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下廚房倒了杯水喝時,她聽到門口有聲響。是暴發戶回來了吧!
暴發戶本來是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間,發現廚房那邊有光,他走過去一看,「海泱?」
她啾他一眼,「你回來了?」
「嗯。」
兩人間一陣沉默,各懷心事的杵在原地,似乎是想開口跟對方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話要怎么說。
「那……我先回房間了!贡┌l戶暗嘆口氣。他還是沒辦法對齊靜的事釋懷,如果他們真是一對,那自己的立場真的很難堪,他需要一些時間來平復。
「喂,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怎么了?」
唐海泱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你最近怪怪的!
他頓了一下才回答,「因為我在想事情!惯@么說也沒錯,他想了很多,想在面對一段很認真投注,可卻老有挫折的感情時,他該怎么做?
唐海泱的心狂跳起來,她決定直接問清楚,「你……找到原軒了?」
「你知道?啊,是了,原軒有打電話來過是嗎?」
「嗯,你回來前沒多久!
「我排上日期了嗎?」
她「嗯」了一聲,然后有點不高興的道:「你去原軒的事為什么沒有告訴我?」
她的語氣令暴發戶不快!肝覟槭裁词裁词露嫉孟蚰銏髠?你和齊靜去原軒的事,你又對我說了嗎?」他悶了好幾天了,一不小心就全宣泄出來。
他知道這件事?「那也是我第一次去那里!剐星,她并不知道學長口中「很特別的店」是指原軒,但即使事先知道了,她也不會告訴他。
他苦笑道:「我沒要你解釋什么,畢竟我們也不是那種需要解釋交代彼此跟誰出去的關系!顾皇莻在單戀中的男人,也明白很多情緒得自己消化,找不到出口的。
咦?他在意的不是她嶺現了原軒而不告訴他,而是她和學長出去的事嗎?
「沒別的事的話,我要去睡了,明天我還得早起!
唐海泱再叫住他,「再陪陪我!顾穆曇衾镉兄恍┬┑娜鰦珊推蚯。
「你戲弄人也要有個限度!」悶了幾天,今天的他再也不想裝作若無其事。
「什么意思?」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如果那個人不是我,就不要拖泥帶水的給我任何希望!」
她怔了怔。心里有人?這句話令她的心縮了一下。
她沒否認她心里有人這件事……
暴發戶心一沉,努力忽視心口那里傳來的酸楚和痛,邁開步伐要往房間方向走,可在經過客廳時,他的頭忽然一陣暈眩,腳下跟槍了幾步,他手連忙撐住沙發北目,維持平衡。
唐海泱看到他不對勁的模樣,馬上沖過來扶住他,「你怎么了?還好吧?」
「我的頭……好痛!」
她先去打開客廳的燈,又奔回他身邊!副┌l戶!暴發戶……」
他抱著頭,額上冷汗直流,「你……」
她急急的問:「你之前從醫院拿回來的藥放在哪?我去幫你拿!」
他抬起頭看她,微顯蒼白的臉上有著疑惑,望向她的目光冷得像把利刃。
「暴發戶?!」他的眼神讓她好不安,像極了以前的他……
「你、你是誰?」
「暴……暴發戶?」他不認識她了?
唐海泱怔住。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嗎?居然那么的無預警、那么突然!
