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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美女癡情男 第一章
作者:俞飛
   
  "愛心育幼院"位于臺北縣、市交界的一處半山腰上,屬公辦民營,所有的院務(wù)都是由一個大慈善家祈少卿所出資成立的"希望無限財團(tuán)法人"負(fù)責(zé)營運(yùn)管理,至于政府,則僅負(fù)監(jiān)督查核之責(zé)。  

  育幼院成立于十五年前,原本院址選定在景美近郊,交通便利,也方便院童就學(xué)上課,無奈當(dāng)?shù)鼐用駨?qiáng)烈反對,政府基于都市計劃、土地利用等考量,態(tài)度亦不積極。  

  祈少卿迫于無奈,只得將育幼院遷往現(xiàn)址,成為臺北縣、市政府互踢皮球的對象。因此"愛心育幼院"雖說是公辦民營,卻是自食其力的時候居多,政府多半是采取視而不見、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  

  然而祈少卿十余年來的苦心孤詣,卻也感動了許許多多的人,不少民間團(tuán)體紛紛鼓吹祈少卿出來競選公職,為更多的老百姓服務(wù)……  

  "少卿,你創(chuàng)辦這間育幼院,將自己十余年的青春都投注在慈善事業(yè),老哥哥對你可真是感佩得五體投地!"祈少卿一出來,唐云龍立刻起身上前給了個熱絡(luò)的擁抱,又仔細(xì)端詳了他一陣子,才又嘆道:"一個月不見,你白頭發(fā)似乎又添了許多……唉!不是老哥哥愛說你,你聲譽(yù)正隆,身負(fù)百姓人民厚望,實(shí)在該好好保重自己身體才是。"  

  祈少卿淡淡一笑,瞥了眼坐在沙發(fā)上的貴婦人,輕描淡寫地說:"唐大哥說笑了,你事多人忙,唐氏企業(yè)有多少大事等著你決定,今兒個怎么有空陪夫人上育幼院來?"  

  "也不過是無事忙罷了!"唐云龍打了個哈哈,拉著他的手坐到沙發(fā)上,笑道:"倒是聽說這附近油桐花開得正盛,內(nèi)子游興一起,我自然得陪她到這里走走看看嘍!"  

  祈少卿見唐夫人雙眼不住看著門里頭,臉上神色不定、若有所思,心頭冷冷一笑,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可不是嗎?現(xiàn)在是油桐花開的季節(jié),山林漸染白頭,清風(fēng)拂面,暗香幽然飄動,山徑處處鋪上雪白片片,正是登山踏青的好時候……"  

  "少卿。"唐云龍見妻子頻頻向自己使眼色,而祈少卿又盡說些不相干的閑話,心里一急,不禁開口打斷他的話。"這、這……地方上有不少人士希望老弟你出來參選,我也跟你提過好幾次,不知道你考慮得怎樣了?"  

  "唐大哥抬愛了。"祈少卿臉上仍是淡淡的,端起桌上剛泡好的龍井輕啜幾口,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別說我才德不足以服人,就算各位不嫌棄,我一來沒錢、二來沒人,即使參選也不過是陪榜獻(xiàn)丑的分罷了。"  

  唐云龍和妻子交換一個眼神,用力拍了祈少卿肩頭一下,大笑道:"這有什么問題,要錢要人,我唐氏企業(yè)還怕少了?我只擔(dān)心你不肯出來,只要你答應(yīng),唐氏企業(yè)上下三萬名員工、數(shù)百億資金全是你的后援,不用老弟操半分心!"  

  "這……"祈少卿眉頭微蹙,躊躇良久,終于不定決心,嘆道:"唐大哥如此盛情,我再拒絕,未免顯得矯情了。好吧!地藏王菩薩不也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看來我是非得□這趟渾水不可了。"  

  "我強(qiáng)人所難,這可委屈老弟了。"  

  唐云龍乾笑兩聲,見妻子又向自己使眼色,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自思索如何開口,祈少卿已笑道:"對了,你上次送給那娃兒的輪椅,她很喜歡,一直要我向你道謝呢!"  

  唐夫人聞言,再也按捺不住,急道:"夜嵐人還好吧?我上次見到她,人長得瘦瘦弱弱的,似乎不太健康,近來有好些了嗎?"  

  "是啊!"唐云龍點(diǎn)頭附和,也是一臉關(guān)切,接口道:"我上次開了張一百萬支票,請你買些吃的幫那娃兒補(bǔ)補(bǔ)身子,你沒忘記吧?"  

  祈少卿放下茶杯,舒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說:"唐大哥交代的事,我怎么敢忘?你要不信,我讓院長帶她出來,你自個兒瞧瞧不就得了?"  

