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明!”惱怒的尖叫聲響起。
接著,急促的腳步聲,喀啦喀啦的踩過人行道,在消防分隊的大樓前停住。
陳志明剛停好車,就聽見那聲怒叫。他轉過頭去,看見站在消防大樓前,雙手握拳、雙眼氣得幾乎要噴火的春嬌。
他關上車門,慢條斯理的走了過去,高大的身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住。
“我問你,你為什么擅自把人手全部調走了?”她仰起頭來,兇惡的瞪著他,怒氣沖沖的質問,氣惱不已的模樣,像是想當場沖上來,狠狠的踹他幾腳。
“擅自?”他慢吞吞的反問。
“對!”
“如果我沒記錯,那些人都是警員,你無權調派他們。”
今天中午,當他巡邏過后,回到分局里的時候,赫然發現,十幾名員警全數消失不見。警局里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留守的警員戰戰兢兢的告訴他,鎮長把所有的人手,都調派去花卉博覽會的預定地。
他二話不說,立刻打了手機,要所有的警員全部回警局報到。
這個舉動,徹底惹惱了春嬌。
“我只是借用。 彼碇睔鈮训幕卮,惱怒的質問!澳惆讶硕颊{走了,那棚架怎么辦?”
“你可以另外找人來搭。”
她跺了跺腳。
“那要花錢!”那些公費,當然是能省則省。
驀地,陳志明臉色一沉。
怒氣清清楚楚的從他龐大的身軀,輻射而出。
“你不要把警察都當成是傭人!”他微瞇著眼,輕聲警告,緊握的雙拳,克制著想要伸出雙手,用力搖晃她那顆小腦袋的沖動。
這個女人的行徑,實在太過囂張。
求好心切是一回事,但是濫用職權,把警員全部調去做苦力,害得警局里唱空城計,這就太過分了!
他的確在追求她,但是,公事公辦是他的原則,他絕對無法容許她擅自越權,增加他下屬的工作量。
黝黑的俊臉默默的看著她,黑眸里有著壓抑的怒火。
正午的陽光耀眼,熱得人直冒汗,而兩人的怒氣,更是有如火燒般旺盛。爭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聲。
春嬌沒有被他的臉色嚇退,甚至把聲音拉得更高,不爽的質問:“你們不是人民公仆嗎?”
“公仆不是這樣用的!”
“這有什么差別?我也不是要他們為我私人辦事,而是請他們到會場幫忙。這是鎮上的事,他們也應該要出力。
“局里每個人都有勤務要忙!
“這些事情花不了他們多少時間。”她不肯讓步。
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把人手都調走,要是出了事呢?誰來負責?你嗎?”
“我——”
他打斷她的話。
“還有,博覽會開幕的時候,警方可以協助,但不可能加派人手!彼痈吲R下的俯視她,對著那張漂亮的小臉,一字一句的說:“我回絕了其他分局的支援!
“什么?!”她尖叫。
今早,她去分局的時候,陳志明剛好不在。于是,她軟硬兼施的強迫副分局長打電話給鄰近幾個鄉鎮的警分局,要求他們在博覽會開幕當天,加派人手增援。
這類的支援請求,通常必須由分局長提出,但是陳志明不在,而春嬌又是急性子,根本不愿意等,所以再三催逼副分局長,確定他打了電話,請調到人手后,她就帶著那些警員,去會場出公差了。
春嬌原本還以為一切都妥當了。卻沒想到,陳志明一回來,就毀了她的安排。
這家伙,存心要來壞她的事!
“我不管!反正,我需要人手,你就得配合!”她杏眼圓睜,絲毫不肯退讓,甚至還威脅的往前走近一步。
陳志明根本不為所動。
“人手?”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對不起,沒有!”
春嬌倒抽了一口氣。
可惡,這個王八蛋,居然給她下馬威!
她挺起胸膛,朝前一步,兩人的身體幾乎就要貼在一起了。她氣得沒有注意到這些。
“是怎樣?你全鎮都尿過一遍了,現在想在我身上撒尿嗎?”她諷刺的問道。
雖然怒氣勃勃,但陳志明的眼里,還是閃過一絲深濃的笑意。
其實,他想在她身上做的,可不是這件事情……
突然,有人發動攻擊!
“。
春嬌的尖叫聲,霎時間響徹云霄。
一股巨大而強烈的水柱,筆直朝兩人噴射而來,冰冷的水柱,嚇得她連連后退,狼狽的伸手想擋,卻還是阻止不了,強力的水柱噴得她整齊的發型變得亂糟糟,就連衣裳也在轉眼之間被噴得濕答答的。
而且,水柱的水壓極強,沖擊在身上,就像是被打了好幾拳,痛得她不斷尖叫。
“停!快停下來!”她在水柱中大叫。
強烈的水柱,也招呼到陳志明身上,弄得他一身都濕了。
消防隊的小隊長成大業,手里握著消防錨子,故意把水量開到最大,持續攻擊兩人,不肯善罷干休。
“他媽的,你們是吵夠了沒有?全部的人都被你們吵醒了!要吵滾到別的地方去吵啦!”睡眠不足,讓他暴躁而不爽。
消防隊的地理位置,就位于警分局跟鎮公所之間,而這兩個人,不去別的地方吵,偏偏就挑了中間地帶,站在消防隊前大吵。
消防隊里是四十八小時輪班制,上兩天班就休兩天,勤務多而雜,弟兄們都是逮到時間,就努力補眠,這一男一女卻來擾人清夢,吵得弟兄們都難以成眠。
身為小隊長的成大業,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他氣沖沖的沖下樓,把水管拉到大門前,打開消防錨子,就對著兩人直沖。
“吵啊,你們再吵!”
