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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的女奴 第八章
作者:余嬙
  “你──”加那利斯見狀,不假思索的攬過她的腰,執起她的手檢視。  

  血汩汩流出,一股無明火霎時升起!澳阏媸潜,笨得礙手礙腳!  

  淚掉了下來,她低低哽咽著:“對不起!  

  連忙就要把手縮回,不料卻被加那利斯抓得更緊。  

  “你在干什么?”眉心籠罩著一股低氣壓,他悶悶的睨著她。  

  “我……我要包……扎……”淚掉得更兇了。  

  定定的看她一眼,無端的,心抽動了下,莫名的揪擰,下一秒,他已撩起衫袍的一  角,使勁的撕下一塊,動作熟練的幫她做簡單的處理……一氣呵成沒有頓滯,有的只是  他意想不到的細心溫柔,連他自己也愣住了,因他荒唐的行?。  

  他居然親自?她包扎為何他自己卻沒有發現這失常的舉動可笑至極。  

  曾幾何時,他們的關系變得如此微妙?他甚至可以忍受她主動觸碰他、時常在他眼  前晃來晃去,不用經過他的召喚。  

  事情怎會演變成如今的局面,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任由它發展  下去。蠶食鯨吞的后果讓彼此的距離模糊了、界限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紛亂的曖味,  暗中攪和著。  

  他?自己的大意自嘲,或許他不得不承認,格楠雅在他心目中是特別的,至少不同  于一般人。  

  該如何?她定位?他傷腦筋了。  

  “還會痛嗎?”又是一則笑話,他居然會付出吝嗇給予別人的關心,他愈來愈不了  解自己。  

  “不──不會!备耖呕卮鸬脴O快,顯得匆忙。  

  她突然發現手腳不知該擺在那兒才妥當,似乎在這節骨眼上,一切肢體動作都成了  累贅。  

  面對加那利斯突如其來的溫柔,她其實滿受寵若驚的,小腦袋瓜霎時打結,小臉蛋  上亦立即浮現出白癡般的呆滯?吹贸鰜,她所受的刺激不小。  

  不自在的別過臉去,加那利斯問聲道:“下去吧!彼艿降恼鸷骋膊恍。  

  “我……我先收拾!  

  眼看她又要犯蠢,加那利斯糾著眉心,粗聲制止。  

  “不用了!彼勇闊┎粔蚨鄦?  

  低咬著下唇、垂著頭,她默默執起自己受傷的手,仿佛其上還殘留著他些許的溫暖  ,直在心底縈繞,在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的令她抑止不住涌冒而出的感動  。  

  也許在他殘酷的表面之下尚有一些溫柔吧!  

  她靜靜的退下,擦肩而過的是另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王,原來你躲在這兒呀。”戲而不謔的輕笑聲乍然傳來,恩維不改貴氣姿態,徐  徐拾級而上,一襲白衫襯托出他飄然出塵的氣質。  

  和煦的光輝立即在樓臺上散放,相形之下,加那利斯冷暗的氣質則顯得突兀許多。  

  “你來干什么?”冷硬的口氣、不善的態度,在在說明他的不歡迎!罢f教,本王  沒興趣聽,你可以滾了!  

  閑逸的神情依然漾著淺淺的笑意,恩維文風不動,不受加那利斯挑釁的影響。  

  “來和你敘?舊,再怎么說我們也好久沒見面。”他不請自坐的賴在這兒。  

  斜睨著他,加那利斯泛著冷笑!埃颗f?省省吧,你可以滾了。”  

  “這是怎么回事?”不理會他的尖銳言語,恩維轉移話題,指著一地的狼藉,語帶  雙關的詢問。  

  方才和那女孩擦肩而過,心思靈敏的他立刻察覺出某些不對勁。  

  “別把祭司那一套權感論壓在本王頭上,我不吃你那一套。”加那利斯冷哼道。  

  看不順眼,他照樣會殺了他,不會因他祭司的身份而不敢動手。  

  恩維可無辜了!拔医裉焓且砸粋朋友的身份來拜訪你,你不必如此激動!  

