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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嬋娟 第十章
作者:煓梓
   
  自從他們兩個人成親以后,金陵的流言一下子減少了不少,甚至到達無聊的地步。人們在酒肆里啃瓜子,大口大口的灌酒,突然間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金陵真是一點樂趣也沒有。

  無聊,真是無聊。

  酒肆里的瓜子丟滿地,誰也沒興致理。

  以前桑綺羅那四個娘兒們還沒成親的時候,他們還有人可批評,F(xiàn)在她們一個個全都嫁人了,頓時失去攻擊的目標,閑聊再也不復當初的樂趣。

  想當初他們罵得多愉快啊,可現(xiàn)在呢?唉!

  人們猛啃瓜子。

  倒不是她們的行徑有收斂多少,而是她們現(xiàn)在都有老公罩著。她們嫁的老公,不是最厲害的訟師,就是商賈大戶,尤其最后出嫁的藺嬋娟,更嫁給整個金陵最有錢的人,叫他們想說缺德話前,都得先掂掂自個兒的斤兩。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么說來,他們就不敢講了嗎?

  錯!他們照講不誤,而且說得更厲害。這會兒他們找不到話題,干脆合起來打賭,仲裕之和藺嬋娟這場婚姻的壽命能有多長。

  一年?兩年?

  有人把說話的人揮開,鐵口直斷是三個月。

  三個月?這太離譜了吧……

  不離譜、不離譜。依照仲裕之過去的紀錄,三個月還算便宜他了呢!應(yīng)該是一個月。

  一個月?!

  就同你打賭一個月,敢不敢賭?

  賭了。

  好多人把銀兩拿出來。

  酒肆里人人爭相下注,就怕他們的婚姻維持超過一個月,害他們賠本。

  就在酒肆里爭先恐后丟銀子的同時,商業(yè)街這頭也沒閑著,一樣熱鬧得很。幾個月前才出現(xiàn)過的喪綽,又一次出現(xiàn)在同一條大街上,而且這回聲勢浩大,不僅僅只有他一人,而是一大票。

  且看那一堆響綽、蟲綽、臭綽等等,聲勢多么嚇人啊!他們各自拿出不同的道具,使出看家本領(lǐng),哭死哭活的要錢。凡不給者,就潑尿、甩毒蛇的到處嚇人,囂張的行徑,連盜賊都要畏上三分! 

  為首的喪綽,笑得好不得意。前一次他在此地栽了個跟斗,這次要連本帶利要回來。

  哭喪哭到杠房去?

  那有什么關(guān)系!

  掌柜的精于此道不給,但對“臟”她就沒辦法了吧!這回,他非要他這些好兄弟們幫他討回公道,吐吐這口怨氣不可,否則就枉生為人!

  暗自立下了重誓,喪綽帶妥了他的一票乞丐兄弟,浩浩蕩蕩地往藺嬋娟的店前進。

  當喪綽一瞧見永平號的招幌,便大聲叫道——

  “就是這問杠房!”喪綽可恨著呢。“就是這里面的臭娘兒們擺我一道。今兒個兄弟們,可要為小弟報仇啊!”

  喪綽登高一呼,底下不管響綽蟲綽還是臭綽,莫不一擁而上,將永平號緊緊包圍。

  另一方面,才剛掙回一絲名譽的藺嬋娟,一時還找不到人幫忙。因而一個人待在店里,獨自應(yīng)付滿滿的工作。

  她忙著整理剛進貨的绖條,正數(shù)得起勁,怎知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好心的大爺啊!咱們幾天沒洗澡了,賞幾個銅板,讓咱們找家客棧洗個澡,舒坦一下吧!”

  “好心的掌柜啊!咱們餓得沒吃飯,您就可憐可憐咱們,給咱們幾個錢填飽肚子。要不咱們這條蛇也會給餓出病,跑出籠子咬傷您!

  “是啊!掌柜的,給幾個錢吧!”

