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奇香絲毫無有防備的攻占進尹塵心的感官知覺中,不僅產生了幻想的作用,馨香混雜了辛辣以后,更對他的身軀發揮了劇烈的影響力……
七日后。
“尹大哥,你再忍著會兒呀!”虹樂女左手按著臥鋪上突顯躁動的尹塵心,另一只右手則忙碌地翻閱著攤置于她大腿上的那本《藥經》。
“呃……好難過,身體又……燙起來了!币鼔m心此刻的意識到還算清醒,但難保往后不會愈來愈糟。
這幾天以來,他總是昏迷時比清醒時的機會要多上許多,氣色也一天差過一天。
看得出來,尹塵心此刻是努力地在按耐著自己身體上的苦難煎熬,想釋放出沒什么的安慰表情。
但煎熬畢竟太沉痛了。
“哎!解藥到底是哪一昧嘛?怎么辦?真是急死人了!”虹樂女翻閱經書的動作既粗魯又著急,還不忘時時回過頭安慰尹塵心幾句:
“就快煉成了,尹大哥,你再忍耐一會兒便好了!”其實,真正已經急昏頭的,恐怕便非虹樂女莫屬了。現下她腳旁正擱著一火煉母爐,但她又翻經書又氣兒,就硬是擠不出一丁點兒冷靜來!
“我……”尹塵心的雙眸垂閉,牙齒緊咬住下唇好忍燒疼。
“不行!不行!冷靜點兒,冷靜點兒吧!”她猛敲自己的那顆倒楣腦袋! 昂鐦放,你給我冷靜下來!”
虹樂女再重新穩定自個兒的情緒,鎮靜的舉起她先前外出采集到的藥引子,為了怕氣體散失,她干脆將它們分別用陶罐給裝起來保管。
“可惡!到底誰是誰嘛?”虹樂女因為忘了留下記號,以致現在根本辨別不出究竟哪一罐陶瓶里裝著哪一味藥方。
“氣死人了啦!又不能打開去聞,糟了!慘了!”她一邊替母爐煽火,一邊哀嘆道。
尹塵心強撐開眼,望向虹樂女,無氣且無力的說:
“樂樂,別……別為我瞎忙了,這毒……是解不掉的了,你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不!我不準你再說癡話了!焙鐦放酉聯仩t扇,一撲就撲到了尹塵心的身畔邊。
“尹大哥能有法子治好我身體里的奇毒,我虹樂女就必定也能夠救你!”
她會如此夸口直言,除了不明白自己那身三腳貓的功夫底子壓根兒派不上用場之外,尹塵心并未坦誠相告是如何以身取毒的真相亦是原因之一。
“樂樂……”
“樂……”樂樂?尹塵心捂住口鼻,皺起眉頭尋找虹樂女的身影位置。
薰煙燒花了他的視線,侵蝕進他的嗅覺系統中。
“啊?”虹樂女起身走向他,低著臉問道:“尹大哥,你想要什么東西嗎?”她的頭發紊亂的糾纏成死結,而臉面以及衣服上則盡是煽火時殘余下的灰炭,烏漆抹黑的弄了她一整臉。
“我……”尹塵心瞧見虹樂女的灰炭臉兒在他眼前忽大忽小的浮現,身形也扭曲成一副奇形怪狀貌。他伸手想抓,卻屢屢撲空。
怎么樂樂的一張笑臉竟然幻化成可怕丑陋的污血面了呢?他的手只要一挨上,就即刻凹為一個大窟窿。
“樂樂……”詭異的奇香絲毫無有防備的攻占進尹塵心的感官知覺中,不僅產生了幻想的作用,馨香混雜了辛辣以后,更對他的身軀發揮了劇烈的影響力……尹塵心的唇開始不受控制的淫笑了起來。
“樂樂……”他的笑容極不穩定,不時還會抽抖著。
“啪!啪!”虹樂女覺得莫名其妙,順勢便揮了兩個大巴掌在他的臉上。
“尹大哥,你……你瘋了么?”
被摑掌之后的尹塵心怔怔地呆望住虹樂女,他方才到底是中了什么妖魔怪法呀?為何整個身心突然間竟完全無法掌控了呢?好像,有另一個人住在他的軀殼中操縱。
又一陣怪味道傳進了他的鼻息內,尹塵心抗拒的搖頭晃腦。且慢!難道虹樂女沒聞到那爐里散出的味兒嗎?抑或是——
只有中了半月歡的人才會對它的藥引產生影響?
