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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仆役 第7章(1)
作者:決明
  聞人滄浪瞠眸醒來,額際一陣莫名疼痛,像有支細針,鉆進腦里。他下意識先往身旁床位瞟去,空的,她不在那兒,床鋪早已冰涼許久。他以指爬梳如瀑長發,坐起身,看見一地狼籍,他聽見懊惱的嘆息,從他口中吁出。

  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心眼的遷怒,失去理性的報復,粗暴占有她青澀身子……

  她是天魔教小妖女這件事,真的有教他憤怒無比、不愿接受嗎?

  沒有。

  他與她的冤仇,原本就無關生死,沒有恨到要置對方于死地,她羞辱了他沒錯,她將他當進了嚴家沒錯,除此之外,她還做了什么?

  她陪他一塊兒在嚴家里,窩著當個小婢女,開開心心拎著竹帚、擰著抹布,一邊拐他工作時,她也沒閑著,做做樣子地耙耙落葉、擦擦桌子,跟在他身旁打轉。

  他淪為仆役,她不遑多讓,把自己搞成一個丫鬟,她并沒有選擇易容成嚴盡歡,以主子身分來戲弄他。被拐著掃地,有她在。被拐著劈柴,有她在。被拐著挑水,有她在。

  她并非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任憑他自生自滅,她一直,陪著他。

  地板上散落的芝麻大餅,冷硬如石,慘遭他踩碎的那塊,可憐兮兮烙有一記鞋印子,她買回它們時的眉飛色舞,他記憶猶新,她白玉貝齒陷入蔥香厚餅的同一瞬間,美眸宛如墜入成千上萬的星光,將她的小臉襯得閃亮,她連第二口都來不及嘗,便忙不迭再去排隊的猴急模樣,全數印入他眼簾,只是當時被怒火遮眼的他,正瞇細著長眸,遠遠瞪她,她渾然未覺有個男人正緊握雙拳,氣憤她的欺瞞,兀自笑得燦爛如花。

  那幾塊餅,會淪為地板上的殘渣,是因為她滿心喜悅地捧著它們,想與他分享,他幾乎可以想象她踏進他房里之前,是怎生的歡愉,她絕對沒料到,等在里頭的,是個盛怒而失去冷靜的男人。

  被撕裂的姑娘衣裳,控訴著他的殘忍,他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嘗到了痛苦……

  等等!

  思緒退回去退回去!被撕裂的姑娘衣裳,控訴著他的殘忍!不是這一句,下一句下一句!他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嘗到了痛苦……痛苦……姑娘……心愛的姑娘!聞人滄浪被五個字驚嚇得久久無法言語,向來冷然的表情,添了些許憨傻。他知道自己不討厭她。

  他知道自己想要她。

  他知道自己渴望她。

  但他不知道自己愛著她。

  他不曾,深刻地愛過誰,不知道那種滋味是酸是甜是辣,寬闊天地,無邊無際,他何時為了誰,斂下羽翼,歇翅停留?又何時為了誰的一聲嬌笑,甘愿拿一身武藝去當個小打雜?更何時為了誰,失控至此?

  那就是愛?

  那種對他而言,不曾存在過的字眼?

  那就是會讓人發出傻笑、會讓人行為脫序、會讓人懸念掛心、會讓人忐忑難安、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的,愛?

  他氣她的欺騙,但他愛她。

  他氣她的戲弄,但他愛她。

  他氣她的不老實,但他愛她。他氣她的調皮搗蛋,但他愛她。她極可能是抱持著玩玩就要走的敷衍態度,但,該死的,他還是愛她。

  聞人滄浪雷極般急躍下床,套上長褲,不顧上身赤裸、長發散亂,他以輕功飛奔出門,要尋找她,告訴她,要她撕掉那層虛假皮相,用真實面容面對他,不許再隔著冷冰冰的假皮,然后,要低頭,他一定要低頭道歉,當然,為求公平,她也得為她的行為做些表示吧?用她軟綿綿的嗓音,說“下次不敢了”;說“好嘛好嘛,你有錯,我有錯,我們算打平了,誰都不許再生氣哦”;說“親一個,笑一個嘛”

  江湖上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女人絕對寵不得,若寵上了天,男人未來日子就難挨,要寵,也只能小寵,小小地,寵一下,不能讓女人察覺這個男人可以任她予取予求,更不能讓女人知道,這個男人的死心塌地,否則,她不珍惜他怎么辦?

