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惹不起你!”她恨聲道,將衣服丟在他的被子上,挽起袖子。
好吧,不就是給他換衣服,又不是要她去死。平時幫一些往生者修整儀容的時候,她也為對方換過衣服,死人都不怕了,何必怕活人?
她撩開被子,開始給他脫衣服。
因為她用力過大,他的眉峰都堆蹙起來,還埋怨道:“輕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強占我!
“哈?我強占你?”她的臉紅通通的,口頭上嗤之以鼻,“你什么時候才能改了這自以為是的臭脾氣?就算你秀色可餐,我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
“反正又沒人看見,你就算是趁我之危又怎樣呢?”他的話倒像是挑釁。
“呸!彼凰脑捈さ,啐道:“我可不是好色的輕浮女人!你以為天底下就你長得最俊、最好看,女人見到你都要饑不擇食地吞下肚嗎?”說話間,她手上的動作倒不慢,已經褪了他的外衫,但是下面的貼身衣褲她可不會動手。她尷尬地瞪著他那張俊逸絕倫的側臉,威逼道:“你自己趕快把剩下的衣服也都脫了,否則臭死你我可不管!
這一回,他倒是沒有反抗,慢吞吞地在被子下摸索了一陣,然后將褪下的褲子丟了出來,差點砸到她臉上。
“呸呸呸,原來你出了汗,身子也是臭的,我還以為你與我會有不同!彼龑⑺囊路䦂F裹了一下,丟到旁邊一個筐子里,然后將干凈的新衣遞給他:“自己穿上,別和我討價還價,否則我掉頭就走!”
她的語氣如此強硬,他不再爭辯,慢吞吞地又將褲子在被子下穿好,但上衣只胡亂穿了幾下,也沒有系好,就這么散散地披著,又倒下身子去睡。
“不把衣服系好,夜晚風涼會受寒的,你還嫌自己病得不夠重?”氣他不會照顧自己,她掀開被子,動手為他系衣服上的帶子。
“想吃我豆腐也不必找借口!背盟氖种概龅阶约盒靥艜r,他終于再度開口譏諷。
他張開眼,看到她臉色泛著嫣紅,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其按在自己光潔的胸膛上。
“你想摸,不如就大方點!
她怒道:“晏清殊!上次你輕薄我,我只當你是病糊涂了,但好歹我是你表姐,你胡鬧也該有個分寸!”
他卻微微一笑,此際綻開在唇邊的笑容,竟如夜色中的月光一般清俊動人。被角一掀,他將她裹挾進被子中。
她猝不及防,驚呼一聲后,人已被他圈在懷中。
“你放肆!”她掙扎著。
屋外的婢女聽到聲響急忙問道:“表小姐,怎么回事?”
她側目瞪他,他卻只是笑看著她,近在毫厘的呼吸熱度噴在她臉上,帶著藥的苦澀,肉粥的香甜,加上他讓人驚艷的笑容,顯得格外的魅惑人心。
“你叫。〗心切╂九M來,看看她們會怎么想我們!
羅巧眉吞了口口水,把幾乎要沖口而喊的話都咽了回去。
兩個人滾在同一個被窩里,她拼命蠕動,他看似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外人看了這景象,豈不真的誤以為她是個采花女賊?
“沒、沒事……我差點打翻了藥碗!彼缓糜仓^皮扯謊。
晏清殊卻輕聲一笑,“你說謊的本事果然高段!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還不是你害的?快放手!”
“不!彼穆曇魷睾停Z調強硬。“今晚你要留在屋里陪我過夜,我怎么忍心讓照顧我的表姐就在椅子上窩一宿呢?既然我肯將床分一半給你,你也就不必推辭了!
“誰要和你在一張床上睡?”她急急道:“我一會兒就回我的房間去!”
“那晚上的藥誰喂我喝?我要是再吐出來可怎么辦才好?”他幽幽哀嘆,語氣好像他是一個要被人拋棄的小怨婦。
“你該不會是故意裝的吧?”她忽然瞇眼,開始懷疑!胺駝t為什么除了我之外,別人喂你喝藥你都吐?之前你不是總嫌我身上有難聞的味道嗎?現在干么又來膩著我?”
他微笑,專注的望著她,眼中流露的卻是羅巧眉以前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一種讓人動容的溫柔。仿佛他望著的不是她,而是他最珍視的珍寶一般。
不知不覺的,她竟被他的目光吸引,彼此靠得如此近,忘了羞澀和掙扎,只是怔怔地被那雙黑眸中深邃的幽光鎖住,連鼻端繚繞著屬于他的氣息都讓她……怦然心動?
