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韋蓮兒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想追過去問婉婉是怎么回事,又想起自己是要去找慕容清風的書房。
找了半天,她累得滿頭大汗,終于看到了一間大屋子,她跳了起來:“莫非就是這里?”
她走到門口用力地推開門,閃身進去,果然看到慕容清風,正想大罵他為什么把天龍堡建得這么大,讓她差點迷路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他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要罵他的話頓時停止了,她搔了搔頭,看他睡得這么熟,實在不想吵醒他。
再看到他桌上全都堆滿文件、賬冊,她突然心生一股不舍。
“真不會照顧身體!表f蓮兒搖搖頭,輕嘆了一聲。
她看到椅背上有一件大外衣,于是拿起來,動作輕柔地幫他蓋上,而慕容清風因為太累,一點也沒有感覺地繼續(xù)睡覺。
見他未醒,她輕呼口氣,放心地打量起他的臉,反正他睡得這么熟,不會知道她在干嘛。
他的五官俊挺,飛眉上揚,卷翹的睫毛很迷人,他的唇型也十分好看,讓韋蓮兒不禁回憶起自己在天龍堡前被親吻的情形。
一想到這里,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你在干什么,別胡思亂想的,我看我還是趕快出去好了!
可一想到要出去,她又怕迷路,于是她又打消了念頭。
“那我陪慕容清風好了。”
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沒過多久,她無聊地打起瞌睡,一會兒工夫就沉沉放睡了。
須臾,慕容清風醒了過來,他伸個懶腰,身上披的外衣就這么掉落了,他拾起外衣,正疑惑著的時候,眼角一瞥,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睡著的韋蓮兒。
“原來是蓮兒——”
慕容清風輕笑地搖搖頭,站起來走向她,本欲喚醒她,手伸到半空,卻怔了一下,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面頰。
韋蓮兒長得清秀美麗,睡著了的樣貌有說不出來的可愛動人,她的面頰水嫩白透,摸起來的觸感柔軟有彈性,好像掐得出水似的,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韋蓮兒在睡夢中,對他的輕撫只覺得有些癢,她晃了晃頭,朦朧間睜開雙眼。
“。
她尖叫一聲,身子直往后仰,椅子也跟著往后倒,眼看她的腦袋就要慘遭跌破的命運,慕容清風趕緊伸出腳扣住椅腳,身體往前傾,手臂拉住椅子的手把,這才穩(wěn)住跌勢。
這一下使韋蓮兒整個人跌向慕容清風的胸膛,她被他緊緊摟在懷中,強烈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體熱,她不由得滿臉通紅又羞又怒。
她扯著他的衣裳道:“放開我啦,難看死了,被人家看到,還以為我們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蹦饺萸屣L將她輕輕地推開,一臉坦然:“我們又沒做什么,又何必怕別人說!
韋蓮兒的臉紅通通的:“我們是沒做什么,但是別人怎么知道。還有,你剛才干什么靠我那么近,害我嚇死了。”
“我又沒長得多怪,怎么會一睜眼看到我就嚇死!
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只好說:“反正以后你別靠我這么近就對了,要不然我遲早會被你嚇死!
說完,她乍然發(fā)現(xiàn)他仍滿臉的倦態(tài),自顧自的叨念起他來,把剛才嚇到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你干什么,是不是昨夜沒睡覺?你實在太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了,哪有人這么操勞自己的!
“我昨夜看賬務公文看得入神,等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就已天明了。”
韋蓮兒罵道:“賬務公文又跑不掉,你那么急著看干嘛!天龍堡又不是你一天沒看公文,它就會忽然垮掉,你快去睡覺吧!”
“我得把剩下的看完!
不待慕容清風說完,她罵得更兇:“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快去睡覺啦,若是天龍堡只因為你一天沒看公文就垮掉的話,那這種堡不要也罷!
慕容清風還要說話,韋蓮兒一把捉住他的手,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別人看了會不會引起誤會,就拖著他強迫他帶路,回到他們倆的房間,然后“砰”一聲地關上門,扯住他往床上躺。
“給我睡覺,沒睡到中午不準起來,聽到了沒有?”