  聞人滄浪腳下馳得飛快,恨不得立刻落到她身邊,摟著她,在她耳畔喃喃細語著道歉,他知道他昨夜一定弄傷了她,他也知道她會生他的氣,他需要耗費許多時間來安撫她,無論如何,男人都不該以天生勝出的力量來欺負女人,任何理由都不行!

  聞人滄浪奔行于夜色中,跑了幾個她可能會在的地方,沒遇見她蹤影,他想,找得到嚴盡歡,便極有可能找到她,于是,他奔往嚴盡歡出沒的廳園,果然在碧水廳看見主仆兩個抱在一塊兒,她正在哭著。

  她在向嚴盡歡哭訴他一夜暴行嗎?嗚嗚聲中含糊擠出破碎咕噥,教人聽不明白她說了什么,只知道哭得正傷心,彷佛受盡委屈,嚴盡歡一臉很想扳開春兒,用手絹擦拭自己身上沾到的眼淚鼻涕的模樣。

  “夢!甭勅藴胬怂煽跉,吁了聲嘆,上前,要將她自嚴盡歡懷里挪進他胸膛。

  怎知他才將她翻過來,她瞠目,紅通通的眸兒瞪大,見他如見鬼,哇的一聲,哭得凄厲號啕,就連昨夜她繃疼著身子在承受他時,也沒有哭成這副狼狽德性。

  “小、小當家,他他他他他!”春兒掙開他,藏到嚴盡歡身后去抖抖抖,像只走投無路的鹿兒,抖得連牙關打顫都能聽見。

  “我知道我嚇壞你了,你也不必怕成這樣吧?!過來!”聞人滄浪沉聲,又不想吼恫她,努力壓低嗓,朝她伸出手,要她乖乖把嫩軟小掌遞進他掌心。

  她不是一個膽怯的姑娘,至少,他認識的她,不是。

  她生了一副好膽量,面對他時,從不曾流露懼色,她敢在他冷睨她時,插腰回視他,視線沒有逃避過,她的雙眸,永遠璨亮光采,宛如充滿無盡的活力和俏皮,永遠像彎彎在笑一般。

  “為、為什么我要過過過過去……”春兒聲音小到像蚊子飛。

  不對。眼前這個春兒不對。她沒有他熟悉的眼神,那慧黠聰敏的盈滿笑意。

  即便她在生他的氣,笑意暫時消失,感覺亦不該如此陌生。

  即便昨夜孟浪的他嚇壞了她,她對他有所怨言,目光也不該如此恐懼。

  “你是誰?!”聞人滄浪咬牙森冷地問。

  “我我我是春兒……”

  “你不是夢!彼皇怯脝柧洌强隙ā

  好奇怪的指控,她是人,當然不是夢呀!這個男人睡胡涂了嗎?

  “我當!”

  “她不是夢,她是春兒,正牌的春兒!惫珜O謙由外頭步來,慣有的笑容消失無蹤,俊秀眉目間帶股沉重。

  聞人滄浪回首,凝覦公孫謙,要他說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夢走了,放回她冒充的春兒,你此時眼前那一位,是我們嚴家貨真價實的婢女春兒,不是夢!

  公孫謙亦喚她夢。她有一件事沒有騙他,她的名字,夢。

  “你比夢預期得更早些醒來,不愧是武皇。夢臨行前說,三個月毒發一事,是誆騙你的,她并沒有在你身上下任何的毒,你大可放心。她也交代了,三個月期限一到,便放你自由,你隨時都能走,少掉夢的相助,我們嚴家應該找不出半個人能請得動你做事。雖然小當家將你賞賜給‘春兒’,但我想,正牌春兒沒有膽量要你,你若堅持此時走,我們亦不攔你,聞人公子自便!惫珜O謙口氣冷淡,說話時,沒有施舍聞人滄浪半點目光,更是直接與他擦肩,來到春兒身邊,關切問:“你沒事嗎?可有受傷?”

