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E—MALL信箱,可柔讀取了雷茨的回信,她終于得知所有的故事。
三天前,法柔只留下一張短短的留言信箋,就不知去向,信上只說:她會隨時和家中保持聯絡,她不是去尋死,要大家別為她擔心。
她就留下三句話,自己便到海角天涯;可柔原是又氣又急,想不透她何以離家出走,為什么非得再從這個好不容易得以回返的家中離開?情急之下,她想到那封寄自德國的信,從法柔的抽屜里找出信,她發了封E—MALL給雷茨•霍夫,告知他,自己是法柔的姊姊,還有法柔出走的消息,她請求雷茨告訴她他們在哥倫比亞所發生的一切,包括能今法柔傷心欲絕的緣由,要不然,她真不知要從何找起?天下之大。法柔會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去?
留下柏家的E—MALl.網址,雷茨沒有讓可柔失望,很快就有了回音。
他告訴她,法柔和另一個人之間幾近完整的故事,當然,也包括豪瑟追著他和法柔逃離時所乘坐的車,卻在他們要則被槍殺的慘劇,雷茨所知道僅止于此,他無法提供任何法柔會到哪里去的線索,可是這一切對可柔而言,太震撼,也太感動,更不禁為法柔感到鼻酸。
目睹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需承受多么大的傷痛?那一時刻,也許連靈魂都會被沖擊與驚懼吸干,原來法柔是背負之后這么重的傷自哥倫比亞逃回來的,礙于對方是劫機犯的身份,她甚至有口難言,不能說出內心的痛苦,那該有多難受!可柔終于可以諒解妹妹所做的一切,她連救自己都無能為力,又怎能在家人親友面前強顏歡笑,假裝一切早已事過境遷,風平浪靜?
現實里感情生活并不如意的可柔,為這樣的故事深深動容,也更想了解那個能令妹妹如此傾心的男人,他是麥德林大毒梟的手下,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劫機犯,卻能夠合法柔哀痛逾恒,寧愿再從家人溫暖的呵護中出走,盡管她心里一直提醒自己這是個已不在人世的人,可柔卻停不下她的浮翩聯想——豪瑟•朗格。
等她終于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竟已寫下無數個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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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柔在房里收拾行李時,卻接到駱群的電話。
“你下來,我有話問你!
拉開窗簾,可柔果然看見拿著行動電話的他就站在她窗下。
“聽說你向學校請了兩星期的假?”在可柔剛下樓后,駱群便迫不及待的問。
“是!已經沒問題了,我明天就走!笨扇岷孟裨诮淮鸁o關緊要的瑣事般。
“去哪里?你怎么事先都不跟我商量?”駱群忿忿地質問,“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擺在眼里?”
可柔終于轉過臉看著他,好一會兒,她說出她的打算。
“我們分手吧!”她的聲音里已沒有任何感情,“從今以后我們兩不相干,你也不必管我要到哪里去!
“你別說風就是雨的,”駱群緊抓住她的手,勃然大怒,“你要分手就分手,我算什么?我的面子擺哪里?”
“我管你算什么!”可柔也氣了,事到如今,他都還是這種態度,她知道自己再說什么也都是多余,“反正我意思就是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要回去了——”
“你這女人,什么態度!——”駱群拉住可柔不讓她走,自覺顏面掃地的地,一只手高高揚起,正要往她臉頰揮去時,有人制止住他。
“適可而止吧!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漢!
可柔和駱群不夠而同望向那突然出面干涉的陌生人,大的地背著光,看不清楚長相,低低的嗓音卻極具威嚴。
“你是什么人?關你什么事?”
“我只是看不過去而已!蹦吧顺弥榛厥值漠斂冢槃輰⑺麄人甩了出去。
駱群自知不敵,悻悻地開車離去,可柔松了口氣,不禁向陌生人道謝。
“小事一件,不要客氣,我是來找人的。”
走到燈下,可柔看清他的臉,那是一張出色的臉龐。對于他輕輕松松就能甩開對方的身手,他的身份更令人好奇了。
“你要找什么人?說不定我能幫上忙,這一帶我還蠻熟的。”
“我在找一個女孩子,她的名字叫辛西亞!