  “朋友?”加那利斯笑得狂狷。“少跟我攀交情,我和你八竿子打不著。”  

  “怎么會?如果你愿意,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彼锵Р灰选T浻心莻可能的  ,只是那場政變奪走這個可能性,也奪走──加那利斯的心!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那是不可能的!标幱舻纳袂闈u露,潛藏的野性欲迸發。  

  “你還在意嗎?”他直搗入核心。  

  驀然轉身,加那利斯陰鷙的雙眸對上他,瞳眸中還閃著怒火。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我會殺了你!币蛔忠痪浜畯厝牍,他冷絕得無情。  

  幽幽一嘆,他無畏的迎上他,大有捋虎須之勢。  

  “你該走出來了,加那利斯!逼椒的音調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也許你該去內陸沙漠反省你的不敬!辈[著眼,加那利斯全身的血液奔騰,額上  的青筋漸浮,眉心更凝聚殺氣!拔視厝フ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盡盡我  的職責!  

  恩維也固執得令人沒轍。  

  “你不怕我殺了你?”他抽出匕首,直指向恩維。  

  他輕笑,“若是怕的話,我就不會待在你身邊,你可懂?”  

  胸口倏然一緊,加那利斯陰柔的細致臉孔霎時化?羅?,森冷得宛如地獄使者,索  魂意味盡現。  

  他會殺了他。  

  “你懂的對不對?”恩維的聲音柔和而幽渺!爸皇悄惚缓弈蠲杀瘟饲宄蔚男模  看不見身旁衷心給予的關心,你這樣糟蹋自己,先王在天之靈也會不安心!  

  “父王有何不安心?我替他殺了背叛他的女人及那見不得人的私生子,算是替他出  一口氣,若他在世,他也會贊成我的作法。”他低吼,傾瀉積壓的怨恨。  

  這么多年了,他始終無法忘記當年的傷痛,就算用盡他的生命,不平的怒火恨意還  是會隨著他的靈魂而去,永不磨滅。  

  恩維嘆氣了,他的恨是那么重,重到令他無能?力化解──先王,您給的擔子太重  、任務太艱巨了。  

  無言的望向蒼天,沮喪的心情并未令他打退堂鼓,他幽幽地道:“請你原諒先后吧  !雖然她的行?不可原諒,其心可誅,但畢竟她是你的母親,她也愛你呵,只是內心的  矛盾使她的行?有了沖突,她也是痛苦的,痛苦得可憐、可悲,你就不能心胸放寬大原  諒她嗎?”  

  “不能!崩溷Q裂而不留情。她是那么的不可原諒,終其一生,甚至死后,他都  會帶著這份恨火下地獄。  

  “王,對先后你真的只有恨嗎?”記憶里,常有一雙幽幽的眼眸直繞著先后打轉,  遠遠地、靜靜地,不曾有過任何舉動,靜默得沒有一絲氣息。  

  那只不過是個五歲大的孩子,眉宇間竟鎖著淡淡的憂郁,仿佛已知人間的冷情殘酷  。那一瞥,恩維是忘不了的,或許從那時開始,他對先后就存有恨意了。  

  低笑一聲,加那利斯目光一凜,手腕輕巧一揮,匕首順勢劃過,在恩維的臉上留下  一道血痕──“這是警告!标帎艕诺墓雌鹨荒ㄎ⑿,眸中的殺意尚未斂沈。  

  “想不到你真的下手!”是他太低估加那利斯的情緒變化,原以為他不會動手的。  

  “沒有我做不出的事,這點你該有所覺悟!毙皡柕臍庀⑷绾谔焓拱,陰寒而冷悚  。  

  恩維定定的看著他,一瞬也不瞬的,其恬然的表情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徐徐微風吹?,吹不散樓臺兩端的詭異氣氛。  

  其中有淡淡的哀傷、悲涼、凄然,交奏出惆悵凄楚的旋律來,蕩漾著愁結的氣息。  

  加那利斯驀地一震,別過頭望去,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暖和的微風,柔細拂過他的臉  頰、他的發絲,旋繞在他身邊,仿佛整個人沐浴在暖風里,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今人  眷戀。  

  他迷惘了,失神似的沉浸在這奇異的時空中。沉浮于空氣中的粒子蒙上一層光輝,  點綴在其中閃爍著,隱約映出柔和的光芒,柔柔的包圍住他。  

  一點一滴的,野性的冷殘氣息漸漸消褪,猙獰的兇惡目光也隨之斂去,全身所散發  出的冷厲也趨于平靜。  

  他不再是浸于血腥中的惡魔,他黑暗的一面被壓抑封住,呈現出較平和的一面。  

  驚訝之余,恩維不禁望向蒼天,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安定人心的暖風,是這股奇絕的  風沉淀洗滌加那利斯的殘厲之氣嗎?  