  “謙哥……”春兒喊著喊著,又快哭了:“我沒事,妖女把我帶到一處農家,我成天只能在雞舍喂雞撿蛋,一踏出農家竹籬,體內怪毒才會發作……除此之外,她倒沒真的傷我,后來還跑來幫我解毒,放我回家……”她走了大半天的路,后來半路遇上好心人,才順道載她回南城,結束她度日如年的綁架生涯。

  “慢著,你這話什么意思?你被人帶走?可這段日子你明明老在我眼前晃呀!”聰明如嚴盡歡,在此刻也難脫迷糊茫然。她方才被撞門進來的春兒抱住猛哭,她問春兒話,春兒只顧哭而不回答,她正納悶著是哈情況,聽完春兒與公孫謙的對話,她捕捉到一點點頭緒。

  日前與她相處的春兒,不是這只春兒?不是春兒,那又是誰?

  “小當家,情況是如此如此……”公孫謙簡單說明了夢易容混入嚴家之事,聽得嚴盡歡小嘴好半晌合不起來!半y怪我還在想,懶春兒哈時變勤快了,老找事情要去做,搞半天,那人是假春兒呀?”她與假春兒相處蠻久,竟也被瞞得徹徹底底。

  “她叫夢,是天魔教的姑娘,并無惡意,只純粹是貪玩,畢竟是個天真小姑娘!惫珜O謙替夢說話。接下來吐露的字句,雖是面朝嚴盡歡道,實則說給身后那個男人聽:“她此趟來南城,是為了天魔教的圣女考驗,她必須尋找一件獨特而有價值的‘東西’回到教里,再與其余圣女備選的女孩們互較長短,誰帶回去的東西獲得教內多數人認可,便能贏得圣女考驗,結果,她浪費太多時間在嚴家里頭,導致空手而歸,看來,圣女考驗已直接被除名。”

  聞人滄浪憶起跟蹤她的那兩日,她跑遍南城,窩進書肆,鉆進藥鋪,停停走走、摸摸問問的忙碌模樣。

  原來日前她老往外頭跑,像只無頭蒼蠅,東翻西找,卻又不似有目標,理由便是這個。

  圣女考驗,這四個字,他頭一次聽到。

  嚴盡歡與春兒對于公孫謙的話題興趣缺缺,主仆們細細碎碎地交頭接耳,談起這段時日彼此發生的事兒,只剩聞人滄浪仍聽得專注,聽公孫謙用淡然嗓音,說著:“不過,就算她帶回去再珍貴的東西也沒有勝算,她已經輸掉―天魔教有個鐵規,圣女必須是清白姑娘才能擔任!彼K于回首,與聞人滄浪互視。公孫謙與夢相識不深,但他欣賞夢率直的性子,這女孩不怕生,與識破她身分的他無話不談,好似自己是被她所信任著,沖著她喊他一聲“謙哥”,他不得不自訓為兄長,替她出口氣。

  公孫謙扯唇,卻不是在笑,冷冷的、淡淡的:“天魔教另一個鐵規,當所有備選中有人勝出,成為新一代的圣女,其余與她同期學習的女孩們――將被賜死,一個不留,以免后患。”

  最末了那幾字,公孫謙緩而慢、輕而徐地娓娓吐出,注視聞人滄浪的反應。

  聞人滄浪僵直站著,無法言語。

  我不是裝的,我真的是冰清玉潔,處子之身可不能隨隨便便用掉,否則我會惹麻煩的……她那時被他吻得臉紅紅,猛拍自個兒臉蛋想清醒一些。

  可是那樣一來我會死耶……她那時,追逐他的唇,滿臉苦惱說著傻氣的話。

  夢會死,將被賜死,她失去了圣女備選的資格,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摘下圣女之位,而其余的女孩,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一股寒意,由骨髓深處竄襲而上恐懼。懊惱。震驚。

