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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瓶索情 第四章
作者:丹菁
   
  “二少爺,你瘋了不成,你居然打算娶我妻?”  

  裘瓶靜奔進(jìn)東苑,果然不出她所料,二少爺果的確又到東苑來騷擾她家小姐。而當(dāng)他一見到她奔入房內(nèi),隨即對她家小姐說他打算娶她為妻,然后又像是持小雞般將她丟出房外。  

  “怎么,你不愿意嗎?”  

  觀仁偲妖詭的眸子里透著懾人的光芒,俊美如神祗般的臉龐有駭人的邪氣,略薄的唇輕揚著,訴說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我的身份怎能匹配二少爺?”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只是個陪嫁的婢女,但他居然想娶她?  

  他心中到底在算計些一什么?  

  “我說了算。”觀仁偲森冷地道。  

  他要的只有那個人,除了她,他全都不要,然而為了要得到她的人,他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你根本就不愛我!”裘瓶靜怒吼著。  

  他為什么非要這么做,他知道他這么做只會誤她一生嗎?  

  這對她一點都不公平!  

  “愛?憑你也想跟我說愛?”觀仁偲放聲大笑,又突地止住笑,滿臉戾氣地瞪視著她,大手揪著她的襟口。“你呀!只要乖乖地等著當(dāng)個新嫁娘便成,其他的都不用你多管!  

  她是個下人,還談什么愛不愛的?八成是無聊的說書聽多了,才會讓她以為憑她的身份也能跟他討價還價。  

  “你分明是想要支開我,好讓你可以接近小姐,是不?”聽他這么一說,裘瓶靜突地恍然大悟。  

  二少爺討厭她討厭得緊,絕不可能應(yīng)允娶她為妻,除非是要接近小姐,不然他到底還在算計著什么?  

  他太沉穩(wěn)了,讓人看不出他的意圖。  

  “你倒是挺聰明的!庇^仁偲低聲笑著,“你猜對了!我不只是想要讓你們兩個離遠(yuǎn)一點,將你鎖進(jìn)西苑,讓你再也不能壞我的事;更要讓你家小姐厭惡你、遠(yuǎn)離你,你說我這個法子好不好?”  

  他早就受夠她了,想要將她攆出觀府,但是又顧及她三番兩次阻擾他和雪梅見面,這一份“恩情”他尚未回報,否則他還真想馬上讓她離開這里。  

  而眼前對她最殘忍的報復(fù),就是讓她嫁入西苑,將她們徹底隔離,除了讓她們互相猜忌,他也更能確定季雪梅對他并非是無動于衷。  

  “你——”裘瓶靜一時氣結(jié),不住的渾身發(fā)顫!澳阋趺磳Υ,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不能再接近小姐,你不能仗著以往和小姐的感情,便硬要將小姐占為己有。你要知道,小姐已經(jīng)嫁給老爺當(dāng)偏房了!”  

  “住口!”  

  觀仁偲怒不可遏地將她推倒在地,目眥欲裂地瞪視著她,緊握的雙拳上頭青筋暴凸。  

  她明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么,卻總是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提起!  

  倘若今兒個不是這樣的情況,他或許會欣賞她、贊許她的勇敢;但偏偏今日的情況,她所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只會令他更加憤恨。  

  “二少爺,就算你不愿意面對,你還是不能忘記小姐和你的身份,你不能放肆地在她的房里走動,我不允許你壞了小姐的名聲!”裘瓶靜急急說著,不管自個兒已摔傷了腿,玉白的膝蓋正滲出血,仍極力地勸著觀仁偲!澳氵@樣會害小姐讓府內(nèi)下人欺凌的!  

  “誰敢說本少爺?shù)氖拢空l敢碎嘴,就給我滾出觀府!”他暴喝一聲,利眸直瞅著她的水眸。“你最好給我閉上你的嘴,不要逼我動手!  

  觀仁偲緊咬牙根,俊美的臉霎時猙獰扭曲。  

  “小姐并不愛你!”她嘶喊著。  

  明知道他可能會動手打她,裘瓶靜仍是毫無畏懼地面對他,橫豎她在季府已習(xí)慣了皮肉挨痛,就算他會把她打得死去活來也無所謂,她只求守住小姐的貞節(jié)。  

  小姐以往在季府便過得不好,好不容易自那個地方逃到這里了,怎能讓她再吃苦受罪?  

