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育清怎不明白他的敷衍?總是這樣的,每次提到曾蓉蓉,他就避重就輕地把話題給帶開,最后總是不了了之,而兩人間并無逾越,她也不愿意為此同他鬧脾氣,于是這種時候,他們往往很有默契地同時轉移話題。
“皇上召你進宮,有什么事?”黎育清問。
“三件事情,第一,大皇子從宗人府圏禁中逃了出去!
“怎么可能,有人在外頭幫忙嗎?是五皇子?!”她直覺聯想到與大皇子同胞的五皇子。
“我不認為是他,五皇子性情平庸無爭,早年還有康家人在旁邊煽風點火給主意,自從康黨垮臺、大皇子被圏禁,他便碌碌無所為,齊鏞說,皇后早淡了爭奪之心,五皇子更無可慮處!辈贿^皇帝同黎育清一樣,心里懷疑五皇子,認定他與皇后母子兩人在背后搞鬼。
“若無人相助,憑大皇子一人之力,哪有本事逃出?”里里外外的守衛幾十人呢,連只蚊子想逃都難,定是有人在外頭替他籌謀。
黎育清望向齊靳,朝堂好不容易恢復平靜,怎又掀起波瀾?這天底下怎么就有那么多野心大、愛惹事的?
“可不是嗎,至于是誰暗地動作,皇上己經下了嚴令,徹查到底!”
“希望不會鬧大!蔽甯绺鐗嫻纫皇拢两裣肫,她仍然心有佘悸!傲硗鈨杉履?”
“你五哥哥立了大功,他只帶區區五十人,居然燒掉陳國一年軍糧!
“他?五十人?”一年軍糧耶,便是光明正大放火,也得忙上大半天,他居然……“陳國覬覦我從梁國奪來的領土,暗地派兵布置,企圖一戰、謀奪礦產,此消息為父王所悉,但知道時己經太晚,若立刻遷移大軍前往襄助,也需要不少時間,而育莘初生之犢不畏虎,居然只向父王要了五十人,輕車簡從地連夜狂奔,直往敵前!
“給父王的折子上頭描述,育莘曾被派往該處巡查,在那里發現一種相當濃稠的黑油,那油爆炸力極強,爆炸之后會噴出烈火,將附近東西燃燒殆盡!
“他們趁夜將黑油澆到敵軍糧倉上,撤退數里后射出火箭,火箭遇油,爆炸聲連番響起,據說那夜,夜空都被燒亮了。沒糧草,仗還打得起來?而陳國軍隊始終不明白,是什么東西燒毀他們的糧草,心底能不害怕?若咱們用黑油把他們的軍隊給燒光,陳國的損失可就大了,于是仗未打、兵己退!
“皇帝看見折子,龍心大悅,那五十人一一封賞,還升了你哥哥,他現在是正五品的武德將軍了。”
“爺爺與爹爹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高興得緊!币娝龤g喜,齊靳跟著笑開眉,他沒忘記,喜歡一個人會因她喜而喜、悲而悲!笆前,明兒個下朝,我陪你回娘家一趟,同你爺爺、伯父和育岷喝幾杯!
“還有呢?也是好消息嗎?”
“對,這好消息是從父親那里傳來的。花開、果結,張碧云順利產下一子,母子均安,張碧月也即將分娩,父親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日日練武、身子骨強健,再培養出幾個杰出兒子,并不困難。”
“這件事王氏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她只從木槿這邊透過去的話,知道張氏姊妹被父親收用,連她們有孕之事都還不知道,我己經通知父親注意,若有人從王府捎東西過去,得把張氏姊妹給護緊了!痹挷槐靥裘髡f,父親自然知道該怎么做,此為子嗣大事,容不得王氏再行歹毒。
黎育清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木槿傳話,故意讓沒腦子的齊墳鬧事,故意把王氏的私心給鬧得明明白白,讓皇上知道她的心思。”
“是,父親喜訊傳來,皇上甚歡,換嫡子之事讓皇上心里有底,而齊玟私底下與朝官勾結,令皇上震怒,因此父親喜獲麟子,除賜名贈禮之外,還派宮里兩個有經驗的嬤嬤前往邊關,替父親照料弟弟,這是其一。”
“其二,父親有其它骨肉,皇太后再不會將目光全放在齊墳身上,而齊墳的奇行怪止己經漸透風聲,不少人私下議論。近日,王氏經常遞牌子求見皇太后,宮里卻不給見,她急著呢!