  原本熱鬧,但有秩序的商業(yè)大街,登時熱呼呼鬧成一團。藺嬋娟聞聲冉高秀眉,放下手邊的绖條,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哎喲,咱們厲害的女掌柜來了,你們還不快跪下,跟她問聲好,要幾兩銀子。”

  原來,在她店門口哭鬧的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前向她要不到錢的喪綽。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動也不動的看著喪綽。

  “簡單,要錢!眴示b不懷好意的邪笑道!霸蹅冞@些做乞丐的,最好打發(fā)。只要你各給咱們幾兩銀子,咱們立刻就走,不打擾你做生意。”

  換句話說,他在威脅她,還有他帶來的那些騙子。

  “我從不給騙子錢!彼溲劬芙^。

  “你敢說咱們是騙子?!”冷不防被揭穿真相,喪綽惱羞成怒。

  “我說騙子還抬舉了你們,你們根本是一群流氓。”無視于丐綽們慍怒的臉色,藺嬋娟仍自顧自的說下去。

  她不留情面的說法,馬上引來丐綽們的同仇敵愾,尤其以接連遭受她兩次侮辱的喪綽為最。

  他連忙站出來呼吁。

  “各位,這個娘兒們竟然敢指著咱們的鼻子罵咱們是流氓,你們說該怎么著?”

  “打她、打她!”底下立刻有人響應(yīng)。

  “不好,各位。”喪綽搖頭!霸僭趺凑f她也是個婦道人家,咱們?nèi)舸蛩,人家會真的把咱們當成流氓,到時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那你說該怎么辦?”底下的丐綽們已經(jīng)快失去耐心。

  “我看……”喪綽露出一個惡意的表情!拔铱丛蹅兙褪钩隹醇冶绢I(lǐng),好好伺候這位女掌柜吧!”

  這些丐綽所謂的看家本領(lǐng),不消說,當然就是他們行騙江湖所使用的道具。

  瞬間只見放蛇的放蛇,潑糞的潑糞,把藺嬋娟的店門口弄得又臟又亂,眼看著就要危及她本人。

  “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說好不打人的喪綽,其實最想打人,尤其痛恨始終沒有給他好臉色的藺嬋娟,掄起拳頭就想趁亂把她打到趴在地上。

  “你敢!”

  喪綽握緊的拳頭,才剛使力呢!便遭到一只有力的手臂半路攔截,硬是把他扭到身后,扭得他唉唉叫。

  “誰?!”

  喪綽叫囂。

  “誰敢阻止老子……”喪綽兇狠的嘴臉,在手腕遭受更用l力的箝制后,倏地扭曲變形,接著一陣慘叫。

  “我的手臂!”喪綽捧著幾乎被折斷的手,在地上翻滾哀號,但他再痛,也抵不過仲裕之內(nèi)心的痛。

  “你們這些混帳,居然敢對我的老婆下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們。”仲裕之心痛如絞地看著藺嬋娟發(fā)白的臉色,和污臟的環(huán)境,地上甚至還有毒蛇攀爬。

  他立刻走過去彎身提起那條蛇,管他有沒有毒,硬是將它甩到旁邊的地上,跟著提起蟲綽的領(lǐng)子。  

  “你敢放蛇嚇我的老婆?”他的口氣陰慘慘的,聽得蟲綽渾身發(fā)毛。

  “饒命啊,大爺!毕x綽猛吞口水!拔乙仓皇锹爮睦洗蟮脑挕

  砰地一聲。

  蟲綽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打飛出去,和他的蛇絞在一起。

  那蛇立刻張開一口尖牙,朝著它的主人狠狠咬下——

  “好痛啊!”蟲綽痛得直摟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哀叫。其他的丐綽們見苗頭不對,扶起他們受傷的同伴便趕緊開溜。

  于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鬧事的丐綽們都溜得不見人影,徒留滿目瘡痍。

  “你不要緊吧?”解決完了這些江湖騙子,仲裕之隨即跑上前去將藺嬋娟緊緊摟住。

  她先是呆愣了一會兒,搖搖頭。

  “沒事。”只是心有余悸。

  很好,他很高興聽到她沒事,因為接下來換他有事。

  他推開她,在她眼睛還來不及閃爍問號的當頭,兩手各按住她的雙肩,劈頭就是一陣好罵。

  “你該死地以為自己是九命怪貓還是打不倒的鐵人,居然一個人面對那么多乞丐?”才罵了兩句他就喘吁,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沒用。

  “我能應(yīng)付!彼姓J她是有些害怕,但沒像他說的這么嚴重。

  “你能應(yīng)付個頭!”他氣到快吐血!澳阒恢绖偛诺那闆r有多危急,我的心跳都快停下來!