  “你!”  

  觀仁偲快步走進(jìn)園子里,一掌擊下涼亭中的石椅,石椅霎時化為碎塊,嚇得裘瓶靜面無血色,卻仍是死守在東苑入口。  

  過了半晌,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息,已回復(fù)一貫的冷靜。  

  “你愛怎么說便怎么說,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這婚事,你是逃不掉的,倘若你想逃,那么你家小姐便會成為我的人!彼淅涞匦χ,俊臉更形邪魅。  

  “二少爺!”  

  “你就等著吧,本少爺會挑個好日子!痹捖,觀仁偲仰天大笑,隨即離去。  

  裘瓶靜眸著他的背影,隱忍住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望著自個兒手肘上的擦傷,不禁扁了扁嘴。  

  這是尋大人買給她的新襖子,她的第一件新衣裳,想不到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這件襖子便給磨壞了。  

  往后她也不能再見到尋大人了,這件襖子磨損了,就像她的心也被碾碎了……這件事,沒有人幫得了她,這是她的命。  

  ***

  尋朝敦徒步走往觀府,始終理不清思緒。  

  她在他心中到底占有什么樣的地位?他想憐惜她、想呵護(hù)她,這又是什么樣的心情?  

  是傾心嗎?他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地眷戀。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卻仍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總因為過分思念她那一張倔強而不愿屈就的粉臉而心悸不安,那份不安驅(qū)使著不由自主的他。  

  然而,他到這里來到底是要找誰?  

  他以往到觀府純粹是找觀仁偟,但是現(xiàn)下呢?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一張強裝著笑的粉臉,是一個堅強不屈的女人,她的倔強最是牽動他的心。  

  想見她。莫名地,他就是想見她!  

  尋朝敦悠閑地走入觀府,卻見里頭張燈結(jié)彩,看起來仿佛有喜事似的,可倘若是觀府要辦喜事,他豈會不知?  

  他疑惑著,緩緩地走進(jìn)中堂,看見許多下人忙得不可開交,對他只是禮貌的問候,而不如往日的熱絡(luò),似乎手上有許多忙不完的差事,讓他們無法停下腳步。  

  怪了,到底是誰的喜事?  

  尋朝敦思忖了一會兒,突地想到——難道是仁偟和金荷?也許是仁偟想通了,打算將金荷迎入府。  

  不對,倘若是仁偟要迎親的話,豈有不通知他的道理?況且照上一次見著他的樣子猜測,也知道他和薛金荷之間不可能進(jìn)展得如此快速;而且這么匆促的婚禮,仿佛透著一股詭異的氛圍。  

  這到底是誰要辦喜事?  

  “朝敦,你怎么來了?難道你知道了?”  

  正當(dāng)尋朝敦仍暗自思忖時,卻感覺有人拍了他的肩,他不覺回過頭看向來人。  

  “仁偟,你在說什么?什么叫作我知道了?”尋朝敦不解地睇著他,又見他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不禁笑問著:“難不成是你和金荷要成親了?”  

  “你在胡說什么?我為什么要娶她?”觀仁偟臉色微變地駁斥道。  

  “倘若不是你的話,那觀府今兒個是在辦什么喜事?”  

  “是仁偲,他甚至未向我爹稟報,也未向外人通知,這是觀府內(nèi)自個兒辦的喜事!庇^仁偟淡淡地說著,又往一旁的穿廊走去!八氖挛蚁騺聿桓缮,我也不懂他為什么要娶一名奴婢;不過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更何況,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忙。”  

  “他是娶誰?”尋朝敦的心微顫。  

  “我是不清楚他到底是娶誰,不過,我記得……好像是叫做瓶靜!彼呎f著邊往北苑走去!胺凑龝r辰也快要到了,倘若你有興趣的話,不如留下來作客!  

  尋朝敦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耳邊轟然作響,仿佛沁冷的寒意鉆入了他的身體,凍得他渾身戰(zhàn)栗不已。  

  觀仁偲要娶瓶靜?為什么?  

  他與觀仁偲雖說不是挺熟的,但還知道依他的性子,怎會愿意娶一名婢女?這之間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不成,他得去看看才行。  

  ***

  夜幕低垂,寒氣逼人。但整個西苑張燈結(jié)彩,仿若白晝,然而莫名清冷的氣氛,透著一絲詭異氣息。  

  尋朝敦走過西苑的大廳,望見里頭三三兩兩正在閑聊的婢女,獨不見那對剛成親的新人,不覺令他起疑。  

  人呢?  