  "老弟說哪的話?我怎么會信不過你?"唐云龍有些尷尬,和妻子相視一眼,訥訥地說。"不過……一個月沒見那娃兒,我們夫婦倆還真是掛念得緊,老弟要是不麻煩,就勞煩一趟,帶她出來讓我們瞧瞧吧!"  

  "那有什么問題!"祈少卿直直看著他,嘴角揚(yáng)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淡淡地說:"我也知道你們操心那孩子,所以我剛才進(jìn)來時,已經(jīng)請院長去帶夜嵐過來了。"  

  ※     ※     ※  

  地下室里一片闃暗,只有高處的一扇小窗,隱隱透進(jìn)些許光亮。  

  "海棠姊姊,對、對不起,又害了你了。"夜嵐身上只穿著內(nèi)衣內(nèi)褲,縮在墻角,冷得直發(fā)抖,臉上滿滿都是淚痕。"都是我不好,只想到衣服,沒想到褲子,把褲子弄臟了,才、才害你被打,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院長打人,從來不需要理由的。"海棠手上、腳上又新添了許多鞭痕,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勉強(qiáng)開口。"你一定很冷吧?過來這邊,我身上這件衣服你拿去披著。"  

  夜嵐拚命搖頭,哭著說:"不要,姊姊也會冷的。"  

  "我不冷。"海棠想將身上衣服換下給夜嵐,無奈身子一動,觸動傷勢,疼得她冷汗直流,她死命咬牙忍住,喘著氣說:"我身上有傷,衣服穿著會弄痛傷口,你要是可憐海棠姊姊,就過來幫我把衣服脫下,好不好?"  

  夜嵐信以為真,邊哭邊爬到海棠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衣服脫下,就要披在她身上。  

  "披著還是會痛,你拿去穿好了,免得放在地上弄臟。"海棠搖了搖頭,身子不自禁微微弓起,像只蝦米一般。  

  夜嵐略一遲疑,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言將衣服穿上。  

  "小嵐真乖。"海棠撐起身子靠著墻壁坐下,抱著雙膝勉強(qiáng)一笑。"肚子餓不餓?聽說今天晚餐有荷包蛋,一人半個,可惜我們吃不到了。"  

  夜嵐想起荷包蛋,眼淚又要掉下來了,海棠見狀,忙安慰道:"別哭別哭,我是逗你玩的。今天晚餐沒有荷包蛋,全是青椒和豆芽菜,難吃死了,一點(diǎn)都不好吃。"  

  夜嵐抹了抹眼淚,張著大眼睛愣愣地說:"真的?"  

  "假的。"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誰?"海棠將夜嵐緊緊抱住,定定看著門邊,小心翼翼地說:"是、是不是曉書?"  

  "不是我還有誰?"門開處,一道瘦小人影溜了進(jìn)來,又迅速將門掩上。"半個荷包蛋,一碗白飯,快吃快吃,別讓老巫婆發(fā)現(xiàn)了。"  

  海棠看著她手上那碗白飯、飯上那半顆荷包蛋,微微一愣。"從哪來的?"  

  "自然是從廚房偷來的。"曉書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但一看見海棠身上傷痕,臉色驟變,怒道:"老巫婆又打你了是不是?可惡,我長大以后非殺了她不可!"  

  "別說這種話,小嵐聽了不好。"海棠將飯接過,一口一口喂著夜嵐,輕聲說。"你到廚房偷拿飯菜,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明天說不定就換你被關(guān)進(jìn)來了。"  

  "不會被發(fā)現(xiàn)啦!這份飯菜是我自……"差點(diǎn)說溜口,曉書連忙捂住嘴巴,挨著她身旁坐下,默然不語。  

  海棠卻已經(jīng)心中了然,澀然一笑,喃喃低語:"曉書,你有沒有想過飽飽地吃一頓飯是什么感覺?我常常想,卻怎么也不明白。如果、如果作夢能夢到那該有多好,我想那種吃得飽飽的感覺一定很幸福吧"  

  "我也不知道,每次夢到大魚大肉,才剛要吃,夢就醒了。"曉書苦笑,臉上一片黯然。  

  "海棠姊姊,你怎么都不吃?飯都快要被我吃光了。"夜嵐抬頭看著她,不肯再吃。  

  "小呆瓜,我身上痛,怎么還吃得下?"海棠偷偷咽下口水,若無其事地說。"你要是吃不下,我就讓曉書把飯菜帶回去嘍!"  