韋蓮兒的口氣很兇,但慕容清風順著她的意愿,隨她擺布。
他躺在床上看著她拿被子幫她蓋上,她動作粗魯一邊蓋還一邊碎碎念:“睡啦!眼睛睜那么大干什么,閉上眼睛,要不然我要打你了,平?茨愫孟褚桓焙軈柡Φ臉幼樱瓉硎莻笨蛋,根本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你快睡覺,我坐在這里盯著你,你要不趕快睡著,我就重重地打你一頓再說。”
慕容清風聽了她的話,差點忍俊不禁,但他或許真的很累了,不多爭辯地配合得把眼睛閉上。
“對嘛,乖乖睡,這樣才對!
慕容清風此時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睜開眼睛,直盯著她,開口問:“蓮兒,你真的不認識齊天霸嗎?”
“齊天霸?早跟你說過我完全沒聽過,要不然你告訴我他的模樣,也許我看過他。”
聞言,慕容清風開始形容齊天霸的長相:“他的頭發(fā)是卷的,聲音極其粗啞,令人印象深刻,兩眼大而兇殘,臉上則充滿殺氣。”
慕容清風說著說著,不禁聯(lián)想到滅家之仇,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來十分恐怖。
韋蓮兒看著他的神情,有些被嚇到,她輕顫道:“你說的這個人我沒有印象。”
慕容清風緊緊握住她的手,十分認真:“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手被握得很痛,她甩開他的手:“痛死我了,你發(fā)什么瘋?我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干嘛騙你!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做,無聊耍嘴皮子嗎?”
看她一臉坦蕩,慕容清風知道她必定沒有欺騙自己,于是放輕了手勁,深吸口氣,試圖平撫心情的激動:“抱歉,我實在太激動了!
“你干嘛這么激動?真是搞不懂你這個人,你快點睡吧,別想那么多了。”
聽她一聲聲的斥責,他失笑道,“你這罵小孩似的語氣,倒是很像我奶娘!
“你奶娘?”韋蓮兒好奇道:“她也住在天龍堡嗎?”
他搖搖頭:“在我們離開碧云山莊沒幾年后,她就過世了!
“碧云山莊?”
“天龍堡是我自己一手建立的,我家以前住的地方取名碧云山莊。”
“碧云山莊,這個名字倒是挺好聽的,現(xiàn)在誰住在那兒?”
聞言,慕容清風突然一臉黯然:“碧云山莊早就燒毀了,我爹娘也在那一次火災中,喪失了性命,只剩我跟我奶娘,還有婉婉逃了出來!
韋蓮兒吃驚不已,她一直以為慕容清風有錢有勢,想不到會有這么悲慘的往事,他雖然沒有被父母拋棄,但是目睹自己親生爹娘的逝世,痛苦恐怕會比她還深。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對他說什么,只好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想了,你現(xiàn)在這么有成就,你爹娘在天上看著你,也會覺得很欣慰的,不過那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談到有可能是她父親的齊天霸,他不想多說,于是閉上眼睛:“我想睡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韋蓮兒不解他為何忽然變得冷漠,但也不想多問,于是體貼地道:“好吧,你好好睡!
“這個很好吃!
中午用餐時,唐沁用筷子敲著一盤烤鴨說道。
婉婉抬起頭來看著他,以為他是在對自己說話,想不到他卻看向韋蓮兒,她驀地臉色刷白。
唐沁又重復了一遍:“我說這道菜很好吃,小蓮兒。”
聽到那親昵的稱呼,慕容清風和婉婉都嚇了一跳。
韋蓮兒不能理解地問:“好吃就好吃,那又怎么樣?”
“我叫你吃。俊
她撇撇嘴:“你說好吃,那一定是難吃!
唐沁不管她要不要,硬是替她夾菜:“誰說難吃的,你吃吃看,味道挺不錯的。你要多吃一點,不然像你這樣又瘦又弱的,除了聲音大了點之外,就什么也沒有,我看隨便一個人用手推一下,你就倒在地上了。”
韋蓮兒皺了皺眉頭,看著碗里的鴨肉,不置可否地吃了一口,立刻眉開眼笑:“想不到你味覺挺靈敏的,這倒是不難吃!