  他之前一直待在中堂,錯過了拜堂的時間,然這大廳里也沒有半個長輩,他到底是拜什么堂?  

  而且,既已拜完堂,怎會又不見新郎倌?拜完堂之后,新娘便得先進(jìn)新房,新郎倌得先出來宴客,然現(xiàn)下卻不見觀仁偲的蹤影……是因為廳上沒有來慶賀的嘉賓嗎?  

  尋朝敦望著手中的金釵,上頭綴滿了屬于新嫁娘顏色的珊瑚穗,心緒不由得漸漸飄遠(yuǎn),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充塞在心中。  

  他腦海中浮現(xiàn)裘瓶靜笑若煦陽、倔若勁柳的形象,不曾在他的面前展露過任何脆弱表情,是一個如此教他心疼又心憐的女人。  

  可是,他卻直到眼前這一刻,直到仁偟告知她要嫁人了,他才正視自己的真心。  

  愛,來得唐突而令人遂不及防,他卻直到現(xiàn)下才發(fā)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卻仍是紓解不了凝滯在心間的憂悶,也揮不去那緊緊系在心頭的悔不當(dāng)初。  

  而眼前的氛圍顯得詭異而令人猜疑,在在令他不安。  

  “尋大人?”  

  “咦?二少爺今兒個根本就沒有發(fā)出帖子,尋大人怎會來了?”  

  尋朝敦舉步不前,讓眼尖的奴婢們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他只得客套地?fù)P起笑容。  

  “尋大人,讓翠兒替你倒一杯酒!  

  “喂,你怎么可以這樣?”另外一名婢女嬌嗔著。  

  然而她身旁另一個婢女也跟著揚聲:“尋大人,讓翹兒替你挾菜!  

  “喂!”  

  三個婢女將他圍住,一會兒是敬酒,一會兒又是夾菜,仿若是侍奉帝王般,然而尋朝敦卻無法消受。  

  “怎么不見你們二少爺?”  

  他任由她們將他簇?fù)淼酱髲d,但是他的心卻只系著裘瓶靜那張故作堅強的臉。  

  “他呀……”  

  “我們二少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娶一名婢女當(dāng)正妻,但是拜完堂之后,將新嫁娘送進(jìn)新房,卻又隨即離開。真是讓我們傷透腦筋,不知道是該留下來伺候,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名喚翠兒的那位婢女搶在翹兒開口之前,將今兒個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尋朝敦的臉色益發(fā)鐵青。  

  “是真的嗎?”  

  “是。《贍斶B新房都沒踏進(jìn)去呢!”  

  那他辦這個婚禮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咬緊牙根,大手緊握得喀喀作響,隱忍著熾盛的怒氣。  

  觀仁偲娶了瓶靜卻不進(jìn)新房,這算什么?這豈不是擺明了他一點都不愛她、他根本不愛她?倘若他不愛她,又何苦糟蹋她?他到底在算計著什么?到底在圖謀些什么?  

  可惡,他竟然這樣對待瓶靜,瓶靜的脾性向來極好,從來不向殘酷的現(xiàn)實低頭,依她的身份,她怎么抗拒得了他的傷害?  

  “唉,誰猜得到二少爺那奇怪的性子?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咱們下人,哪里管得了?”翠兒輕嘆一聲,才要替他斟酒,卻發(fā)覺酒杯仍有酒,隨即又道:“尋大人,喝酒啊,你為什么都不喝呢?”  

  尋朝敦沉著臉,斂下含怒的眼,驀地一口飲盡酒,推開煩人的鶯鶯燕燕,往長廊那頭走去。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后頭的翹兒連忙喚住他:“尋大人,那里是新房,你不能進(jìn)去的!”  

  “尋大人!”  

  尋朝敦置若罔聞地往前走,將后頭的呼喚拋得遠(yuǎn)遠(yuǎn)的,直往新房走去。  

  “這要怎么辦?”  

  “哪知道要怎么辦?就當(dāng)作沒瞧見,趕緊將廳上的東西整理一下,好回去休息了!按鋬旱恼f著。不過心里仍有點恨意,不懂為何那個胖丫頭竟能同時獲得二少爺和尋大人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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