“糟了!”尹塵心喃喃自念,豈非是方才虹樂女將錯就錯的煉丹后果不成?
此刻,他沒力氣也得拼了命爬起來才行。毀了他是不要緊,可別因此而害慘了虹樂女才好!
“尹大哥你別起身亂動嘛!我馬上去替你取母藥來!”虹樂女急忙要轉身,尹塵心卻跳下臥鋪扯住她的手腕。
“還取什么藥呢?你趕快給我離開忘塵谷!”
“什么?要我現在走?”驚得虹樂女一臉茫然,敢情是他真昏了頭哇?“可你的傷勢……”
“甭再管我了!我已經受夠了你這張臉,現在你傷也好了,毒也解了!闭f話的同時,尹塵心那唇淫邪的笑意又開始不能抑制的浮綻開來! 翱梢员M快滾出去了嗎?”
若不是知曉虹樂女是吃軟不吃硬的倔強情性,尹塵心又哪會在死別前還對她發狠呢!
只有激怒她,才能夠把她給順利的送出去呀,此刻,留在忘塵谷只會徒添危險。
怕只怕是錯誤的煉制母藥,連解藥還未來得及煉成,就已經先煉出了催毒劑呢!而這帖藥劑,又恰恰會令人催情燎欲……
“不!尹大哥,我才不信你的話呢,你八成是已經燒昏頭了!”虹樂女搖搖頭,眼淚和著灰炭流下來,變成兩條漆黑的深河。
尹塵心按定她的肩胛,將虹樂女揪起來往竹門外丟送,眼眸間滿是沉痛,但唇畔卻蕩笑不止。
“走,走得遠遠的。我說……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語罷,遂趕忙遮掩什么似的將門給緊合上。他必須把自己藏起來才行呀!
留下虹樂女失魂受驚的趴伏在門畔邊不斷哭喊、叫喚,但尹塵心不敢側身傾聽,他的幻覺又逐漸向他迫近了。
只盼望虹樂女能安然無恙,他一死,也才足惜!
尹塵心只求能安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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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非得把我給趕走?為什么嘛?”虹樂女且行且停,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林子里。眼淚、鼻涕早掛得她滿臉面都是了。
虹樂女就是想不透,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翻臉便馬上無情起來了呢?
剛剛怒氣咆哮的那個人真是尹塵心嗎?
“到底怎么回事兒嘛!什么事兒都不對勁兒了,現在倒好,干脆連他也轉眼不見人了!就只差沒有一手把她給掐死。
直來直往的虹樂女是根本不會明了人心中的那點兒曲折幽暗的,她的心底就同她的外表一樣全隱藏不住秘密,有啥便是啥了。所以,尹塵心突然而來的生厭,對于沒腦筋的虹樂女而言,簡直令她懊惱得快發狂了!
“明明也是喜歡樂樂的呀!又為何非說胡涂的狠話來趕我走呢?”她激動得猛搖腦袋瓜子,眼眶里的淚水便順著拋物線向外甩灑。 “我真的一點兒也不明白他?為什么?為什么……”虹樂女壓抑不明的情緒得不到抒解,索性仰高頭,向著天際間叫喊道。
好把她在不知不覺中為尹塵心所留下的苦楚,全都一喊而出。
“為什——”突然,她的喊聲急歇,像跌了一跤似的。虹樂女不敢置信的仰高臉,表情充滿著復雜的驚訝。
“是……是嵐姐姐!啊!是嵐姐姐在找我,一定是,一定是的……”
她一面點頭,一面回應自己。
林子很高聳,但虹樂女還是瞧見了虹嵐女發出來的煙火暗號,一抹火簇像星光似的結墜在高空中,之后,便散發出陣陣青綠色的濃煙,由上往下緩緩蔓竄。
“嵐姐姐,是嵐姐姐來尋我了!”她的震驚轉換為全新的興奮,異地見故親,怎不教人熱淚滿盈呢?虹樂女邁開步子追逐起飄飛進林子里的綠煙,激動地叫道:
“嵐姐姐!嵐姐姐!我是虹樂女呀!在這兒!”她跑得又急又快,險些跌跤在石礫上!拔以谶@里呀!”
