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抬眼。
“看著我!彼崧暫逯。
卓雅緩緩抬眼,琉璃般的眸閃動著不安。
他應該發現了,他會有何反應?罵她,恨她,還是責怪她?
卓勒揚起笑容,緊握著她的手!芭阄胰ベp梅!
卓雅有些錯愕,任由他帶著自己走到屋外。迎賓館里以梅樹分隔數個院落,可供多國使節入住,圜林里栽種各種花樹,在這正月時分,唯有冷梅獨占枝頭,艷中帶雅。
“卓雅,你看!弊坷帐忠惶,摘下一朵被冰霜封凍的紅梅。“這種情景可難得了,在八方是不曾見過的!
“是嗎?”望著那被晶瑩剔透的冰給包裹住的紅梅,只覺得那紅色更艷,就連她活了數百年也不曾見過。
“瞧,哪怕是被冰封,這紅梅依舊綻放,停駐在最艷盛的時候,讓它的美可以一直持續!弊坷招⒁馍钸h地道:“但不是每一種花被冰雪封凍后還能依舊美麗,唯有錠放在雪地里的紅梅!弊垦耪赝!白坷铡
“卓雅,四季變化自有上天的安排,小時候我曾經覺得紅梅好可憐,用火烘著它,卻把它給烤死了,我娘說紅梅在雪地里錠放,是因為紅梅骨子里最熱,才能跟寒冬較勁,在我眼里,紅梅就像你!彼f不出話,她明明沒有淚,卻覺得自己哭了。
好半晌,她才擠出破碎的字句!白坷,對不起……我來不及……我忘了人類有多脆弱,生命轉眼消逝……所以我只能把你變成同類,我……”
“為什么要對不起?我曾要求過你的,不是嗎?”他咧嘴大笑,將她一把摟進懷里。
“可是你再也聞不到梅香!
“我永遠記住了梅香。”
“你再也不能像一般人類進食。”
“幸好我不是巽央!彼蛉さ。
“不只這樣,還有好多好多問題,可能別人會發現你的異狀,甚至你會受不了陽光……”
“要是被人發現異狀,咱們就離開,要是受不了陽光,打把傘應該還撐得住吧!彼χ,壓根不覺得有何問題。
“我用我的一切換取一個你,天底下還有這般便宜的事?!”
“你真的不怪我?!”
“為什么要怪你?我覺得這樣很好,往后就不會放任你孤獨一人了!彼肋h不會知道,他有多害怕她孤單,有多舍不得放下她。
她艷而高傲,卻又孤而蕭索,她情熱放縱,卻又形色膽怯,她還能有多少面貌?他想要一次收藏,鏤在腦海,永志不忘!翱墒恰
“說吧,告訴我,如果我變成了你的同類,還會有什么問題,咱們再想法子解決,當然,除非你不要這樣的我,否則--”
“我要!”她環抱他的頸項,緊緊地擁住他!笆裁礃拥哪愣际悄,都是我最愛的你。”不管是哪個卓勒,都是同一個他,那氣息和個性,那氣勢和舉止都是他。卓勒笑得滿足!澳遣痪秃昧!苯K于可以伴她永遠不分離,可以帶她回家了。
此時在遠處,卓凡正凝睇著他們。
“其實雅姑娘本身并不怕冷,頭子大概是被他影響“。”跟在身旁的年巽央緩聲解釋。
“年副將,你清楚雅姑娘多少底細?”
“嗯……從頭子救了她至今,大底有點了解!
“那就跟我說個詳實吧。”卓凡回頭,神色冷肅。
“是!蹦曩阊敫x開。
遠處相擁的人,唯有卓勒緩緩抬眼,朝他倆方才所立之處望去。
他想,也許他該找個時間跟大哥說個清楚才行。
翌日,由卓凡再覲見胥瑜,收妥了胥瑜的親筆書信,隨即告辭。
“雅姑娘,你真的要跟著卓將軍一道離去?”一行人要離去,胥瑜親自到迎賓館送別。
“胥瑜,保重!弊垦诺馈
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決定相助就會幫到底,但不代表她會原諒胥瑜近乎背叛的行為,對胥瑜,她已經仁至義盡,情分也己用盡。
“雅姑娘,真的很對不起!瘪汨だ⒕尾患。
“沒有對不起,一切到此為止。”卓雅回頭上了馬車,就坐在卓勒身旁。馬車在卓凡的大軍護送之下,離開了胥羅皇宮。
胥瑜跟隨到宮門前,直到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拔覜]見你待胥瑜這般淡漠過!弊坷账浪驗閭性關系,待人淡漠再正常不過,但一旦是她認定的人,她會像個姐妹般相“淡漠嗎?我只是不喜歡拖泥帶水!
“她似乎哭了!
