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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過的天空 第9章(1)
作者:蘇樺
   
  唐語晴從早餐時就沒看見陶斯,問了幾個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她索性到陶斯的房間等他,其實(shí)也沒別的事,只是閑賦山居,身體復(fù)原后,對她而言稍嫌無聊。

  語晴翻看了陶斯桌上的幾本音樂雜志,其中一本夾了幾張剪報,她不經(jīng)意的抽了出來,五張大小不一的剪報全是社會版上剪下的新聞,其中一張更登了語晴的大頭照,原來是她失蹤那段時間,臺灣的報紙報導(dǎo),她仔細(xì)的把那些新聞稿都看完,大同小異的內(nèi)容,膠著的人口失蹤報導(dǎo)……

  她把那幾張剪報重新插回雜志的內(nèi)頁。

  書桌上另有一支錄影帶,標(biāo)簽上貼著陶斯用奇異筆寫著「語晴」兩個字。

  語晴好奇的把錄影帶放進(jìn)錄影機(jī)里。

  電視熒幕出現(xiàn)幾張語晴的生活照片,那是一支尋人的CF,公司替她制作的,語晴的心情劇烈的起伏著,她失蹤后,臺北是怎樣翻天覆地的在找她呢?

  熒幕又出現(xiàn)語晴父母雙雙落淚的畫面。

  唐先生哽咽著說:「只要我女兒安全回來,我們不追究責(zé)任,只要我女兒平安就好……」

  唐太太突兀的說:「如果你們要錢我們可以給,你跟我們聯(lián)絡(luò),不要傷害我女兒,我求求你們!」

  公司所有的同仁們在鏡頭前以一種哭喪的表情說:

  「不要傷害我們的朋友,她叫唐語晴,懇求你將她送回來!」

  接下來是尋人獎金和聯(lián)絡(luò)電話。

  語晴將帶子倒回去,一次次重看,每一次都流淚。

  陶斯在門口站了許久。

  帶子又播完了,熒幕剩下灰色跳動的雜訊,陶斯走進(jìn)去關(guān)掉錄影機(jī)和電視。

  「我知道你沒有喪失記憶,你還要繼續(xù)躲在這里嗎?」陶斯說。

  「不要逼我!」語晴淚眼模糊的望著他。

  陶斯第一次對她說出了重話:「回答我,你是不是想一輩子躲在這里?你才二十六歲,你是不是打算在這里終老一生你爸媽沒有你,他們還是會傷心的活下去。公司沒有你,很快會有新人替代你的位子。這個世界少了你,沒有任何影響,你很快就在大家的記憶中消失了?墒嵌阍谶@里,你會快樂嗎?你的生命有意義嗎?你真的喜歡我跟你在這里過著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嗎?」

  「回去了,你還陪我嗎?」語晴輕聲的說。

  「傻瓜!」陶斯將語晴擁進(jìn)懷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簡單收拾行李之后到了機(jī)場,陶斯問語晴:「要不要打電話通知你爸媽?」

  語晴沉默了半晌:「我想暫時不要通知他們,回臺北,我需要靜一靜!

  「也好!」陶斯知道她與家里的心結(jié)一時很難打開。

  回到臺北,語晴租賃的房子已經(jīng)被房東租給一對年輕夫婦,他們對這間屋子一無所知,屋里的所有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的。

  年輕的太太說:「我們來看房子時,里面就是空的,什么都沒有!

  語晴悶悶的與陶斯一起下樓。

  「我想打個電話問問房東!其他的東西無所謂,你那臺大鋼琴……」語晴有些焦急。

  「很晚了,明天再說吧!你屋里的東西如果被房東處理掉,你現(xiàn)在找他也于事無補(bǔ)!固账剐φf。

  「那他得賠我!我們簽過約的,我預(yù)付了一年的房租錢,他居然把房子又租出去」語晴的干練又回來了。

  「好吧!晚上你打電話給他,看他怎么解釋!

  兩人在巷口新開的涮涮鍋吃晚餐。

  陶斯看看手表:「你洗完澡馬上就得睡覺!」

  「我要看電視!」語晴抗議。

  「陶醫(yī)生交代的,你十點(diǎn)一定得睡覺,你答應(yīng)他的!」

  「我今天精神很好,你別掃我的興嘛!」語晴撒嬌的說。

  「好吧!下不為例!

  兩人從巷口走回來,冷風(fēng)颼颼,陶斯握著語晴的手:「我記得在臺灣,我們倆好像從來沒有不受干擾的好好聊聊天或者散散步!