綠煙一會兒便消散了,除了虹樂女的叫喚,周圍并無任何回應。
“我在尹大哥這里。 彼O履_步,氣息喘個不停,喃喃念著:“樂樂在……在尹大哥這兒!”
說完,眼淚又再度撲面而下,整個身子又是喘又是顫的。
虹樂女自己也分不清楚這眼淚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尹塵心而流的?它們就是止不住似的猛往眼睛外淌出來!她怎么擦也擦不干。
于是,虹樂女干脆便讓自己哭個夠算了,她將手掌蒙住臉面,任由淚水在指縫問來回穿梭著。
“我不能就這樣撇下他不管呀!我……我做不到嘛!”
就這么杵在林子里哭了好半天,總算,等眼淚止住了,才見虹樂女悠悠然的再次仰高頭,望著早已煙霧散盡的天空中,語帶哽咽的承諾道:
“我會回去的。等我替尹大哥把傷養好以后!蔽乙欢〞厝ヅ畠汉绲。嵐姐姐,對不起,我會回去的……”
白云隨風游走,藍天里完全瞧不出一絲剛才發生過的火簇煙花,仿佛也在替虹樂女作掩飾,替她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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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虹樂女趕走以后,尹塵心一個人頂著軀體上的煎熬,獨自晃到了谷中的崖口上去。
必須堅持到底才行,他仍有要緊的事兒尚未完成呢。
“呃,到……到了!蹦橆a畔的風輕盈地掃過尹塵心,他悄悄迎上前。愈靠近崖口邊,刮過身畔的風勁兒便會愈發轉強。
沒錯,這兒就是他歷經疼痛也非得趕到的地方了,等待了十年,如今,總算能夠一償夙愿了。
他日夜盼望的,便是可與李莫詠死于忘塵谷底呀!偷生至成,好歹也等到了一個明正言順的理由去赴死了,這樣,也就不算有違師規。他今日可是毒發身亡,而非求死殉身哪!
尹塵心在心底如此訓策自己,而唇畔,卻緩緩漾出了淫魅的笑意,不時的牽動著他難受控制的唇線。
“呃!”一陣偷襲似的燒的再次侵入他的身軀內,強烈而勇猛,逼得尹塵心屈腿跪了下去! 斑@該死的半月歡!”他的體內此刻已轉化兩種毒素交相互存;先前的原毒緩沉潛伏,后來催生而成的新毒則邊速剛猛。
舊毒控身,新毒制腦,看來,尹塵心這回肯定躲不過半月歡的殘害的了。
他捂著胸口,細細的抽口氣兒,冷哼的說:
“呵!倒也好,我可是求仁得仁了!
巴不得能盡快結束眼下這混亂不明的一切,他只求安心的一死……
迎在崖谷邊的身子支撐著立起來,尹塵心努力邁開已經麻掉的雙腳,朝前方多走上幾步。
眼前,是灰藍藍的天空,以及崖下望不穿的一片虛幻蒙朧,如煙似霧的朝他包圍烘托。
他揉揉雙眸,再睜開,迷蒙的灰藍中仿佛步出之抹身形,淺笑著凝望住他。
“是……是你嗎?”尹塵心問道,眼光不敢稍有動搖,他長久盼望的仙子果真翩然降臨了。
飄動的形影仍然笑著望住尹塵心,不一會兒,卻又撇上絲淡淡的憂傷,幽影的唇未啟,但柔細的聲音卻傳進了尹塵心的腦海中。
——真傻!你怎么還不忘了我呢?
“不,我不想,也不可能會忘了你的呀!我——”
——傻人,十年已過,情緣已盡,你還是趕緊回頭去尋你的幸福人生吧。
幽影含憂的眸子里再度燃開一抹喜悅的祝福。
“我的幸福早系在你的身上了呀,莫詠,打從你墜崖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幸福就已經全讓你給帶走了……”尹塵心的眼眶中回蕩著積聚了十年之久的相思苦惱。
——所以,我才又再為你送上一段幸福的好姻緣呀,要記住,‘樂樂心懷詩萬卷,難忘塵緣谷中人’!
“我不管什么好姻緣的,莫詠,我心里只想你一個人啊。我只盼望可以守護你、跟隨你就好。當初,我還有好多心事來不及向你吐露呢,莫詠,其實我一直——”
幽影凄然搖頭,身畔的云霧幻化出水滴,灑飛到尹塵心的臉和衣上。
——緣盡情滅,你就莫再徘徊不已了。逝去的情份再追悔亦是枉然,可如今佳人卻近在眼前呀!