“父親不打算把弟弟送回王府?”黎育清問。
“不但不送,還打算先瞞著王氏,待孩子長大些,皇帝再冊封為世子!
“可邊關苦寒,孩子要吃不少苦!
“至少那里沒有人敢起歹心,嬤嬤們到后,自會擔負起弟弟的教養責任,就算張家兩姊妹有什么多佘心眼,也無法危害孩子!碑斈晖跏、呂氏之爭,讓皇太后心生警惕,覆轍不能重蹈,她一定會替兒子顧好這兩株小秧苗。
黎育清點頭,珩親王總算是好人有好報,否則一世英雄,到頭來卻連個好兒子送終都沒有,未免心酸。
“為免王氏、齊墳上竄下跳,把目標對上將軍府,我今天己經同皇上提出,削去我世子之位,皇上同意了,過幾曰我們回王府一趟,親自將詔書交給王氏,之后,你再不必擔心他們動手腳。”齊靳的決定讓黎育清松口氣,過去數月,珩親王府動作頻頻。
除了收買木槿傳話,還有人在蠟燭里置放毒藥,令黎育清頭暈目眩、神情恍惚,幸好月桃性子謹慎,發覺夫人言行與平日相異,而府里還有個周譯,他迅速找出毒物,幾碗藥灌下去便解除毒性。
東西一路往下查,查出兇手是鋪子里的伙計,他在蠟燭當中加入曼陀羅,事發后那名伙計己經不知去向。
齊靳動用身邊所有暗衛才尋到蛛絲馬跡,雖知道是王氏動的手,但拿不到證據,無法揭發她的惡行,只能暫且按下。
還有一回,黎育清乘車到書院接齊湘下學,車子在路上行駛時,一名無賴跳出來,硬指控自己被馬車撞傷,車夫有口難辯,隨行的木槿不得不下車處理。
沒想到她剛下車就有人飛身至馬車中,企圖拉扯黎育清的衣服、壞她清譽,幸而蠟燭事件讓齊靳認定,將軍府里王氏插不進人,就一定會在府外動手,命李軒派人暗地保護。
暗衛將身懷武藝的江湖人斬殺于馬車外頭,而當時所有路人都以為車子里坐的是將軍和夫人,令黎育清名譽無損。
后來王氏又送兩名妖艷女子蘇蘇、瑤瑤進將軍府,王氏沒露面,只讓送人來的嬤嬤傳話,若不想留人,直接杖斃就行。
王氏算定黎育清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但這件事惹火了齊靳。
他打探兩人出身,知道她們是名滿京城的青樓女子,賣藝不賣身,王氏買下人的同時還四處放話,令全京城上下都曉得,齊大將軍被蘇蘇、瑤瑤給迷得神魂顛倒。
事情傳得風風火火,連將軍府里也聽得見謠言,每日上朝,總有好事者湊到齊靳跟前問上一句,“是否最難消受美人恩?”就連皇帝也忍不住取笑他兩句。
想壞他名聲?門都沒有!有好東西就得同好弟弟分享。
于是,他邀來左督御史袁大人,袁大人行事雷厲風行、頗有才干,尤其筆鋒銳利,朝中大臣誰不畏懼幾分?可這人有個缺點——貪慕美色,齊靳得知蘇蘇、瑤瑤是他求而不得的美人,便邀他入府宴飲。
席間,齊靳透露自己懼內,但蘇蘇、瑤瑤是母親所賜,既不能退回去又不能成就好事,留在府里只是不沾風流事徒惹風流名,若袁大人對此二女有心,愿意玉成好事。
聽聞至此,袁大人豈有不喜之理。
然另一邊,幾杯加料黃湯下肚,神智迷糊、欲望勃發的齊墳被李軒送進府里,至于被禁錮數日的蘇蘇、瑤瑤,聽見李軒令她們好生服侍“將軍”,明兒個再往古柏居給夫人奉茶后,兩人心花怒放,忙不迭蜂擁上前。
見兩名美人膚若凝脂、身若無骨,齊玟豈有不胡天胡地、盡情銷魂之理?即使他打心里喜歡男人更多一點。
誰知,齊靳竟帶著袁大人進屋,看見床上斑斑血跡,二女被破了處子之身,袁大人心頭一震,狠狠瞪著完了事在一旁呼呼大睡的齊墳,咬牙道:“竟敢奸淫兄長女人,可恨!”話這樣講,但袁大人還是一輛馬車,將蘇蘇、瑤瑤給帶回府里。
