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霪雨霏霏,陽光難得露了臉,宇樓和家蒨從超市出來,兩人手上都抱了一大袋的東西。
「真的要去你家嗎?」家蒨有點為難。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宇樓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可是我覺得你媽以前就有點排斥我……」家蒨低下頭:「現(xiàn)在對我的印象恐怕更差了!」
「你想太多了吧?」宇樓打開后車廂,將超市買的兩大袋食物都放進去。
「你真的跟你媽說過我們的事了?」家蒨不安的望著他。
「欸,小姐,這句話你問了我大概有七、八、九、十次了吧」宇樓開了車門讓她上車。
「……」家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都原諒你了,我媽不會為難你的!褂顦菍W(xué)著電視廣告上的Slogan:「Trust me .You can make it.」
到了宇樓家,楊太太正在廚房忙著,宇樓進廚房對母親說:
「媽 ,我跟家蒨在超市買了一些菜回來!
「我早上買的菜夠吃兩天了!」楊太太丟了蒜末進鍋里爆香。
「那我把菜放冰箱……」宇樓說。
「楊媽媽,」家蒨走到楊太太身邊:「要不要我?guī)兔??br />
抽油煙機的聲音似乎變得奇大無比,楊太太仿佛沒有聽見家蒨對她說話,只對宇樓揚揚下巴:「這里很小,不要擠在這里,到飯廳去,馬上可以吃飯了!
家蒨跟著宇樓出來,噘著嘴說:「難怪人家說,一個廚房容不下兩個女人!」
「欸,不要鉆牛角尖!」宇樓擰了擰她的鼻子:「聽到?jīng)]有」
「嗯!」
楊太太端了菜上桌:「家蒨,好久沒來了!忙些什么?」
「也沒什么忙的,就是上班下班,每天都一樣!辜疑`看宇樓的母親主動跟她說話,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
但這之后楊太太就把家蒨當成透明人,她一面吃飯一面跟宇樓聊今天上菜市場遇見的瑣事。
「媽,家蒨前一陣子去上烹飪課耶!」宇樓擔心冷落家蒨,試圖把話題拉到家蒨身上。
「喔,我們社區(qū)也有教做菜、還有做蛋糕、做Pizza!箺钐f。
「我學(xué)的是一些簡單的微波爐烹調(diào)!辜疑`說。
「微波爐做菜不香,不好吃!箺钐戳思疑`一眼笑說:「宇樓口味很重,我看他找老婆還真麻煩,現(xiàn)在哪個女孩子不怕油煙?」
「……」家蒨看了宇樓一眼,神情有些挫敗。
「媽,下午我們一起去逛百貨公司好不好?」
楊太太面無表情的說:「我又不買東西!」
「走走嘛!」宇樓說。
「改天吧!」楊太太仍舊拒絕了。
從宇樓家出來,家蒨極度沮喪!笡]想到你媽這么排斥我!」
宇樓玩笑道:「孤兒寡母是比較難搞的嘛!」
「如果她一直不能接受我呢?」家蒨顯得有點心煩。
「不會吧!」宇樓思索著說:「我媽平常也蠻好相處的,我想也許是因為她不能接受她兒子被人甩了,結(jié)果又跟那個人復(fù)合……」
「你心里也有疙瘩?」
「沒有!」宇樓笑道。
「真的?」
「真的,其實跟你分開的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有遇上合適的人……你不是也這樣嗎?」
是啊,好男人、好女人,原來少得這么可憐!
家蒨下定決心的說:「我會努力讓你母親接受我的!
林家蒨怎么也想不到楊太太居然會找上門來。
近日因雜志社趕稿,桌上擺滿了稿件和照片,家蒨挪出一小塊空間給楊太太放茶杯。
「不好意思,楊媽媽,最近很忙,家里都沒時間收拾!
楊太太端起家蒨替她泡的玫瑰花茶,啜了一口說:「早知道你這么忙我就改天再來找你了!
家蒨一邊應(yīng)聲一邊又到電腦前將剛才打的資料做存檔。
「宇樓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楊太太說。
「喔,」家蒨倒不知道該怎么跟楊太太說,宇樓昨晚其實住在她這里。
「現(xiàn)在男女同居也許很普遍,可是將來要認真找對象的時候,讓人家打聽起來,可就不太好了。」楊太太說。
家蒨鼓起勇氣說:「楊媽媽,我跟宇樓認識那么久了,我們是有打算結(jié)婚的!