“我還能再去愛戀何人呢?莫詠,我的心早被占據了,如今,連這副破敗之身也將要滅亡,我還能再向誰去說愛?”他堅定的語氣底下,蘊藏著一份無力抒解的悲苦,終此一生,尹塵心總是想愛卻愛不得的落拓人。
水氣將幽影襯托得更是朦朧不明,只見影子緩緩飄飛近尹塵心的身緣,他清楚的瞧見了她水眸中的點點輕愁。
——大師兄,深情若此,小妹實在無以回報,這是我僅能贈予你的一次幸福人生了,但求珍惜良緣哪。
音波旋蕩在尹塵心的腦海中,幽影卻漸漸飄飛渙散。尹塵心身子向前一傾去捕捉,可幽影有如刻意閃躲他似的,一點點消散在云霧之間。
“莫詠!你別走,你別再離開我了呀!莫詠……”他一路急喚,紊亂的步伐幾度踉蹌。
谷口的風最狂妄,吹得尹塵心匍匐倒地,他攀住崖上的石巖,向著空曠的虛幻里吼!”
“莫詠——莫詠——”
他不想再失去愛戀人的機會了,那種思念度日的煎熬實在太苦。這次,他只想抓住一瞬的幸福,即使是追尋死亡的,幸福。
于是,尹塵心學著李莫詠當日墜崖時的姿態,將自己的身子朝風吹拂的地方傾下去,任風掃刮。
“不!尹大哥,不要!”風聲里,猶似傳入一記熟悉的喚聲,但尹塵心不想再回過頭去凝望了,他心意已決、只想一死呀……
他的身子一離地,便沉甸甸地往下急墜。唉!想他茍且偷生苦十年,短暫求死樂一瞬,值得。
“不——”空蕩蕩的谷中全是尖銳的吶喊聲,隨著呼喚而至的,是一絹黃綾縛捆在尹塵心的腰際間,將他擱放置生死的交界處。
尹塵心睜開雙眸,看著他眼前的世界,怎么,他仍未死嗎?
“尹大哥,你為什么要做傻事兒?”虹樂女站在崖口邊,幸虧她及時奔上前拋出黃綾,否則尹塵心豈不即刻就粉身碎骨了么! “有啥事兒非得尋死才成的嗎?”說罷,她擔心自個兒的體力有限,便趕緊把黃綾的另一端給牢牢地綁在一顆大巖上。
尹塵心的身子在崖谷中來回晃蕩著,他略仰起頭,迎視著虹樂女喚喊的位置。唉!她怎么還是回來了呢?
“別說了,讓我趕快把你給拉上來吧!”虹樂女性子急,也不管能力可否,硬是想著把他救上來就好。嘴巴動的時候,雙手也一起賣命的扯動黃綾。
“不!別救我!”
“?什么?你……你說什么鬼話?”
尹塵心的目光飄移至身畔的云霧間,臉色一沉緩緩開口說:
“別救我了,我只想一死……”
“呸!說什么鬼話呀!尹大哥你是受傷疼糊涂了,我難道跟你一道瘋不成?”她更拼命地扯著黃綾,將它一寸一寸往上提。
“不要,我說不要!”尹塵心連忙伸手要去解開腰際間的束縛。
“不要!我也不要!”一抹身影迅捷地欺上尹塵心的身頂上,牢沉沉的攀著他。
虹樂女執住尹塵心的手掌,堅決后任性的說道:“我不要丟下你一個人,你也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你……”尹塵心低頭望一眼身下的萬丈深淵,
“你快回去崖上,不許再插手我的生死了,我……我說過不想再見到你的,記得不?”他說話的語態陰陰冷冷,沒有一絲半毫的溫度。
“不記得,不記得,”虹樂女猛搖頭,撇得一干二凈!拔也挪挥浀媚阏f的那些勞什子鬼話咧!我只知道,我是絕不會棄你不顧的!
