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事已經都跟溫玲瓏沒了關系,這一離京,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虎歸山林,龍歸大海,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手上的扇子都快被她耍出花來,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就進了青樓——春香樓。
李四面無表情地跟著。
常常在他覺得已經適應了九少的時候吧,她冷不防地又做出讓他震驚的事。
以前也是沒機會,現在身邊沒那么多人跟著了,九少這是完全放任自我了,最近流連青樓是樂不思蜀,銀子倒是沒怎么大把撒。
九少明顯是把青樓當茶樓來逛,經常進門就為了坐大堂聽人家唱小曲,再瞧上幾支舞。
做為一個吝嗇的紈褲,九少是極少大方打賞的,用她的話說,就是服務不周到,我憑什么花錢啊,我的錢也不是刮大風刮來的啊。
看,他們九少多勤儉持家啊。
逛個青樓都還要搬出大道理,也是一朵奇葩啊……也對,九少一直就挺奇葩的。
李四自認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但是遇到九少后,他時常都在懷疑自己的閱歷。
“喲,李公子您來了!睗鈯y艷抹的鴇母花枝招展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在這里,溫玲瓏不是溫九,而是李九,借了李四的姓。
她手一抬,折扇阻止了熱情鴇母的靠近,“媽媽的熱情我收到,但請跟我保持一下距離!
“哎喲,公子您真風趣!兵d母手里的帕子一甩,給了溫玲瓏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李四麻木地看著,溫玲瓏則刷地一下打開扇子,用力據了拇,眉頭微皺地道:“媽媽,不是我說啊,香粉撲得多,不代表誘惑,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不好聞嗎?”鴇母忍不住抬胳膊低頭聞。
“你別聞了,你那鼻子已經被荼毒習慣了,不靈光了!
鴇母想了下,覺得說得有道理。
不過她香粉撲得如何,不是重點,重點還是賺錢。
鴇母笑著切入正題,“公子今兒是聽曲啊,還是看舞?”
“連唱帶跳吧,今兒我來個雅間。”
“得咧,您樓上請。”
溫玲瓏扇子一伸,“保持距離!
鴇母甩帕子,故意嗔道:“哪有您這么嫌棄人的!
“那就別讓我嫌棄啊,下次弄點好香粉。”
“公子您鼻子太貴重,這香粉已經是頂好的了!
“那這香粉的品質可真不怎么樣!睖亓岘囌Z氣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兩個人就一邊走一邊聊著,李四全程面無表情。
別看溫玲瓏在青樓撒錢不大方,但是她人在這里是真挺受歡迎的。
要讓李四說的話,九少除了性別不對,那完全就是個風流倜儻的多情貴公子……哦,是落魄的多情貴公子。
李四看了看溫玲瓏身上的布衣荊簪,暗自肯定了一下。
可在鴇母和樓里花娘的眼里,溫公子就是個偽落魄的貴公子,憑她們的眼力,偽落魄和真落魄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就喜歡玩換裝游戲,她們也樂于配合。
而九少是個雅人,來樓里只是聽曲看舞,輕薄的舉止言談半點都不曾有過,讓伺候的人覺得舒服,愿意服侍他。
進了雅間,照例是一群婀娜貌美的花娘吹拉彈唱翩翩起舞。
斜倚在美人榻上,溫玲瓏杏眸半瞇,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節拍,聽著聽著她還不小心睡了一覺。
最后,她是被外面的打鬧聲驚醒的。
“這是出什么事了?”她忍不住嘟嚎了一句。
李四出去看了看,然后回來稟報,“兩個紈褲搶花魁!
