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君山只覺得他好像怪怪的,但也沒多說什么。人家不想喝茶,他總不好硬逼吧!
他將視線轉回魯清墨身上,「那我爹怎么能死而復生?」雖然他早知道這是一場戲,就是不知道戲是怎么排的,只知道他們一家要配合演出。
「還不是耶老頭害的,害我們非得把事情搞復雜,不然我下個藥讓那個女的見閻王不就好了,干么這么麻煩!刽斍迥滩蛔”г埂
還好她聰明,知道要和師姊一起完成賭約,省事多了。
「老頭?」
「她們的師父,無雙老人!箽W陽不棄終于開了口,聲音暖如春風。
「我們跟師父打了個賭,毒仙救人,得完成『閻王要人三更死』這任務,我要殺人,但得遵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條件,剛好遇上你家里的事,所以就一起完成了!固K寫意像是淡淡說著,但一樣略帶怒氣。
當時為了救杭君山的父親,魯清墨靠擅長的毒替杭遠云「續命」。
無雙老人曾說過,有法子止住蟲子騷動,即使不喂毒也能保命,她這醫仙不記得,但毒仙可就不會忘記了,那東西叫「仙女醉」。
仙女醉顧名思義是一種酒名,能讓天仙一般的美女喝得醉茫茫卻不失嬌態,反而更嬌美地酡紅雙腮,令人想入非非。
而仙女嘛!是不食人間煙火,飲露生津,百花為食,佐以果子,仙裾翩翩,身輕如燕,醺飲美人甜酒,人美靨笑開。
說穿了這其實是杏花酒的一種,不過以晨起的第一滴露水釀之,封沉地底三月再取出,加入熟果滋味再封缸,埋入陰濕地下三年方可開缸。
混雜花香和果香的甜酒最適合妙齡女子飲用,也深受仕女喜愛,只可惜數量不多,物以稀為貴,常一壇難求,少有販賣。
而血絲蟲就是貪聞其味,盛上一大碗置于床頭,睡上一夜后,牠們自會從身體各處毛孔爬出,蠕動著往碗里聚集,最后醉死其中,杭遠云的毒就解了。
「什么救人殺人?我爹沒死啊,誰被殺了?」果然,在場只有杭君山聽不懂。
「總結就是你爹被我師妹救了,但又被我殺了,不過師妹沒真救成,而我也沒真殺成,所以我們都完成賭約!拐鎭G人,只有她家傻子在狀況外。蘇寫意暗嘆一口氣。枉費她聰明一世啊!
魯清墨解了杭遠云的毒之后,蘇寫意便要杭家人演場戲,這場戲的主角就是當初她跟師妹要的東西——放在罐子里的墨黑色帶金邊小蟲,秦蠱。
之前,歐陽不棄的表妹讓人下了不孕的毒,魯清墨以蠱毒攻毒,治好了人,用的就是這秦蠱。
秦蠱算是良性的毒,雖說叫蠱毒,但就是養來專門以毒攻毒的,只是會讓人出現假死狀況,可若沒下蠱人引蠱,那么假死就變真死了。
杭遠云中的血絲蟲被逼出,立即答應演戲,配合著讓蘇寫意下了秦蠱,才會像是真死了一樣,好笑的是,這一家老實人只知道要演戲,人家說吃什么就吃,說要哭就真的哭,才會迷迷糊糊讓人又救又殺。
「妳殺了我爹?」杭君山眉頭越蹙越緊。到底在說什么?「我爹不是生龍活虎的去找我娘了嗎?」
「師姊,妳夫君好像還沒聽懂耶。」魯清墨好笑的看著有名的慈心圣手。
真沒想到當初意外幫她情敵解了毒的,竟然是這個人,真是聞名不如不……不對,還是見面得好,這人挺有趣的,反正夫婿也不是她的,她可以看笑話。
「這不重要。」蘇寫意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那谷月涵怎么了?」
聞言,杭君山果然忘了要問的事,娘子一問,連忙像小孩討糖吃,急忙回答。
「讓神捕鐵仲秋帶走了……」突然,他臉色一黯,「不過,她那樣子像是傻了瘋了,我向神捕打聽過了,不會問斬,但這輩子得在牢里過!
也許,這樣對她而言更殘忍吧,所幸,雖然在不同牢房,但她還有個大哥谷耕書陪她。
說到這……「對了,她不是端了碗藥給我爹?那碗藥……」
居然到現在才想到,蘇寫意忍不住又暗嘆一口氣,「早掉包了!