  也許是的。  

  緩緩的,加那利斯回頭,淡淡的掃他一眼。  

  “你滾吧!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  

  恩維無語的轉過身,步出加那利斯的視線……蒼天哪,你是希望我不要放棄他,對  吧?  

  一道風聲從他耳邊呼嘯過,仿佛在回應蒼天的希望,恩維啞然了。  

 。??夜色灰蒙,時空寂靜,安詳的大地正沉睡著,伴隨著人們等待黎明的到來。  

  一道身影沒入黑夜中,無聲無息的立于平臺上,借著淡淡的星光,依稀可辨其為何  人。  

  有多少夜了,他無法成眠,腦海里紛轉的凈是恩維的話和斷續的回憶,不時的糾結  在一起,侵蝕著他的思緒,有時,他甚至有種跌入過往的錯愕感,驚醒后,往往更覺空  洞悲涼。  

  是的,他沒有忘記以前的一切,更正確的,是他不愿忘卻的,每每一觸及到熟悉的  事物,總能勾起他無盡的恨念。  

  他是該恨的,恨負他的人,恨奪走他一切的人,如今,他要一一討回,以應當年所  發之誓──失去的,他日后必奪回。  

  他實現了對自己的承諾,只是為何心仍莫名的感到空虛?  

  他不懂。  

  隨手摘下一片花瓣,將它彈出,讓它舞出輕盈的姿態,緩緩飄落于地,織出一瞬間  的美麗,末了一切歸于平靜,帶來些許惆悵。  

  或許他的生命也和這花瓣一樣,只綻放剎那的光輝,待延續生命的恨意消失后,剩  下的就只有無限的悵然吧!  

  他不后悔,以一條性命實現了承諾有何不值?  

  值得了。  

  在層層紗幕后,同樣的也佇立一道纖纖身影,盈水的雙眼毫不保留的直望向他的身  影?偸菚绱,每夜,她的目光都伴隨著他,至晨曦漸露,她才悄悄離開,懷著滿腔  的心疼與不舍的情懷。  

  加那利斯不是沒感覺到身后的凝視,這些夜來,他習慣了她無聲的陪伴,縱使孤絕  于世的蒼涼感不時襲上心頭,但身后那道眸光總會散發淡淡的柔光,撫慰著他,使他不  再感到那么孤涼。  

  呵!何時他也學會自憐?  

  一陣輕微的□□聲從角落傳來,在這闃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驚醒降低警戒心的  加那利斯。  

  在他尚未有所動作之前,來人已快一步的出聲──“是我,城蘭斯伊。”嬌脆的嗓  音在夜里聽來更添一抹勾人心弦的風情。  

  “你?”加那利斯微蹙劍眉,冷然的睨向那一團火紅身影。  

  三更半夜的,她來干什么?他不解,也不歡迎。  

  水盈的眼波閃呀閃的,城蘭斯伊嬌笑道:“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就逛到  你這兒啦。”款款而行,她步上平臺,與他平視。  

  “你呢?也不成眠?”微揚眉,她逕自坐在階梯上,托著腮,側仰望他。  

  淡淡掃她一眼,加那利斯將視線調向遠方,瞳中沒有焦距,漠然的營造疏離的距離  ,即使他們靠得這么近。  

  城蘭斯伊喟然了。  

  “你很難了解,加那利斯!  

  他冷諷笑道:“我并不奢望別人了解!  

  “原以為我們是可以做朋友的,看來這似乎只是我一廂情愿!彼钌钅娜  顏,有那么一絲遺憾,童年時的情誼經過長時間的考驗,終究是變薄了。  

  “朋友和敵人往往是因果關系,界限是非常微妙易變的。”這句話講得玄,非常耐  人尋味。  

  城蘭斯伊不禁仔細玩味這其中的涵義,像是頓悟些什么似的,心底有些發涼。  

  “你是說我們有可能會變成敵人?”會有那么一天嗎?她不安了。  

  噙著似笑非笑的冷意,他斜睨向她。“當我們關系結束時就是那一天的來臨。”  

  “什么意思?”城蘭斯伊絕美的容顏板了起來,眼相勾起冷肅。  

  事情演變至此,真相早晚都會赤裸裸的攤開,差別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再隱瞞下  去,似乎也變得無趣。  

  “告訴你也無妨,我懷疑弄日沒死。”加那利斯殘忍的在她面前投下一顆炸彈,如  他所預料,其傷害力已徹底毀滅她的心。  

  她被震碎了……他沒死?真的沒死?  