“辛西亞?”可柔睜大眼睛看著他,百般猜測著他的身份。
“你認識她!”陌生人也看著她,他已讀出她臉上不尋常的表情。
可柔在他注視下,不自覺地就點了點頭。
“辛西亞……是我妹妹,講問你是……?”
“我?”他笑了,帶著耐人尋味的笑意,“我是豪瑟•朗格,你妹妹她在家嗎?
“你就星豪瑟?”可柔更震驚了,根本顧不到要回答他的問題。
他是豪瑟?怎么可能?……死去的人又回來了嗎?
整件事演變得愈來愈不可思議,可柔覺得萬分難以置信。
法柔的心上人豪瑟沒有死,而且找到她的住處,就只是為了見她一面——“我不相信,”可柔搖著頭,“你大老遠跑來,就為了見她一面?”
“是的。”豪瑟很誠懇地對她提出請求,“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而且不該在她以為我死了之后還來打擾她,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必須見她一面,請你告訴我,她在哪里?”
可柔真的迷惑了,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是豪瑟,讓妹妹魂牽夢縈的男子,他竟是這么英挺煥發,然后當他提及法柔時,眉宇之間是無限的繾綣眷戀,這樣的人,會是殺手?會是劫機犯?照理說這么危險的人物,她應該離得遠遠的,也不該再讓他接近法柔,畢竟他的出現,只會給法柔帶來更大的沖擊和困擾而已,可是可柔發現自己拒絕不了他,甚至可以說,她根本不想拒絕他,因為她不忍心——“你晚了一步,法柔走了!笨紤]許久,可柔還是說了實話。
“怎么會這樣?”豪瑟失望不已,“她有沒有說會去哪里?”
可柔能回答他的,也只有搖頭,“她只留話要我們別為她擔心,但是到現在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沒有人知道她會去哪里!
“是嗎?”豪瑟苦笑,“連老天都不許我見她……”
可柔掙扎好半晌,終于還是決定說了,“其實,我明天就要出發去找法柔,她一個人在外面亂跑,我們也實在很擔心……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走……”
若是一個月以前的可柔,根本不會相信此時此刻,她竟然會因為同情綁走妹妹的劫機犯,而提出一起去尋找法柔的邀請,她一定是昏了頭,要不就是瘋了,反正她也搞不清楚,她只是不想看到豪瑟憂郁俊美的臉龐上再添失望。
果然,豪瑟的眼睛一亮。
“真的可以嗎?”
“嗯。”可柔點頭,他的笑容讓她看傻了。
“那么,你打算往那個方向去找?”
“回臺灣。”可柔頗有把握的,“法柔一定會去看我們奶奶的,先到那里等等看,總木會錯!
沒想到,他們還是晚一步,可柔懊惱極了!澳棠,你再說清楚些,法柔什么時候來的?說了什么?有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
“特別奇怪的地方?……”奶奶偏著頭想了好久才冒出一句,“我問她,怎么會來呢?學校要上課的不是嗎?而且她暑假的時候也才剛來過的……為什么又跑回來了呢?”
“法柔怎么回答?”可柔連忙追問。
“法柔她呀!什么都不說,真的好奇怪,還哭了,可柔你說給我聽聽,你們姐妹倆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這個時候來,還兩個分頭來,我呀我,都被你們兩姐妹搞糊涂了……”可柔這才猛然記起全家一直都瞞著奶奶,法柔搭機出事,又失蹤不見,奶奶最不知道的,難怪法柔來看她時,會什么都不說了,當然話問到她自自喧邊,也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可柔敷衍她一陣,總算沒再讓奶奶起疑。
“對了,奶奶,您有沒有聽法柔說要去哪里。她只顧著要去考察做她的報告,都忘記告訴家里了!