“表小姐,太子府有人送信來給您!蓖饷骀九脑捳淮蚱屏宋輧葧崦恋臍夥。
她看到他的眉心一聳,自己也驚醒過來,趕緊跳下床,大致整理了下有點散亂的衣服和鬢發后奔到門外,太子府的人將信送到她手中。
急忙將信拆開,羅巧眉一邊看一邊皺緊了眉,自言自語著,“太子要去靈城?那我的東西豈不是雕不完了?這可怎么辦才好?”
她又急著問那名送信人道:“太子何時動身?”
“后天就走。太子說請羅姑娘不必心懷歉疚,是他提前了行程,與您無關,那鐲子他以后再取。”
“這是太子第一次托我辦的事情,我怎么能辦砸了?”她思忖一下,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房門,忽然說:“要不然這樣吧,從這里去靈城,還要好幾天才能走到,我與太子同行,等他到靈城,東西我也做好了,不耽誤他送人!
“好,我這就寫信去……算了,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太子府,當面才好說清楚!绷_巧眉先把身后的門掩好,才跟著太子府的送信差直奔太子府。
關閉的房門,卻在她走出院落的一刻重新被打開,衣冠散亂的晏清殊陰沉著臉,默默無聲地立在門內。
在門廊外的婢女看到他時,都驚得跳起來,“少爺,您怎么起來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羅巧眉消失的方向,那眼神似是要砍人般的寒銳和犀利,很快地,又一言不發地將門重重甩上。
半個時辰之后,已經梳洗干凈、煥然一新的晏清殊來到父親的書房前。
晏學常見到兒子突然出現也驚詫不已,破例走過來親自伸手扶他!扒迨,你怎么過來了?不是病得很重,大夫要你靜養嗎?”
他平靜地說:“我聽說皇上前兩日下了一道圣旨?”
“是啊!币惶岬竭@事,晏學常就覺得頭痛,“皇上為何升你為駐軍參贊,要你去靈城任職?你向來是遠離官場的,皇上是否曾經和你說過什么?”
“孩兒生病之前,皇上曾經傳召,明示了此事。孩兒雖然竭力推阻,但皇上心意已決!
聽他這樣說,晏學常就更不知該怎么辦了!拔冶疽焉蠒噬,告知你近日重病,請皇上另委賢明。但是皇上今日召我入宮,問了你的病情之后,卻說愿意將這個位置留給你,等你病好了再前往;噬先绱藞桃狻膊恢涝撛趺磶湍懔!
看到父親如此苦惱,晏清殊卻笑了。“爹,皇上如此提拔我,是看得起孩兒,看得起咱們晏家。爹不是一直都怨我不求上進嗎?如今孩兒從一個沒有品銜的樂師一下子升到了五品參贊,爹應該高興才是!
晏學常卻嘆道:“話雖如此,但是爹也不想讓你去到那么遠的地方。此地離靈城山高水長,邊關又偶有戰事,你娘這幾天為你哭了無數次,求我一定要把你留下,其實爹也不愿意你去那里吃苦受罪!”
晏清殊淡淡的道:“不出去見識歷練,孩兒這輩子都只能是在爹娘庇佑下的雛鳥。請父親代孩兒上書皇上。孩兒再休養兩日,等痊愈后就會領旨赴任!
晏學常訝異道:“你當真要去?”
“爹,您想皇上把我派出京,是否也開始相信坊間那些關于孩兒的不實謠言了?”晏清殊噙著一絲冷笑,“與其讓孩兒留在京中,早晚陷于宮廷爭斗之中而喪命,還不如讓孩兒去邊關一逞英雄!
晏學常不禁愣住。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放浪不羈、風流倜儻的兒子竟然會有如此深沉的想法。而晏清殊此刻堅定如磐石的眼神,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的話絕非玩笑。
晏學常嘆口氣,“兒子大了,爹娘總是留不住的。難得你有此志向,爹應該成全你,只是你娘那里……不知道要傷心到什么時候了?”
“娘還有爹在旁邊安撫,她慢慢會想通的!彼肓讼,又道,“后天孩兒就起程。”
“后天?何必那么急?你大病一場,至少也要休養個七、八天才好!
晏清殊悠然說道:“早晚要走,不差這一兩日。事實上……是孩兒已經等不及了,若去得晚了些,只怕事情有變!
“有變?”
繞是在官場打混了一生的晏學常,也還是猜不透兒子這千廻百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