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媽,我求您、求求您,您放過我……只要您不把我送去雍王府,我……我可以一輩子在廚房做免費的長工!拱⒀┛蘼暺鄥,啞著聲喊:「何大媽,求求您,我真的不想去……」
這一年多來,她待在翡翠樓內(nèi),看了六名姐妹喜滋滋的去了雍王府,以為可以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
但六人之中,只回來了四個。四名姐妹全識遍體鱗傷,說是雍王寵幸的隔日,待雍王一出府后,就叫雍王妃唆使下人,把她拖去鞭打了。
其余二人沒回來,掩飾一點地說是失蹤,其實,大伙心知肚明,都知道她們必定是在王府內(nèi)教雍王妃給打死了……
其實,死的還不止是翡翠樓內(nèi)的姐妹,其它像是京城里幾個有名的妓院,如:煙雨閣、芙蓉院、暢春園……
只要曾被雍王點召過的女子,皆不得有好下場的……
也因為這樣,京城里也流傳著雍親王和雍王妃感情不睦,甚至打從皇上賜婚的那一刻起,雍親王就已打定主意,不碰雍王妃一根汗毛——
所以,每回雍親王點召的妓女,全都會教妒火中燒的雍王妃給凌虐的不成人形。
「由得了你嗎?」
何大媽昂首睥睨,一腳踹的抱住她肥腿的阿雪,跌個仰八叉。
阿雪復地又伏首于地!复髬,阿雪沒那個福份,阿雪不要進雍王府……」
撇了撇嘴,何大媽使了軟招,屈下身,好言相勸:
「我說阿雪啊,你自己也明白你有幾斤幾兩重,待在翡翠樓這么久了,也沒見你闖出個什么名號,瞧瞧嫣紅和小昭,才來了一年多,人家爺兒來,哪個不指定她們倆?」
聽到這話,阿雪忙不迭地點點頭。「是啊、是啊,那就由嫣紅和小昭去吧!」
「啪」一個巴掌聲,驀的響起。
阿雪捂住熱灼灼的臉頰,茫然的望著何大媽。
「嗟,你想的美,她們倆可是我的搖錢樹,把她們送去雍王府,不等于送她們?nèi)ニ馈辜鼻械卣f出口,何大媽也忘了顧忌有些話不能直說,但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了呀!
「我知道你很怕,可你就往好的一面去想嘛,也許雍親王會看上你,破例收你做侍妾,到時,你可是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羨慕的枝頭鳳凰了。」何大媽軟言軟語:「再說,雍親王和王妃感情不睦,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只要你能捉住王爺?shù)男模ε履鞘櫟糜和蹂魃??br />
何大媽說了一串「廢話」,目的只是讓阿雪乖乖上轎,她也好交差,可她也不敢奢望阿雪能爭氣的當上雍親王的侍妾——
呵,憑她!
先前送去的美貌嗲柔女,一個一個傷著回來,她們尚且如此,阿雪這個面貌只夠得上清秀一詞的女人,別說當侍妾了,若王爺愿意讓她侍寢,就是她的福氣了!
阿雪畢竟是已過夢幻般的年紀,不敢心存妄想,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如同先前送去王府的那些姐妹一般的凄慘。
「大媽,我給您磕頭,求您別要我去……」
「你就是叫我祖奶奶也沒用了!」何大媽向兩旁的粗漢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把阿雪拖上轎。
可憐的阿雪,抵不過粗漢相逼,不消一刻鐘,人已癱昏在轎子內(nèi)。
何大媽掀了轎簾探視她。「阿雪,你就認命吧!除非你幸運地遇到紅衣女——不過,話說回來,你又不是良家婦女,紅衣女才沒那個閑功夫救你呢!」
說罷,便命令轎夫抬轎離去。
***
仁武館。
這是一座坐落在城郊外的武館,占地遼闊,館主名叫薊仁,是以,武館的名字就以「仁」取名。武館成立至今已有三十年之久,凡想來此習武者,皆有個成文規(guī)定——
那就是——
必須先通過一場筆試。
字,不需要認得太多,但想習武者本身,必須要有仁義道德的精神。
習武之人,不該有暴戾之氣——這是館主一向推崇的。
***
楊柳樹下,一名美艷的少女,面湖蹲坐,星眸半垂,晶瑩剔透的臉蛋上,有著一絲落寞的神情。
「芷翣、芷翣——咦,你在這兒。俊
一個面貌俊秀的男子朝她走來,面帶著微笑。
美艷少女抬起眼,回他一抹淡淡地笑。「子訓師兄,你找我有事嗎?」
「午膳時間到了,爹他沒見著你,遍差我出來找找!