溫玲瓏一臉習以為常,“老節目了,不新鮮。”
只不過有時候他們不理會旁人,卻擋不住別人硬要往刀上撞。
隨著一聲巨響,兩個人先后從門外摔了進來,把屋里的花娘們嚇得都發出了驚叫聲。
“扔出去!睖亓岘嚭唵沃苯拥耐鲁鋈齻字。
李四干脆俐落地一手一個,將摔進來的人原路扔了出去,輕巧至極,光這作派,那就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溫玲瓏揮袍起身,李四先出去清路。
今兒明顯是娛樂不下去了,溫玲瓏不打算繼續待了,在青樓為了花娘爭風吃醋這種事,不適合她。
雅間外面打得轟轟烈烈,李四卻一派輕松,不時踢上一腳把擋路的都清走,以保證九少一路坦途。
就他們主仆這作派,還真沒人敢上來找死。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倆明顯是橫到不要命的,絕對是不能惹的主兒啊。
溫玲瓏主仆倆下樓結帳,走人,干脆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春香樓外,月明風清,迎面的夜風有些涼,不知不覺,已近深秋。
黑夜正是花街柳巷人潮洶涌之時,而他們主仆卻已提前抽身。
吹拂著夜風,溫玲瓏搖扇信步而行。
他們住的客棧離這里不遠,至多一盞茶的時間。
趁著宵禁時間還沒到,他們正好回客棧,否則今兒就得在春香樓住了。
客棧掌柜已經歇了,只剩下值守的伙計坐在柜臺里。
主仆兩個逕自上樓回房,卻在離房門不遠處停下了腳步,對視一眼。
“我沒看錯吧?”溫玲瓏眼神疑惑。
“沒有!崩钏膿u搖頭。
“他怎么會在這里?”溫玲瓏瞥了眼那人。
“不知道。”李四再度搖頭。
兩個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無果。
溫玲瓏合上扇子,朝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她一過去,守在門口的馮劍就替她打開了房門,果然她一進去就看到龍昭琰面窗而立的身影。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那人說道:“竟然回來了!
靠,關他屁事啊。
她語氣挑釁,“我的客房,難道我不能回來嗎?”
“是溫柔鄉九少無用武之地嗎?”
這就過分了啊。
她沉下臉,“不請自入可不是什么好習慣,王爺還是自重些好!
“那又如何?”他轉身看她,就發現她的打扮十分簡樸,不禁蹙眉道:“錢花完了?”
溫玲瓏才要張口嗆他,就見他又皺著眉頭道:“一身的庸俗脂粉味!
“喂,人家這可是頂級的香粉,媽媽可自豪了。”溫玲瓏忍不住替春香樓的老鴇申辯了一句。
“庸俗!
“那是,王爺您仙人似的,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伶牙俐齒!彼曇舨蛔杂X便帶了些笑。
溫玲瓏可沒心情跟他斗嘴,下了逐客令,“夜已深了,王爺還是請先離開吧!
“你也跟著來!饼堈宴贿呁庾,一邊扔下一句。
“啊?”
“跟上。”他又重復了一遍。
想了想,溫玲瓏到底沒敢挑戰小皇叔的權威,乖乖跟了上去。
龍昭琰領著她直接去了自己下榻的別館,他全副的儀仗都在那里。
有人領著溫玲瓏下去沐浴更衣,顯然是不能忍她身上的味道,她倒也能理解尊貴的小皇叔對劣質香粉的容忍程度,其實她也不太喜歡。
加了花瓣的浴池不存在的,就只是干干凈凈的大浴桶,有兩名侍女在側伺候。
所謂的香湯沐浴美人香,也就是沖個涼的美好修飾,至少溫玲瓏是這么認為的。
大晚上的,她本來是不想洗頭的,這一頭長發日常打理起來就麻煩,洗頭之后擦干就更耗時耗力。
但她也知道天不洗是不成的,那位龜毛的小皇叔,估計不把她身上沾染的那些香粉味全部洗刷干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沐浴完畢,侍女捧來衣裳,為她準備的是一套低調而奢華的煙云紗裙,釵環首飾一應俱全,都是精品,絕對不打半點折扣。
不愧是高富帥啊。
心里嘀咕,換過衣服,絞干頭發又梳妝打扮一番的溫玲瓏被人帶到了偏廳,龍昭琰正在喝茶。
大半夜的喝茶,這位主兒怕是不想睡了吧。
溫玲瓏心里吐著槽,給他行了一禮,便到一邊坐了,茶她是不喝的。
“不喜歡?”他瞥了一眼她面前的茶碗。
“王爺,”溫玲瓏只好說出剛剛沒說的話,“這大晚上的喝茶您還睡不睡了?”
