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寧出現在大書房,周嶺和周峻嚇得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府里沒有人不知道王妃入夜后就變成懶貓——這是主子說的,總之,王妃就是懶,每次王爺要拉她去園子散步,她總是那句話——可以明日再去嗎?
楚意寧嘿嘿一笑,“思兒,宵夜給周嶺!
思兒歪著頭瞅著她,“王妃不是應該自個兒送進書房嗎?”
“不用打擾王爺!边M了屋子,她就不想出來了,可是,她又不能睡大書房。
“不會打擾王爺,還是請王妃親自送進去!敝軒X可不敢搶了王妃的差事。
楚意寧無比哀怨地看著他們,他們是不是都嫌她太懶了?
思兒視若無睹地將食盒遞給楚意寧,楚意寧只能百般不愿地提著食盒進了書房。
“真是令人感動,今日竟然知道給夫君送夜宵!”周璇尹帶著嘲弄地瞅著她。
“……今日甚是想念王爺!比羲拱渍f是江嬤嬤逼迫的,他會不會一腳將她踢出去?
萬一摔倒的姿勢太丑,臉就丟大了。
“江嬤嬤逼你的吧。”
楚意寧舌頭打結了,再一次認清楚一件事實——她太不了解他的腦子結構了。
“真是出沒息!”
“……王爺有出息就好了啊!背鈱広s緊扔下夜宵,往傲嬌王爺身上一撲,萬般討好地對他笑,“王爺這幾日在忙什么?為何不理我?”
“你會在乎嗎?”
“當然,我最在乎的就是王爺了。”這會兒就算說她愿意為他上刀山下油鍋,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口。
明知道她在哄人,周璇尹還是吃了蜜似地甜在心頭,“我在研究輿圖!
“研究輿圖?”
周璇尹目光看向書案上的輿圖,“皇恩寺必然與定國公勾結,只要查清楚皇恩寺周圍的山嶺,就有機會找到定國公養死士的地方。”
楚意寧終于知道他在忙什么了,不過她有問題,“你為何認為皇恩寺與定國公勾結?就因為為我算命的那個騙子在皇恩寺嗎?”
“你可還記得在避暑行宮之時,我受傷一事?”
“你受傷……難道是在皇恩寺?”
周璇尹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
看了輿圖一眼,楚意寧想到那日前去皇恩寺觀看的景色,好奇地一問:“皇恩寺附近都是山嶺嗎?”
周璇尹點了點頭,“我正是為此苦惱,明知定國公養的死士就藏匿在這個區域,可是我又不能進去大肆搜查!
“我懂,你只要靠近那里,定國公就會懷疑養死士的事已經被你察覺了,你呢,就會成為死士的刀下亡魂,而他們也會立即改換陣地!
周璇尹沒好氣地用手戳她額頭,“本王豈會如此容易成為死士的刀下亡魂?”
“王爺一次可以對付幾個死士?”
“十個也沒問題!敝荑靡獾奶鹣掳。
“若是人家派出一百個死士呢?”
周璇尹搖搖頭,覺得她太小看他了,“你知道本王身邊有多少人嗎?”
她當然知道他身邊不單單有明衛,還有暗衛,說不定暗衛的人數更多,不過,宮里的皇上在侍衛的層層保護下都不見得安全,“你可以保證自個兒不會落單嗎?”
“我身邊的人會誓死保護我,就是落單,能夠追上我的死士只怕也剩不到幾個!
“對不起,我低估了你身邊的人忠心耿耿的程度,可是,若死士不是一百,而是一千呢?你別忘了,你想進入人家的地盤,絕不可能勞師動眾,可那兒卻是人家的窩,你們就是一個能對付十個,十個也沒法子對付千個吧!
一頓,周璇尹悶聲道:“正是如此,我才要費心地從輿圖上面找出死士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楚意寧偏著頭看了一會兒,提出自個兒的想法,“他們勢必藏在一般老百姓會避開的地方,不是嗎?”