“這個法柔,真是粗心,我記得她好像提過,是去哪里呢?……讓我想想!……”奶奶瞇起眼睛,努力在她還不算太迷糊的腦袋里回憶法柔在匆忙來去間,所留下的只字片語。
“您別急,奶奶,慢慢兒想。”可柔不敢太過催她,只得在心里干著急。還問她去中國做什么?怎么不早早回家去殺手的情婦中國?連可柔都納悶了,法柔去中國做什么?中國這么大,她又能上哪去找人?
離開奶奶家,可柔掩不住滿臉沮喪。
“沒關系,”豪零柔聲安慰她,“我們就再留兩天,你可以多陪你奶奶兩天,說不定在兩天之中,洛杉磯那邊就會有消息了。”
“也只好這么辦!笨扇嵬馑目捶,兩人沒在路上多停留。直接回飯店去了。
果真被豪瑟給說中,當天晚上可柔打電話回家就得知法柔已到南京的消息。
“真的?媽,你確定法柔是在南京?”可柔為這即時而來的訊息而雀躍不已, “那她有沒有說要住在哪里?怎么聯絡?………沒有。∥蚁胍彩,不要緊,知道人在南京就行了,好,再見!
可柔迫不及待要告訴豪瑟這個消息,馬上到對面敲他的房門。
豪瑟一開門,可柔忘情地摟住他,一連迭聲直嚷著:“法柔真的在中國,在南京!她果然和家里聯絡了,太好了,雖然要花一點時間,不過總是能找到的吧!我可以放心了。”
可柔喊完,發現自己的忘情舉動,連忙退開一步,臉都漲紅。
“對不起,我一時……我,我只是替你高興,你和法柔終于可以見面了!笨扇嵴f這話時,根本不敢看他,心理竟莫名其妙地感到針刺般不舒服。
豪瑟看出她的心思,垂著眼問她,“你真的是替我高興?若我和法柔見到面的話,我一定要告訴她……”
豪瑟故意停下來,以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著她。
“告訴她什么?”可柔催著他說。
“告訴她,她有一個善良美麗的好姐姐,應該好好珍惜!
可柔腦筋都糊涂了,豪瑟的話不是別有意指吧?她正昏沉沉胡亂想著時,突然覺得胸口一緊,整顆心都要自喉頭跳出來。
豪瑟雙手一圈,緊緊抱著她,“你一定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和你妹妹一樣,都讓男人難以抗拒!
“豪瑟?……”可柔仰起臉,正好接下他熱切的吻,和駱群的吻不同,那是熊熊燃燒,可以化掉一個人所有理智堅持和道德的吻,可柔來不及拒絕,那道火已猛烈地撲了過來可柔終于還是推開他直不知心像繼續下去會發生什么事。
“對不起,我克制不了自己,我好像看見辛西亞……”
豪瑟滿臉歉疚,他最后的那句話,刺傷她的同時也提醒她,還有一個法柔呀!她是姐姐怎能忽視掉妹妹的感受?
可柔矛盾極了,她想要快點到南京,又一面暗暗盼望別走得那么快,她還想再和豪瑟多相處一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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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柔就住在中華門附近的一家小旅館,當年最雄偉的中華門,城門頂上斐麗的城摟早已不見蹤跡,只剩下四道門卷,法柔常交同大的城門底下盤圖,想像著七0年代的末期,豪瑟曾在這里生活的情景。
整個城市綠樹成蔭,翠微掩映,主要街道遍植沿的梧桐和懸鈴木,樓宇房舍夾雜在連綿樹海中,頗有江南園林的風味。
這是被豪瑟視為故鄉的城市,法柔依約前來,但豪瑟……豪瑟卻永遠永遠地消失了……
時代快速的變遷,南京也許變了樣貌,但南京還是南京,因為豪瑟,所以這個城市也讓她徹底心碎,當她登上紫金山靈谷寺后,站在高達六十公尺的靈谷塔上,遠眺著腳下的萬壑松濤時,她為那還若碧海的壯闊景觀屏息,心里想著,也許豪瑟的祖父曾帶他站在這里,看著一樣的松海,這之間,是多么微妙的一個緣份啊!