  "不要!我吃得下。"夜嵐用力搖了搖頭,接過飯碗,像只餓壞了的小狗,專心致志地吃了起來。  

  海棠和曉書相視一笑,正要說話,門外這時卻隱隱傳來一聲又一聲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由遠(yuǎn)而近,叩、叩、叩……  

  "糟了,是院長!"海棠大驚失色,壓低了聲音說。"怎么辦?讓院長看到你在這里,還拿吃的給我們,非打死你不可!"  

  "打、打就打,我們鞭子還吃得少了?"曉書臉色慘白,渾身不住發(fā)抖,強(qiáng)自鎮(zhèn)定,對著夜嵐說:"快把荷包蛋吃了!老巫婆一到,可就不會再讓你吃了。"  

  夜嵐也嚇壞了,荷包蛋她本來是要留到最后,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但一聽到曉書的警告,慌慌張張地一口就把荷包蛋吞下,卻也噎得滿臉通紅,不停地咳嗽。  

  門,就在這一陣慌亂中打開,門外緩步走進(jìn)了一個面容姣好、風(fēng)姿綽約,帶著一臉溫柔和煦笑意的中年女子。  

  海棠和曉書一見到這個女人,卻是如見到蛇蝎一般,雙腳立刻直挺挺跪下,垂著頭顫聲說:"院、院長好。"  

  院長左芙蓉睨了曉書一眼,輕聲笑道:"我還在想這里怎么會這么熱鬧呢?原來是有你在!曉書真是愈來愈聽話了。"  

  曉書身子一顫,什么話也不敢說,只是拚命磕頭。  

  左芙蓉掩嘴一笑,柔聲說:"小心點(diǎn),可千千萬萬別碰傷了,你們可都是我的好孩子呢!"  

  曉書聞言,磕得更用力了,"叩、叩!叩、叩!"的聲音,回蕩在斗室之間。  

  左芙蓉幽幽嘆了一口氣,似是不忍再看,轉(zhuǎn)頭望向海棠。"頭抬起來,讓院長好好瞧瞧你。"  

  海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頭抬起,眼中凈是恐懼茫然,像只受到驚嚇的呆子。  

  左芙蓉輕撫她的臉頰,癡癡地看了一陣,柔聲說:"你長得真好,簡直比冰心還美。你現(xiàn)在才十三歲,就已經(jīng)美成這樣,要是長大了,可不知要害死多少男人呢!"  

  "我是丑八怪,我是丑八怪,我是丑八怪……"她的手撫摸在自己臉上,就像只毒蛇滑過一般,海棠心中駭極,口中反反覆覆就只是這五個字。  

  "海棠真乖,院長教的全都記得。"左芙蓉嘴角輕輕揚(yáng)起,化成一道美麗的弧形,笑聲溫柔得像春風(fēng)中的鈴鐺,但隨即她又蹙起了眉頭,低聲啜泣。"可是你最近怎么都不聽院長的話呢?祈先生和院長奉獻(xiàn)了大半輩子的青春,都是為了你們這些可憐的孩子。∏,你又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傷,院長瞧得好心疼呢!"  

  "都是我不好,讓院長傷心難過,海棠真是該死。"海棠身子一邊抖,一邊用力磕頭,和曉書的磕頭聲此起彼落,像和諧的二重奏。  

  左芙蓉止住了啜泣聲,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化成一座石雕的夜嵐,殷殷詢問。"荷包蛋好吃嗎?"  

  夜嵐用力眨著大眼睛,怕得不敢讓眼淚流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好、好吃。"  

  "那院長對你好不好?"  

  "好,比親生的爸爸媽媽還好。"夜嵐說著千篇一律的回答,臉上拚命擠出笑容。  

  "是。∧阋怀錾,你爸爸媽媽就把你丟在垃圾堆里頭,要不是祈先生和院長的關(guān)懷和付出,小嵐怎么能長得這么大?"左芙蓉欣慰地笑了笑,輕聲細(xì)語地說。"待會兒有來賓要見小嵐,他們要是問你育幼院好不好,小嵐記得怎么說嗎?"  

  "記、記得。祈先生對小嵐好好,院長也對小嵐好好,院長會教小嵐讀書、寫字和畫畫,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說灰姑娘的故事給小嵐聽。我們每餐的菜色都好豐富喔!下午還有點(diǎn)心吃,是荷包蛋……"話還沒說完,夜嵐臉上已經(jīng)挨了一巴掌。  

  "小嵐真不乖,有人把荷包蛋當(dāng)點(diǎn)心吃嗎?"左芙蓉看著她紅通通的左頰,輕輕柔柔地摸著,憐惜地說:"這么紅,一定很痛了?"  

