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仆仆,眾人用過晚膳之后各自休息,程伯因為誤會夏侯悅音和妙蓉是少將軍的女人,因此給她們安排了特別大的寢房,還安排了粗使丫鬟伺候,兩人睡得很舒服。
翌日一用過早膳之后,言武、褚練云、宋忻龍、陳善泰便分頭出門了,他們各有各自要盯的人和要辦的事。
魏織懿因為是聲稱回來尋親的,程伯又給她安排了馬車,還派了個小管事給她差遣,幫她帶路,因此她也不得不出門假裝尋親。
衛青馳帶了夏侯悅音出門,讓她戴上帷帽,方便在外行走。
他們首先到了位在靜書坊的夏侯府,這一帶均為達官顯貴的官邸,距離威武大將軍府也不遠。
夏侯悅音療立在大門前,門上的封條很是刺目,高大綿延的青磚墻幾乎看不到盡頭,便能知道這不是尋常的百姓人家,還可以看到里面的參天古木,更是有深宅府門的氣勢,原主自小到大的記憶到了夏侯悅音腦中,她不由得眼眶一紅,很是感傷。
自從她有了原主記憶之后真的不同了,她是打從心底掛念她爹娘和其他人,她認同了她是這個家的女兒。
“別傷心了!毙l青馳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跋嘈盼,我一定會為夏侯大人洗清罪名!
夏侯悅音拭了淚,點了點頭!拔蚁嘈拍悖l大哥!
兩人離開靜書坊,到了京城大街上,衛青馳隨意找了間茶棧要讓夏侯悅音平復心情,順便歇歇腿。
兩人在臨窗的位子坐下來之后,夏侯悅音卻是一震,有個衣冠楚楚、儀表堂堂、穿銀色錦緞衣袍的少年正在逗個少女開心,他腰系玉帶,手持白玉摺扇,臉上帶著笑,眼睛里神采飛揚,而那少女梳著垂鬟分髯髻,插著珊瑚簪子,十分青春洋溢,她明媚若朝陽,淺笑吟吟,兼之笑靨如花,與她嫩鵝黃色的衣裙相得益彰。
衛青馳奇道:“怎么了?”
夏侯悅音垂下頭,壓低了聲音!靶l大哥,我看到孫磊中和梁冬穎了!
一個是她此時名義上的夫君,一個是她的閨中好友,他們兩個怎么會在一起,而且還狀似悠閑的喝茶?她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而她的夫君還有心情跟她的好友喝茶?實在叫人看不下去。
她想起身去來個正面對決,“我現在就去問問成親那夜是怎么回事。”
衛青馳閃電般按住了她的手!澳虿蒹@蛇,等他們要走時,咱們再跟著他們!
夏侯悅音又坐了回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談夠心的兩人終于起身了,衛青馳和夏侯悅音由后跟上。
孫磊中和梁冬穎又在街上逛了好一陣子,兩人有說有笑,只差沒手拉手了,怎么看,都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衛青馳和夏侯悅音不動聲色的跟著,孫磊中總算送梁冬穎回到同在靜書坊的梁府。
跟梁冬穎道別后,孫磊中便回到了位在寧安坊的孫府,一路哼著歌,腳步輕快,誰也不會相信他是一個妻子失蹤的有婦之夫。
夏侯悅音忍無可忍地道:“我們家被查封了,我都失蹤了,他還這樣開心,還當梁冬穎的護花使者,他就不怕受人議論嗎?”
衛肯馳不置可否的說道:“讓情字給沖昏了腦子的人是不會想那么多的!
夏侯悅音眉頭又皺上了,“衛大哥,所以你也認為他們兩個互相傾慕?”