而當她看見店家擺在騎樓底下,一個很小碗里盛著大大小小,色彩斑斕的雨花石時,終于再也克制不住,眼淚急如驟雨,只得飛奔離去。
就在她在南京碧藍天空下,哀悼著逝去的情人時,她作夢也沒想到,他來了,追隨著她的腳步而來,他并沒有失約。
“早呀!柏小姐今天打算上哪里逛逛?”
法柔已住了好些天,柜臺里一位當班職員和每天早上一樣,親切地與她打招呼。法柔老實回答, “還不知道,也許就到中華門外走走吧!”
“中華門有什么好看的!”有著一張可愛臉的女職員熱心地提供行程,“若不想走遠的話,就到瞻園瞧瞧也不錯,可以逛園子,外面的小吃街還有很多好吃的呢!”
“瞻園?”法柔心中隱然一動,心里已有非去不可的念頭。
“柏小姐,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女職員試探地同。
“嗯”,她點點頭,“要問我什么?”
“你是來觀光的?就你一個人嗎?”她十分好奇地!笆前,就我一個;”法柔輕輕地答道, “不過我在等一個人!
“我就說嘛!平常的觀光客,了不起在南京停個兩三天,你卻住了這么些日子,又是一個人,說是單純來游覽的,實在不像,原來你在這里等人,還要多久你等的人才會來呀?”不知情的她關心問著。
“我不知道……”法柔搖了搖頭,盡力保持平靜,“他應該不會來了。”
她寧愿這么回答,留下萬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是在自欺欺人也好。
“那不要緊;”她趕緊安慰法柔,“你就再多待兩天。
我保證你不會覺得無聊,南京市的旅游社這次辦了個很熱鬧的活動,讓大家都上城墻去放風箏,一支風箏看起來是不怎么樣,可是若是好幾百支風箏一起飛舞,你想想那會有多壯觀啊!反正你再耐心等等,他一定會出現的!“
“嗯!狈ㄈ嵊昧c頭,看著她那么賣力的安慰一個尋常過客,那份情意,柏法柔感動之余也燃起星火般的希望,也許,豪瑟真的會出現,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瞻園”原為明代庭園,清時乾隆皇曾題字“瞻望玉堂”,故稱“瞻園”,游人雖然不少,但曲徑通幽之間,仍可獨享許多匠心造景間,優美清寧的意境;山有“種奔走的氣勢,水也有一種漫延的神韻,雖然是局限的空間,但經過巧思的設計,讓置身園林的游人漫步流覽時,就像在欣賞一幅逐步展開的山水畫卷。
行在回廊下的法柔,正有一種忘卻自己置身何處的飄然恍思之感,這時身旁花窗突然閃現一個身影,法柔整個人像被電亟過似的,震住在原處。
那個高大頎長的背影,帶著強烈的熟悉感,法柔定睛再由花窗外一看,只剩下被框在窗欞里的水榭園景,她匆忙穿過洞門,來到墻的另一面,還是什么都沒有!稀落的游人一目了然,沒有一個是令她震撼萬分的身形。
可是,不會錯的!不會錯的!法柔的心鼓動著,在曲折回繞的園林間四處查看,她一定要找出他!
那一定是豪瑟!她萬分肯定,可是他為什么不出來見她?
園林里層層疊疊,鋪陳掩映的景致,頓時成為困惑她的深幽迷宮,她踩過倒映遠景的小橋流水,穿入角翹屋檐,整個建筑像隨時會展翅入云的樓合亭臺,和景中有景,虛實交錯的漏窗洞門,卻在一次次狹窄幽暗,豁然開朗的視覺演繹交替中,失望期待,期待失望,直到她再也跑不動,絕望已極的停下來為止,她扶著雕砌的憑欄,急急喘氣,這時,背后傳來喊她的聲音——“辛西亞!”
