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師太至水靈兒的房中欲叫水靈兒起身練功之時,才發現到水靈兒壓根就不在床上。整個床鋪絲毫沒有睡過的痕跡,而水靈兒也不在門庭前、小溪旁,她居然——整晚不在凌波府邸中!
“這可惡的丫頭!”師太生氣的跺著腳,“又讓她給逃了,哼!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逃過我的手掌心,被我逮著之后可有得你瞧的了!”
師太話一說完,便離開屋子,去找尋這個“逃家”的水靈兒了。
那么——究竟水靈兒跑到哪兒去了呢?竟然可以整晚不歸?其實她所在之處也很好找,她就待在那棟小木屋里過了一晚。原本她是想一直待在那兒,但是她又想到師父一定會很快的找來,所以天還沒亮的時候,水靈兒便又離開木屋,四處去游玩了。
“哼!叫我練功!才不要呢!”水靈兒拔起一株青草,將它編成了蚱蜢之后,又將它扔下山崖。“每天都要練功,我又沒有要到江湖上行走,練那么多功夫做什么!浪費精力!”
當水靈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著時,她來到了一處山崖邊。而當她探下身子望著山崖看的時候,猛地心上覺得好悶、好痛苦,而這感覺好像是因為這山崖而起的,自己對這山崖中似乎有著不尋常的思念、遭遇一般。
“好奇怪!我不曾來過這山崖啊!”水靈兒狐疑的回憶著,“記得我自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曾到過這山崖,為何我會對這山崖有著莫名的感覺呢?難道我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嗎?”
正當水靈兒想得正出神的時候,一聲烏鴉的叫聲嚇了她一大跳;由於她非?拷窖逻,又加上這一嚇,所以——她沒站穩便跌進山崖了,只留下了師父給她的香袋落在地面上。
“哇!這臭烏鴉!”水靈兒大罵著那只白色的烏鴉:“我跟你有仇啊!你竟然「謀食害命」,真是的!什么靈物嘛!我看是怪物還差不多!”
水靈兒口上是罵著,但是她的心神可不曾停歇。她覺得自己彷彿是掉進了無底深淵一般,已經落下來好久了,卻還未到達山崖底部;在剎那間,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好久以前也曾經如此掉落山崖,那時——好像有名男子……
“不想這么多了!”水靈兒甩頭不去回想。一來是身處險境,無暇去管那些不太清楚的意象;二來是因為自己只要一回想那些事情的話,就會莫名的頭痛。“我可得趕快停下墜勢,否則真的跌落谷底的話,那可就沒救了!”
一想到可能會沒命,水靈兒再也不敢遲疑。她取出了自己身上的腰帶,手一捏緊將氣勁貫注於上,讓原本柔軟的腰帶可以如同一條軟籐般的活動自如。她使力一拋,將腰帶的另一端緊緊的束在崖壁上的一顆樹,而自己則隨著拉力來到了崖壁,停止了下降的情勢。
“呼!好險!”水靈兒見了那深不見底的崖底,心有余悸!叭绻龠@么跌下去的話,我八成會粉身碎骨!”
當她慶幸自己沒有跌下去后,便仰頭看著上方,又望望自己所處的地方,不禁叫苦道:“這下可好,我跌到這么深的地方了,我輕功可沒有那么好可以一躍而上,而這巖壁又是如此光滑,我該如何上去呢?”
水靈兒就這樣進也不是、退也不能,卡在巖壁上了。
而那只白烏鴉見到水靈兒危急的時候,便連忙飛去找救星——絕情師太。牠將絕情師太引至了這座山崖,師太一見到這座山崖的時候便暗自叫糟,這里便是她救了水靈兒的地方!而且她贈予水靈兒的香袋也落在崖邊,這令她肯定了一件事——這烏鴉是特意叫她來解救落崖的水靈兒。
而水靈兒則藉著腰帶的力量,勉強的靠在巖壁上。她無計可施,只能求救星快點來到,否則自己這條小命便堪慮了。
此時,自水靈兒上方傳來了一陣劈啪的聲音,她一驚之下抬頭一看……天啊!那枝撐著她的細樹枝已經裂了一半了,看來她這次可真會沒了小命。
“不要!我還不想死啊!”水靈兒半哭喊著叫道:“誰呀!快來救救我!”