“什么叫不難吃,這叫好吃!碧魄吆退浩鹱靵。
他們之間的態(tài)度曖昧詭異,讓慕容清風和婉婉感到十分怪異。怎么才沒多久的時間,唐沁已如此關心起韋蓮兒啦?!別說是婉婉呆了,就連慕容清風也難以接受的瞪著兩個人看,然而兩個當事者絲毫未察覺他們奇特的目光,徑自說著話。
唐沁問韋蓮兒:“小蓮兒,你一天到晚間在堡里,會不會很無聊?想不想出去晃晃走走?”
她邊扒飯邊回答:“好是好,但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這里有條鬧街賣些南北雜貨,很有意思的,想不想去看看?”
韋蓮兒自己本來就很想開一家小店鋪,聞言當然是忙著點頭:“好好好,等我這口飯吃完后,馬上就走!
連忙將嘴里的那口飯吞下去,她立刻站了起來,催促著唐沁。
唐沁看了一眼思緒復雜的婉婉,轉過頭問慕容清風:“我可以帶你的小妾出門吧?”
慕容清風想想無所謂,只是好奇他們之間感情什么時候忽然變得這么好?他點了頭:“別太晚回來即可!
于是,唐沁帶著韋蓮兒離開了飯廳,廳里就只剩慕容清風跟婉婉。一陣靜默后,婉婉受不了地情緒激動起來,她將碗放在桌上,聲音有些不穩(wěn)定:“主人,他們兩個人這么好,一定有鬼,你為什么還要讓他們出去,難道你忘了我們回來的路上,韋蓮兒一再逃跑的事嗎?說不定她是為了騙唐沁幫助她逃跑,所以才了——”
婉婉還沒有說完,就被慕容清風打斷:“你想太多了,婉婉,唐沁又不是三歲小孩,你以為韋蓮兒騙得過他嗎?再說我們與韋蓮兒已談妥了條件,她一路乖乖地跟我們上來,絕對不可能在到了天龍堡后才后悔,不是嗎?”
婉婉咬緊下唇,聲音放柔地道:“是沒錯,但也不能讓她成天在天龍堡里無所事事,要不要派個工作給她?”
他皺了皺眉頭:“婉婉,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呢?她又不是下人,她是天龍堡的客人!
聽了他的說詞,婉婉十分激烈地回話:“她雖然不是下人,但是她是我們的仇人,然而我們對待她卻像是貴賓一樣,主人,這就是你復仇之道嗎?”
以前的婉婉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基于她對他的信任與崇拜,她從不質疑他的一切作為,但是她現(xiàn)今竟然這么強烈的指責,令他大感意外。
“我向來恩怨分明,不會波及無辜,再說韋蓮兒若真的是齊天霸的女兒,齊天霸放任她被貧戶收養(yǎng),又差點下嫁給一個卑劣無比的人,已經(jīng)夠悲慘了,韋蓮兒何罪之有?還要承受我們的怨恨。我要對付的人只有齊天霸,不是他從小便受苦受難的女兒!
婉婉自知失言,但是她卻不肯認錯,僵持著猶自辯駁:“主人,那是你的心地太好,依我看,韋蓮兒的奸惡不下于齊天霸,她雖然還沒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但我看她心機深重,暗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遲早有天會出亂子。”
“我倒覺得她還挺正常的,你想太多了!
婉婉咬牙道:“若是正常,為什么唐沁一下子就跟她好起來,而且我還親眼看到她從唐沁的房間走出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來敗壞天龍堡的堡風。”
慕容清風一聽,便了然于心:“你會這么針對韋蓮兒,就是因為唐沁嗎?”
婉婉臉色刷地變白,她猛力地搖頭:“主人,我說的是韋蓮兒,跟唐沁一點關系也沒有!