  “少來,你沒這么脆弱!碧A嬋娟覺得他的說法很可笑,他卻一臉嚴肅的搖頭。

  “我就是這么脆弱。”此刻他的表情赤裸得有如初生嬰兒!皩τ谖易约海赡懿粫。但任何有關(guān)于你的事,都會讓我輕易產(chǎn)生脆弱的感覺!

  接著,他又緊緊的抱著她,呢喃道:“答應(yīng)我,以后別再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么危險的事了,我的心臟承受不起!

  當他看見喪綽的拳頭朝她落下的剎那,他以為他會死。會死于來不及救她的恐懼之中,因而顫抖不已。

  “但是我以為我若死了,你就可以換老婆!彼乇戆l(fā)抖的仲裕之,和他開玩笑。

  “鬼才想要換老婆!”他現(xiàn)在沒開玩笑的心情!拔业睦掀胖挥心阋粋人,現(xiàn)在不想換,將來也不會換。”

  這是懇求,也是承諾,他正用最真誠的心保證未來。

  “我以后不會再獨自面對危險。”既然他都把未來交給她了,她只好小小讓步。

  “嗯!彼c頭!弊詈檬且灰娒珙^不對,就派人通知我或直接去找甄相思,這樣比較不會危險!彼麤]法要求她必須放棄自己的事業(yè),但實在擔心她的安危。

  “那豈不成了懦夫?”她皺眉。

  “嬋娟!!”他會被她氣死。

  “好吧!”她抬起頭,對著他微笑。“以后我要是遇見有人找碴,一定馬上開溜,這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畢竟她是已成親的人,不能凡事只想自己,也得為對方著想。

  “這還差不多。”他嘀嘀咕咕的叨念。雖然相信她有誠意改善,就怕真正發(fā)生事情的時候,她心中那股無謂的正義感,又冒出頭作祟。

  蹙著眉,打量四周的一團亂,仲裕之心里想的是該派人來好好清理,免得他老婆又親自動手。

  唉,好丈夫難為……

  ★  ★  ★

  紅蘭一直覺得很不甘心,同時她亦不明白,為何會有人像藺嬋娟一樣好運。

  在她親手策劃了小屋事件以后,她原本預(yù)測,藺嬋娟的聲譽會一下子跌到谷底,成為人人唾罵的對象。

  原本也做到了。

  昔日人人尊敬的杠房老板,一下子淪為人們交相指責的蕩婦,真?zhèn)是大快人心。

  只可惜好景不常。

  正當她高興終于可以奪回仲裕之的時候,卻傳來他們倆成親的消息。

  她又氣又恨,打死不愿相信是真的,一直到仲府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經(jīng)過她的面前,她才痛苦的接受這個事實。

  仲裕之居然娶了藺嬋娟,這怎么可能?

  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失落感,她痛苦得快要死掉。責怪自己為什么要想出那么歹毒的主意,人沒搞垮,反倒弄巧成拙。

  她失意的上酒館喝酒,想藉由酒精麻醉自己。卻意外瞧見人們在打賭。

  賭什么呢?

  就賭仲裕之和藺嬋娟這婚姻,能不能挨過一個月好了。

  這個賭約頓時有如當頭棒喝,一棒打醒爛醉如泥的紅蘭。

  她真笨,她怎么沒有想到這點?

  仲裕之他根本不可能愛任何人。最愛嘗鮮。極可能他現(xiàn)在只是興致當頭,正新鮮。待她去提醒他這一點,就好啦!他一定會馬上清醍,重回她的懷抱。

  紅蘭當下就決定去找仲裕之,但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只得捺下性子,過兩天再說。

  兩天后,她打扮得明艷動人,偷偷摸摸的接近仲府,等仲裕之出門。自從他成親了以后,聽說就變得開始熱衷生意,總是早早出門巡視他的各項產(chǎn)業(yè),害她不得不也跟著起了個大早,這會兒還覺得困呢!

