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星期后
舒晨光的長發卷成大鬈,一絲不茍地盤飾在頭頂,搭配紫仁丹紫色花村,再換上一襲古典知性白紗禮服,讓她搖身一變,成了成熟嫵媚的小女人。
鐘如君拿著粉撲拚命在自己的臉上拍打,非得將自己臉上的粉,鋪得漂漂亮亮才肯罷休。
「晨光,你衣服穿好了沒,動作那么慢,禮車就快到了,小心出不了門!」
舒晨光配合地抿了一個笑,雖然不快樂,仍然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我都好了,隨時可以出門!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你要是害我出不了門,你就完蛋了!」她兇巴巴的警告!竵,快幫我看看我的發型有沒有壞?禮服有沒有哪里不妥?」鐘如君也是一襲別具特色的白紗禮服,不同于舒晨光的是,她的發髻后方多了一條長長的頭紗。
在這樣一個十分重要的日子里,真正的主角其實是她!而舒晨光只是伴娘。
「都很好,沒問題!故娉抗庾屑毝嗽斔。
「那就好!顾掖颐γμ孀约捍魃鲜痔。「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東西忘了拿,我打電話去問我媽她們看看那些喜餅、湯圓什么的,都弄好了沒有?都是你啦,我結婚的大喜日子還睡過頭,讓我從隔壁巷子拖著這身禮服大老遠跑來這里替你打扮?忙死我了!」
鐘如君一邊念,一邊走到房間的另一邊撥電話。
「卡!」電話接通。
「喂!闺娫捘穷^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
「喂,爸,是我啦!我們這邊結婚禮服都弄好了,馬上就回去,你們那邊準備得怎么樣?禮車來了嗎?」
電話以感性的嗓音回應道——
「我不是你爸,你打錯電話了,小姐!
「啊?!」鐘如君呆滯地眨動眼皮。
「你打錯電話了。」見對方似乎意會不過來,劉莫奇在電話那邊,好整以暇地再重申一遍。
「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急急忙忙說了句,鐘如君趕緊掛電話。
「有沒有搞錯?我竟然會打錯電話?!」鐘如君難以置信地咕噥。「還叫人家『爸』?!真丟臉!」
按了幾下切斷鈕,她重新撥數字。
「喂!」電話一接通,她便出聲。
「喂!
對方一出聲,鐘如君的嘴角馬上抽搐樣地顫了幾下。「又是你?對不起,我還是打錯電話,打擾了!」
她急忙掛上電話,兩手按在電話上,莫名其妙地瞪著。
「怎么可能?」她再打!
嘟——嘟——嘟——
「卡!」電話被人接起。「喂,哪位?」
這不是真的吧?又是那個男的!
鐘如君錯愕的地看著話筒,一副撞邪的表情,她把臉往旁邊轉了一下下,深吸一口氣——「晨光!」她拉開嗓門,叫了出來。
劉莫奇瞬間震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或者,只是剛好同名的人!
舒晨光……不可能是她,世上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
「什么事?」忙著穿鞋的舒晨光微微抬起頭來,一臉不解的看她。
「你家的電話有古怪,我連打三次,三次都打錯!太奇怪了!」
舒晨光想起以前的經驗!概叮瑢α,我忘了告訴你,從我這里要打你家的電話都會打錯,屢試不爽。接電話的人,是不是一個男的?」她問。
「是啊,滿年輕的!」
「那你快把電話掛斷了吧,那個男的是變態,以前我打錯時,他還問我要不要他脫內褲!
「惡心死了!」
鐘如君的臉色大變,飛快地把話筒丟回去,虧她還握在手里握了那么久,不曉得被偷聽了多少對話。
嘟!嘟!嘟……
聽著耳邊頻率不斷的電話聲響,劉莫奇臉色大變,飛快地在腦中拼湊這些破碎、不連貫的訊息。
他慢慢回想起關于一兩個月前,連續兩個晚上的電話內容。
他的確對那個打騷擾電話來的女孩講過脫內褲之類的惡作劇言詞,也確實被她罵了無數次變態、無聊男子,換言之,這通電話的的確從同一個人家里的電話撥出來,而她若是舒晨光……
一幕幕的畫面在他腦中急閃而過——
怎么,難道你不想嫁個有錢人嗎?