水珠四處飛濺,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春嬌的衣裳被噴得全濕,薄薄的布料全貼在身上,誘人的曲線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一覽無遺。
“成大業,快住手!”她閉著眼睛,小手亂擋,絲毫沒有察覺陳志明注視她的眼神,已經從慍怒轉為渴望。
水勢沒有減弱的跡象,成大業站在一旁,倒是沒錯過這細微的變化。其實,打從一開始,鎮上所有人就察覺出,這對男女之間相互吸引的電流,強得火花四迸,熱烈得刺眼。
“干么只是看,既然想要,那還不快點把她壓倒!彼麑﹃愔久髡f道,不明白這位學長兼好友,為什么遲遲還沒有“動手”。
春嬌的尖叫聲,再度拔高。
“你說什么?”
成大業轉過頭來,終于把水勢減弱。
“不然,你壓倒他也行啦!”他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總之,別再來這里吵了,要吵你們去開房間吵!”收起消防錨子,他把水管卷了又卷,逕自進了消防大樓,又去補眠了。
全身濕答答的春嬌,站在原地滴著水,氣惱的頻頻喘息著。
懶洋洋的男性嗓音響起,已經聽不出半點怒意,反倒是充滿著興趣,以及期待。
“怎么?你想壓倒我嗎?”
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點都不想!”
*
紅色的保時捷,在蜿蜒的山路上奔馳,道路兩旁的青翠樹木,迅速的往后退去,在眼角化為一道綠波。
蟬聲唧唧,像是夏日的交響樂,當車子駛過樹蔭處,蟬聲就更響亮。
樹影與陽光,不斷交錯,春嬌開著車,盤繞著山路而下,山下的平原景致,在她眼前豁然開朗。
她已經數不清楚,這是第幾次上山,又是第幾次被張鐵東拒絕了。
其實,她的行程緊湊,根本沒有這么多時間,可以跟那個陰沈寡言的男人慢慢耗。
但是,花卉博覽會里頭,需要更多有特色且優質的有機農產,才能夠讓國內外的廠商,對鎮上的有機農業有更深的印象。
張鐵東的有機農產,跟向家農場的“Sweet Love”,要是能夠搭配宣傳,將會使花卉博覽會增色不少,更不用說會招來多少商機了。
養生與美容,是兩大賣點,最讓消費者無法抵抗。
為了說服張鐵東,她每天都往山上跑。而這趟上山,吃過張家種植出來的有機食用百合后,春嬌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事實上,她曾經吃過別戶農家種植的食用百合。雖然也是有機種植,但吃起來淀粉質較多,口感像是山藥。
而張鐵東種植出的百合,卻是清甜爽脆,甜美得像是水梨,讓她只吃一口,就驚艷不已。
她詢問過農委會的農業改良場,才知道兩家百合的品種不同。幾年前張鐵東委托農業改良場,從荷蘭進口有機食用百合的苗栽,一株小小的苗栽,就要價七元。
從苗栽種植到可以收成,足足要三年的時間。
市售可見的百合,大部分是中藥店里使用的干燥百合鱗莖。只有在少數幾間日系百貨公司經營的超市里,才看得到真空包裝從國外空運來的鮮百合,這類的鮮百合,既不是有機種植,為了延長保鮮,還會使用藥劑,滋味與口感就遜色了。
張鐵東既然種出這么優質的農產,為什么要拒絕她替他安排好的推廣計劃呢?
春嬌困惑極了。
那個男人疼愛妻子的程度,足以讓其他男人汗顏,既然有機會能夠增加收入,讓妻子過更舒適的生活,他為什么會拒絕?
跑車繞過一個大彎,速度不減。
還是說,張鐵東有什么顧忌,不愿意——
手機突然響了。
春嬌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往包包里挖,沒忘了把注意力放在駕車上。好不容易挖出手機,她按下通話鍵。
“喂?”
電話里傳來女人的聲音,只是語調抖顫得太厲害,讓人幾乎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么。
“他、他、他……鐵東他……”
春嬌很快的認出聲音的主人。
“秀筑姊嗎?你冷靜點,你在說什么?張大哥他怎么了?”
“他……”
“他怎么了?”
“他從屋頂摔了下來,好多血……”白秀筑哭了出來!拔铱吹剿墓穷^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