慕容清風似乎想說什么,但想想后又作罷:“婉婉,我要去書房看賬目,你把心安定下來后,再來找我談。”
慕容清風的離去讓婉婉又氣又怒,覺得滿心都是苦水,她飯也吃不下了,干脆丟下碗直奔自己的房間,關起房門來哭個痛快。
一直到晚飯時間都過了,唐沁才帶著滿臉興奮的韋蓮兒回到天龍堡,他們一邊走一邊聊天,經(jīng)過這次出游,兩人間的相處更融洽了。韋蓮兒直扯著唐沁的袖子,講得興高采烈,臉上表情生動活潑,讓她看起來更加的美麗。她入神地跟唐沁聊著未盡的話題,連慕容清風走到她跟前,她都沒有發(fā)覺。
“好玩嗎?”
慕容清風一出聲,韋蓮兒才驚覺他在自己的眼前,她大叫一聲,拍拍胸脯:“你要嚇死我!拜托以后別悶不吭聲地冒出來,有九條命也被你嚇得剩沒半條。”
她一手拍著胸脯,另一手還緊捉住唐沁的衣袖,渾然不覺他們看起來有多親密。
慕容清風側了一下頭看著唐沁,唐沁也正大光明地回看,他目光高深莫測地看了唐沁良久,才拉過韋蓮兒的手:“該睡了,唐沁陪你玩了一天,也累了,都休息去吧!
唐沁點了點頭,便要轉身。
韋蓮兒見他要走,立即拍拍他的肩膀:“喂,唐沁,別忘了明天我們要繼續(xù)走完那一條街,你得給我?guī)罚槺銕臀抑v解一下各種南北雜貨的由來跟公道價錢。”
唐沁露出難見的爽朗表情,揮了揮手:“放心吧!我一定奉陪到底!
韋蓮兒被慕容清風拉著走,發(fā)覺他手勁挺大的,她被他拉得跌跌撞撞,還差點撞到擺設的花盆,一天的好心情不由得一掃而空,她臭罵道:“你干什么?扯得我痛死了,放手啦!”
慕容清風沒有放手,反而還加快腳步走到房間,開了房門,他把她推了進去后才放開手:“你什么時候跟唐沁這么熟的?”
韋蓮兒當然不可能說上午唐沁落淚的事,她不耐地道:“我跟他熟是我的事,跟你又沒有關系,要你管什么閑事。”
他皺起眉頭,口氣越來越悶:“你要跟他好,自然是不關我的事,但是不要太明目張膽好嗎?”
“什么叫‘眉目藏膽’?”韋蓮兒根本不會什么成語。
慕容清風表情柔和下來:“我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小妾,你跟他走得這么近,別人會說話的!
“可是我又不是你的小妾。”
“對,但是大家都以為是!
韋蓮兒揮手道:“原本你是怕唐沁強要我,所以才騙大家。但是我發(fā)覺唐沁對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所以我們大可以說實話,甚至我可以不用再住你的房間了!
她這樣說合情合理,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慕容清風心里簡直悶到極點。
“而且我已經(jīng)跟唐沁說明白了,說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小妾,我只是來天龍堡作客。唐沁剛聽雖然很驚訝,后來就了解我的意思了,我告訴他我一直想要做個小生意,唐沁說愿意幫我實現(xiàn)夢想,唐沁他懂的事多,一定可以教我許多。”
“你什么都對唐沁說了?”慕容清風想不到她會對唐沁如此誠實,想自己要得到她的信任,還花了很多的力氣,想不到她才跟唐沁認識沒多久,就已熟到了這種程度。
“對啊,唐沁沒有我想的那么壞,所以我全跟他坦白了。”
聽了她的話,慕容清風心情莫名地低落下來,他悶悶地道:“我等會叫人安排另一個廂房給你。”
韋蓮兒用力地點了點頭,神情十分興奮,似乎今天的游玩讓她的心情很好。
難得見到她露出這種表情,他的心頭如擂鼓般地怦怦跳了好幾下,覺得自己的不開心,似乎就是因為看到韋蓮兒跟唐沁在一起。
他想抗拒這種怪異的情緒,畢竟韋蓮兒有可能是他仇人的女兒,若對她用了情,讓情況變得十分復雜……唉,他心煩意亂地深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