  "不痛、不痛,一點(diǎn)都不痛。"夜嵐死命搖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記起來了,下午的點(diǎn)心是、是蛋糕和冰淇淋。"  

  "唉!每天吃的點(diǎn)心,居然還要想這么久,小嵐記性真差。"左芙蓉摸了摸她的頭,無奈一笑,喃喃自語。"臉頰都腫起來了,要怎么帶去給唐云龍夫婦看呢?"  

  夜嵐還沒會意過來,眼看又是一個巴掌下來,曉書見狀,立刻搶著說:"院長對不起,因為小嵐不把她的蛋糕給我吃,所以、所以我把她的臉頰打腫了。"  

  "原來是你打的。∥也皇且銈兿嘤H相愛,像自己的兄弟姊妹一般相處嗎?怎么可以欺負(fù)自己的小妹妹呢?"左芙蓉看起來既難過又傷心,又啜泣了起來。"你這么不聽話,要院長拿你怎么辦呢?"  

  曉書一咬牙,低聲說:"我搶小嵐的蛋糕吃,院長就罰我一個星期不準(zhǔn)吃晚餐好了。"  

  "你既然做錯了事,院長雖然疼你,也不能不處罰。"左芙蓉的表情更難過了,躊躇許久,才似乎不定了決心,嘆道:"你既然愿意一個月不吃晚餐,那就一個月吧!反正你好像也不太喜歡吃晚餐嘛!"  

  一個月……曉書整個呆住了,任由額頭上的鮮血滴滴落下。  

  左芙蓉見了她這表情,掩嘴一笑,抱起了夜嵐,柔聲說:"今天有客人來,你們別在這里玩了,乖乖上床去睡。要玩,明天再來好不好?"  

  "是。"曉書和海棠低頭應(yīng)了聲,然后就目送院長抱著夜嵐走出地下室。  

  "你傷上加傷,這下連額頭也流血了。"曉書終于松了一口氣,頹然坐倒,自嘲一笑。"在老巫婆面前,我們活得比臭水溝里的老鼠還不如,有時想想,乾脆逃離開這個地方好了。"  

  海棠全身都是傷,再也支撐不住,倒臥在她身旁,喘著氣說:"沒這么容易的。院長根本不幫我們報戶口,我們連張身分證都沒有,逃出去?別說找工作了,萬一被警察發(fā)現(xiàn),馬上又被送回這里來了。"  

  曉書移動身子,讓她的頭枕著自己大腿,澀然一笑。"你說的沒錯,我不過是發(fā)發(fā)牢騷罷了。何況我們走了,小嵐怎么辦?從她被送到育幼院里來,都是我們和冰心在照顧她,我可舍不得這個小妹妹。"  

  海棠茫然看著斑駁的天花板,淚也無聲無息地流下;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哭的,除了曉書。"是。”恼婧,有好心的叔叔阿姨收養(yǎng)她,她現(xiàn)在一定過得很幸!"  

  "我不認(rèn)為你真的這樣想,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曉書默默替她拭去滑下頰邊的淚水,雙眼木然,一字一句地說:"老巫婆雖然是瘋子,有些話她可沒說錯。我們這些院里頭的孤兒,就像寵物店的小狗小貓一樣,剛出生、長得可愛的才會有人要,年紀(jì)大的、缺手?jǐn)嗄_的,根本不會有人看上一眼。冰心還大我們一歲,你真的以為會有人收養(yǎng)她?"  

  海棠心中恐懼之感愈甚,緊緊抓住曉書的手,勉強(qiáng)抱著一線希望。"我想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而且冰心長得又漂亮又可愛……"  

  "冰心長得太漂亮了。"曉書話一出口,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駭住了,身子不自禁地愈抖愈厲害,強(qiáng)笑道:"對、對啊!你說的沒錯。這世上一定還是有好人的,而且冰心長得又漂亮又可愛,她沒來看我們,也沒打電話寫信給我們,一定是太忙了!忙著上學(xué)、忙著交朋友、忙著做好多好多的事,你想想,外面世界那么大,冰心一定有很多事要忙的。"  

  海棠不說話,也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淚,卻是愈流愈多了。  

  ※     ※     ※  

  "愛心育幼院"的臥室只有兩間,一間給男童住,一間則是給女童住的,十幾個小朋友擠在十余坪大的空間里頭,其局促可想而知。  

  不過偶爾主管機(jī)關(guān)派員前來督導(dǎo),或是社會團(tuán)體前來參訪時,院方倒是會清出幾間工作人員的房間供院童睡臥休憩之用,小朋友在那幾天也就會睡得比較舒服。  

  今晚,因為唐云龍夫婦的到訪,海棠和曉書也分配到了一間房間。  

  夜?jié)u漸深了,外頭的風(fēng)雨也愈來愈大,海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輾轉(zhuǎn)不能成眠。  