就在樹枝斷掉的那剎那,她只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水靈兒閉著眼睛,等著死神的降臨……過了好久,她感到自己好像已經落地了。
“水靈兒,沒事了!”師太柔聲的叫喚著!澳憧梢员犻_眼睛了!
“……師父?”水靈兒一看見師父,又見到自己已經站在山崖上,她狐疑的問:“難道我還沒死嗎?”
“禍害遺千年!”師太搖著頭,“你是不會這么容易就死掉的!要不是我及時趕到的話,你這條小命恐怕就沒有了!”
“師父——”水靈兒一時之間感動莫名,將所有的驚嚇、擔心都化成了淚水,撲向絕情師太盡情的放聲大哭著……
“別哭了!”師太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拾回了一條命,應該高興才對,你怎么反而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呢?”
“嗯!彼`兒擦了擦淚水,止住了哭泣。“師父,感謝您來救徒兒一命。對了,您是如何得知徒兒在此呢?”
“哦,是這白烏鴉來通知我的。”師太指著那白烏鴉說道:“如果不是牠來告訴我的話,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及時趕到,屆時師父可能就只有來為你收屍而已呢!或許牠真的和你有緣,否則為什么會來告知我你有危險這件事呢所以呀,你可要好好的感謝牠哦!”
“師父,您不說我不生氣!”水靈兒見到這烏鴉就有氣!叭绻皇菭谖彝窖抡錾竦臅r候,從我背后突然叫了一聲的話,我又怎么會跌下去!”
水靈兒停了一會兒,望著山崖若有所思的開口道:“師父,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您可否告訴我,我來到梅山究竟有多久呢?”
“你——你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絕情師太一臉訝異。
“因為,徒兒的記憶中似乎不曾來到這座山崖!但是——”水靈兒提出自己對於這處山崖有著莫名的感覺說道:“徒兒總覺得曾經在這兒發生過令徒兒難以忘懷的事情,而且徒兒的記憶中只有待在梅山中三年的記憶,在這之前,徒兒究竟是在哪兒呢?為何徒兒會對這絲毫不曾來過的地方有如此深刻的印象?而且——請恕徒兒無禮,師父,徒兒真的叫做水靈兒嗎?”
“你——”師太聽完之后說道:“你為何想要知道這些事情,難道梅山不好嗎?你為何一定要知道你之前是什么身分、住在哪里?這重要嗎?”
“徒兒只是想明白真相而已。”水靈兒執拗的說著!罢垘煾父嬖V徒兒吧!”
“這——也許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了。”絕情師太想了想之后說道:“不過你先跟我回去吧!我再將一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是!師父!”水靈兒低頭小聲的回應道。
絕情師太帶著水靈兒回到了房中,她緩緩地將遇到水靈兒時的情形、如何救了命危的她、又如何教她武功的一切事情來由,全部告知了她。
“……當時,我只見到你被一名男子推落山崖!”師太訴說著當時發生的一切。“因為救人心切,所以我并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當我到達崖底的時候,你已經傷重昏迷了!
“那么,究竟是誰要殺害我呢?”水靈兒眼中帶淚的問:“為何那人要如此殘忍的將我推落山崖呢?”
“這我不清楚!”師太搖搖頭繼續說道:“當我將你救出山崖的時候,那名男子已經消失無蹤了,我只得將傷重的你扶回來醫治;你由於傷勢過重,連續昏迷了七天七夜,原本我還以為你沒救了,后來你清醒過來了,我問起你的家世、姓名、所住何處,你卻完全無法答出來!
“莫非我——”水靈兒有些不置信的看著師父,“喪失記憶了。”
“沒錯!”師太點點頭,“也許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也許是頭部曾經受到撞擊,以至於你對於自己之前發生過何事,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水靈兒語氣淒楚的說:“那么——師父您便為我制造了一個新身分、新名字是嗎?而我就一直留在梅山中……就此度過這三年”
“是的!”師太點頭,“那時,我無法得知你的真實身分,而且你又身受重傷,所以我以「織夢大法」轉移了你的心智,將你的身分化為我的徒兒——水靈兒!
“織夢大法?”水靈兒初次聽見這種功夫!斑@是什么武功呢?為何可以讓我完全認為自己原本就住在梅山中呢?”
