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希騎馬趕回朔月堂,沒找到于詠賢,又轉往震天鏢局。
他進鏢局大門時,于詠賢正好與薛日泓打完一套拳,拿著帕子擦著汗濕的臉,準備進屋去喝口茶休息。
于詠賢看著他大步走過來,微驚道:“怎么現在過來?”
顧晨希本要開口提恭王將至的事,但一看到她因為練武而紅撲撲的臉,脫口卻是說:“想你了。”
他們周遭還有不少還在練拳或是練完拳在休息的武師、鏢師,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出來。
以前這話聽堂主跟顧晨希說得多,這卻是第一次聽顧晨希這么大方的表露愛意,聽著新鮮。
于詠賢斜瞄了他一眼,顧晨?闯鏊鄣椎男σ猓矒P起嘴角,他接過帕子,替她細心的擦臉,她也沒阻攔。
“真是要瞎了我的眼!毖θ浙谝慌匀滩蛔@道:“羨慕、嫉妒、恨!這要我們鏢局一把大老爺怎么活?”
于詠賢不客氣的一腳飛踢過去,“就你話多!
薛日泓往左側一躍,得意的一閃而過,不過他的得意沒維持多久,因為顧晨希接著出腳,直接踢中他的肚子,雖說是控制了力道,但還是讓他重心不穩的跌落在地。
“活該!庇谠佡t取笑。
“夫妻聯手,果然天下無敵!毖θ浙鼡嶂约旱亩亲,一臉氣憤,“不過二打一,非君子所為。”
“不然我讓夫君替我跟你打?”
薛日泓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算了吧!我還想留條命娶媳婦兒!
話才說完,就看到門口停下一輛馬車,太極俐落帥氣的跳了下來。
“太極怎么會過來?”薛日泓疑惑道。
于詠賢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原本嘈雜的鏢局驀然一靜——全是因為太極身后被個婢女扶持過來的那道娉婷身影。
食色性也,看到美人兒就失了魂是情理之內,于詠賢自己也愛看美人,所以才給自己挑了個美人夫君,但眼前的美人美則美矣,卻美到令她的笑意隱去。
易琴?!天香醉的頭牌舞妓,被顧晨希贖身,卻失蹤在震天鏢局護送的返鄉途中……當然她現在知道那都是假的,但她才放下對易琴下落的擔憂,一心以為彼此不會再有交集,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一如過往的風情萬種。
“堂主,久違。”易琴的五官有種別致的嫵媚,柔柔一笑,足以魅惑人心。
“你來做什么?”一看到他,顧晨希覺得一整個都不好了,想到方才土狼說的未過門妻子,就急著想把人打發,“這不是你該來之地。”
于詠賢目光疑惑的看著顧晨希,“你……記得她?”
顧晨希的心一突,連忙說道:“我怎么會記得她,只是回來前遇上了!
于詠賢懷疑的看著他明顯慌亂的樣子。
“顧少所言屬實!币浊贉厝岬目戳祟櫝肯R谎,聲音陡然一低,“顧少,是真不認得易琴了!
美人的失落顯而易見,于詠賢下意識的看向略顯不耐的顧晨希,敏感的察覺到,難道兩人之間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關系?
“她是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她,怎么會來找我?”顧晨希立刻將于詠賢的手緊握在手中,“娘子,我趕著回來,便是要告訴你,這個女人來了,還帶了一個消息,說恭王快則兩日,慢則三日就要到了。”
于詠賢心中就算懷疑易琴和顧晨希以前的關系不若表面所見,但一聽到恭王要到了,天大的事也得暫拋腦后。原本以為至少還有大半個月才到,所以想等于民豐身子情況再決定下一步,但現在看來是等不了了。
她立刻要人牽出自己的坐騎。
“你要去哪里?”顧晨希握著她的手一緊。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終只道:“你先回朔月堂,我……”
“不,我要跟著你!鳖櫝肯k[約覺得有事發生,若現在松手讓她走,他肯定日后會后悔。
“堂主莫急,”易琴柔聲說道:“我來便是想要告知堂主,我會替堂主向我父王求情,對堂主網開一面!
于詠賢玩味著易琴的話,緩緩的開口,“你說……父王?!”
“是,我乃恭王義女。”易琴進一步解釋,暗暗看了顧晨希一眼,可惜顧晨希的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身上!案竿醭兄Z過我,事成之后,做主讓我嫁給顧少為妻。雖說堂主乃于家后人,顧少因一時權謀迎娶堂主為妻,但我看得出堂主對顧少是一片真心。我會向我父王請求,請父王放過堂主!