  以及,,他嘗到生平頭一遭的心急如焚。

  “好像有人在說我!眽魮媳,剛連打完三個噴嚏,鼻腔內癢絲絲,鼻水快淌下,她用力吸回去。接連好幾天,她噴嚏打不停,要不是那夜光溜溜在床榻滾了一整夜,給著涼了,就是八成誰在說她壞話。

  會是聞人滄浪嗎?

  若是,十成十在忙著罵她吧。

  她皺皺摟紅的鼻,不甚開心。

  “我都沒罵你了,你還敢先數落我試試……”夢自言自語,彷佛聞人滄浪正站在她面前,與她對吠,然而,與她面對面的,只有自己黑鴉鴉的影子一條,孤伶伶投射在滲水石壁,聽她說話,當最后一絲燭火熄滅,連她的影子也消失無蹤。她回到天魔教了。雖然中途繞到南城城外的后山去溜達一圈,但玩興已失,見著美麗的花、湛藍的天、清澄的泉水亦無動于衷,她覺得疲累不堪,不僅心好沉重,連身子也不若以往輕靈好動,她策著馬兒,直奔天魔教,不再多加逗留閑晃。備選的圣女姑娘只回來了三位,她是第四個,藍泠仍未歸返,三位回教的女孩皆神神秘秘帶回了“東西”,只有她,雙手空空,腦袋空空,眼神也空空的。

  魔姑見她空手而歸,罵了她幾回,甚至還趕她出去,要她把握最后幾天時間,再去尋找“東西”,總好過待在教里等死。

  她嘴里應諾著“好”,表現卻意興闌珊,能拖則拖、能混就混,拖到最后,魔姑大怒,揪著她的耳朵要將她丟出教里,喝令她隨隨便便去除只禍害小妖來當功績,說不定那只禍害正巧讓天魔教人覺得倍受困擾,她這一除,得到眾人感激,還有機會和其它姑娘拚勝負!魔姑拉扯之間,偏偏就那般湊巧,爪子纏上夢的右臂,夢因做賊心虛,護住袖子,連抱頭亂竄的功夫也沒有,魔姑心里生疑,猛烈攻擊她的袖臂,涮地一聲,白色衣袖硬生生從臂上被撕裂開來,魔姑瞬間抽息噤聲,立即上前拽住夢的細膀子,力道奇大,嚇到了夢。

  雪膚紅花,鮮艷對比。

  “你……你……你……”

  魔姑除了“你”字之外,什么指責和驚嚇也說不出口。然后,夢就被打進專門用來處置頑劣弟子的幽洞里面壁思過。幽洞并不像地牢,至少,它是沒有鐵柵關著的,要逃,隨時都能逃,真決定要逃,就要有淪為叛徒的準備。幽洞位在天魔教南側奇峰山巒里,一處渾然天成的峭磷奇洞,入洞時,僅容一人通行,更必須蜷成小蝦米才能擠入,步行百尺,洞穴逐漸開闊,偶爾聽見壁上水珠子墜地聲響,本該是輕悄微聲,在洞內卻變得巨大,咚的像小石子落下,有時分神發呆之際,還會被它嚇著。

  再往下走,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直至腳下踩著水濕。

  洞中終年涌泉,既冰又清,泉上有木頭浮板,不知是哪位受罰弟子偷渡進來,年代久遠是可以肯定的,浮板泡得腐朽,坐上它,在燭光搖晃中渡行莫約一盞茶時間,浮板抵達一處陸地,長寬比天魔教大廳更寬敞些,要跑要跳沒問題,受罰弟子便是在此面壁,反省自己所犯之錯。

  夢在這里幾天幾夜她并沒有仔細算過,燭火已燃盡,她身陷黑暗,反正絕大多數時間她都在睡覺,暗與亮,對她倒沒太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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