  "睡不著?"曉書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我在想小嵐怎么還沒回來睡。"海棠心里其實(shí)想得更多,想冰心、也想自己,她好害怕今天院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就像當(dāng)初看冰心一樣。  

  曉書還沒開口,門突然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一臉倦容的保母將夜嵐抱了進(jìn)來,隨手拋到地上,又轉(zhuǎn)身走了,似鬼魅一般。  

  "小嵐,你沒摔傷吧?"曉書急忙從床上跳下來,抱起夜嵐。  

  海棠也從床上坐起。"怎么去了這么久?沒事吧小嵐你怎么哭了?摔痛了是不是?"  

  小嵐淚似斷線珍珠般不停落下,臉上卻滿滿都是幸福笑意,眼睛好亮好亮,像夜明珠一樣。  

  "海棠姊姊,曉書姊姊,我、我有爸爸媽媽了。叔叔阿姨問我要不要做他們的女兒,是、是問我耶!我有爸爸媽媽了,我真的有爸爸媽媽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你說清楚一點(diǎn),是不是有叔叔阿姨要收養(yǎng)你?"海棠和曉書相視一眼,又驚又喜,迭聲發(fā)問。  

  小嵐邊哭邊笑,雙眼如夢似幻,伸出兩只瘦巴巴的小手,傻乎乎地說:"叔叔阿姨對我好好喔!給了我好多好多餅乾和巧克力,我吃了兩個,偷偷藏了三個,一個給海棠姊姊,一個給曉書姊姊,一個給冰心姊姊,姊姊快吃,真的真的好好吃喔!"  

  海棠見了她這副欣喜若狂的模樣,無奈一笑,接過小嵐緊緊握在手中的巧克力,塞了一顆到她嘴里。"曉書你問吧!小嵐太興奮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我是有聽沒有懂。"  

  曉書抱著夜嵐坐到床上,側(cè)著頭想了想。"今天來育幼院參觀的,好像只有唐氏集團(tuán)的唐云龍夫婦……小嵐,是不是他們打算收養(yǎng)你?"  

  小嵐猛點(diǎn)頭,嘴里含著巧克力,笑開了臉。"對對對,阿姨好疼我,一直問我身體好不好,最近有沒有生病。阿姨還說喔!我要是愿意做她的女兒,我以后的名字就叫做唐如仙,不要再叫夜嵐了。"  

  海棠愈聽愈開心,緊緊握住她們兩人的手,也是又哭又笑。"小嵐恭喜你了,這世上果然還是有很多很多好人的,你和冰心將來一定都會幸福的,一輩子都幸幸福福的。"  

  曉書也笑出了一個春天,雖然她心底深處始終有個陰影揮之不去。  

  夜嵐看著她們,神色忽然黯淡了下來。"海棠姊姊,曉書姊姊,叔叔阿姨明天就要帶我走了,可是我舍不得你們,也舍不得小花……"  

  海棠聞言,想起分離在即,心中一緊,勉強(qiáng)笑道:"傻瓜,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可以隨時回來看我們。∧阋巧岵坏眯』,我們今晚就去瞧瞧它,你好好和它說聲再見。"  

  "真的?"夜嵐又驚又喜。  

  曉書卻是嚇了一跳。"小花是誰。窟@么晚了還偷溜出去,要是被老巫婆抓到,可是死定了!"  

  "無所謂,我想讓小嵐開開心心地離開育幼院。"海棠溫柔一笑,抱起夜嵐,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你這人,簡直比冰心還不切實(shí)際!"曉書看著她的背影,一咬牙,也追了出去。  

  ※     ※     ※  

  夜色如墨,風(fēng)狂雨驟,三人看著樹下含羞綻放的鈴蘭,卻全都無語了。  

  "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風(fēng)雨天,這株鈴蘭居然沒事?"曉書好不容易說出這幾個字。  

  夜嵐看著小花,心中悲喜交集,喃喃地說:"小花,我明天就要到新爸爸、新媽媽家去了,不能再來看你,你又要孤零零一個了,對不起,對不起……"  

  海棠摸了摸她的頭,正想說些話安慰她,不遠(yuǎn)處林間卻忽然傳來一陣□□□□的聲音,待她看清楚來人,更是驚得把到口的話吞回肚子,急忙伸手捂住夜嵐的嘴巴。  

  隨著聲音愈來愈大,風(fēng)雨中隱隱出清b點(diǎn)點(diǎn)燈火,一群人在她們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塊空地站定,當(dāng)先兩人,赫然是祈少卿和左芙蓉。  

  只見一群人手上拿著鋤頭,一鋤又一鋤地朝地上挖去,不多時,已經(jīng)挖出了一個大洞,從洞里起出一箱又一箱的東西。  

  當(dāng)中的一個大胡子似乎松了一口氣,大笑道:"多虧了這風(fēng)雨天,才能這么快將這批貨起出,否則最近條子盯得死緊,那些毒蟲可全要哈死了。"  

  祈少卿面無表情,淡淡地說:"全老吩咐你的事,你應(yīng)該沒忘吧?"  