「他沒有跟我提過!」
「我知道!」家蒨抱著豁出去的心態(tài),既然宇樓的母親來了,想必是來說服她離開宇樓的:「我知道楊媽媽不愿意我跟宇樓在一起,可是我希望過一段時間,你會接受我,我跟宇樓都希望在婚禮上得到你的祝福!
楊太太對家蒨這番話倒是始料未及,宇樓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她一直為他的婚事?lián),如今他有了結(jié)婚的打算,做母親的心里卻沒有一點喜悅的感覺,她甚至對家蒨有許多挑剔。
「沒想到你們已經(jīng)打算結(jié)婚了,如果今天我不來找你,不知道你們還要瞞我多久」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家蒨解釋:「我們只是打算過些日子再跟楊媽媽說!
「我們的屋子也不大,你們結(jié)婚以后打算怎么住呢?」楊太太試探的問。
「如果楊媽媽不反對的話,我希望跟宇樓搬出來住。」
楊太太氣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我可不能讓他討個跟我合不來的老婆!
「楊媽媽……」
「老實說,是你要跟宇樓分手的,你自己移情別戀,現(xiàn)在讓人家甩了,又回過頭來找宇樓,他看得開我看不開,我兒子條件也不差,干嘛撿人家的破鞋」
家蒨變了臉色:「楊媽媽,我尊敬你是長輩,可是請你說話留一點口德好嗎?」
「如果今天你清清白白,我又怎么會跟你說這些呢?」
家蒨鐵青著臉色說:「楊媽媽,時代不同了,你以前的舊觀念,現(xiàn)在已經(jīng)淘汰了!」
楊太太霍然起身:「不管時代怎么變,像你這種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女孩子,我就是不喜歡。」
「我想結(jié)婚是我跟宇樓兩個人的事,既然楊媽媽這么難以溝通,我想我也不需要有那么多顧慮了……」
楊太太揮手給了家蒨一巴掌。
晚上為了這事,宇樓向母親大大發(fā)了一頓脾氣。
「媽,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野蠻,再怎么說,你也不能動手打人。
「你沒聽她說話,唉,真是氣死人了!」楊太太一面削蘋果皮,一面抱怨:「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什么!」
「媽,你不能拿我的終身幸福來賭氣啊!」
「等你們結(jié)婚個兩三年,她又跟別的男人跑了,那時候怎么辦?」楊太太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宇樓,宇樓賭氣不要。
「你說這種話未免太毒了吧!」
「隨你便,我不管可以了吧!」楊太太沉著臉回房間。
語晴搬出陶斯的寓所,她在他的桌上留了一張小紙條,說明了不告而別的原因,她忽然十分確信,平凡人的小小力量,是無法與命運抗衡的。
姜玲與齊正東是他們倆人無法跨越的障礙,她相信陶斯此刻也面臨了與她相同的難處,與其要陶斯開口說分手,不如她悄悄的離去。
語晴與家里的心結(jié)仍在,電話里向父母報過平安后,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套房,她打算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工作上。
姚立民擔心語晴會受到過度關(guān)心她的同事所干擾,在語晴進辦公室前特地替她為同事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
「唐經(jīng)理被綁架后,受了一些傷,在泰國的朋友家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她本人不想再去回想,我也希望等會兒她來了,大家還像從前一樣給她支持,不要再問她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當語晴進了辦公室,一切如往常一般,姚立民很快的通知各部門主管開會,語晴必須打起精神,立刻投入一個新的企劃案。
「這個航空公司的廣告預(yù)算十分龐大,很多家廣告公司都想爭取,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姚立民在散會后特別對語晴說:「你不在,公司失去了幾個大案子,這一次,說什么也要卯足勁!」
「謝謝你肯給我這個機會,我會用心的!」語晴收拾妥桌上的資料。
「好好表現(xiàn)!」姚立民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接著又說:「晚上我要去相親!