  來了、來了。

  她趕忙拉拉裙子,整理好發(fā)鬢,以便待會兒以最華麗的姿態(tài)出場。而她也的確很會制造聲勢,仲裕之才剛跨出家門,她便整個人撲上去,對著他嗲聲撒嬌。

  “仲公子,人家好想你!奔t蘭的八爪手像往常一樣厲害,一攀上人,就死賴著不放。

  “紅蘭。怎么是你?”仲裕之被黏得一頭霧水。“快把你的手放開,我現(xiàn)在是成了親的人,不能亂來!

  仲裕之拼命想扒開纏緊他的手,無奈就是扒不掉。

  “成了親又怎樣?”紅蘭死也不放!吧显蹅兡莾旱娜耍囊粋不是已經(jīng)成親的?還不是照上不誤。”

  這話倒沒錯,但相對來說,像他這么早發(fā)情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紅蘭,我再重復一次,我已經(jīng)成親了,不可能再和你有什么瓜葛!彼醚詣裾f!澳憧旆砰_我,我還要去錢號一趟,我跟人約好了有事!

  仲裕之對待女人向來溫柔,即使不愿意,還是捺著性子同紅蘭說明,但見紅蘭拼命搖頭。

  “我不放,說什么我也不放。”她豁出去了!俺捎H有什么了不起,你可以再娶一個,反正又不犯法!

  話是沒錯,現(xiàn)今哪一戶有錢人家不是三妻四妾,他才娶一個老婆,的確不算什么。

  “但我無意再娶!彼疵情_她的手! 

  “少來!彼さ酶o!澳阍摬粫窍胛蚁嘈牛闶钦娴膼壑A嬋娟吧?”這是不可能的事。

  仲裕之奮戰(zhàn)的手立刻停了下來,沉下臉看著紅蘭不悅地問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好像話中有話。

  “你不知道?”紅蘭有些驚訝!艾F(xiàn)在外頭好多人都在傳說你和藺嬋娟的婚姻不會長久,甚至打賭不會超過一個月!

  “胡扯,這些話是誰說的?”他非殺了那些人不可。

  “現(xiàn)在外頭都在傳。”哪抓得完。  

  仲裕之氣得七竅生煙。他早知道金陵的人很無聊,只是沒想到竟無聊到連人家的婚事都要管。

  “我不同你說了!彼麤Q定放棄和她糾纏!拔疫有事,失陪……”

  “仲公子!!”

  仲裕之的話才說了一半,紅蘭卻忽地抓他抓得更緊,怎么也不肯放。

  “紅蘭?”  

  “幫我贖身吧!”她緊貼住仲裕之的胸膛要求道!拔抑滥阋恢庇羞@個想法,只是一直沒有行動,今兒你雖然已經(jīng)娶親,但我不在乎!”

  她的呼吸突然變得很急促,霍然仰頭看他。

  “納我為妾!彼阶∷麅蛇叺男渥印

  “納我為妾!”紅蘭的眼底有一絲瘋狂。

  “我不在乎當小的,正室讓藺嬋娟去當。反正我只要你幫我贖身,什么名分都不要緊。等我進了仲家以后,我們就可以——”

  “紅蘭,你醒醒!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是不可能幫你贖身的!”

  突來的一聲恫喝,打斷了紅蘭的自言自語,也打醒了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美夢。

  “仲公子……”她一臉迷惘的看著仲裕之,像是還陷入夢境。

  “我不會幫你贖身。”他平靜地告之事實。“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念頭是打哪兒找出來的,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不會幫你贖身,你可以去了這個念頭!

  “可是、可是你找人治好我的病,還幫我付清了醫(yī)藥費!奔t蘭不懂,他若是對她全無情義,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那是因為我同情你!敝僭V畤@氣!拔铱蓱z你生病了還沒人照顧,才會找人幫你醫(yī)病,并不表示我就想幫你贖身!被蚴怯懈M一步的企圖。

  “你的意思是……你從不愛我,對我沒有感覺?”紅蘭大受打擊,怎么也想不到事實竟是如此。

  “對,我從沒愛過你,只把你當成一個朋友。”他無奈的搖頭。

  朋友!