  “弄日他……他還活著?”她震驚的跳起來,一個踉蹌又跌落在地,全身止不住的  戰栗令她背脊發涼,這是受刺激甚大所使然。  

  他沒死?這真是個大笑話!  

  猶記得自己接獲他死訊的那時,她崩潰而心碎,日日夜夜宛如行尸走肉般毫無生氣  ,她的心死了,隨著弄日死了。  

  曾經她也不相信弄日就這么死了,總是一個人跑到他昔日的住所,低低切切的呼喚  著他,天真的以為在她柔情的呼喚下,他就會現身,用他低沉的嗓音告訴她,他沒死,  他仍好端端的活著,而每次回應她的都只是淡然飄過的風聲,似乎在勸她放棄吧!她所  愛的人已死了,再也無法陪伴她。  

  縱是如此,她仍死心眼的不愿放棄,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只是哀凄的悲切聲連他  的靈魂都無法盼上一面,徒增哀絕傷心,她徹底絕望了。  

  空蕩著身心,她渾噩的自我放棄,過著沒有心的日子,直到父親交給她弄日臨死前  所遺留給她的手絹,經過一場慘兮兮的大哭后,她才振作起來,努力擺脫過去的陰霾,  而她也真如弄日所期望的做到了。  

  她的堅強全?他呀!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北ё☆^,城蘭斯伊痛苦的嘶喊。  

  她不想再一次承受失去弄日的傷痛,所以她寧愿選擇不相信。  

  “死不見尸的確讓人懷疑呀。”對她的痛苦,加那利斯不?  

  所動,反而更加殘忍的落井下石!岸宜乃酪虿幻鳎f是墜海而亡,未免太沒  有說服力!  

  此話深深撼動城蘭斯伊,對于弄日的死與否,她?生了動搖。  

  “如果他沒死,他一定會來找我,會帶我走的!彼瘩g得無力!翱墒撬麉s沒有  ,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全無蹤影呀!  

  他冷魅的一笑,“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是我的王后,他不敢來搶,怕加深他的罪孽。  ”  

  猛地抬頭,城蘭斯伊瞪大美眸寒聲道:“原來……原來你娶我是另有目的,?的是  打擊弄日?”  

  她還以為加那利斯之所以會娶她?后是基于童年的相識情誼,及為了應付接踵而來  的政治姻緣,因而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阻擋麻煩的有力人物罷了,沒想到,她還有另  一層利用價值。  

  她懂了,完全了解。  

  “你在利用我,利用我來牽制弄日,對吧?!”他太令人寒心了,枉費她這般信任  他。  

  加那利斯笑了,笑得刺耳,笑得囂狂。  

  “我的確有這個想法,不過,我似乎高估你對弄日的影響力,畢竟,截至目前他仍  沒現身過,是生、是死,就不可得知了!  

  這番戲謔的話令城蘭斯伊啞然,心中思緒百轉千回,滿是苦澀。  

  頓了頓,加那利斯揚起冷諷,不以為然的笑。  

  “我可是你的夫,你不覺得在我的面前維護弄日,有損我的?面?”  

  眸光一閃,城蘭斯伊反譏道:“你都不在乎了,我在乎什么?”她有些動怒。  

  挑著眉,加那利斯一反冷森神色,懶洋洋的迎上她的眼眸,有些挑釁、帶些審視。  

  “如果弄日還活著,你會怎么做?”倒戈嗎?  