衛青馳撇了撇唇!跋棺佣伎吹某鰜!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毕暮類傄粢а狼旋X的說道:“這會兒,我真要感謝孫磊中的無情,如此一來,我要下堂求去容易多了,不過,他的無情也太過可恨,竟在我家落難時背棄了我,還有那個梁冬穎,曾說要做相伴一生的好姊妹,卻和孫磊中暗通款曲。”
衛青馳心情倒是很不錯,孫磊中如此作為,叫人不齒,悅音百分之百是他的了。
衛青馳和夏侯悅音各有心思,一路無語的回到了將軍府,一直回到星月軒的暖閣里,夏侯悅音這才摘掉帷帽,仍是一臉的氣不過。
她就算有了原主的記憶,對孫磊中也產生不了半點感情,她是在為原主抱不平,遇人不淑啊,所托非人,孫磊中不在意她的死活跟梁冬穎搞在一起了嘛。
“怎么了姑娘?”妙蓉連忙給兩人倒茶。
夏侯悅音一口喝干了茶,并沒回答妙蓉。
衛青馳叮囑道:“明日咱們上孫家去探個虛實,所以悅音,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可以意氣用事跑去找孫磊中,知道了嗎?”
夏侯悅音不甘不愿的點了點頭。
衛青馳又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你若有氣沒地方發就去廚房做菜吧!我已經跟程伯說過了,你隨時可去用大廚房!
衛青馳走后,妙蓉便急急問道:“真是急死奴婢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姑娘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求求姑娘也告訴奴婢吧!是打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嗎?”
夏侯悅音覺得這是讓妙蓉站在她這邊的好機會,便一股腦的將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都告訴了妙蓉,這下子,妙蓉不會再說她是孫家少奶奶那種煩人的話了吧?
妙蓉很是震驚,“姑娘當真……當真看到姑爺和梁姑娘很開心、很親密的在一起?”
“我騙你做什么?衛大哥也看到了!闭f完,她又糾正道:“還有,不許再叫那小子姑爺,他不配,就叫他姓孫的即可。”
妙蓉吞吞吐吐的道:“其實……有一事奴婢沒有說!
夏侯悅音淡然的看著妙蓉,“你說吧!我什么都能承受。”
妙蓉潤了潤唇,欲言又止地說:“奴婢有兩回在咱們府里看到姑……那姓孫的和梁姑娘從暗處走出來,梁姑娘的發髻還凌亂了,臉色也微微的紅,可奴婢并沒有想太多,因此就沒告訴姑娘。”
夏侯悅音冷笑,他們這么大膽,居然敢在她府里亂來?原主究竟是多沒用,讓他們看輕到這等地步?
不要緊,她都會討回來,她會替原主討回來的!
翌日,衛青馳帶上一份厚禮壽訪孫家,夏侯悅音扮做了他的小廝,陳善泰幫她易容,誰也認不出她來,從外表看,只是個痩弱的少年。
孫雍淳對這個不速之客很是意外,衛青馳品階雖然不高,但其身分特殊,其母乃是大齊長公主,在朝廷有舉足輕重的分量,他還是見了衛青馳。
下人送上了上好的茶,兩人客套一番,還未落坐,衛青馳便先打探孫磊中人在哪里。
“孫公子可在府里?若是孫公子在,青馳想順道見一見孫公子!
孫磊中最好不在,悅音才方便行事,若在,便要把他叫出來困住他。
“不巧,小兒去城郊訪友了,怕是要傍晚才會回來!
衛青馳遺憾地道:“那太不湊巧了!
兩人坐了下來品茶,孫雍淳拿起杯盞抿了一口,才客套道:“衛少將軍何時回京的?竟想到要來拜訪老夫,令老夫受寵若驚!
衛青馳微微一笑,“青馳乃是奉父命而來,唐突之處,還請孫大人多多包涵!
“奉衛大將軍之命而來?”孫雍淳不動聲色!霸趺凑f呢?”
衛青馳斂起了笑,說道:“家父聽聞至交好友夏侯大人出了事,夏侯姑娘下落不明,夏侯府也被査封了,因此讓青馳回來將事情弄個明白。”
孫雍淳嘆了口氣,“衛大將軍與夏侯大人交情匪淺,難怪會擔憂了。”
“孫大人可知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衛青馳直言無諱地道:“聽聞夏侯姑娘失蹤那日正是與令公子的大喜之日,夏侯姑娘何以在大喜之日由孫府失蹤了?”
夏侯悅音拉長耳朵聽著,想聽這老狐貍怎么解釋。
“當日之事,至今仍是一個謎。”孫雍淳沉重地說道:“當日禮成之后,悅音被送入洞房,掀了蓋頭之后,小兒便出去敬賓客了,直到賓客散盡,小兒再度回到新房時才發現悅音,她的貼身丫鬟都不見了,當下府里便亂了套,老夫讓所有人去找,卻是四處遍尋不著,我們不斷派人在找尋悅音,可直到今天,仍是音訊全無,實在叫人憂心不已!