  "放心吧!你選上議員,對大夥兒都有好處,我保證讓你沖到第一高票。"大胡子拍了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最近不是還搭上了一個叫什么唐云龍的財主嗎?嘿!你現(xiàn)在有錢有人,聲望又高,龍湖幫的全老還收你做乾兒子,不出兩年,市長這位置恐怕也要換你坐了。"  

  "市長"祁少卿冷冷一笑,撥開他的手,輕描淡寫地說:"下個月還會有一批貨從東南亞進(jìn)來,你吩咐兄弟當(dāng)心點(diǎn),要是再弄丟,我也幫不了你了。"  

  大胡子面色一變,冷哼一聲,卻什么也不敢說,拿了東西就領(lǐng)著眾人離開。  

  "和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真是辛苦你了。"左芙蓉倚偎在他懷中,癡癡地看著他,柔聲說。"你瞧瞧你,最近又憔悴許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  

  "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些辛苦又算得了什么?"祈少卿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疲憊。  

  "辛苦了這些年,才知道沒錢沒權(quán),什么都做不成,為了這些孩子著想,我犧牲點(diǎn)又算什么。"  

  "你為他們犧牲這么多,這些孩子卻老是在背后罵你,真是令人難過傷心。"左芙蓉眼中凈是不舍之意,柔聲說:"海棠最近也愈來愈不聽話了,郭媽媽那邊既然還欠人,就讓她過去幫忙吧!"  

  "你既然這么說,就這么辦吧!只是價錢又……唉!"祈少卿又嘆了一口氣,也更形疲憊憔悴了。  

  "仔細(xì)想想,還是小嵐有用。"左芙蓉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吃吃笑道。"唐云龍夫婦心疼女兒,要幫她們寶貝女兒唐如仙續(xù)命,換顆健康的心臟,沒想到小嵐這破娃娃居然剛好合適……"  

  "小聲點(diǎn)!這件事你知我知,唐云龍夫婦也知,用不著戳破這層紙了。"祈少卿止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臉莊容。"唉!天下父母心,他們心疼女兒,我看了也是于心不忍;反正小嵐活著也是受苦,何不成全這對可憐父母的一片癡心?"  

  這些話語一句一句傳來,海棠駭?shù)媚樕甲兞,軟倒在地。她低頭看向懷中的夜嵐,只見她眼中的光彩不見了,口水不住從嘴角滴落,整個靈魂彷佛都被抽離了一般。  

  "小嵐,你沒事吧不要嚇海棠姊姊……"  

  "誰?"祈少卿發(fā)現(xiàn)人聲,大喝一聲,一步步走了過來。  

  "照顧好小嵐,別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情勢危殆,曉書當(dāng)機(jī)立斷,沖出去引開眾人。  

  祈少卿見樹后頭一條人影竄出,拚了命地往山下沖,立刻轉(zhuǎn)身追了過去。  

  左芙蓉拉住他的手,嫵媚一笑。"別追了,是曉書。"  

  祈少卿也會過意來,臉上似笑非笑,悠悠地說:"大胡子就在前面,希望他們不要嚇到曉書才好。"  
  槍聲,正好在此時響起;鈴蘭花,也在此時被風(fēng)雨打落……  

  海棠渾身一震,淚不敢流,一步一步往后退,猛一轉(zhuǎn)身,抱著夜嵐往林子深處死命跑去。  

  曉書,你、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冰心和小嵐還有好多好多的夢想要一起完成啊……  

  她不知道,她說的話曉書再也聽不到了!  

  ※     ※     ※  

  夜,無邊無際,絕望得不見一絲光亮;狂風(fēng)驟雨,也是無邊無際,像是擇人而噬的惡鬼,不住地?fù)浯蛟谏砩,一陣陣刺痛,一陣陣心寒?nbsp; 

  海棠緊緊抱著夜嵐,在惡夜密林中發(fā)了瘋似地狂奔,她心中什么也不敢想,只是牢牢記住曉書的最后一句話,絕對不能讓小嵐再受到任何傷害!  