  這兩個字有如炮彈一樣,把她打得連連后退,理智全失。

  她等了這么久,盼了這么久,竟然只盼來朋友兩個字,這叫她情何以堪?

  “我不相信……”真相一定不是這樣的!拔也幌嘈!”他一定是愛她的。

  “我在你心中,一定有著特殊地位。不然你不會找人幫我治病,還幫我付醫(yī)藥費!”

  “信不信由你!彼痪湓捑痛疗屏怂拇呵锎髩。“在我心中,只有嬋娟才有資格稱得上特殊,她是我這一輩子最愛的人!

  “你是在告訴我,你愛藺嬋娟?”紅蘭的表情漸漸變得瘋狂起來。

  “對,我愛她,非常非常愛她!彼蠓降某姓J。

  聞言,紅蘭先是睜大眼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而后恨恨地啐道。

  “你竟然真的愛著那個賤人!蓖髻M她對他一往情深!霸缰绱,當初我應(yīng)該直接把她害死,而不是設(shè)那個勞什子陷阱。”一點用也沒有。

  紅蘭最后一句話,引來仲裕之強力的關(guān)切。

  “你說什么?”他捉住她的手腕,握得十分大力。“當初那個陷阱是你設(shè)的?”可惡!

  “對,不敢相信吧?”紅蘭面目猙獰的笑著回答。“當初你們之所以會關(guān)在一起,完全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跟那個燒房子的人說,只要破壞你們的名譽,你們就再也幫不了洋鬼子。誰知道你們竟然成親,還把洋鬼子安全送走!”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她這一著棋,走錯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這個女人的心腸當真是…… 

  “惡毒!”他狠狠地打她一巴掌,把她的頭打偏到另一邊去!皨染晔裁词露紱]做,你居然如此對待她——”

  “她破壞了我的夢想!!”她跪坐在地上大吼道!拔易髁舜蟀胼呑拥膲艟妥屗@么給打散,我不該恨嗎?”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狠狠地甩開她的手將她甩到地上,仲裕之根本不想理這種人。

  紅蘭披頭散發(fā)地跪在地上,目光怨毒的看著仲裕之。

  “我不可理喻嗎?我不可理喻嗎?!”她先是冷笑,而后突然轉(zhuǎn)為大笑! 

  “好,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咱們走著瞧!”

  狂笑之后,緊接著狂奔。

  但見紅蘭瘋狂的身影掃過仲府的圍墻消失在街頭,遺留滿地陰森。

  ★  ★  ★

  初春的早晨,寒意甚濃,輾轉(zhuǎn)散落在每一戶人家門口。

  藺嬋娟打開店門,同往常一樣把門板一一擱置在一旁,就要開始一天的工作。

  春天來了。

  不經(jīng)意聞到枝頭捎來的清香,藺嬋娟佇足停頓了下。

  許是氣候產(chǎn)生變化,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

  將冒出頭的嫩芽留給大自然創(chuàng)造奇跡,藺嬋娟轉(zhuǎn)踏入店,才走了幾步,后腦便受到一個重擊,將她打得頭昏腦脹。

  誰、是誰……從她的背后偷襲她……

  藺嬋娟睜著模糊的雙眼,努力想看清偷襲她的人。入侵者正帶著歹毒的笑容,對她微笑。

  “是我,紅蘭,你還記得嗎?”她笑法詭異的問。

  “紅、紅蘭……”竟然是她……

  “不錯,是我,仲裕之的老相好!彼贿呂⑿Γ贿咟c頭。“來,把這個喝下去,免得待會兒太痛苦!

  紅蘭手里端著一碗不知名的藥水,捉住藺嬋娟的下巴,就要灌進她的嘴里。

  “這是什么?”她掙扎,卻由于頭暈的關(guān)系,爭不過紅蘭。

  “毒藥!奔t蘭陰笑!安贿^雖說是毒藥,但是你放心,它的毒性不強,只會讓你小小昏睡一下,然后安穩(wěn)的上路!