法柔回過頭來,整張臉卻是頓失血色,容顏慘淡——“洛,洛昂?………”
她異常困難地吐出來者之名,腦海里是天崩地裂的劇烈毀滅。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她昏頭了,糊涂了,眼花了。洛昂,洛昂怎么可能追她到南京?她再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不是真的……
可是那個被她堅決否定的幻影卻清清楚楚地開口:“怎么了?辛西亞,你剛才不是拼命在找我嗎?”洛昂嘲蔑的目光看著全身發軟的法柔跌坐下來。
“不對,我找的人是豪瑟,明明是豪瑟!……”
洛昂失笑,“原來你大老遠跑來中國,就是為了欺騙你自己,豪瑟仍活著,而且跟著你來了,你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一步向前,揪起法柔的領子,“讓我再告訴你一次,豪瑟朗格已經死了?在哥倫比亞,在麥德林讓我親手開槍打死了!你聽清楚沒有?”
“不!他會來的!我們約在南京見面,早就說好的,他一定會來!” 一法柔試著要掙開他的圍困,卻被他趁勢攔腰一抱,整個人動彈不得。
“放開我!這里是中國,不是哥倫比亞,你以為你還能為所欲為嗎?”
“我倒要看看,沒有豪瑟,沒有雷茨那小子,這次還有誰會來救你?”洛昂正欲強行帶走她,沒想到竟突然冒出一群當地人,七嘴八舌地嚷嚷著:“就是這里,你們看你們看,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種人!……”
“還是個外國佬,不行,這可怎么得了……”
法柔趕緊高呼求救,“我不認識這個人!拜托你們把他趕走……”
這些民眾一聽這女孩會講中文,說得更起勁了,他們一個個橫眉豎目地警告洛昂:“喂!我說,你快把人家放開!這里是中國!可不是你們外國!”
“趕緊叫公安來吧!”
法柔知道洛昂根本聽不懂,馬上改以英文警告:“他們要叫警察了,你還不走?”
洛昂一見情勢不對,只得作罷,放開了法柔,仍然撂下狠話。
“你等著吧!”洛昂不改其色,反而十足自信的,因為他手上還有一顆棋,一顆足以令法柔后悔莫及的棋,“好戲還在后頭呢!”
法柔驚魂未定地逃回旅館,心里正盤算著許多能夠立刻離開南京而不被洛昂查覺的走法,可是似乎都行不通,既然洛昂都能找到這里,那還有什么地方是他所找不到的?她根本太小看他了。
匆忙走進旅館,法柔已顧不得和柜臺人員打招呼就要上樓——“柏小姐!你回來了啊!”那位女職員眉開眼笑地迎上來,“好消息,今天有人來問到你,是個外國人,他就是你要等的人吧!他——”
糟了!一定是洛昂,他連她的住處都知道,那么她根本一時半刻也不能再停留。
“他是你的情人吧?長得真好看!”她絲毫沒有查覺法柔的驚慌,圓圓臉上凈是不勝向往的神色,“那么高大英挺——”
“對不起,”法柔不得不打斷她, “我還有事,我先回房去了!
沒等她接口,法柔匆忙上樓。
望著法柔慌亂的背影,女職員是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我還沒說完哪!柏小姐……他的中文,怎么說得這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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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從瞻園回到下塌旅館,洛昂是一臉晦氣,眼看就要得手,沒想到竟殺出一群程咬金,他有點納悶,原是那么僻靜的角落,哪來那些管閑事的人?
掏出卡片打開房門,背后突如其來的一個力量將他推進屋里。
“可惡!”洛昂揉著撞到桌角的手臂,抬起頭來竟是他剛剛才斬釘截鐵告訴辛西亞,那個已被他親手開槍打死的人。
“豪瑟?”不過他倒是馬上回復鎮靜,“哼!你這條命可真夠大!”
