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失控雖是預料中事,但發生的時間可比拓跋靖禹所預計時要早太多,就在三天后。一大早,天空下起一場傾盆大雨,整座皇宮陷在一片煙雨蒙蒙中。
群親王唐敬華一早即進宮與拓跋靖禹共進旱膳,順便要談及先為此次出巡探路的情形,只是纏人精郝圓圓也在座。
她仔細打量斯文懦雅的唐敬華,孩子真的不能亂生,唐彥、唐寧這對雙胞眙跟他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唐敬華雖然這陣子都在外面,不過宮里的消息他十分清楚,對這位圓潤美麗的皇后,他倒是比好友有更多的好感。 “聽我那兩名兒女說皇后的武功極好。”
“是,可是丈夫緣奇差無比!”她自我調侃,引來他的露齒一笑,當事人又是一張臭臉。
“靖禹原本就是個慢熱之人,不容易敞開心接受一個人!碧凭慈A解釋。
她點頭如搗蒜!拔抑,但也因他這個怪個性而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你們有必要把我當作不存在?”
拓跋靖禹對兩人一見如故,甚至愈聊愈起勁的融治氛圍莫名的感到不悅。
“是,一個好妻子要知所進退,臣妾先告辭了!
她眨巴著黑眸,笑瞇瞇的先行離開。
唐敬華看著好友!八砩嫌幸还商焐臏嘏瘹庀!
“圓臉圓身,胖胖肉肉的,自然溫暖!彼恍嫉睦浜咭宦。
“不是,是那種很單純、無心機而自然散發的迷人溫暖。唐彥跟唐寧跟我說她整天笑臉迎人、沒有架子,牌氣好,也很討人喜歡!
“她整天黏著我,若是換成你,你也覺得她討人喜歡?”
對這名從小一起讀書、練功的好友,拓跋靖禹完全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聞言,唐敬華卻是一愣,看著面前突然有了“溫度”的好友,就他的印象里,一向冷靜的好友根本沒有這一面!
看來,郝圓圓的溫暖在不知不覺中過渡到冷峻的好友身上了。
“你笑什么?”拓跋靖禹對他的反應很不以為然。
他搖頭,對兩人后續的發展更感興趣!拔衣犔茝┱f,她希望跟著我們出巡,是不?”
“不可能!”拓跬靖禹斬釘截鐵的否定,火冒三丈的拿起筷子,恨恨的夾了一塊肉入口,仿佛那塊肉跟他有仇似的。
如此幼稚行為也是頭一遭,唐敬華趕緊也夾了塊肉塞進口中咀嚼,免得笑出聲。
在靜靜用過餐后,他才又道:“聽說她的動機是要你帶她出去見見世面,以便了解這個國家的百姓生活,就這點哪里不好?”
“她真歷害,收買了唐寧跟唐彥,就連初見面的你,也站到她那——邊去!”拓跋靖禹感到很不是滋味!皠e提她了,這趟決定路線了嗎?”
“是,各州地方官報喜不報憂,一些藏污納垢之享就容易出現,我這次跟隨侍往東南走……”
郝圓圓的心情極好,雖然跟群親王只是初識,但是這個人喜不喜歡她?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但眼前這一位嘛……對她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十八歲的拓跋妍站在回廊中,回廊外是滂沱大雨,雨絲偶爾飄落到她臉上,但那雙帶著敵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視著迎面而來的她。 “小皇——” 唐彥等幾個小鬼頭正嬉笑怒罵的往這兒跑過來,一看到拓跋妍,幾個人連忙煞住腳步行禮,“公主早!”
這群孩子不是不知道皇后比較大,但郝圓圓恩準他們可以沒大沒小,所以撞見這場面,他們反而向拓跋妍行禮。
拓跋妍對他們露齒一笑,但眼神再看向郝圓圓時,表情和說的話一樣很傷人,“原來我的王嫂長成這副模樣,真丟臉,我還以為南國來的女人都纖細而嬌小呢!”
聞言,幾個孩子一愣,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拓跋妍不是會說這種尖酸話的人!
小鬼們喊她一聲公主,郝圓圓便明白她是誰。
面對挑釁,她俏盈盈的走近她。“妍公主是吧?這身體受之父母,我從出生就這么圓滾滾了,再說,北方女子長得魁梧又強壯,我是為了要跟你們不要差太多,才努力的“腫脹”成這副體態,這份用心你可要感動萬分!”
感動?這話可是說到拓跋妍的痛處了。她從小便嫉妒骨架纖細的女子,因為她生來就較高大,要當蒲柳之姿,只能期待下輩子!
她生氣的反諷,“魁梧又強壯也總比你這一身圓滾滾、肥嫩嫩的要強!”
“是嗎?吃肉也要挑軟嫩的吃,哪要你這種黑又硬的,連咬都咬不動!
“你你你!我就不信王兄會吃你這團肥肉,你根本配不上他!”