都跟你說有錢人不會看上我們窮人了,你還問什么問?
那你希望嫁的對象的條件是如何的?
我們要相愛,我能帶給他快樂,他也要能帶給我快樂,這樣才能作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沒有錢沒關系,我只要能一起同心協力的組一個溫暖的小家庭,家里有我們一起買的家具、電視、椅子……然后,兩個人可以肩并肩地靠坐在椅子中,看著窗外的月光談朋友、談家人,談生活中瑣碎的小事情……
這就是相愛?!
不然呢?
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而每次當我看著你時,令我感動的是你的溫柔,你獨特的氣質,是你輕而易舉就帶給我的快樂,卻從來不是金錢!
我不相信。
拜托!
你敢說你從沒妄想從我這里挖走一百萬?
我當然敢啊……
你敢說你接近我不是別有用心?
什么別有用心,我不懂!別把我想得那么壞,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的一百萬,錢對我來說永遠比不上你重要!
是嗎?
當然是!你絕對不知道,在我心里,比起大疊大疊的鈔票來,更令我心動的是和你都眉并肩的靠坐在椅子中,看著天臺上的月光談朋友、談家人,談生活中瑣碎小事情的念頭。拜托……請你相信我好嗎?
請你相信我好嗎……請你相信我好嗎……
「談朋友、談家人、談生活中的鎖事……」
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她們分明是相同的一個人,擁有對愛情相同的期許。
舒晨光或許可以城府深沉的在他面前作戲,把單純的女孩子扮得極為傳神,卻沒必要去對一個變態男子演戲。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劉莫奇完美的嘴唇抿成一直線,眉心深深擰聚在一起。
瞬間的動搖令他的心猛然一揪,他仿佛體會到舒晨光一直苦苦追在他身后的苦澀心境。
而那種感覺好痛,痛得心如刀割。
他……做錯了嗎?
他無法確定,但他知道,這段日子來,他不好過
「劉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到飯店去了。」
老王開門進來的動作,霍地打斷他的思緒。
「我馬上下去!顾馈
「是!估贤蹀D身就要走。
「等等!顾麤]來由的喊住他。
「什么事,劉先生?」
劉莫奇瞥向他的臉龐,猶豫的開口了!肝乙銕臀胰ゲ橐患隆!
「查一件事?什么事?」
「找舒晨光的父親!」他正色地凝視他,沒有半絲笑容。
☆☆☆
富榮飯店
黑色車身穩穩的停在莊嚴肅穆的教堂門前,劉莫奇才開門下車,一大群親朋好友立刻迎了上來,頻頻向他恭喜。
今天是他妹妹出嫁的大喜日子!
分別與他們寒暄之后,他才大步進入飯店往新娘的臨時休息室去。
安妮在經過一般打扮,現在就坐在椅上,看著地板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叩!叩!叩!
「誰?」伴娘們問。
「是我。」
「是我哥,你們快開門!
安妮一說,伴娘們連忙開門,讓劉莫奇進來。
「哥,我好緊張,心一直在跳!拱材莅粗乜谡f,腦袋已經快無法正常運轉。
「有什么好緊張的?反正牧師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最后記得把戒指套進帝杰手上就對了。」他寵溺地拉著她的頭紗說!笍慕裉炱,就是別人的老婆了,凡事要成熟點,不能小孩子氣了。」
安妮微微一笑!肝抑!
「劉先生、劉小姐,牧師及雙方親友都進場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一名年輕的服務生開門進來提醒。
劉莫奇望回妹妹臉上,笑問:「你準備好了嗎?」
「嗯!顾敛华q豫的點了一下頭,心跳陡地加速。
「那我們走吧!