  上路。她的意思是……

  “你想殺我?”藺嬋娟拼命躲避擱在她嘴唇邊的碗,但仍抵不過紅蘭瘋狂的力氣。

  “我早該這么做!彼阶√A嬋娟的下巴硬灌!罢l叫你要和我搶仲裕之,這是你的報應(yīng)!

  “你……你瘋了!裕之要愛誰是他的自由,你就算把我殺死也得不到他!碧A嬋娟雖然又踢又打,仍無法避免地被紅蘭灌入半碗毒藥。

  “但相對他也得不到你!爆F(xiàn)在紅蘭才不在乎他的愛,她要的是公道。

  “我……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藺嬋娟困難的支起身體,試圖反擊,卻渾身乏力。

  “看樣子藥效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币姞罴t蘭滿意的點頭,抬頭環(huán)看店里面。

  “你幫人收了一輩子的尸,一定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躺進棺材的一天吧?”確定藺嬋娟再也擠不出任何力氣,紅蘭開始尋找適合她的棺材。

  藺嬋娟無力地順著紅蘭的眼光看過去,悚然發(fā)現(xiàn),她竟想把她活生生的裝進棺材。

  “你真的有病……”藺嬋娟氣若游絲的批評。

  紅蘭聞言大笑。

  “你們夫妻倆說的話都差不多,一個說我不可理喻,一個說我有病,你們真是有趣極了!

  接著她的眼光轉(zhuǎn)狠,面目轉(zhuǎn)為猙獰。

  “但不管我有沒有病。辜負我的人就必須付出代價!彼阶√A嬋娟的下巴狠言道!澳愕睦瞎钾撐遥驗樗屛乙詾樗麜䴙槲亿H身。同樣的,你也辜負我,因為你搶了我仲夫人的位置。”

  而后紅蘭狠狠甩掉她的下巴,站起來。

  “不過,現(xiàn)在都無所謂了!彼Α!拔覍⒄归_報復,讓仲裕之心痛,也讓你知道什么才叫狠。你安心上路吧,我會燒很多紙錢給你!

  紅蘭不知道打哪兒生來的力氣,兩手捉住藺嬋娟的頭發(fā),像拖青菜似地,硬是將藺嬋娟一路拖過店面,往最里面的那口黑色棺材拖去。

  喝下了毒藥,又進受襲擊的藺嬋娟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隨頭頂傳來的瘋狂力氣,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祈禱她的丈夫能及時回來救她……

  另一方面,仲裕之卻是非常浮躁。

  他有一種預(yù)感,感覺藺嬋娟會出事,因而焦慮不堪。

  “備馬,我要去夫人的店里一趟!

  自從那日紅蘭立下毒誓以后,他就每天心神不寧,尤其是今天,簡直已到達坐立不安的地步! 

  “除了備馬外,再派人通知甄捕頭,請她速到夫人的店一趟!睘榱艘苑廊f一,仲裕之索性連甄相思都一并通知,打算萬一沒事,頂多挨一頓罵,道歉了事就算。

  在確定仆人出發(fā)前去請甄相思以后,仲裕之隨即跳上馬,火速趕往永平號,卻在馬蹄尚未完全著地之前,看見一幕令他心驚肉跳的景象。

  他的妻子,此時正像拖地的拖把一樣,被人從上面拉住頭發(fā),拖往店內(nèi)的一具黑色棺材,而且差一點被裝進去。

  “嬋娟!”顧不得還沒踩穩(wěn)的馬匹,他拉緊韁繩跳下馬,大步踩進店里面。

  “你這個瘋女人,快放開嬋娟!”他自后面捉住紅蘭,將她整個人往后丟。瞬間只聽見砰一聲,不知撞上什么,但他沒空管,只擔心他的老婆能不能活過來。

  “嬋娟!該死,說話啊,嬋娟!”仲裕之扶起已然昏厥的嬋娟猛搖,害怕她真的就此香消玉殞。

  這個時候,甄相思恰巧也趕到現(xiàn)場,同聲加入呼喚的行列。

  “你怎么了,嬋娟?嬋娟?!”甄相思急得滿頭大汗,拼命搖她的結(jié)拜姊妹。

  “沒有用,她喝了毒藥,所以不會醒。”一旁的紅蘭笑道。

  “你給她喝了哪一種毒藥?”甄相思一聽。毒藥”兩個字,臉都綠了。

  “很會睡的那一種!奔t蘭得意的奸笑。“賣藥的老板跟我保證,只要讓她喝了這種毒藥,便會一覺到天亮,一夜好夢!