氣呼呼的丟下這句話,拓跋妍轉身就走。這樣的王嫂看一次就夠了,她要寫信去給紫嫣,要她放心,這女人根本吸引不了她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郝圓圓待人處世的原則,但妍公主一見面就丑話盡出,她可不會就這么算了!
她直接給唐彥一個眼神,示意站在轉角處的他稍微閃個身,別擋住她的視線。
唐彥雖然不是很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仍乖乖的往旁邊一站,沒想到,她若無其事的彎身拾起一顆鋪陳在盆栽里的小圓石后,“咻”地一聲,直直就往拓跋妍的后腦勺丟過去——
“不好了!不好了!”
唐彥跟唐寧這對職胞胎氣喘吁吁的直奔進殿內大廳,看著王上跟爹,“皇后跟妍公主互看不順眼,大打出手,還路打到池塘邊,就快滾到爛泥巴里了!”
“什么?”拓跋靖禹臉色一變,立即起身飛奔出去。
唐敬華一挑濃眉,倒是氣定神閑的邁步。他可以確定郝圓圓出現在好友的生命中絕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的人生不會悶了。
大雨不知在何時停了,兩個女人的爭吵聲少于傾盆雨聲的遮掩,傳得老遠,不少宮女、侍從都急急奔來,然后都呆愣在原地。
“粗蠻無禮的女人,你根本配不上我王兄”
“跟我談禮?你目無尊長,羞辱兄嫂,所謂長兄如父,我這如母要好好教訓你!”
這是拓跋靖禹急匆匆奔來所看到的景象,一高一圓的大小泥人就在池塘邊緣纏斗,拳打腳踢,好幾次都要掉進池塘,但又都有驚無險。
看不下去了,他鐵青著臉上前,圍觀的人大約有幾十名,不知道他們偉大的王是怎么辦到的,只覺得一眨眼,原本糾纏不清的兩人霍地分開,他一手各抓一個,將她們的手反扣在背后,但兩人依舊不停對打,像條蟲一樣的扭來扭去。
“夠了!”他咬牙怒吼,兩手一拋,“咚咚”兩聲,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兩人直接掉進池塘里。 “呸!呸!好冰!”
“呸,好冷好冷!”
可不是嗎,現在是春天,天氣仍涼,何況剛下了場大雨,只見她們叫著在池塘里掙扎。
接下來是一場混亂,又濕又冷的皇后跟公主被幾名侍衛從池塘里打撈起來,然后,不準洗澡、換衣,連披件保暖的衣裳也不準,渾身發抖的站在御書房里面對一臉冰冷的拓跋靖禹,任何人——包括想替兩人說話的唐敬華——全被請出去。 “呼呼!眱蓚狼狽不堪、臉色發青的女人,以手臂環抱著頻頻顫抖的身體,不愿意看對方,但也不愿向拓跋靖禹求饒。
“你們一個貴為國母,一個身為公主,竟然在皇宮里大打出手!”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兩人。
這種口氣用語,郝圓圓很熟悉,就是要被處罰的開場白,她以眼角余光往上瞄下眼抖得不像話的拓跋妍!八懔,如果你一定要處罰一個人,就我好了,是我先動手的。”
拓跋妍沒想到她會承認,不禁看向她,但對她的好意并不領情!拔也挪灰纺闳饲,要罰一起罰!”
她受不了的瞪著她!澳悄闳ナ芰P好了,我愿意欠你人情。”
“你!不行,要罰就要一起罰!”
“你有病?你不是討厭我嗎?難道還要我們關在一起,再打一場?就我被美好了,反正我肉多貯糧多,也有天然的保護衣,你雖然高太粗壯,但根本只是虛有其表!
她這話可不是說假的,拓跋妍看來很強,竟然不會武功,只會蠻橫的亂打一通,若不是她這個人太正直了,沒用武功對付她,她早被她打死了!
“你知道我要關你們?”拓跋靖禹沒想到她這么有經驗。
“差不多啦,不是關、就是罰,你要怎么做就快點決定,沒必要讓兩個姑娘一直在你面前抖個不停吧?”她還不耐的催他。 “姑娘?在我眼前的是一對粗野的丫頭吧!”他嗤之以鼻。 郝圓圓沒好氣的瞪他!澳且彩悄愕拿粋是你妻子,一個是你老妹,你最好快點習慣!
“你!”他下巴倏地抽緊,氣到語塞。
“噗”拓跋妍聞言,忍俊不住笑出來,但這一笑又覺得好像背叛了紫嫣,馬上又繃緊臉。
不打不相識,這個王嫂沒有她想像中的不好。
事實上,有好幾次她都快跌進池塘,是她使力硬將她抱著又滾離池塘的。
可是,她答應紫嫣不會對王嫂有好感,也答應紫嫣在她可以回到哥身邊之前,一定要緊盯著兩人,絕不讓哥對王嫂產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