聽到易琴的話,于詠賢有好一會兒功夫腦子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是個天大的笑話,由始至終她想的就是嫁給自己心儀之人,心甘情愿因他喜而喜,為他悲而悲,如今才知,她太天真了,從未弄清自己的處境。
顧少與易琴已有婚約?若論先來后到,她似乎是奪人夫君的那一個。
一個顧家嫡子,一個恭王義女,門當戶對,對比如今于家已滅、無父無母的自己,易琴愿意替她求情留她一命,她是否應該感激涕零?
“娘子,你別聽她胡言,我根本不知她在說些什么。”顧晨希急著替自己解釋,“我沒打算另娶他人為妻,我只要你,一生只要你!
“顧少,你——”
“閉嘴!鳖櫝肯5闪艘浊僖谎,眼神似乎恨不得將人砍成十段八段。“我雖然忘了,不過我知道感覺不會騙人,我對你絕沒有男女之情!
易琴的臉色微白,別人不知,但她心知肚明,由始至終,確實是自己一廂情愿,只是她可以等——父王已經發話,只要事成便做主讓他們成親,她相信終有一天能讓他對她有情,但她沒料到于詠賢的出現。
看他處處維護,不惜為于詠賢對自己大動肝火,連讓她有一絲難過都不舍……看來自己已經輸得徹底,然而她還是不甘心。
“父王疼愛我,”她堅定的看向于詠賢,“若我開口,能保你周全。”
于詠賢的神情冷了,看著易琴,“所以呢?你開口替我求情,我得點頭同意跟你共事一夫是嗎?”
易琴的臉上有些難堪,可是還是點頭,“是!
于詠賢憤憤撇唇,“你的大度我心領了,但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若你有能耐,就把你未婚夫君帶走,我情愿不要這男人,也不要與人共事一夫。”
顧晨希臉色大變,“娘子,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于詠賢大吼,掄起拳頭,不顧一切的打過去,“我不要你!”
她是真用了力,落在顧晨希身上的拳頭有些疼,但怕傷了她,他也不敢反抗,只能直挺挺的任由她打罵。
“好,你別激動,我任你打,你開心、氣消便好!
“你——”于詠賢大口喘著氣,停下了動作,“要我消氣可以,去殺了恭王,他毀了我于家,我要他的命!
易琴的神情大變,斥道:“堂主,說話前三思!
于詠賢猛然轉身看著易琴,“他們說,我祖父毀了恭王一生,所以他要毀了于家,所以你們一個一個騙、一個一個算計,如今恭王如愿毀了于家,他報了仇,那我呢?我就活該看著于家死了一個又一個,難不成我就不能為了替于家死去的那些人報仇?”
“堂主這是強詞奪理,于家有此下場是罪有應得。”易琴的目光急切的看向顧晨希,“顧少,你絕不會聽堂主所言,對父王不利吧?”
“若你不點頭答應,你就滾。”
顧晨?粗谠佡t的眼神,他當然得點頭,但是心中卻有遲疑,驀然覺得頭一痛。
“顧少?!”易琴見顧晨希臉色驀然發白,連忙上前扶住他。
于詠賢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最終拿著自己的馬鞭,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顧晨希皺眉看著她的身影跑遠,也不假思索的推開易琴,不顧身體不適,大步追了上去。
易琴被顧晨希推到一旁,踉蹌了下,太極連忙過去扶著她。
薛日泓原本讓人去追,但最終發話讓大伙兒各做各事,這個時候做什么都為難,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他神情微冷的看著易琴,也不顧太極的面子,硬將人請出去。
若是恭王的人硬要對于詠賢不利,這就擺明了與朔月堂為敵,他們會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于詠賢的坐騎被綁在鏢局前的大樹上,她一解開就俐落的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顧晨希也連忙拉過自己的馬,雙腿一夾,追了上去。
于詠賢聽到馬蹄聲由遠而近,轉頭一望,見到是顧晨希,立刻奮力的催促胯下坐騎。
今日街上有市集,人潮不少,聽到馬蹄聲,人人連忙讓到道路兩旁。
于詠賢肆意奔馳,直接出了城。
一出城,沒了百姓,顧晨希這才放膽去追,迎雪不是一般坐騎,一下子兩人的身影就越靠越近。才與她齊肩,他便松開韁繩,身子騰空而起,于詠賢還沒回應過來,他已經穩穩落坐在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的一拉韁,讓馬停了下來。
于詠賢猝不及防,等回過神,人已被顧晨希用力的扯下馬背。
“你做什么?”她怒道。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方才在街上,你可知如此沖動奔馳可能傷人?”
“我自小便是如此。”于詠賢倔強的微揚起下巴,“之前也沒聽你數落過我半次,看來顧少心里對我的不滿不少,只可惜為了權謀,只能一再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