他將自己的右手臂彎交給了她,她掀掀嘴角,欣然勾住。
她曉得,在前進禮堂的這一段路程中,她將由自己哥哥護送她,直到他將她的手交到方帝杰的手中,才象徵他將她未來的一生托付給方帝杰,不論富貴、貧窮、挫敗或病痛,都將忠心誠信,守護在彼此身邊。
安妮安安靜靜跟著他的步伐走向禮堂。
那是一扇厚實的木門,門開的一剎那,也就象徵開啟了她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安妮的呼吸聲變得短促,劉莫奇攬緊她的手腕,以笑容輕柔的安撫她。
他們到了!
厚實的木門,在他們佇足的一瞬間,由兩名服務生推動,緩緩往內敞開。
屆時,在明亮的燈光下,她循著紅地毯望過去,在盡頭,她看見了英俊而挺拔的方帝杰,他亦深情的望著她。
她的目光因羞怯而落下。
「哥,我要出嫁了!顾椭^說。
「我知道。」
他自然而然注意到方帝杰獨到的魅力,無可否認的,他英俊透頂。即使他以這樣一個同性的身分來看他這個人,他迷人的氣質仍令人贊佩。
他有種感覺……
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在方帝杰身上,他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同樣事業有成、同樣俊逸討好、同樣風趣斯文,讓女人心動的條件,他們同樣具備。
他就這樣看見自己的友人,走著、看著、反覆思索、反覆思量,最后他實在忍不住開口問:「安妮,你為什么想跟他在一起?」
「帝杰?」安妮被他的問題搞呆了,但隨即笑著回答:「因為他是哥的朋友,多金、英俊、溫柔……」
劉莫奇訝異極了,困惑的問:「單是這些原因,你就愿意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托付給他?」
安妮抑住想大笑的沖動,但時機不對,她勉強將笑意咽下,不疾不徐的說:「當然不是,最重要的是兩人在一起的感覺很好!
「感覺很好?」他定定的望著她。
安妮一笑,語氣溫柔!改阍谙胧裁矗抑,你們這些成功的男人,就是這點不好,自以為有些錢,就成天幻想接近你們的女人全在覬覦你們的錢,不是真心對你們好……」
「安妮?」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嗜錢如命的壞女人,用盡各種方法要迷住你呢?真的是你想太多了!
劉莫奇恍如被人當頭棒喝,怔得無言以對。
「媽媽總是說,人的姻緣不是癡癡等就會從天上掉下來,有時候也需要自己去把握,不懂得把握,即使愛情來過,也注定要走!
劉莫奇陷入沈思之中,雙唇緊閉成一直線。
「所以我把握住,一旦找到我愿意把幸福托付給他的另一半,便牢牢抓緊他!其他的,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煩惱,我只要確定我愛他就行了。」她最后說道。
確定我愛他就行了……劉莫奇睜大眼睛望著她,說不出一個字。
「劉先生!」
他們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包括劉莫奇及安妮等人在內,在場所有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怔住,順著聲音來源好奇的往后面的大門口望去。
但不看還好,這一看,個個當場錯愕地掩住了口,老王手中竟然拖著一名壯年男子,男子的左右眼分別頂著兩坨大大的黑眼圈,擺明就是被揍的。
老王不顧眾人的目光,提著舒父的衣領,悍然將他拎到劉莫奇面前,開口就說:「劉先生,你就是不聽我的話,現在要嘗到后悔的苦果了!