他喃念著,「暴發戶?」
暴發戶……好熟的名字,腦袋里好像有什么壓在上頭似的,他甩了甩頭,順勢坐進了沙發。
「我……可是……不,我不是暴發戶……我是……我是關……關……」他痛苦的抱著越來越痛的頭。
她咬著唇,越聽越心驚,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頭,那感覺很像起失去「靜」那個晚上的心情,那種要被最喜歡的人丟下、那種最喜歡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里,她受不了的猛地撲到他身上,拳頭用力的槌落到他身上,眼眶涌起淚水,兇狠的說:「你給我想起來!想起來你叫暴發戶!聽到沒有!你聽沒有……我受夠了被你們丟下、被你們遺忘!一次也就算了,再來一次我會瘋掉!你想起來!想起來……」
她歇斯底里的狂打他,甚至還摑了他一巴掌,「我不準你恢復記憶、我不準!你一旦回去從前就再也回不來了,我不要你回去!留下來好不好?留下來……」她哭了起來,哭得像個孩子。
好痛!暴嶺戶抓住她狂打他的手,看著倚在自己身上披頭散發的女人,暈眩感慢慢消失,他閉上眼,甩甩頭再睜開眼。
海泱怎么哭成這樣?「你……你在干什么?」
她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緊張的看著他。「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彷佛剛剛的事、那短暫的暈眩與頭疼欲裂,全沒在他的記憶里留下痕跡。
他的舌頭嘗到嘴里的血腥味,無奈的道:「我還會是誰?不就是常被你欺負的暴發戶!」
聽到暴發戶三個字,唐海泱心上壓著的大石頓時落了地,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似的癱坐了下來。
「海泱?」
她的情緒一瞬間爆開,伏在沙發上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只能輕輕擁住她,像安撫孩子般輕拍著她。
*
那倔強又任性的女人原來脆弱得不可思議……暴發戶躺在床上,想著那日唐海泱的反常。
對于自己短暫性忘了自己是暴嶺戶,他也覺得匪夷所思,他真的快恢復記憶了嗎?如果是以前,他會很開心,甚至希望一覺醒來就恢復了。
然而那晚的經驗讓他害怕起來,他怕自己恢復記憶后,會連深愛的女人都忘了。
如果哪天他記起自己是誰卻忘了她,是不是連和海泱擦肩而過,他都可以無所謂?
這就是真正的「生離」吧?記憶重新洗牌,愛過的人連一些追憶的線索也沒有,曾經刻劃的記憶像是被橡皮擦擦過一樣,什么也沒留下,喝了孟婆湯的人也是如此吧?
如果恢復記憶代表得忘記她,那么他寧愿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過往,也要記住她。
小小的貝殼在他手中翻轉——第27號貝殼。
那個筠號貝殼,在那天隔早之后,他就放到她房間桌上,沾上的血跡也被他清洗干凈。如果所有的不愉快心里的疙瘩,也能這么簡單用水沖一沖就沒有了,那該多好?
唐豐德經過他房間,見門開著,暴發戶倚在床上,他出聲道:「小子,作白日夢?」
「唐伯伯!贡┌l戶立即坐直身子。
他睿智的老眼盯著他瞧,「齊靜的車在外頭等海泱了。」
「嗯。」他住一樓,自然有聽見方才齊靜和唐伯伯交談的聲音。
那家伙還真是標準的貴公子,舉止有禮、風度翩翩,連說的話都不卑不亢的拿捏得宜,這種人明明就該驕傲得讓人討厭的,可偏偏他內斂沉穩,讓人找不到討厭他的理由
唐豐德提醒道:「他們快要出發了。」
「嗯!
咦?這小子怎么這么冷漠?「他們要出發了耶!
「我知道。海泱不是只是去參加齊靜的生日宴會嗎?」
「我聽說她是去當他女伴!
暴發戶聳聳肩,「那也沒什么!
唐豐德挑起眉,「沒什么?你確定?」
他原本懶懶的模樣認真起來,眼神轉為警戒犀利。唐伯伯在暗示他什么嗎?
「不,我不確定! 他苦澀的說。
嗯哼,還有救!唐豐德拍拍他的肩膀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多得是名目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自己的。你知道齊靜喜歡海泱多年了吧?前幾天我們還聊到他呢,海泱跟我承認,她喜歡他。」正確說法是曾經以為會喜歡上他。
暴發戶跳了起來,緊張的問道:「唐伯伯,你說的是真的嗎?」
唐豐德加油添醋的說:「她還問我對齊靜這孩子的印象呢。你知道,當一個女孩子這么問自家父親,就表示她在心里有了計較了。」
他的心快提到喉嚨了,「那……那你怎么說?」
唐豐德夸張的嘆了口氣,活像怕暴發戶會漏看了他的無奈,「她都這么問了,我還能怎么說?當然就給了滿分嘍,更何況齊靜那孩子本來就真的沒話說。唔,我猜,齊靜應該會在今天跟丫頭求婚——」
暴發戶打斷他的話,「齊靜今天會求婚?!」他倒抽一口氣。
唐豐德故意長嘆了口氣,此時就算什么都沒說,也等于什么都說了,「我說,那個……咦?人呢?」
一抬眼,暴發戶已像一支箭一樣,咻地往外沖去。
欽,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急性子?好歹讓他把戲演完咩!真是的。
只希望他這番「善意的謊言」有收到效果啦!暴發戶,唐伯伯能幫你的也只有這樣了,也希望你夠聰明,把該講的話趕緊說出來,有些話一旦錯過了時機,說了也沒用了。
年輕人,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