“這是當然,有人誤闖,必要殺之,而這些人就會被村長視為失蹤人口報上官府,太多了難免會引起官府注意,最后還會鬧到皇上那兒,皇上便會派人介入調查。”
“可是,如何讓一般老百姓主動避開?”
略一思忖,周璇尹明白地點點頭,“與其派人阻止他們闖進來,還不如搶先編出一個理由向外廣傳,教一般老百姓主動將這個地方視為禁地!
“正是如此,譬如,有猛虎野獸,或是吃人的妖怪、鬧鬼之類的,一般老百姓嚇都嚇死了,絕對不可能靠近那個地方!
周璇尹兩眼一亮,歡喜地將楚意寧抱起來,親她的嘴,“你真是太聰明了!”
嚇!有必要如此激動嗎?她不過是小說看太多了。當然,這種話不能說出口,只能故作謙虛地道:“你太夸張了。一般老百姓只求平平安安,若非迫于生活無奈,又有誰愿意主動靠近危險,我只是比你更了解百姓的想法!
“你的確比我更了解老百姓的想法!
“王爺生在皇家,高高在上,看見的是大周,老百姓出身貧困,只求溫飽,看見的只有自家。不同的水平,難以相提并論!
周璇尹已經習慣她時常說出一些特別的想法,“你在岐縣的日子是不是很苦?”
“不會,我一向很懂得過生活!边@是她的部分,至于原主的部分就不得而知。
“還好你不是在成國公府長大,要不,我就娶不到你了。”
雖然很自私,但她真的很慶幸。楚意寧踮起腳尖吻他的唇,“我也是!
“……可惡的女人,明知道本王這幾日不能咬你,你竟然還挑逗本王!”
楚意寧轉眼變成“俗辣”,默默地表示懺悔。
“來不及了,過兩日,本王會狠狠修理你一頓!
既然已經惹惱他了,楚意寧就不客氣地對他動手動腳,兩日后的苦頭是兩日后的事,何必早早想著他會使出什么手段折騰她?
楚意寧知道自個兒的日子過得實在太逍遙了,竟然忘了宮里的人最喜歡玩這一招送女人。
看著跪在面前的兩個女人——豐腴飽滿,擁有向來最令她羨慕的身材,楚意寧此時卻一點欣賞的心情也沒有,深深地被困惑的思緒纏住了。
若說皇上只是例行性賞兩個女人給弟弟,以皇上對英親王的寵愛,不可能不事先打一聲招呼,而且必然會經過他的同意,可是,昨晚他狠狠折騰了她一夜,卻一句話也沒提,好像沒這件事。
“這是皇上賜給王妃的。”太監小心翼翼地重述一次。雖然人人都說這位王妃性子好,可是,能夠緊緊抓住英親王的女人豈是如此簡單?況且,今日不是來送珠寶首飾這類的賞賜,而是送女人來分掉王爺的寵愛,王妃怎可能不發火?
“不是賜給王爺,而是賜給我?”楚意寧的腦子顯然更胡涂了。
“是,賜給王妃。”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賜下來的女人要侍候王爺,可是皇上口諭明明白白指示“賜給王妃”,太監當然樂意配合,只要別讓王妃拿他撒氣就好了。
“當丫鬟嗎?”楚意寧問得很認真。
“……賜給王妃,就是王妃的人,當然是王妃來安排她們!碧O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宮女——看起來比他還沉著,沒有嚇到。
“這是說,我可以讓她們去洗衣服嗎?”
兩個宮女再也撐不住地變臉了,太監更是冒了一身冷汗。他能否不要回答這個問題?可是,面對一臉慎重的楚意寧,太監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可以,可是,她們都是嬌滴滴的美人兒,且都是皇上賜下來的!毖韵轮,王妃要如何安排她們,總要考慮一下皇上的面子,不是嗎?
皺著眉,楚意寧很苦惱地道:“可是,我身邊最缺的是干粗活的丫鬟!