「是嗎?」語晴看了看他,懷疑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有弦外之音。
「龍禾電視臺老板的女兒,」姚立民笑說。
「電視臺老板的女兒……那不錯啊!祝你相親順利啰!」
「我看過那女孩子的照片,長得很甜,說不定這次會成功喔!」
語晴點點頭:「公司的事你就暫時拋一邊去吧!希望你今天晚上比稿成功!」
「咦,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真的要把自己當一個Case去談喔」姚立民興致勃勃的出了會議室。
語晴望著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忽然覺得有點落寞,從今天開始,她就得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日子。
下班時,語晴接到宇樓的電話。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聽到宇樓的聲音,真叫她大吃一驚。
「聽你們公司的人說的,天吶,我們多擔心你。∧慊貋砭尤粵]有通知我?」
兩人約了在附近的「真鍋」咖啡館碰面。
語晴一開始就表明了不要問她失蹤后的去向,反正她已經(jīng)安全回來了。
「那問你現(xiàn)在跟陶斯怎么樣了總可以吧」宇樓說。
語晴慢條斯理的把奶油球沿著杯緣倒進去:「可以!」
「可以就說。 褂顦谴y,陶斯也許怕他誤會自己對語晴仍未忘情,因此不便打電話給他。
「我跟他……不會再聯(lián)絡(luò)了吧!」語晴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十分平靜。
「為什么」宇樓不解。
「我今天能活著坐在這里,是要付出代價的。」語晴擠出一個笑容:「我相信陶斯能夠找到我,一定也跟他們交換過一些條件!」
「你是說,姜玲跟齊正東!褂顦菍岬碾y纏、齊正東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早有耳聞。
「你甘心嗎?你跟陶斯是相愛的,你愿意這樣就放棄這段感情嗎?」
「我沒得選擇!」語晴啜了一口咖啡:「我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個段落了,談?wù)勀惆!?br />
「我?」宇樓大大的嘆了口氣:「我跟以前的女朋友復(fù)合了!」
語晴笑道:「那很好啊,干嘛嘆氣呢?」
「我媽不贊成我們在一起!」
「不會吧!都什么時代了,這是問題嗎?」語晴睜大眼睛望著他。
做他們這行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感情都可能發(fā)生,卻沒聽說過誰談戀愛要獲得父母批準。
「其實我很在乎我母親的感覺,自從我老爸過世以后,我媽幾乎什么事都依賴我,雖然她還算年輕,有她自己的朋友,有她自己的社交生活,可是在心理上,她還是一直依賴我。」宇樓苦惱的說。
「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耗!耗到我媽點頭為止!」宇樓做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這也是一種辦法!」
「其實你跟陶斯也可以耗,我就不相信姜玲和齊正東能把你們怎么樣!」
「那你就錯了!」語晴悶悶的說:「綁架我的那個小混混死了你知道嗎?」
「知道!」宇樓點點頭。
「齊正東派人做的!」
「他那么大本事啊」宇樓倒是有點吃驚。
「嗯,所以我跟陶斯不可能在一起了!拐Z晴喝了一口水,挺直了腰桿:「不要緊,我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接下來的日子,語晴忙于企劃、比稿、制作、開會……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一刻清閑,她的憂郁和傷痛被摒除在繁忙之外,她相信,痛苦的事,會因為漠視它的存在而煙消云散,所以她必須不停的忙下去,就算所有的工作都忙完,也要找些事情全心投入。
因此,不加班的時候,語晴會去看電影,或是跟同事上KTV唱歌,到健身房做運動,她與同事們的關(guān)系忽然親密了許多,原因是她不能落單,人一旦獨處就容易自哀自憐,她是決不讓自己陷入那種困境的。
「語晴,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加班?」會計部的林曼麗滿面春風(fēng)的進語晴的辦公室。
「不用,我打算去看湯姆克魯斯的『征服情海』,你要不要一起去?」語晴抬頭看她。
「好耶,不過你先陪我去找一家婚紗店好不好?」林曼麗說:「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恭喜你!」語晴怪道:「找婚紗店應(yīng)該讓新郎官陪你去才對!」
林曼麗嘟起嘴巴:「可是他們老板很夭壽啊,每天都要他加班到晚上十點,那就算了,回到家還要抱一大堆東西看到半夜一兩點,他每天都睡眠不足,哪有辦法陪我找婚紗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