衛青馳點了點頭,“聽起來確實匪夷所思,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孫府將兩個人帶走而無一人察覺,看來孫大人府上要加強守衛了!
孫雍淳干笑了一聲,“衛少將軍說的不錯,確實要加強守衛,若是侍衛里有衛少將軍這樣的人才,便不會發生如此荒唐之事了!
衛青馳嘴角勾起了一道冷漠的弧度,“那么,孫大人對夏侯大人究竟犯了何事?是否有所了解?”
孫雍淳沉吟道:“老夫也極盡所能的在探聽,畢竟除了長年的同僚情誼,我們如今也是兒女親家了,可老夫只知道是與一宗巨額的貪墨案有關,其余的便探聽不出來了!
衛青馳故意說道:“以夏侯大人的為人,不可能會去貪墨!
孫雍淳卻是高深莫測地說道:“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當初老夫也是敬重夏侯大人的人品,兩家人又相熟,便動了與其結兒女親家的念頭,想不到如今卻害得我兒進退兩難,岳家人落了難,悅音又下落不明,涉及到重罪,他又不能明著幫忙,實在難為了他!
“哎喲……”夏侯悅音突然低低呻吟了一聲,做出一臉焦急樣,對衛青馳附耳道:“少將軍,小的內急……”
她雖然是低聲,但聲音剛好讓孫雍淳聽到了,他示意一旁的下人領夏侯悅音去方便。
夏侯悅音隨著對方出了正廳,左彎右拐,經過好幾道回廊,總算到了茅房,夏侯悅音故意在里面唉唉叫,憋著聲音痛苦揚聲道:“外頭的小哥,您先回去當差吧!我肚子一陣一陣絞痛,怕是一時半刻不能出去了,我方便好了再自個兒回去廳上!”
“那好吧!”那下人也不想守著茅房聽人拉屎,便從善如流的走開了。
一會兒,夏侯悅音悄悄由茅房出來,確定沒人后,她一溜煙的朝孫雍淳的書房而去。
孫府原主自小便經常來走動,對府里各處了若指掌,避開了下人比較多的地方,由僻靜之徑到了書房,因為這書房若沒有孫雍淳的命令是無人敢隨意進去的,所以根本沒人看守。
她順利的潛進了書房,深呼吸幾口氣,目光梭巡四周,正廳里的衛青馳會負責拖住孫雍淳的時間,她要定下心來,不要慌,不要急,要把想找的東西找到才可以。
她拿出陳善泰給她的百變萬用鎖,打開了上鎖的抽屜,正因為書房里重要物品都格外細心的上了鎖,所以無人看守,如今反倒給了她翻找的機會。
抽屜里的文件眾多,她從懷里取出衛青馳交給她的復印紙,這是軍營里才會用到的東西,一般人是不會有也不會知道的,多半用在竊取敵方的軍機時,用法很簡單,只要將復印紙蓋在要復制的文件上面,再用紙鎮之類的東西壓過去便行,文件上的文字圖樣便會被復制下來了。
她復制了抽屜里所有的文件和地圖,再將文件歸位,用百變萬用鎖上鎖,這鎖之所以名為百變萬用,便是因為它可以開任何鎖,也可以上鎖。
夏侯悅音出了書房,又轉而潛進了孫磊中的房間,看他和梁冬穎那番情意深深的模樣,兩人肯定有些定情之物或者書信往來。
果然,她找到了梁冬穎寫給孫磊中的情書,上面字字句句都表明了這段感情是郎有情、妹有意,纏纏綿綿到天邊……真是去他的!
前世她便是被小三介入,讓她十分痛苦,如今原主也被小三介入了,幸好原主已死,不必承受這份痛苦。
她相信是原主在冥冥之中保佑她,才會讓她順利的取得證據,待她為夏侯家平反之后,她會將原主的父母當自己的父母一樣,好讓原主暝目安息。
而若是原主是與她交換了身子,穿越到了現代她的身子里,她也希望原主能與般,代替她孝順她的父母,如此想,她心里也踏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