「老王?這是?你打他?」
「這種奸詐的老頭不打他不招!」老王語氣嚴厲,眼里怒光橫生。
「快放開他!」
「不用放!劉先生,這臭老頭根本就在出賣自己的女兒!他去停車場堵你,完全是自作主張,而且從頭到尾胡說八道,目的只是為了從你那里挖一百萬來還債!」
「到底是怎么回事?」劉莫奇問。
老王再把舒父往前拖一些!改阕约焊覀兝习逯v!」
舒父捂著一只隱隱抽痛的眼睛,眨著淚水說:「你跟我女兒交往的事,是我偶然間撞見,她從來沒對我提過你的事。」
劉莫奇有點反應不過來。
老王嚴厲的吼他:「講她跟林勇的事!」
舒父嚇縮了頭。「晨光很乖巧、很單純,而且很孝順,我看準她這點,所以向隔壁借了一百萬后,就一直強迫她嫁給林家的兒子林勇,抵債。她不堪被我騷擾,最后一個人搬出去住,半年來一直獨自在外頭生活。一個多月前,她跟林勇攤牌,拒絕人家后,林家惱羞成怒,后來便一直追著我要那一百萬,吶,就在我走投無路時,我意外發現你跟她的事,所以……」
「所以你就向劉先生敲竹杠!還把責任推給自己的女兒!你要不要臉呀?」老王大罵,氣得再揍他一拳。
「哎呀!好痛!好痛……」
「還有呢?!」老王沒這么簡單放過他。
舒父哭喪著臉!府敵酢瓕δ闾崾裁此禾幮姆e慮』在和你交往,其實都是我編出來的。晨光一向不重錢財,就算她搬到外面住,義務替我背了一屁股債,但是大部分的薪水仍然寄給我,錢這方面,她從小就沒概念!」
劉莫奇繃著臉,神色愈變愈難看,心在一剎那,宛如被人狠狠割了一刀。
「打你主意的人是我,不是晨光,你誤會她了……」
「劉先生,你真的誤會她了!」老王強調。
劉莫奇一向自以為冷靜自制,情緒絕不崩盤,但此時此刻,他的心頭一下子就沖上來的多種情緒擊潰,自責、內疚、痛苦、憐憫……各種情緒狂亂打擊他,他的腦中電光火石一閃,他才驚覺他的雙手隱隱在顫抖。
曾幾何時,他擁有了一次最完美的戀情,卻被他自己親手摧毀,只因為他冥頑不靈、自以為是!
想到這里,劉莫奇不禁全身發抖。
老王隨即道:「不但如此,聽這臭老頭說,舒小姐今早就要在銅鑼灣東面那里的一間教堂舉行婚禮!如果你不希望舒小姐變成別人的老婆,動作就要快,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劉莫奇全身血液降到冰點。
我們這邊結婚禮服都弄好了,馬上就回去,你們那邊準備得怎么樣?禮車來了嗎?
那通陰錯陽差搭錯線的電話內容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當場令他的步伐沉重地倒退一步,松開了自己妹子的手臂。
安妮見情況緊急,貼心的說:「哥,你快去吧,婚禮我自己來就行了!」
「是啊,劉先生,你快去!」
「再晚,就來不及了!」安妮補上一句。
劉莫奇梭巡著他們的臉,慢慢往后退,一步接一步,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拉開步伐,往外頭疾奔而去。
晨光,不要嫁!他在心中吶喊。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一次,他絕不再自抬身價、絕不再異想天開,以為全天下的女人全都沖著他的錢來,他會珍惜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她……
望著他的背影,老王、安妮,以及方帝杰不禁莞爾起來,快意的哂笑自然流露,因為他們知道幸福一定就在不遠的地方等他,他會成功的!