  雨打在身上,她沒有感覺,樹枝在臉上刮出一道道傷口,她也沒有感覺,她只想帶著小嵐跑得更遠(yuǎn)更遠(yuǎn),好擺脫這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終于,她倒了下來。  

  "海棠姊姊!"夜嵐也跌進(jìn)了一旁的水洼,滿身滿臉的污水泥巴,驚惶無助地大叫。  

  海棠又痛又累,好想好想就這么一輩子躺著不動,但一聽到小嵐的聲音,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力量,死命掙扎爬起,緊緊抱住了小嵐。"對、對不起,我真沒用,把你摔著了。"  

  夜嵐靠在她懷中,終于哭了出來。"都是我不好,想要爸爸媽媽,才會害了曉書姊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海棠抱著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樹干,一字一句地說:"你沒有做錯什么,你也不曾傷害任何人,不要再說對不起了。相信海棠姊姊,曉書不會有事的,她是我們當(dāng)中最機(jī)靈的,她絕對不會有事的。"  

  夜嵐愣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雨,終于漸漸小了,月光從烏云背后探頭,灑落一地銀白。  

  "海棠姊姊,這里是什么地方?"  

  海棠游目四顧,心中一片惶然。剛才慌不擇路,盡揀偏僻小徑行走,待回過神來,已置身一片密林深處,漫漫荒草遮蔽了去處。  

  風(fēng)過林梢,沙沙作響,林子深處彷佛有數(shù)不盡的魑魅魍魎在虎視眈眈,等著將兩人一口吞下!夜嵐怕極,緊閉著眼睛縮在海棠懷中發(fā)抖。  

  "小嵐別怕,不過是風(fēng)罷了!"海棠心里也怕,但小嵐現(xiàn)在只剩下她了,她沒有害怕的權(quán)利。  

  又一陣風(fēng)吹過,卻帶來了幽香陣陣……  

  "好香,是、是油桐花。"夜嵐低語呢喃,忘了害怕。  

  "是啊!真香,我們就順著這陣花香走好了。"海棠看著小嵐,終于作出了決定。  

  如果她們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好運(yùn)氣,陣陣的油桐花香就是老天派來的引路天使;如果前方不幸是地獄,小嵐還有她,她也不會讓她再受一絲一毫委屈!  

  小徑崎嶇,海棠走得蹣跚,然而幽然飄動的花香始終不絕如縷。夜嵐為甜甜花香吸引,偷偷張眼,只見路旁一整片一整片盡是油桐林,一抬頭,油桐花開似雪,伴著銀白月光,搖曳生姿,在寂寂深夜中含羞綻放。  

  "好美,花仙子正在跳舞呢!"夜嵐忘情低呼。  

  "真美,真的好美。"如斯美景,海棠也忘情了,她悄然拾起一朵飄落的油桐花,別在小嵐鬢邊,輕輕柔柔地說:"小嵐是好孩子,所以花仙子才會跳舞來迎接我們。沒有你,花仙子一定不肯出來,姊姊就看不到這月下花舞了。"  

  夜嵐害羞地笑了,像天使一樣,純真無邪。  

  海棠見了這笑,也柔柔地笑了。人世間縱然險惡,她也要代替冰心和曉書,守護(hù)住這天使般的小女孩,守護(hù)著她的純真、她的童心。  

  油桐林深處,小徑盡頭豁然開朗,一棟老宅子寂寞矗立。  

  宅前一方空地,盡是落葉塵埃,也不知多久沒清理了,外墻藤葛糾纏,爬滿了許多牽;;老宅子冷清寂寥,帶著些許陰森之氣,只有當(dāng)中一扇窗口微微透出的昏黃燈火,給人一絲暖意。  

  海棠躊躇良久,看著倦極而眠、一臉憔悴的小嵐,再望了眼那方溫暖燈光,一咬牙,前方不論是人是鬼,她都決定闖它一闖!  

  階梯上布滿了綠痕青苔,海棠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伸手敲了敲門。  

  窒悶的敲門聲回蕩在林間,大門卻是文風(fēng)不動。  

  海棠伸手推了推門,門沒鎖,一寸一寸緩緩打開,生銹的樞軸不住發(fā)出刺耳尖銳的聲響。  

  "有、有人嗎?"她抱著小嵐側(cè)身而入,膽戰(zhàn)心驚地開口。  

  "這種地方,還會有人嗎?"虛弱陰沈的聲音自二樓幽幽傳來,夾雜著一、兩聲譏刺笑聲,沒有絲毫溫度。  

  "你、你是人是鬼?"海棠駭極,險些軟倒在地。  

  "哈!哈!哈!你居然問我是人是鬼?"笑聲更冷冽了,陰森森的彷佛來自地獄。"不人不鬼,卻也離鬼不遠(yuǎn),你為什么不上來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  

  "不是鬼,就、就一定是人了。"海棠顫抖著雙腳,沿著階梯一步一步往聲音來處前進(jìn)。  

  樓梯盡處,并排著十余個房間,卻只有一個房間隱隱有燈火透出。  

  海棠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顆心臟幾乎從胸口跳出,伸手握住門把,猛地將房門打開!  