“……”尹塵心瞪著她,憋滿悶氣出不了口,“你這不知好歹的——”又襲上一陣火燒,逼入了他的身體里去,尹塵心本能的弓起身子反抗。
“尹大哥,你怎么了,讓我瞧瞧吧!”虹樂女的臉頰貼靠近他的面前,想看他一眼。
尹塵心卻轉開頭避過她,深皺的眉心仿佛是一片除之不去的嫌惡,利剌似的朝虹樂女劃過去。
“我不想再和你虹樂女有任何的瓜葛。”
“難道,我便真的那么惹你生厭嗎?”她終于忍不住地叫了起來,壓抑于心中的疑慮索性全盤托出。“難道,我虹樂女就一點兒也引不起你的憐愛嗎?”
尹塵心鎖緊的眉頭絲毫也沒有放松,面對著她的叫囂,他選擇沉默。胸腔口仿佛巳快爆炸似的痛楚感隨著虹樂女的靠近,反而更加有力的占據住他的身體。
“你說!”虹樂女一只手臂緊攬過尹塵心的肩頭,另一只手則抓住他的手!澳愕绞歉野言捳f清楚!”
不答覆的尹塵心為了壓抑住自己身體里那股敲鑼打鼓地要想控制他的猛浪,低著頭,緊咬住唇齒。但看在虹樂女的眼里,只會將其解釋成為無情人的鐵證而已。
“你……尹塵心!”她氣急敗壞的把他的臉面給拉回她視線前。“你,你給我一個交待啦!”
被迫改變姿態的尹塵心,除了必須強忍毒素侵身的困擾之外,此刻又再多添了一道難題——他更需堅強的壓抑住催情作用所引發的生理劇變才行!他的下處正逐漸涌冒起一股剛血之氣,以雄性的本能在尋覓獵物……
“你說呀你!”虹樂女又扯了扯他。
尹塵心將眸光調回到她的臉上, “還要說什么呢?你又想從我的嘴里聽見什么事情呢?”
“說——”她悄悄染上紅暈的臉不自覺的往下低垂,“說你并不是真的討厭我;說你心里其實也有那么一丁點兒喜歡樂樂!”她自編自演的譜著一段浪漫的情調,心想他肯定也有一樣的思量。
“樂樂,”尹塵心長嘆了一口氣,才再望住她。
“尹大哥已是行之將亡的半死人了,又哪還有什么東西值得你留戀呢?”他的語氣已有些軟化,不若先前的陰冷難近。
“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身上的毒傷,尹大哥,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搖搖頭,眼神中散發出一抹既欣慰又凄楚的光芒。他早把迷蒙中的叮囑給拋得老遠,掠下眼簾說道:
“可是,我只想隨小師妹一塊兒長埋谷底,你不知道,我方才瞧見莫詠她來迎接我下去呢!”
虹樂女提腳朝他身上一踢,“我去你的鬼咧!莫詠,莫詠,你給我好好聽明白,你的那個什么莫詠早已經死了,你哪還有本事瞧哇?”
尹塵心表情呆滯,遲疑了片刻才回應,“所以,我才要陪她一塊兒死……”
再接上一巴掌,虹樂女簡直不曉得還該多暴力才可以打醒他?
“整天死來死去的掛在嘴邊說,你可以陪她一塊兒死,卻為什么不能陪我一塊兒活下去呢?”
尹塵心唇畔撒出一絲苦笑,便輕輕合上雙眼這世間,是再無有貪戀的了。
“你……你這個大蠢蛋!”虹樂女氣得連身子和音調也都顫抖不止,一瘋起來理智便連根拔起了!
“好,你以為只有你尹塵心有膽量是不?我虹樂女受人恩惠卻又無法回報,哪還有什么臉面再茍活著,不如一死百了到干凈!”說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甩開他。
她的身子順著他往下急滑。
“你做什么發瘋找死呢?”尹塵心及時挽住了她的手掌心,牢牢地握著不放。
“對,我就是愛發瘋找死,怎樣?我死我的,你死你的,咱們最好誰也甭理誰的閑事兒!”虹樂女的身子懸蕩在尹塵心的底下,兩個人連畔條彎延的曲線。
“樂樂,你何苦……”
“是!我這是何苦呀?選了一個沒心沒肝的冷血男人,想愛也愛不成,想死也死不了,我虹樂女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呀?”她一口沒遮攔,急性成習,卻碰上了一個什么事情都慢慢熬的尹塵心。
“樂樂……”尹塵心抓著她的掌心冒起了冷汗。原來,死很容易,活著愛人才是一件最大的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