  喝了會一覺到天亮,而且一夜好夢,這是什么怪藥?

  “你該不會是……給她喝了安眠藥了吧!”甄相思猜。

  “不錯,正是這種毒藥!奔t蘭點頭!拔艺f要讓一個人能乖乖睡著的藥,藥店的掌柜便拿了這種毒藥給我,說是絕對有效。”沒效退錢。

  “你給她喝了多少這種藥?”甄相思懸著的一顆心逐漸放下來。

  “半碗!奔t蘭答!笆O碌亩冀o她浪費掉了!庇质翘哂质谴虻,能不浪費嗎?

  “那好!崩速M得好!澳憔蜏蕚涓一匮瞄T去吧!我以殺人罪嫌的名義逮捕你,你準備蹲一輩子牢房吧!”

  甄相思扣住紅蘭的雙手。就要把她拖回衙門。紅蘭雖然又叫又鬧,但甄相思可不是藺嬋娟,哪那么容易讓她掙脫得了。

  霎時只見紅蘭披頭散發(fā),像個發(fā)瘋的女人拼命嚷嚷!拔也灰!我不要去坐牢!”

  可惜,甄相思充耳不聞,神情自若得很,急壞了苦無頭緒的仲裕之。

  “你怎么說走就走,嬋娟呢?嬋娟該怎么辦?”他很高興壞人得到正法,但也要想辦法救救他的妻子啊!

  “簡單。讓她睡覺!迸R跨出門檻前,甄相思回頭道。“她只是喝了安眠藥,不是真的喝了什么毒藥。只要讓她睡一會兒,她自然會醒來。”

  這位惡毒的紅蘭小姐,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擺了個大烏龍,回頭等她進了衙門,看她怎么好好嘲笑兼修理她。

  “不妨礙你們情話綿綿了,我先走啦!”眨眨眼,點點頭,甄相思拎著紅蘭返回衙門,通知手下擺好陣仗,以便讓她知道什么叫做“狠”!

  就當這廂牢房內(nèi)部游戲玩得正精彩,那廂藺嬋娟亦慢慢醒來。醒來之后,第一件做的事便是驚訝。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死,而且還能看見她的老公。

  “我早就在這里,而且已經(jīng)等了好幾個時辰了!

  他把一切發(fā)生的事都告訴她,藺嬋娟聽完后,恍然大悟。

  “所以我還能活著,全仰賴紅蘭小姐擺烏龍嘍!”她還以為自己非死不可。

  “一半一半。”仲裕之笑道!拔业箤幵刚f是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越來越有默契。”

  “這倒是!碧A嬋娟微笑。“當我遭受危險時,我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救,雖然我當時無法說話。”

  仲裕之可以想見當時的狀況有多緊急,也多可怕,因而緊緊擁住她。

  “你若真的有什么不測,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碑斔詾樗僖膊粫褋,世界整個崩潰,幸好最后證實只是誤會一場。

  “我若真的死了,除了紙人和棺材,我可沒有什么財產(chǎn)可以留給你!碧A嬋娟打趣道。

  “不,你錯了。”他慎重的搖頭。“你若真的死了。留給我的將是無盡的悔恨,我會一輩子回想今天的事。”

  所以說,她對他并非全然沒有貢獻,至少在他的良心道德方面,還有一些提點作用! 

  “那么,我們都不能死,要一輩子攜手到老!碧A嬋娟歸納出結(jié)論。

  “對,不能死,要一輩子攜手到老!敝僭Vc頭,感覺春天已經(jīng)來臨! 

  春天確實已經(jīng)來臨,你看那枝頭上的燕子,這會兒不正昂頭歌唱,歌頌生命的美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好一個金陵四姝!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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