隔天,御史上奏,狀告齊墳不孝、不悌,覬覦兄長女人,此狀一出,本就尋不到機會懲處王氏的皇帝以教養不當為由,奪去王氏的誥命。
之后,齊墳奪走蘇蘇、瑤瑤貞操一事,傳得沸沸揚揚,自然,這話不是從袁大人口里傳出去的。
害人不成反被將一軍,王氏懷恨在心,病了數日,無法下床。
大大小小的事層出不窮,令人疲于應付,黎育清索性不再出門,現在,齊靳愿意放棄世子之位,手中再沒有王氏要的東西,她應該會消停些了吧?
“希望以后日子太太平平,別再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黎育清嘆氣。
“不管有沒有,還是小心些的好!毙⌒鸟偟萌f年船,謹慎才不令人有機可趁,那些手段,有的縝密、有的粗糙,一眼就能分辨是王氏或齊墳的手法,可憐齊墳盡得母親的陰毒,卻沒學會她的心機。
“知道了!
齊靳望著自己的小妻子,伸手將她拉進懷里,淡淡一笑。他們成親將近兩年了,是她陪他度過最辛苦的治療,是她笑著把溫暖帶到他身旁,周譯不是個好大夫,他本事高,但治療法子讓人痛不欲生,幸好她在,幸好她的故事美好得讓人想一聽再聽,否則他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熬過漫漫長曰。
靠進他懷里,他們做夫妻不是一天雨天的事,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只是每每親近他,她還是會羞澀不己。
他親親她的額頭,聊道:“齊鏞說,他屋里那幾個女人凈是給他添亂,全天下的女人別的不成,給男人添亂的功夫一流,越是漂亮的,越讓男子愁出滿頭白發!崩栌逡恍Γ瑖∷难,問:“那我可給你添亂了嗎?”齊靳搖頭,“齊鏞說的不錯,可是男人總愛他喜歡的女人給自己添亂,若是不添,他還硬要湊上去找麻煩,總要喜歡的女人成天鬧在自己身邊,才會心滿意足。至于齊鏞厭煩,是因為那些女人不是他真心喜歡的。”
“皇帝賜婚,總有些因由、有點目的,要想在這些錯綜復雜的事后頭,找到契合的人,談何容易。”齊靳點點頭,同意,他只是比齊鏞更幸運,賜婚的女子心里有自己,而他……愛她入心。
低聲,他在她耳邊撩撥,“皇上問,什么時候懷恩公主要給他添個小外孫?”齊靳聲音淡淡的,卻一下子烘熱了她的臉。
“所以呢?”黎育清垂著頭,輕輕靠在他胸口,耳里聽著他的聲音,鼻間汲取他的氣息,心里滿滿地、滿滿地裝著平西大將軍。
“所以什么?”她嬌羞的模樣,軟化了他剛硬的臉部線條。
“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再當一次父親?”
“讓我作主?好,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再當一次父親!痹挷怕湎,他便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內室走去。
軟軟的床榻在身子底下延展,理智告訴她,白日宣淫不合禮法,但情感卻幫她說話,反正他不當世子爺、她沒有正經婆婆,沒長輩在,丈夫最大,不是說出嫁從夫嗎?
丈夫要在什么時候宣淫,身為妻子的自然得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