  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她別過頭去,回避他的目光,神態已鎮定許多。  

  “你們的恩怨我無法介入,我選擇旁觀,但請你多少念在我的面子上,別忘了手下  留情。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毙值苤g的恩恩怨怨,豈是外人所能化解得了?她只盼  望時間能淡化他們之間仇恨。  

  “我說過我們終有一天會變成敵人!币驗樗麜䴕⒘伺诈ぉに漠惛父绺纭  

  身子晃了晃,城蘭斯伊盡量保持平穩的聲調,力圖冷靜。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加那利斯。”  

  “我不是在開玩笑!彼钦J真的。  

  哀怨的瞟他一眼,她笑得凄美。  

  “那我無話可說!边@次,她決定與弄日共赴黃泉,再也不放開他了。  

  沉默了會,加那利斯淡道:“這是他欠我的。”  

  城蘭斯伊不答腔,逕自離開,纖纖背影在月色朦朧里顯得蒼涼哀絕,仿佛籠罩著淡  淡愁憂凄楚。盡管如此,她仍不失堅強的挺直背脊,緩緩而下。  

  淚卻無聲無息的掉落。她恨加那利斯的絕情,也恨弄日的逃避,比起加那利斯,他  顯得更無情。  

  無情得令她傷心欲絕,豈是一個恨字能了?其中還包括深深的愛呀!  

 。??隨著城蘭斯伊的離去,大地好像又歸于沉寂,可沉寂中卻又隱藏著詭譎的氣  流,極不安定的流竄著,有一觸即發之虞。  

  終于,不安定的因子擦出火花,劃過寂靜的夜空──“格楠雅,你可以出來了!  加那利斯冷不防的聲音頓時劈來。  

  她嚇了好大一跳,呆滯的神情顯示她尚未自方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直到加那利斯  投來一道冷冽的白眼,她才忐忑不安的走出來。  

  她又冒犯了他,不知他會如何發火?  

  “你都聽到了?”  

  “是。”囁嚅了聲,格楠雅沒有勇氣承受他的目光,直低著頭,像極鴕鳥。  

  但她心中可不以為然,又不是她故意聽到的,恰巧罷了,她也真夠倒霉,不過內容  倒是相當精采,她全一字不漏的記在腦海了。  

  “如果還有第四個人知道我和王后的談論內容,我定唯你是問!币馑际且⌒  ,否則性命不保!  

  格楠雅當然收到他的警告,下意識的摸摸頸子……這項上人頭可真難保。她多少有  些埋怨。  

  “哼,好好妥善保存哪!”他冷嗤。  

  撇撇嘴角,格楠雅忙不?的點頭,她會把他的提醒謹記于心,畢竟頭只有一個。  

  “最好是如此!彼豢梢皇赖膿P著眉。  

  而此時,月色更加淡暈,隨著蒙蒙霧氣飄過而顯得晦暗不明,朦朧月光被覆著一層  腥紅,帶著詭譎的冷悚,像在昭示著肅殺的前兆。  

  加那利斯?這奇異難測的氣氛蹙起眉頭……呵,這夜有血的味道,就不知道是沖何  而來?  

  嘴角微勾勒起笑意,加那利斯瞇著雙眸,極專心的沉浸于這氣流中,感受那份氣息  。  

  嘿!也許今晚有得耗了。  

  縱身一跳,加那利斯躍下平臺,如疾風般欲狂襲而去,卻被格楠雅絆住。  

  “你要去哪里?”她不識趣的急奔而出,氣喘吁吁地問道。  

  加那利斯白了她一眼!安灰鷣怼!  

  “可是我……”該怎么跟他說,當她見到他神色有異的離開時,一股不祥的預感突  地涌上心頭,她的眼皮抖個不停,心更加惶惶不安。  

  加那利斯蹙著眉心,眼底的不耐煩盡現,直睨著她。  

  咬咬下唇,格楠雅決定了。  

  “我跟你去!绷闷鹑箶[,她三步并作二步的跟上,臉上有鮮少的堅決。“不讓我  跟,我就告訴全世界的人你不在皇城,偷溜出去了。”  

  “你敢!”眉聳得老高。  

  格楠雅不置一詞的抿著唇,固執非常的和他對立著,雙眸中有少見的勇氣。  

  微聳肩,加那利斯難得讓步。  

  “要跟就來,記住別扯我后腿,否則我會把你丟到荒郊野外去喂野獸!彼坏貌  承認,方才他的確有些驚訝于她的堅持。  

  機伶伶的打個寒顫,格楠雅相信他會說到做到,連忙點頭。  

  “走吧!睉械美硭,加那利斯逕自轉身,沒入前方一片黑暗中。  

  格楠雅見狀,跟上前去。  

  隨他東轉西繞好一會兒,她實在搞不清楚他要去哪里?只覺得不安直攫住她的心,  有好幾次,她想對他說出心中的感覺,卻駭于他的睨視而退縮。  

  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才在自我安慰之際,加那利斯已快手快腳的牽出一匹黑色駿馬,利落的躍上馬背,  居高臨下的瞅著她。  