“是嗎?”卓雅懶懶地倚在他肩頭!坝醒蹨I真好,再苦也能稀釋一些,我卻連流淚都做不到!
“要眼淚那種東西做什么?要笑,要天天笑逐顏開!弊坷窄h過她的腰,讓她舒服地窩在他的胸膛上。
“希望如此!彼p啄他的唇。
他回應著她,短暫的唇舌廝磨間,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笑容有些勉強。“怎么了,擔心胥瑜?”
“不是!彼櫛呛吡寺,往他胸膛一躺。“我是擔心你,我不曾同化過任何人,也不知道同化之后你會發生什么變化。”
“還會有什么問題?”他知道他無法再像以往進食,可能會怕陽光,恐怕睡眠的時間不多,其至必須定期進入沉睡,除此之外還有嗎?
如果拿這些悶題可以換取和她共處到永遠,他一點都不后悔!拔乙膊恢馈!闭驗橐粺o所知,才會擔憂!霸儆^察一陣子吧。”
“那你得要跟緊我,這樣才有所照應!
“當然,就算你到天涯海角也甩不開我!彼o他,就算他受不了也別想甩開她。
卓勒噙笑,對未知的未來并不擔憂,但是當一行人穿過邊境時,他開始產牛一些變化!“頭疼?”卓雅輕聲問。
“覺得好吵!本退銚志o雙耳,聲音還是從四面八方不斷灌進他的耳朵,吵得他頭發疼。卓雅聞言,眉頭緊蹙,只能咬破腕間,讓他嘗點自個兒的血。
他原本不肯,然而那血味卻不停誘惑他,教他神色恍惚地舔拭她腕間的血,不住地吸吮著。
卓雅微瞇起眼,正打箅制止他時,卻見他突然清醒,忙將她的手推開。
馬車里一陣靜默,卓勒不敢相信自己竟短暫失去意識。
“好些了嗎?”卓雅低聲問。
“卓雅,對不起……”他背對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失控。
卓雅繞到他面前,緊緊地抱住他!安挥脤Σ黄,是我忘了你會餓!
“可是我要是喝你的血,你怎么辦?”
“我喝你的啊!彼Φ。“如此一來,我們就不用擔心會傷害到其他人,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法子?”
“也對!边@方法甚好,但他卻對自己失去意識的瞬間感到恐懼。
一旦無法確切掌控自己,他根本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要是他像是發了瘋般,把她的血給吸得一干二凈……“卓勒,你吸不盡我的血,因為我會把你打昏。”捧著他的臉,她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因為我是純種,你打不裸我的,從此以后,你必須覺悟當個妻管嚴,絕對不能拂逆我,懂嗎?”卓勒知道她是故意用輕松的語調消除他的不安,他順應著她露出笑容,卻驅除不了內心萌生的恐懼。
一路上,他的狀況時好時壞,頭疼耳鳴、莫名發顫,太多太多的問題一一發生,雖說只要飲過她的血就能恢復正常,但他卻擔心自己會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傷害她。
“卓勒,趕了半個多月的路,我看你的氣色很不好,不如咱們今日提早在這兒投宿休息!币贿M城,卓凡便策馬來到馬車旁,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也好,我有點累了!弊坷彰銖姅D出笑容。
他知道他終究瞞不過大哥,每晚扎營時,大哥豈會看不出他的氣色極差!拔視旮睂⑾热タ蜅S喎,其他人會在鎮外扎營。”待卓凡一離開,卓雅才小聲問:“進了客找再讓你飲血?”
“不用了!彼麚u搖頭。
“卓勒?”
“我想試著控制看看,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彼浀悯r血的甜美,甜美得教他一回想便喉頭干渴,但是他不愿意如此頻繁地吸飲她的血。
她總是輕描淡寫帶過,說他這是初期的現象,極為正常,他知道她這么說只是為了安撫自他怕,他真的怕,他不愿一再沉淪,不愿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失去她。
卓雅見狀也不勉強,就在兩人下車一道要進客棧時,一道聲音喚住眾人。
“下官鄭致求見!
“鄭致?”為首的卓凡回頭,望著客棧外的男子。
“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時候你應該是鎮守在西防邊境!弊坷詹粣偟氐芍。
“下官為了舍弟一事求見!编嵵卤嗲。
卓凡近身問著卓勒!暗降资窃趺匆换厥拢俊弊坷諠饷紨緊,他頭疼欲裂,實是不想在這當頭討論此事,然而事都找上門了,似乎也由不得他。
“頭子,不如先進客房再談。”年巽央從旁走來,提議著。
卓勒閉了閉眼,轉身朝客棧內走。
卓凡盯著他的背影,還有攙著他的那抹纖細身影,隨口道:“鄭都統,過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