  "看你們的模樣,似乎比我更像鬼了。"房間里頭三面都是書墻,滿滿的都是書,當(dāng)中則擺著一張床,床上動也不動地躺著一個瘦弱蒼白的少年,一雙眼睛帶著譏誚之意,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們。  

  海棠見是人非鬼,松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坐倒在地。"對不起,我們迷路了,可不可以在這里休息一會兒?"  

  "迷路?"少年冷冷地笑了起來。"這里十年來不曾有外人來過,你們居然在這里迷路真是了不起。"  

  海棠完全沒聽到少年在說些什么,眼睛直愣愣盯著放在床邊矮桌上,那份未曾用過的飯菜,上頭有魚、有肉、有菜,還有她們一個月才吃得到一次的荷包蛋!  

  少年看著她,又笑了,笑得令人不寒而栗。"想吃就拿去吃吧!"  

  "真的?"海棠喜出望外,輕輕搖了搖睡著的小嵐,柔聲說:"小嵐,醒醒了喔!你肚子餓不餓?大哥哥要請我們吃東西耶!"  

  夜嵐揉了揉惺忪睡眼,張開眼睛,傻傻地說:"海棠姊姊,誰要請我們吃東西啊?"  

  "就是躺在床上的這位大哥哥!"海棠將小嵐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到椅子上,從小桌上拿起飯菜,蹲在她身邊,漾開一臉笑意。"吃得飽飽的,明天肚子就不會餓,我們再來去找曉書。"  

  "慢著!"少年冷冷地看著她,見她挾起飯菜就要往小女孩嘴里送,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肚子不是也餓了?"  

  "對!姊姊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吃東西,肚子一定餓壞了。"夜嵐張著大眼睛,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不是說過嗎?我身上痛,吃不下東西。"海棠勉強(qiáng)將視線從雞腿上頭移開,暗暗吞了吞口水,若無其事地說:"你快點(diǎn)吃,真要吃不完,姊姊再幫你吃。"  

  "好差勁的謊言。"少年定定地看著她,嘴角又揚(yáng)起了一貫的譏刺笑意,只是冰冷的眼眸深處,卻似乎有了些許暖意。"對了,小妹妹快吃,吃了這頓飯,閻王就來得快些,小妹妹也省得在人間受苦了。"  

  海棠臉色變了,直直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少年森然一笑,淡淡地說。"只是我像個傻瓜似地吃了十年這種飯菜,就再也不能走不能跳,整天躺在床上,成了個活死人,只剩一口氣等著閻王爺來收而已。"  

  海棠聞言一震,手一松,飯菜整個掉到了地上。  

  夜嵐失聲驚呼,好心疼好心疼這些飯菜,笨手笨腳地從椅子上爬下來,想去撿地上那只雞腿。  

  "小嵐別撿,這些飯菜吃不得。"海棠將她抱起,坐到椅子上,見小嵐依依不舍地看著雞腿,心中不禁一酸。  

  少年冷眼旁觀,面無表情地說:"黃泉路上寂寞,本想拉幾個伴同行,不過……這世上傻瓜畢竟不多,前路漫漫,看來我只能一個人走了。"  

  海棠看著他,臉上忽然露出了同情憐憫之色,輕聲說:"是不是有人想害你?為什么?你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我似乎比你還大上好幾歲。"這么溫柔關(guān)切的眼眸,少年從來不曾見過,他心頭一震,別過臉去。"你話太多了。"  

  海棠默然,輕輕拍著小嵐的背,哄她入睡。  

  "要是累了,到隔壁房間去睡。"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些帶著些許溫柔關(guān)切的話語,然而驚覺時,話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  

  "謝謝。"海棠低低應(yīng)著,抱著小嵐起身。  

  "慢著!"  

  海棠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少年看著天花板,僵著臉說:"如果不想惹上麻煩,明天天一亮就走。房子后頭有條小路,沿著小路走上一個鐘頭,就可以出這片林子了。"  

  海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開口。"我叫海棠,你呢?"  

  少年定定看著她,許久許久,才冷冷地說:"君不棄。"  

  "君不棄……"海棠低聲念了一遍。"不離不棄,感覺好溫柔,我喜歡這個名字。"  

  "溫柔?"君不棄一愣,海棠已經(jīng)悄然離開房間,掩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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