  「我找過你,你拒絕我!」語晴的語氣有些怨懟。

  陶斯在她手背上親吻了一下:「我有苦衷!」

  「為了楊宇樓?」

  「還有姜玲也是我顧慮的因素,」提起姜玲總是陶斯心中的陰霾,他望著她:「我從來沒有對自己的感情這么篤定過!

  「包括對你以前的女朋友嗎?」語晴慧黠的笑問。

  陶斯認(rèn)真的思索這個問題,但還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看起來很花心?」

  語晴將他從頭到尾瞧了一下:「你看起來,不算老實(shí)!」

  「我到泰國找你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種想法,」陶斯認(rèn)真的說:「我想,會不會是我以前太過游戲人間,所以老天爺罰我,罰我遇見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偏偏又要失去她!

  語晴有點(diǎn)感傷:「可是我不是以前的唐語晴了,我多了許多傷痕,身上的、心理的……」

  「你熬得過去的!」陶斯認(rèn)真的說。

  他倒了開水讓語晴吃藥。

  這段日子,語晴必須依賴鎮(zhèn)定劑才能入睡,因此今晚雖然兩人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也不必?fù)?dān)心發(fā)生任何事情。陶斯讓語晴枕在自己臂彎里,他現(xiàn)在真的相信,與他發(fā)生rou體關(guān)系的女子,未必能俘虜他的心,不曾與他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女人,也未必不能令他深陷情障。

  雖然語晴回臺灣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但她始終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聯(lián)絡(luò)。

  她知道警方為她成立的專案小組,仍盲目的在追查當(dāng)中。

  語晴至今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親朋好友質(zhì)疑起她失蹤的這段日子。還有語威,她要怎么原諒他呢?她對他的仇與怨已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

  所以她逃避的躲在陶斯的保護(hù)之中。

  這幾天陶斯忙于把他賣出的Piano  Bar再收購回來。

  語晴一個人上發(fā)廊、逛書局、看電影、買CD,當(dāng)她在花店選購玫瑰時,卻碰見姜玲。

  「唐語晴」姜玲的情緒很復(fù)雜。

  語晴見已無處可躲,只好淡淡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

  「陶斯也回來了吧」姜玲熱切的想知道陶斯的消息。

  「嗯!」語晴付了帳,急忙往外走。

  姜玲也跟了出來:「你別躲我,唐語晴,陶斯現(xiàn)在在家嗎?」

  「不在,他出去談事情了。」

  「那晚上會回去吧?我晚上去找他!」

  語晴不置可否。

  姜玲忽然轉(zhuǎn)了一個強(qiáng)硬的語氣:「你被人送到泰國去的事我知道!說起來我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語晴怪道:「我的事又跟你扯上什么關(guān)系?」

  「你以為陶斯有通天的本領(lǐng),能把你從火窟救出來嗎?是我,我拜托齊正東的!菇嶙旖锹冻鲆荒▌倮男θ。

  語晴一愣,姜玲又說:「提醒陶斯,他欠的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這個人情不是他欠的,是我欠的。」語晴還擊。

  「那我希望你離開他,行嗎?」姜玲似笑非笑的說。

  「你希望?」語晴丟給她一個冷笑。

  「我說真的,你考慮考慮,我會開個好條件給你!」姜玲睨著她。

  語晴調(diào)頭便走,姜玲在她身后叫了幾聲,她完全不理睬。

  好不容易擺脫了姜玲,語晴仍有些失神,忽然聽見背后又有人叫她,她轉(zhuǎn)身,是姚立民,他正邁開腳步,向她跑來。

  天!這算怎么回事,是無巧不成書,還是禍不單行

  「語晴,真的是你……」姚立民大口的喘著氣:「我的天,真的是你耶!」

  語晴像做錯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姚先生!」

  姚立民簡直訝異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翻天覆地的在找你?結(jié)果……結(jié)果你好端端的在壓馬路,這是怎么回事?」

  語晴被姚立民押進(jìn)就近的一家泡沫紅茶店里。

  「你弟弟跟警方說,你被一個叫阿豹的流氓,弄到妓女戶去了?真的假的」

  「沒這回事!」語晴毫不猶豫的說。

  「那你究竟為什么失蹤了?」姚立民急于想知道答案。

  「我被歹徒打昏……」語晴選擇性的回憶:「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送到泰國山區(qū)的一個醫(yī)療站,我受了蠻嚴(yán)重的傷,所以在那里待了好一陣子……」

  「現(xiàn)在沒事了吧?」

  「家里還不知道我回來!」語晴說。

  「你家里很著急,不管你以前跟家里有多少別扭,這次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不給家里報平安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姚立民板起臉來。

  而語晴確實(shí)有她為難之處!高@件事追究起來,唐語威會被扯進(jìn)來,除非我跟警方說我不知道歹徒是誰……我想,我沒有這么寬宏大量!

