店騎樓下,深夜里冷冷清清的看不見幾個人影。
「任意雯,我不想傷害妳。愛上我這種人,妳會后悔。」他背對著她冷漠的說。
「沒關(guān)系!就算后悔,我也無所謂──」
「我這種人很博愛,也很濫情,我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永遠!我可以給妳所謂的愛,可是我不可能給妳,妳要的人生!
「沒關(guān)系,我目前沒有太多計劃,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我很確定這一點,因為你調(diào)給我一杯全世界最特別、最最最……炫的彩虹酒!
他停住了腳步,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如果女人的特性用調(diào)酒來形容的話,這炫目的彩虹酒,是最足以形容任意雯的。
他突然轉(zhuǎn)身,回頭斜睨了她一眼,忍不住咒罵一聲:「笨蛋!」
她問:「你在罵我,還是罵你自己?」
「小笨蛋!我是在罵妳──」他逃避她審視的眼神。
「為什么?」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肝伊R妳笨,如果……如果那一天下午,我沒有從妳的未婚夫手中把妳搶走,或許,妳會一直在妳規(guī)劃好的人生中安安穩(wěn)穩(wěn)地走著,或許……我們就這么永遠沒有交集,現(xiàn)在妳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改變了!
她仰起頭,會心一笑!改遣皇菚苓z憾嗎?」
「遺憾總比受傷好!顾厮退粋傷感的微笑。
「愛上你會讓我受傷嗎?智茵也說過相同的話,可是我就是不怕。」
「就算妳怕──也來不及了!」
他猛地將她拉進懷里,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熾熱的看著她的眼睛,輕聲細語的說:「只是先答應(yīng)我──如果將來有一天,愛情消失了,也要開開心心的說再見。」
「好,我答應(yīng)你!顾銎痤^,果斷地答應(yīng)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