龍昭琰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地道:“左右是睡不著!
“您這是放棄治療了?”溫玲瓏失笑。
龍昭琰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你能治。”
溫玲瓏剛要開口,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一臉狐疑地看著他,是她理解錯了吧?這人的話是不是帶了點顏色?
下一刻,龍昭琰繼續說:“有你陪著,我就能睡著!
果然,她就沒理解錯,這是個開車的小皇叔啊。
“啞巴了?”
靠!這種黃腔她能隨便接嗎?
于是她一臉誠懇地對他說:“王爺,請您保持自己不染紅塵的清冷矜貴人設,您這下限一低,我們三觀都要跟著一起碎啊!
龍昭琰微微揚眉,意思他大抵是明白了,但這種說法他是第一次聽到。
“陪我下棋!
“天很晚了。”她忍不住提醒他,都該睡覺了,她還得更衣卸妝,這折騰起來多麻煩。
“那是要陪我一起睡?”他挑眉。
“下棋!睖亓岘噲远o比地回答。
五子對弈古來有之,他們下的就是最簡單的五子棋。
但人跟人不能比,一比就容易自閉,玩五子棋也是連續通殺啊,龍昭琰這個大直男一點兒都不帶放水的,很過分!
溫玲瓏被打擊得自信心七零八落的,而且隨著時間過去,也開始頻繁小雞啄米。
終于,她徹底倒向了周公溫柔的懷抱。
龍昭琰看著趴睡在棋盤上的少女,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都說燈下觀美人,美人更美上三分,這活潑跳脫的丫頭安靜下來另有一番風情。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才起身走到她身邊,俯身彎腰輕而易舉地便將她抱了起來,將人抱回臥室,他第一時間便離開了。
臥室房門關上的時候,溫玲瓏就睜開了眼睛。
本來她是睡著了,但他一抱她,她就驚醒了,可卻沒敢動。
既擔心自己睜開眼又要應付他,又擔心自己裝睡對方會乘人之危,可萬萬沒料到,他的態度是這樣。
說強硬,他又拿捏著分寸;說體貼,他卻又無時無刻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步步進逼。
說實話,還真是有些看不懂這位安王殿下。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溫玲瓏自己卸掉了釵環,解開了發髻,換上寢衣,這才渾身輕爽地躺下安歇。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是普通人美好的愿望。
基本呢,自從到了這個書中的世界后,溫玲瓏也算是實現了這一個曾經美好的愿望。
又是一個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一天,伸了一個懶腰,她起了床。
侍女進來伺候她洗漱更衣,今天又為她搭配了另外一身裝束,胭脂上裳配牙色下裙,腰間環佩相交,青玉蠲子戴了四對,一邊兩對。
這是讓她聽響的,幫她戴首飾的侍女還特別轉述了某人的話——
“王爺說,磕碰了就再換新的,不用省!
還是那種很欠揍的感覺!這絕對是嘲諷她聽響不敢用玉器是擔心玉器易磕碰。
溫玲瓏起身挺晚,因為昨天睡得很晚,所以到花廳用飯時,龍昭琰就已經在了。
她暗暗打量了對方一眼,覺得似乎無論什么時候看到這人,他總是那副超凡脫塵的仙人樣,就彷佛神羸里供奉的神只,無悲無喜,靜看萬丈紅塵。
真的不像人!