豪瑟還未開口,門外又闖進一個人——“豪瑟你一早去那里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去找辛西亞的嗎?……”可柔抬起頭,這才發現房門還有另一個人,靜靜站在那里,卻散發著懾人氣勢,那臉孔,那身型,竟如同希臘天神般臻達完美;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一路與她同行而來的男子:“他是誰?豪瑟,你們認識?”
“豪瑟?”那偉然傲岸的男子開口了,“洛昂,你什么時候改了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可柔簡直一頭霧水,困惑地看著兩人,然后豪瑟——不,是一直欺騙她自己是豪瑟的洛昂笑了,還是開懷地縱聲大笑。
“來,我幫你介紹一下——”洛昂將可柔帶到豪瑟面前,“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豪瑟朗格,也是讓你那傻妹妹愛得死去活來的心上人;而我,則是他壞心的伙伴,從哥倫比亞來追捕你妹妹的,現在懂了吧!你被我給耍得團團轉,居然一點也沒查覺,不是很好笑嗎?”
“你——”可柔甩了洛昂一耳光,羞憤交集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還舍得打我啊,真想不到,一路上不是對我中意地不得了嗎?礙著妹妹又不敢表態,真可憐!原來我根本不是豪瑟,怎么樣?這個消息是不是能讓你開心一點?”
“住口!你別說了……”可柔捂住耳朵,拼命搖頭。
豪瑟一把揪住他,“你說夠了吧!傷害辛西亞不夠,還要傷害她身邊的人,我絕不饒你!”
“喂!你說話公平點!”洛昂不怕死的還敢抗議,反正已到該攤牌的時候,他現在只后悔那時竟大意地忘了多補幾槍。
“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干哪?黑手黨要我交人,我不能不交,追過大半個地球,沒想到竟然還能遇上你?真夠刺激的!老板要知道你沒死,不昏過去才怪呢!”
“是啊,拜你們所賜,我還能留著一條命離開麥德林,”豪瑟咬牙切齒地告訴洛昂,“只怕你作夢也想不到吧!我還早你一步到南京,在這里恭候大駕!”豪瑟趕到法柔在洛杉磯的住處時,探聽得知法柔已經出走,而且可柔的姐姐很可能正跟洛昂在一起,他知道法柔必是到南京來赴約,在他馬不停蹄地趕來南京之后,卻在尋找法柔的動作上晚了暗中得到中國黑幫幫助的洛昂一步,今早地找到法柔的旅館,女柜臺人員很熱心地告訴他法柔也許會到“瞻園”,到了瞻園,他不僅找到法柔,也見到跟蹤在其后的洛昂,證實了自己的疑慮,豪瑟決定先不動聲色解決洛昂,再過去與法柔會面,于是當法柔遭到洛昂脅迫時,他見機行事,叫喚了一群聚集在園子里下棋的當地人去為法柔解圍,然后一路跟蹤洛昂回來,這一次他們要面對面正大光明地一決勝負。
“請你先回避一下!焙郎蚩扇峤淮,“聽到任何動靜都別進來,我和他,只有一個人能從那扇門走出去!”