“這是一種心靈操控術。”師太解釋道:“它并非是一種武功,只是讓受術者依照著施術者的意志,完全忘記自己原本的身分,而完全轉換成施術者所欲其成為的身分!”
“原來我并非真的是水靈兒!”水靈兒聽完師父所說的話之后,悲傷欲絕!皫煾笧楹尾辉谀莻時候便讓我死去?為何還要費心救我呢?”
“或許我倆有緣吧!”師太笑著安撫水靈兒。“我獨自一人生活在梅山中已經有數十年之久了,在這段漫長又無趣的時間里,從未有一人來到梅山,而你則是第一位。你為我那無色彩、枯燥的生活帶來了活潑與朝氣,這也許就算是我們有緣吧!所以你當年遇難時,才能被我所救吧!”
“師父……”水靈兒聽完師太的話,已經泣不成聲了!巴絻翰恍ぃ忻赡鍪窒嗑,還費心的教導我武功,可是徒兒卻只是每每惹您生氣!”
“其實,有時發發脾氣也不錯!”師太笑著說道:“否則我的情緒就如同一灘死水一般也是不好!有你的刺激,我才能如同活水一般,有入有出!”
“那么……徒兒日后一定會讓師父您成為一道急湍。”水靈兒破涕為笑的對著師太。“這樣一來,師父您就不會自怨為死水了吧!”
“夠了!”師太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你的鬼主意太多,如果我再承受下去的話,怕不瘋了才怪!你還是乖一點!”說罷二人相視大笑……
經過了昨天師父的解釋之后,水靈兒明白自己并非是一生下來便一直待在梅山中,自己還有另一個身分尚待查明;而且——那個欲置自己於死地的男子也必須找出來,將他整個半死,誰叫這男子要殺害她呢!
“水靈兒!”師太的聲音自前庭傳來,水靈兒回過神,跑到前庭。
“聽著!水靈兒,你再過不久之后便要下山去了。”
“為什么?”水靈兒一臉的不解。“師父不要水靈兒了嗎?為何要趕水靈兒下山去呢?徒兒比較喜歡待在梅山中。
“你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另有身分,而且還身帶未了的仇恨,你更應該要好好的努力練功,以便日后下山報仇;而且你家中應該還有長輩才是,你身為晚輩,也應該回去盡一些為人晚輩所該盡的本分。”
水靈兒聽罷之后說道:“但是——徒兒如果不想報仇呢?可否就可以留在梅山中,不要下山去好嗎?”
“不成!”師太斷然拒絕道:“我方才就已經說過了,況且過了今日,我要到長安城一趟,可能……短期間內不會回來,所以你還是下山去吧!”
“我……”
水靈兒還想說些什么話的時候,卻被師太給打斷了,“別我了!”師太拿出吹箭來遞給她,“瞧你不精於練武,待在梅山中已經三年了,只能學到一些護身之方,這樣是沒有辦法在江湖上行走的,更別提報仇了。現在我再給你一支吹箭,你隨身帶著,日后如果遇上危難的時候,只要吹出這竹管里頭的毒箭,就算不能取對方的性命,也可以讓他一時半刻動彈不了,這樣一來,你至少有逃走的機會!
“謝謝師父!”水靈兒接過吹箭之后又說:“可是,這里頭只有寥寥數支的毒箭,徒兒怎么夠用呢?您還是給我別樣東西防身吧!”
“放心!”師太指著裝這只竹管的套子!斑@里頭的毒箭我另外制作了上百支放在它的套子里,用完之時,再取出放入竹管中即可!
“好!”水靈兒興奮的拍手,“這真是太妙了,看日后誰還敢欺負我!”
師太見到水靈兒這般高興,也感染到了她快樂的氣息。她想起自己明朝就要到長安去面對那同門師姊的比斗,也不知道此去是死是活,那前途茫茫的未知命運令她對生命有著一股的無力感與失落感。
她摸著水靈兒的頭,“水靈兒!你是我最傷腦筋的徒兒,但是在你待在梅山中的這三年來,我一直視你為己出,希望你日后到江湖上行走的時候,可不能再這么胡里胡涂的了,凡事要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免受騙,知道嗎?”
“師父——”水靈兒直覺今日的師父好像有些反常,雖然她要到長安城去,但是水靈兒從師父的語意中聽來,卻覺得好像是訣別的話一般。她不禁問道:“您不是只要到長安城去而已嗎?怎么說這些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