谷月涵那碗藥在途中讓他們換掉了,而她毫不知情,一陣迷煙拂過,她暫時失去知覺,立而不倒,直到淡淡花香味撲鼻才又清醒。
一氣呵成,被下迷香者完全不知情,畢竟,這迷香可是辣手毒仙魯清墨親自下的。
「那……」
看他似乎又想起之前要問的事,蘇寫意連忙接話,免得他啰啰唆唆個沒完。
她看向一臉看笑話的師妹,「對了,那我們是不是該找個空跟老頭領賞?」要不是為了九轉魂生丹,她何必如此賣力。
魯清墨的臉色一整,「說到這個,有些事我讓不棄跟你們說,畢竟他跟老頭的情人,青虹女俠有淵源。」
歐陽不棄點了點頭,緩緩說出,「這事你們得跟無雙老人保密——」
原來無雙老人跟青虹女俠是一見鐘情的情侶,兩人皆古怪卻功力高強,惺惺相惜亦相識相愛,兩人相伴好長一段時間,直到青虹女俠發現無雙老人似乎只有容顏老,身體狀況依舊健康,才發現無雙老人年輕時曾誤用奇草——長壽草,此草百年難得一見,除了增長食用者功力之外,還可使其活超過一百歲。
青虹女俠知道自己遲早會比情人早死,但又不愿放情人不知道還要孤單多久,遂跟對方打了個賭。
兩人時常為天下第一爭執,所以青虹女俠列了一張列表,先完成所有列表項目者,就可到兩人初識的地方等對方,此人即為天下第一,以后毋需再爭。
難得,蘇寫意臉上有了哀傷,「所以師父跟我們打賭是為了……」
她們都知道師父曾有情人之事,但不曾過問,師父也不曾提及,只是偶爾大鬧江湖,時常是為了奇怪的事,現在她們終于知道原由。
「是為了完成跟青虹女俠的賭約。」魯清墨接下話,「清單一項是徒弟對決,所以二十年前青虹女俠失蹤后,收了不棄當徒弟,教導青虹劍法。」
「徒弟對決?那不是應該讓妳跟歐陽不棄對打,再不然,也是我!固K寫意不解。不然怎么對決?
「妳以為照師父的個性會這么成熟?看師父大鬧江湖就知道,他們的賭約很幼稚啦!顾敃r跟不棄討論的時候還猛翻白眼,「徒弟對決就是誰家的徒弟挑戰自己成功,就算贏了啦,很無聊吧?」
好像是當初師父跟青虹女俠約好,他收兩徒,一個使毒一個學醫,及笄之后自我挑戰,青虹女俠也收兩徒,一個使劍一個學醫,當初兩人還為了有一個學一樣的大吵一架,結果,青虹女俠列完清單的隔天就失蹤了,架沒吵完。
「不對,歐陽不棄使劍,那另一個學醫的上哪了?」蘇寫意一問,大家都陷入思考,直到一道聲音有些不確定的響起。
「那個……」杭君山一看大家都盯著他瞧,面有愧色,「你們說的那個青虹女俠,我好像小時候有遇過她,她給我留了本醫書,還跟我說了我幾歲之后……什么什么的……我忘了,那本書還是在我開始行醫后才拿出來翻,真的很有用!
眾人頓時臉一陣黑,歐陽不棄開了口,「那個什么什么的,大概就是叫你記得學醫之后要自我挑戰,別把她的行蹤說出去之類的,因為當初師父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他忍不住要為師父嘆口氣,這算師父收的徒弟嗎?
「呵呵——原來如此。」杭君山現在很心虛,因為連娘子都瞪著他。
「又不對,那你哪里有挑戰自己啊?」魯清墨不滿的看向也拜過堂的夫婿歐陽不棄,「我看你過得挺自在的!
「妳忘了我叫君子劍,我使劍卻不用劍——」
「騙人,你明明……」
「對,沒錯,全部是為了妳,為了妳我破戒了,這會妳害我師父輸了!箽W陽不棄無奈的揉揉妻子的發,盡管如此,還盡是疼寵。
「哼,不、棄、哥、哥沒本事還怪我身上!」魯清墨孩子氣的嘟起嘴,叫起兩人賭氣或她生氣時喚他名字的方式。
「是是是,我不該怪妳,反正師父都走了,這賭約也不是真的要我們完成什么自我挑戰,所以破不破戒根本無所謂,只是不能太早讓妳師父發現有異。」
「走了?!」蘇寫意難得驚呼。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就是為了這事跟妳商量。」魯清墨直言,「其實,青虹女俠失蹤沒多久之后就死了,她刻意要不棄瞞著這消息,讓她跟師父的賭約持續下去,目的是為了,……」
她懂了,蘇寫意接下話,「為了不讓師父孤單太多年,至少……會期待完成賭約之時,兩人可以相見。」
「所以,我想跟師父要完獎勵之后,跟妳合作一樣東西……」
兩名無雙女熱絡的談起天來,至于兩名男子干晾著也不知道要干么,所以就到院子喝壺茶,也聊聊天。
「不棄兄,你很渴啊?」一杯接一杯,好像茶有多好喝。
「嗯,很渴。」歐陽不棄又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大口喝掉。
「那你剛剛為何不喝,還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那是你不知道我娘子擅長使毒,我上次喝了杯水,結果……」結果害他們晚出發。
「結果怎么了?」
猶豫一會,歐陽不棄才紅著臉說:「不舉!
「嗄!」杭君山一聽臉都綠了。他剛剛還喝了這么多杯,不會吧,不不不,應該不會,因為……「剛剛我娘子跟你娘子都喝同一壺茶,該不會有事吧?是吧?」
「忘了跟你說,這藥只對男人有效,藥效開始時,會先覺得全身虛軟……」
「虛軟……」他開始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好像就是虛軟……糟糕!他是真中毒才虛軟,還是嚇到虛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