☆☆☆
隨著九月的來臨,充滿濃濃青草香的夏天換上了秋天色彩,空氣中多了一絲涼意,但天氣依舊晴空萬里,由銅鑼灣東面山坡上的教堂往海洋面上眺望,沙灘、海水、藍天呼應成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教堂不大,是棟極具歷史價值的老建筑物,非常適合上帝為新人作見證的場地。
上午十點鐘這里便已布置完畢,該有的花束與粉紅色絲帶系得到處都是,隨風飄曳。
一輛輛前來觀禮的車子,沿著路邊停成兩排長長的車隊,教堂外已經沒人,大伙兒在五分鐘前已經進入教堂。
悠揚的風琴聲緩緩演奏出結婚進行曲,地毯尾端的鐘如君穿著一身華麗禮服,捧著嬌艷欲滴的花束慢慢走上紅地毯。
她未來的丈夫,就在主持臺前凝視她、等待她,她滿心歡喜。
從這里看去,人群中,他的身材雖然略胖了一點點,沒有突出的氣質、沒有出色的五官,但卻有一顆最誠懇的心。
按捺不住興奮的情緒,她低聲的對隨著自己步伐緩慢的伴娘說:「晨光,你再幫我看看,我的頭紗、妝、禮服有沒有哪里沒弄好的?我好緊張,我希望在他面前呈現出最完美的一 面。」
婚禮進行中,舒晨光不敢有大動作,用眼尾瞄了她幾眼,小聲道:「很好,你放心。」
「真的?」
「真的。噓,主持臺到了,安靜!
她們到了,在鐘如君與自己未來夫婿互望的那一刻,她的手沒入他的掌心中,甜蜜的溫度立刻由指尖傳來,輕輕觸動她的心弦。
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與他攜手同度一生,這念頭使她又紅了雙頰。
神父對兩位新人微微一笑,翻開手中的經典,開始朗誦祝福辭——
「上帝賜予它的子民幸福,婚姻是信守……而愛是包容、保護、是照顧……在婚姻的過程中,兩人必須秉著相互扶持的心……無論失敗、病痛都……」
教誨的祝福辭之后,重頭戲來了,神父以慈祥的聲音問:「新郎,你愿意娶鐘如君為妻,一輩子忠心、體貼、負責嗎?」
「我愿意!剐吕烧f。
神父再問:「新娘,你愿意嫁李元文為妻,一輩子忠心、體貼、負責嗎?」
鐘如君點點頭。「我愿意!
「在場所有人有沒有反對他們結合?」神父一本正經地說,仔細審查在場的人士!溉绻麤]人反對,我正式宣布他們——」
「我反對!」
「咦?!」現場一片嘩然,紛紛望向門口。
「劉莫奇?!」
「劉先生?!」
舒晨光瞪大了眼,鐘如君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如君他……他是什么人?」新郎倉皇失措、結結巴巴。
「這位先生,你是基于什么理由反對他們結合?」神父問。
「因為她應該嫁的人是我!箘⒛婧敛豢紤]地道,宛如一陣狂風般地佇立在禮堂外的走廊,帶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一步步往里頭移動。
他的背部堅定的挺直,眼中容不下其他人,一逕朝新娘子逐步前進。
他從這里,辨認不出頭紗下的容顏,只能隱約辨識出五官,但沖著她僵直不動的身影,他知道就是她,不會錯!
鐘如君拚命眨眼,驚訝不已地看著他最后在自己面前站定。
「晨光,我說錯了,」他深情的對她說!肝覀冎g還沒結束,我不準許你嫁給他!
「咦——啊!我的手!」
就在鐘如君尖叫的同時,劉莫奇幾乎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猛然握住她的手心,便拉著她往教堂外跑。
「——」所有人都呆了,愣愣地目送他們消失在門廊。
舒晨光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提起裙擺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
鐘如君就這樣不由分說地被拖出教堂,拖著長長的裙紗蹣跚的在草坪上奔跑,終于在她快喘不過氣來時,她生氣的甩開劉莫奇的手。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
她不悅的態度嚇了劉莫奇一跳,但他的眸光隨即轉為輕柔,以誠懇的口吻說:「晨光,你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對我生氣,我坦承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單憑一方的說詞,就斷定你的不是。你爸都跟我說了,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為了錢,即使破壞你的名譽,也在所不惜!