薊了訓就像是仁武館的活招牌,雖有一身好武功,卻沒有半點暴戾之氣,反到是一副斯文的模樣。
「啊?已經(jīng)正午了呀?」鳳芷翣詫異道。沒想到這一坐,就坐了一上午。
她就是十二年前,那個讓小順子帶到北京城來找親娘的小女孩——小芷。
當年,她逃出妓院,遇到一個好心救她的少年郎,可是那少年郎說要她當他的侍妾,嚇得她拔腿就跑,連她心愛的鞋掉了,她也不敢撿。
那鞋,她洗干凈后,就一直把它放在錦盒里,期待有一大,能找到另一只鞋,讓它們成為一雙……
那可是娘送給她的最后一項東西,她一定要好好保存著。
就是不知道撿了她鞋的那個少年郎,是否早已把鞋給去了?每每想到此,她就心痛不已……
可千萬別呀!
話說回來,那日她嚇跑之后,又怕會遇著妓院的保鏢,只好沒命地往城外跑,一直跑、一直跑……
天色漸漸黑了,她東南西北全分不清,又饑又渴,城外沒一戶人家,只知道后來見到一扇門,自己便累暈了過去。
隔日她醒來,人已躺在一張溫暖的大床上,原來是有人發(fā)現(xiàn)她,而那人正是仁武館的館主薊仁。
在知道她的身世后,薊仁當下便收了她當義女,將她留在仁武館內(nèi)。
得了館主的厚愛,小芷銘感五內(nèi),卻不敢造次逾矩,對于薊子訓,她仍和館內(nèi)其它人一般,稱他為師兄,不敢稱他為『大哥』,她知道自己卑微的身份,是不可以和人家平起平坐的。
「子訓師兄,勞煩你了!」鳳芷翣略一欠身,旋身欲走,卻教薊子訓給攔了下來。
「芷翣,你要我說幾次,你……不需要同我這般客氣的,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呀!」
薊子訓無奈的嘆口氣。
他不在乎她愿不愿意稱他為大哥,事實上,他私心的希望她不要。從見到她第一面開始,他就對她喜愛極了,那年他雖只有十三歲,但他知道她的到來,讓他心中喜悅、興奮,不是因為多了一個妹妹,而是……
鳳芷翣眨了眨大眼!肝摇乙彩钱斪佑枎熜质且患胰搜,可是……可是義父不是常說做人要懂禮貌嗎?」
她認為自己的行為沒有違背義父平日的諄諄教誨呀!
他來找她去吃飯,她同他道謝,這是很正常的事嘛!
薊子訓被她的話堵的啞口無言。
她說的是沒錯!
可是……唉,這事真難解釋!
「方才我看你一臉愁容,在想什么?」他只好轉移話題,暫壓下心中的無奈。
「我……沒什么!」
「不要緊的,告訴師兄,有什么事,師兄會幫你解決。」
「我……」鳳芷翣搖搖頭!刚娴臎]什么事,我只是在想我娘,想我小時候和爹娘生活的點點滴滴!
「別想太多,我爹可是會吃醋的!顾E子訓打趣地道。不是他爹無量,之所以這么說,只是希望她別一直陷在痛苦的回憶里。
他希望她快樂,真正的快樂。
為了能讓她快樂,他什么都愿意做,甚至瞞著他爹,偷帶她出館,讓她扮成紅衣女,去解救那些和她娘當年命運相同的女人。
當然,他是派了些人,混在京城平日那些花名在外的身邊,只要有任何消息,他便可以馬上得知。
「義父的恩情,芷翣不敢忘!
「哎,你又認真了,我只是說笑罷了!」
「不,你和義父是芷翣輩子的恩人!锅P芷翣感激的道:「師兄,這么多年來,你又是幫我打聽我娘下落、又幫我找鞋,我留在武館,什么忙也幫不上,反倒是常給你們找麻煩——」
「嘿,別又來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薊子訓嘆了聲:「我只是嘆惋,好不容易在查到你娘的下落時,你娘卻早就咬舌自盡了;至于你娘留給你的最后的那雙鞋——真的是無從找起!」
因為隔了好幾年后,她才和他提起鞋的事,但因京城里的店,每日阿哥、貝勒、王爺、福晉,來來往往的人特多,又過了那么多年,誰還會記得哪一年哪一日,有哪個王孫公子曾來過?
所以想找那只鞋,恐怕是沒法子了!
「子訓師兄,你快別這么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是一樣感激你的。」
「那你也別太傷感了!」
「最近……還有聽說什么事嗎?」她指的,自然是王孫公子強搶良家婦女一事。
薊子訓臉色略變,但旋即又恢復泰然。「沒有。紅衣女的名號,早把他們嚇傻了,誰還敢放肆呢?」
鳳芷翣一笑!钢x謝師兄你的幫忙,如果沒有你,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良家婦女受苦呢!」
因為薊仁待她如親生女兒,但知道她可憐的身世后,怕她一出門,又教壞人給拐騙了去。除了他親自陪她出門外,他嚴禁她不能擅門出館,甚至是有著一身好武功的兒子做陪也不行。
所以,裝扮紅衣女一事,當然得偷偷地進行。
「說的我很偉大似的。吃飯去吧,別想那么多!」
薊子訓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