可柔點頭,只在這么短的幾分鐘,她已充分了解到妹妹何以會愛上他的原因,那是一個男人最其實剛強的本色。
走出去,可柔帶上門。里面,是一場只屬于男人的戰爭。
和柜臺的女職員道過再見后,法柔拿著自己輕便的行李步出旅館。
看著處處人來人往的南京街道,法柔竟有不知該往何處的茫然之感。
“這么急著走,你要到哪里去?你等的那個人不是已經來了嗎?”好心的女職員不明所以地追問她,法柔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追來的那個人不是豪瑟,而是很可能會令她萬劫不復的洛昂!她要怎么解釋。
除了逃,她沒有第一條路,可是能逃到哪里去?洛杉磯的家比這里更危險,她竟陷入有家歸不得的困境了……
偶然抬起頭,發現許多各式的風箏在風里飛著!一定是那個女職員提過的放風箏活動,雖然還未正式開始,但已先有暖身的宣傳旗幟、和許多等不及的人拿著自己的風箏上城墻去了。
“小姐!”一個賣風箏的小販看她望得出神,招呼她到他的攤子上買一個,選之個拖著長長尾翼的風箏塞到她手里,他笑嘻嘻地推銷著,“這個風箏嘛!能飛之外總要得看對眼,我看這個水藍色的風箏哪!和你很相配呢!看對眼了,我價錢格外便宜,小姐,你意思怎么樣?”
法柔看著手里的風箏,心情一轉——算了,反正沒處逃,不如上城墻放風箏,至少可以享受片刻的快樂。
她累了,要殺要剮隨他來吧!法柔寧愿不逃了。
呆呆地望著手里風箏在南京古城的碧藍蒼穹里翻飛。她的心已放開,黯然的神采卻是倦累地想一睡不醒。
風箏拖著長長尾巴在風里徜徉,真美!她也想飛呢!跟著風箏一塊兒飛向豪瑟的身邊,真好……她的臉龐浮起蒼白笑意,趴在墻壁上,隨著飛揚的風箏將頭仰得更高,望向更遠的天際。
無意中松開手,她的風箏掙脫束縛,朝著天際的方向飛去……不行,連它也要拋棄她了嗎?它可以自由飛往任何想去的地方,可是她呢?只能無助地留在原地,她要追它回來,要它帶她一起走!
慌忙舉步往前跑去,法柔望著風箏飄去的方向,一心一意只想追回它。
一個挺拔身形阻擋她的去路,毫無提防的法柔猛然摔倒在古城斑駁的地上。
頭頂上伸來一只手,好熟悉的情景,好像澳洲機場的那一幕重演!
法柔又害怕又期待地抬起頭,再次迎視上那對懾人心神的冰藍雙眸時,她只聽見自己的祈求:神!請告訴我這一次是真的,是真的!若是幻覺,就讓這一刻停止吧!……
一股強悍的力量將她拉入她曾倚靠的溫暖胸膛里,法柔確認著他的氣息。
“終于讓我找到你?法柔……”說不盡的千言萬語都落入他的無聲輕嘆里。
“真的是你!豪瑟!……我以為,我以為——”一口氣哽咽上來,法柔欣悅的淚水止不住,她只有將豪瑟擁得更緊,她需要那充實感來印證自己不敢相信的事實。
“我不是故意要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洛昂和蔓蒂他們……”
“好了,別說了,反正都已經不重要!”豪瑟柔聲制止住她,心中是一千次,一萬次感謝上蒼仁慈的厚愛。“你知道嗎?是你的護身符救了我,替我擋住那原本命中心臟的子彈!
豪瑟拿出那個已呈焦黑的小紅袋,里面放著的古銅錢上是一個被打凹的彈痕。法柔驚異地看著那枚銅錢,觸摸著凹痕的同時,仿佛仍能聽到那慘烈槍響。
“我不會輕易死去的,因為現在我有了你!焙郎雌鹚南骂h,直視著雙眸向她宣言。
“只要別再說要離開我……”豪瑟嗅著她的氣息,吻著她的發絲,享受著這重逢的一刻,這是他的法柔,他的辛西亞,他所擁有過最珍貴的一切。
法柔搖著頭,“不會說了,我再也不會說了……”
抹去欣喜激動的淚水,她終于一掃陰覆展開笑靨,感謝天!……未來有豪瑟的日子,她將永遠與悲傷孤獨絕緣。
在南京的天空下,他們有了全新的相遇,目送著飄遠的風箏逐漸消失,彼此之間之不再存有遺憾。
因為最珍貴的就在身邊,他們愿以生生世世來守候,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