  姚立民也沉默下來,半晌才問:「你現(xiàn)在住哪?」

  「我住朋友家,房東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了!

  「喔,我知道,你的東西你爸媽都替你處理掉了,你的證件還在公司!」

  語晴仍掛記著陶斯的鋼琴。

  「據(jù)我所知,鋼琴賣了!這筆錢,你爸媽要我們在電視上幫你多打幾次CF!」

  語晴沉默著。

  「也許你暫時不想跟大家聯(lián)絡(luò),我不勉強(qiáng)你,可是請你記著,你家里很擔(dān)心你,我們公司很需要你……」姚立民誠懇的說。

  語晴點(diǎn)點(diǎn)頭。

  「如果可能,我希望明天上班能看見你!」

  語晴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容:「我盡量!」

  「你跟陶斯在一起嗎?」

  語晴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他因?yàn)槟愕氖,跑了公司好幾趟!」姚立民笑道:「看到他那個緊張勁兒,我就猜到你們的關(guān)系了!」

  「你該不會回公司大肆宣傳吧?」

  「我嫉妒他都來不及呢,干嘛幫他宣傳?」姚立民立刻又補(bǔ)了一句:「我開玩笑的!……休息夠了,早點(diǎn)回來上班!」

  語晴笑道:「遵命!」

  晚上,語晴接到齊正東的電話。她猜想是跟下午碰見姜玲有關(guān)。

  「回臺灣有一段時間了吧?身體還好嗎?」齊正東親切的問候她。

  「還好,謝謝你!」語晴小心應(yīng)付著:「你找陶斯嗎?他還沒有回來,等他回來我請他跟你聯(lián)絡(luò)。」

  齊正東干笑兩聲:「我打電話過來是找你,不是找他!」

  「找我」

  齊正東也不啰唆,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如果齊叔要你離開陶斯,你能答應(yīng)我嗎?」

  「為什么」

  「我想……」齊正東清了一下喉嚨:「要跟警方解釋你失蹤這段日子的行蹤,對你,不太好吧  我相信你不愿意任何人知道那段時間,你發(fā)生了什么事?墒呛湓~,平白讓那些小混混逍遙法外,你咽得下這口氣嗎?」

  「你想說什么?」

  「你的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齊正東有十足的把握語晴會接受他的建議。

  「怎么說?」

  「我說你受傷這段時間住在我泰國的朋友家,至于叫阿豹那個混混,我?guī)湍闶帐八!」齊正東緩緩的說:「條件是,我要你離開陶斯,并不是要你一輩子都離開他,等姜玲來了香港,我會跟她一起申請移民加拿大,到時候,你跟陶斯愛怎么樣都可以!我只請你現(xiàn)在幫我演一出戲,離開陶斯!」

  「我離開陶斯對你有什么好處?」語晴問。

  「你只要考慮這個條件你接不接受,其他的事不用你管!」齊正東的語氣帶著微慍。

  語晴沉默了半晌,說:「只要我在報上看到阿豹斃命的消息,我就答應(yīng)你的要求!

  「一言為定!」齊正東掛了電話。

  楊宇樓自從知道于媜暗戀他,見了面總覺得別扭,于媜一如往常的上課下課,偶爾覺得宇樓似乎有話對她說,等著等著,宇樓總又說沒事。

  「其實(shí),你才二十歲,還小,也許現(xiàn)在你是很喜歡我,過幾年,你的眼光可能又跟現(xiàn)在不一樣了……」宇樓對著鏡子說:「唉,你還是好好準(zhǔn)備考試要緊……」他搖搖頭,覺得自己的說詞十分八股,換了一個語氣,又說:「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妹妹看……」他重重的敲了自己腦袋一下:「這根本就是連續(xù)劇的爛臺詞嘛!我看我繼續(xù)裝傻好了……」

  被宇樓丟在床上的大哥大響起來。

  宇樓接了電話:「喂!」

  「是我!」

  一個十分女性,且?guī)е榍拥穆曇魝鬟M(jìn)宇樓的耳里。

  「家蒨」

  對方不出聲,宇樓有些焦急:

  「家蒨,是你嗎?」

  「是我,我在你家巷子口的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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