跟這種人談戀愛簡直像在褻瀆神明,這要是再跟這種人滾床單的話——簡直就是罪孽深重啊,所以了,小皇叔還是獨自美麗去吧,吾等凡人是承受不了天譴的。
溫玲瓏默默在心里念了句阿彌陀佛,面上神色自若地在他對面落坐了。
一張大桌坐兩個人,很寬松,距離也間隔得足夠安全。
看她朝自己看過來,龍昭琰拿起了面前的筷子,示意她可以吃了,于是她開始吃了,動作沒有半點兒的矜持和收斂。
龍昭琰也就是意思意思地動了幾筷子,便凝視著她。他其實早就用過了,只是想陪她坐一會兒罷了。
然而這么一看,他發現她吃飯很有感染力,讓人會覺得飯菜變得非?煽,尤其是她碗里的可能更可口。
隨著她進食的動作,從釵子鳳口垂在鬢角的珠串微微顫動,讓他很想伸手去撩一撩。
等她吃飽了,杯盤碗盞都撤了下去,兩個人就移坐到一旁喝茶說話。
這次兩人坐得近了,他終于忍不住伸手撩了一把那鳳口吐出的珍珠串。
溫玲瓏還來不及說話呢,他已經收回了手,一臉正色地開口道:“這別館你可以住,我留人給你!
見她要張口,他伸手阻止了她,繼續往下說:“本王這次代天巡狩,不便在此多作耽擱,”略頓了頓,他的手終于還是戳到了她的額上,“給我收斂著些,真是無法無天的!
一個姑娘家,明目張膽地逛青樓,還整得名聲斐然的,讓人知道了沒有好處。
可是想著她時日無多,他又不舍得拘束她,索性就眼不見為凈,由她胡鬧去了。
溫玲瓏還沒來得及反駁呢,對方的手已經滑到她臉頰上了,她眼眸一下就瞪大了,隨著他停留的時間越長,她臉上的溫度也在攀升。
老天爺,被這種非人類撩撥,那得是多堅強的心臟才能承受得住啊?她的這個小心肝……不行!
看她粉頰越來越燙,眼神也開始飄忽,龍昭琰垂眸,身子往她那里傾了傾,壓低了嗓音,“臉皮也不算厚!
溫玲瓏一下伸手打掉他的咸豬手,惱道:“龍昭琰!”
龍昭琰低聲輕笑,干脆直接起身坐到她那邊去,將人半攬入懷,壓制住她的掙扎,充滿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道:“若是改變主意了,我隨時可以娶你過門。”
溫玲瓏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高得估計可以煎蛋了,這已經不是氣氛曖昧了,直接肉體接觸,她真有些扛不住,美人計果然是挺缺德的!
“你作夢去吧,我才不要嫁人。”
龍昭琰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一手攬腰,一手托頭,低頭就吻上了她那張氣人的小嘴。
隨著親吻,溫玲瓏僵硬的身子漸漸柔軟下來,龍昭琰的氣息也變得粗重起來,手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往她的衣襟里鉆。
結束這一吻的時候,懷里的人已經眼神迷離,整個人都嬌軟得讓人獸性大發。
龍昭琰胸脯急促地起伏了幾下,猛地將她一把抱起,大步往后走去。
當背脊接觸到床褥時,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是她沒有,于是等輕紗紅帷帳落下時,她所有的聲音都被身上的男人吞掉了。
男人的兇器亮出來的時候,她膽怯了,一個翻身倉皇地就想跑。
“晚了!饼堈宴蚝蟪断滤詈蟮哪ㄐ,將她整個人拖回了床內。
本來有心放縱的溫玲瓏一臉驚懼地看著他的昂揚,連連搖頭,“不行……”這東西簡直太兇狠了,她受不住的。
“我會小心的!彼逅
“不行……”騙鬼呢,這人簡直是神仙臉蛋,極品身材,惡魔兇器啊,她向天發誓,她當初寫的時候絕對沒給他這副配備,這個世界果然變異了,變成那種深黃顏色的……
快要爆炸的yu//望讓龍昭琰伸手將她拖過來,勉強維持耐心,重新點燃溫玲瓏的熱情,很快又進展到了關鍵時刻。
“你放開,不行,真不行,太大了……”
溫玲瓏哭得幾乎哽咽,手拍打他后背都沒力氣了,而看著她淚水滂沱的可憐模樣,龍昭琰也心疼,可他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粗喘著氣,克制著不動,讓她適應自己的存在,“適應就好了,乖……”
“混蛋……”這種尺度怎么適應啊,疼死她了。
龍昭琰又深呼吸了幾次,實在是忍無可忍,腰間一用力,便動了起來。
而他一動,伴隨著的就是溫玲瓏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