「是嗎?」鐘如君反射性的回答,也不管他口中的女主角根本就不是自己,她只曉得她是第一次這么近看他,天啊,他的睫毛好長、嘴唇好性感,而他的體格……
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是!箘⒛鎯染蔚恼f!肝颐妹谜f得一點也沒錯,我這自命不凡的男人,以為自己有些錢,就以為接近我的女人全是為了錢,其實根本是我有妄想癥!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壞女人?」
「我同意。」鐘如君癡癡的說話。
「她的話對我而言,無疑是當頭棒喝,為了我的死腦筋,我差點失去了你!」
「是嗎?」
他的眼里閃爍著濃濃情意,果斷而平靜的注視她。「接下來我要講的或許是很窩囊的話,但我必須坦承,晨光,在我們分開的這三個星期,我過得一點也不開心,生活步調大亂……否則……」
他遲疑的打住了話,一副不知再如何繼續下去的窘相。
「否則……我就不會一個人坐在廣場前吃雞腿便當!顾K于鼓足了勇氣勇敢說出。「不會單獨一個人跑去喝乳鱉湯!晨光,『我很確定我愛你』!」
「劉先生……」鐘如君輕聲呢喃,好感動。
劉莫奇不疑有他,紅著臉,繼續向她告白。
「你喜歡我的人也好,喜歡我的錢也行,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更喜歡你。晨光,給我一次機會彌補我對你的傷害,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當然好。」鐘如君立刻承諾他!覆贿^眼前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他緊張的問。
「我不是舒晨光,我是鐘如君!
「?!」劉莫奇的思緒一下凍結,連退兩步,瞪大眼、張大嘴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女人!哥娙缇磕阏l呀?!」
鐘如君揭起了頭紗!甘娉抗獾谋礞,你拉錯人了,劉先生!我的婚禮也被你搞砸了!」后面一句,責怪的意味頗為濃厚。不過看他這么英俊,又是自己的老板,也不好意思對他大吼大叫,就是苦了她得回去向所有親朋好友解釋清楚。
「我拉錯人?那晨光呢?!」
「我在這里。」
一陣細致的嗓音傳來,劉莫奇循聲望去,一瞬間,他們倆四目父會,舒晨光喘吁吁地呼著氣,但卻開懷地笑了。
因為,她只字不遺地聽見了他真心的告白,而那令她笑得合不攏嘴。
「晨光!」劉莫奇喊她的名,眼神鎖住了她,這才是他熟悉的一雙眼睛、熟悉的一對眉毛、熟悉的一張紅唇。
她和鐘如君一樣,都身穿華美典雅的純紗禮服,不同的是,她少了一張長長的頭紗,只有幾朵紅花點綴在她的發髻,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了
她是伴娘,不是新娘,老王那老家伙根本打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舒晨光給他一個開口大微笑,整個人的感覺燦爛而奪目。
「你真的一個人坐在廣場前吃便當?」她問。
「千真萬確,而且覺得很孤獨,吃什么都覺得索然無味!顾馈
「還有呢?」
「覺得很悲哀,很懷念以前的那段日子……」他聳聳肩,坦誠地說。
「還有呢?」
他凝視著她的眼眸,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眼里閃爍著一種出奇寵溺的光芒!赶肽,沒有你,我真的沒辦法一個人生活!
「但是我看見你和另一名女子在婚紗店摟摟抱抱,沒有我,你還有她呀!顾有那么一點點遲疑要不要去牽他的手。
「她是我妹妹,劉安妮!顾恼Z氣摻了絲笑意。「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電話中問你要不要脫內褲的人就是我,你的電話線搭錯了我的電話線,騷擾小姐!
歡喜的感覺涌上她的心頭,舒晨光滿臉通紅地笑咧了嘴,她大步邁向他、接近他,最后伸出自己的左手扣住他的手心。
劉莫奇盯著她微笑,倏地一把橫抱起了她往自己的懷里送,在她驚呼屏息之際,箭步地在綠油油的草地奔跑。
舒晨光嚇得哇哇大叫。「你要帶我去哪里?」
「回家,我煮面給你吃!」
「不可以!廚房還沒修好——」
「哈哈……哈哈……」
「哈哈……」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