  “馬──”格楠雅愣了愣,才驚呼出聲。  

  原來那一團黑得和黑夜連成一色的龐然大物是馬呀!定神后,黑暗中的炯亮大眼毫  不客氣的對著她,所傳遞出的訊息不外是不善、倨傲,和馬背上的人有著一樣的氣質。  她低低冷哼了聲,以表不屑。  

  “你不會軟弱到連馬都不敢碰吧!”他譏笑。  

  “別瞧不起人!蓖χ北,格楠雅提高下巴。開玩笑,她最自豪的一點就是擁有還  算精湛的騎馬技術。  

  扯扯嘴角,加那利斯不以為意的揚眉。  

  “上來!痹捀β洌直垡簧,他輕易的抱起她,毫無預警的把她丟在前面,旋即  駕馬御風而去。  

  格楠雅的慢半拍差點讓她摔下馬,本能的,她死命的抱住馬頸,一刻都不敢松手,  因為她相信加那利斯不會好心的施予援助。  

  他一向是冷血的。  

  風呼嘯而過,馬背上那冷峻森魅的身影,絲絲發絲在黑暗中舞動著,勾出魅惑的波  動,和血色的月暈相映,交織著詭譎。  

  馬兒似乎也感受到那氣流的不尋常,瘋狂的奔騰,直奔出皇城,沖向黑漆漆的天邊  。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囂狂的馬蹄聲才漸歇,終至停止。躁氣未斂,反而有暴風雨前  的寧靜之兆。  

  加那利斯深刻的察覺了,但他不在乎的躍下馬背,逕自安撫著馬兒,它野性的狂戾  被不安定的月色給挑起。  

  虛弱的張開眼睛,格楠雅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方才的折騰像在夢中般不切實際,  腦子嗡嗡作響。  

  身子冷不防地虛軟,頓了下,整個人滑落下馬背,以非常丑的姿態著地,伴隨而起  的是一記高分貝的尖叫聲──“痛死了!  

  呼天搶地一番,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爬起來,不敢奢望那冷血的人會拉她一把,果真  如她所想,那人根本不?所動,吝于施舍一丁點關心。  

  有的也只是一抹冷笑。  

  “我真不該讓你跟來!  

  “后悔也無濟于事。”她挺賴皮的撇撇嘴角。  

  “那可不!”加那利斯邪惡的揚揚眉。“至少我可以把你丟在此地喂野獸!  

  “不會吧?!”格楠雅跳了下,悄悄的瞄瞄四周,可怕耶!  

  “不會?看來你還不了解我。”  

  加那利斯轉身作勢就要上馬而去,嚇得格楠雅三魂七魄散盡,她可不想被留在這兒  ,平白讓野獸撿了便宜。  

  雙腳一離地,她往加那利斯身上奮力飛撲,順利的掛在他身上。  

  縱使他的眼神相當兇狠。  

  “你……”不經意的望進她含幽的眼,加那利斯欲迸出的冷言冷語沒了下文,取而  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憐惜之情。  

  他厭惡心痛的感覺,卻抹不去。  

  “滾開!”他粗聲的低喝,明顯的掩住一閃而逝的呵護之色。  

  “不要。”格楠雅可憐兮兮的垮著小臉。  

  對他的懼意仍深,非一朝一夕可化解,但目前她隨時有被丟棄的可能危機在,所以  她寧愿投入他的懷抱,也不愿面對一片陰森,至少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她傾注所有眷  戀的人,雖然她一再壓抑、否認對他的愛慕,可那情愫還是兀自滋長,早已占據她心湖  。  

  “格楠雅!彼麤]轍。  

  “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扁著嘴,她益發楚楚可憐,只差沒掬下淚來。  

  加那利斯有絲;螬ぉな且驗樵乱闺鼥V的詭異引起的亢奮,抑或是心底的激情被她  的柔弱所勾起?  

  他已懶得去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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