太監真的好想直接暈倒算了,王妃是故意刁難他嗎?他哀求地看著楚意寧,可是楚意寧顯然看不懂他的求救信號,很專注地等著他答復,他只好絞盡腦汁建議,“不如,讓她們說笑話給王妃解悶,王妃覺得如何?”
“她們會說笑話嗎?”楚意寧懷疑地看著兩位宮女。
太監好想跪下來求饒,他的意思是暗指要將人留在近身侍候,而王妃卻像是認真了,這教他如何回答?
轉眼之間,楚意寧就自個兒得到結論了,“她們都是宮里出來的,聽了笑話,也不敢大笑出聲,能說笑話嗎?”
嗚……他若跪下來求饒,王妃會放過他嗎?
楚意寧看到太監雙腳都在顫抖了,突然覺得太殘忍,不該拿自己的問題為難他,“如何安排她們,我再仔細想想,你回去復命吧。”
太監歡天喜地地拱手一拜,趕緊逃之夭夭。
“你們兩個先起來,在一旁候著,我想想如何安排你們。”楚意寧真的很苦惱。如今王府的中饋還在江嬤嬤手上,只因她懶了,還不想接手,江嬤嬤只能先帶著采兒,將來讓采兒幫著她主持中饋,也因此她對府里的狀況并不清楚。
“她們做什么比較好……你們說呢?”楚意寧突然想到身邊有很多能干的丫鬟,她們應該很樂意貢獻想法。
“王妃不如讓她們去養花好了!辈蓛旱。
看著窩在墻角的兩個宮女,楚意寧搖搖頭,“我擔心花被她們養死了!
“她們不至于那么笨吧!
“這不是笨不笨的問題,而是上天是否給她們這方面的恩賜,懂嗎?要不,你去問她們會不會養花!
采兒走到兩位宮女面前,很認真地提出問題,“你們會不會養花?”
兩個宮女連忙搖頭,她們是來服侍英親王的,可是這種話又不能說出口。
采兒嘆了口氣,轉身回楚意寧身邊,“上天沒有給她們這方面的恩賜!
思兒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我覺得當花瓶擺著好了!
楚意寧兩眼瞬間一亮,“她們確實很適合當花瓶!
思兒實在太想放聲大笑,只好趕緊捂住嘴巴。
楚意寧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搖搖頭,“不行,你們習慣不好,很容易將花瓶弄壞。”
“我們哪有習慣不好?”
“是啊,我們習慣很好!
杏花和桃花還不敢太放肆了,只敢點頭附和,真正習慣不好的是王妃吧。
楚意寧從她們的表情可以明顯收到一個訊息,不由得抗議道:“你們認為會弄壞花瓶的是我嗎?”
眾人同時嘆了口氣,王妃,她們是宮女,不是真正的花瓶。
“真是麻煩!”宮里賜下來的女人背后通常代表一股勢力,而這兩個肯定跟那個不安分的梁淑妃有牽扯,無論將她們放在什么地方,她都覺得很危險。
“不麻煩,找個地方扔過去就好了啊!彼純簩ψ詡兒的主意非常滿意。
楚意寧送上一個白眼,“我當然知道找個地方扔過去就好了,但是要找哪兒呢?”
“王妃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她們,再來決定如何安排她們!辈蓛航ㄗh道。
“對對對,這事找江嬤嬤商議之后再來決定,就先將她們安頓在西廂房好了!
采兒聞言一怔,“西廂房?”
“對,西廂房。”西廂房是正房的一部分,以月亮門區隔,原本就是給王爺妾室居住的院落,因此她將兩位宮女安排在那兒,她們一定很開心,甚至覺得她這個王妃不聰明,當然不會想到,她不過是想將她們放在眼皮子底下,她們要興風作浪,或者將周璇尹拉上床,她都可以立刻知道。
思兒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對著采兒擠眉弄眼道:“西廂房很好!
采兒不懂,但她們都說西廂房很好,那就沒問題了。
楚意寧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去安排,隨即轉過身,又拉著小白繼續先前被打斷的事,訓練一人一狐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