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湘婗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狠嚇一跳,她猛地回頭,發現前一刻還昏睡中的諸星彥,不知何時竟已經醒來,而嚇到她的聲音就是由他口中發出來的。
“你你你……你什么時候醒的?”因為被嚇著的關系,她竟有些結巴。
“在在在……你皺眉、嘆氣兼放屁的時候!敝T星彥調皮且帶著些許戲謔,故意學她結結巴巴地回應。
“黑白共!我哪有放屁?!”他這是誣蔑!絕對是誣蔑!
“不錯嘛!你倒是挺清楚自己哪些事有做、哪些事沒做!彼拿舾蟹磻,令他忍不住笑開了。
葛湘銳原本還氣,可突然之間她的怒氣消散于無形,一臉驚異地瞪著他。
“干么?怎么這樣看我?”他被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感覺渾身不太自在。
“你……剛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接著又用之前驚異的眼神瞧他。
“怎么?我不記得你說過,不能和你開玩笑!边@會兒換他驚訝了,兩只眼瞪得比她還大。
有很多事他想不起來,包括他自己是誰、眼前這個叫葛湘婗的女人和他是什么關系之類的,但他卻知道不能犯人忌諱;萬一她不是能開玩笑的人,那他可就要倒大楣了!
畢竟現在他什么事都得依賴她,有時連吃飯都得麻煩她幫忙,若是惹惱了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是沒那樣說過。”但她卻注意到他變了,變得不像她所認識的諸星彥。
她所熟識的諸星彥,成熟、穩重、做事果斷且不拖泥帶水,平常連說話都極其精簡,堅持用最少的字眼表達最精準的意思;這樣的人,現在竟然會跟她開玩笑?!
媽。〉降资撬退_玩笑,還是這根本是老天爺和她開的大玩笑?救郎喔~~她都混亂了!
“哈!我就知道你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他松了口氣脫口而出,說完卻愣住了。
從他開完刀醒來之后,她幾乎沒有笑過,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有感覺,她不會是很嚴肅、不跟狗說笑話的那種女人……
可問他為什么知道?
不曉得,但他就是知道!
葛湘婗也愣住了,她趕緊沖到他身邊,想也沒想地握住他的手!爸T星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即使只有一點點都好!”
只要想起一點點,就會牽出之后的一大點,她殷殷地企盼,祈盼他有所進展,免得她一顆心像掛在半空中,踩不到底。
“沒有啊!”他茫然地盯著她,清楚地瞧見她眼中的期待,卻無法響應她,教他心里有點難受!拔沂裁炊紱]想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她不放棄地繼續追問。
“直覺!彼噶酥高包著繃帶的頭,回答一分鐘前才問過自己的問題。“沒什么太特別的理由,我就感覺你不是那樣的人!
“是喔?”見他似乎真的沒有想起什么的跡象,她不由得感到些許失望,緩緩放開他的手,退到床畔的椅子上坐下。
瞧她一臉頹喪,他莫名地也感到些許難受。
遇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把自己是誰都給忘了,即使她老喊他“諸星彥”,也有個自稱他父親的男人來醫院看過他,但他卻對那個自稱自己父親的男人沒啥印象,最多,也只是覺得他和自己長得有點像。
別看他好像老神在在的樣子,若說他心里沒半點慌,絕對是騙人的。
他不曉得出事前的自己,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是個用什么思考邏輯在處理事情的人;他心里唯一明白的,是這種時候他再驚慌不安都沒用,所有的疑慮不會自己跳出來給他答案,他只能借著眼前這個女人給他些許線索。
但愿那些線索,能牽引出他腦部不久前被撞飛的記憶,但愿。
“婗……婗婗,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他遲疑了下,覺得這樣叫她好似比較順□。
“嗯?”她微愣,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翱梢园!你以前就是這么叫我的!
聽他如此喚她,她驀然感到一陣鼻酸。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叫喚,她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溫暖——原來她一直享受著他的溫暖而不自知,實在是太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是嗎?我以前真的這樣叫你喔?”他不可置信地嘆道,心喜或許自己的記憶并不如他自行想象的完全消失。
“嗯!”近二十年都是這樣叫,她沒有患失憶癥,不可能忘記的。
“那好,那我還是維持這個叫法叫你就好!彼闪丝跉,露出陽光般的笑容?v使他頭上還包著繃帶,絲毫不減損他的帥氣!拔铱梢詥柲悖郧拔叶际窃鯓雍湍阆嗵幍膯?”
這問題問得怪異,一般人不會這么問,但因他忘了所有事,才會有這樣奇怪的問題。
“就跟一般人沒什么兩樣啊!”她覺得有趣,忍不住輕笑出聲。
諸星彥第一回看見她的笑……應該說是失憶以來,他頭一回看見她出自真心地笑開懷,覺得她的笑很甜美,一時間不覺有絲閃神。
他見過這個笑容!
她一笑,他的腦子立即浮現一個模糊的影像,與眼前的她吊詭地重迭在一塊兒——是她沒錯,在被自己遺忘的所有事情中,她確實是存在的!
“你很有趣耶,為什么這么問?”她突然忘了他腦子受了傷,好笑地問道。
“呃……”他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頭,他也是千百個不愿意啊!
“喔~~抱歉,我忘了……”她咬了咬唇,內疚到不行!澳闱f別往心里去。”
“不會啦!”畢竟這種狀況不是尋常人遇得上的,他就算怪她也于事無補。
“只是你能不能同我說說,你眼中的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坦白說,他對于未知的自己還挺好奇的,尤其在她眼中的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你喔?”她思索了下,驀然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澳阕钣憛捔死材!”
“我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不知所以。
“你啊你!每次最愛管我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討厭死了!”她總算逮到機會好好的抱怨一番。
“我?我怎么管你了?”救命!她這樣說他還是有聽沒有懂,有說等于沒說。
“不準我太晚回家、不準我穿小可愛、短褲不準太短,這個不行那個不準的,比我爸媽管得還多、還嚴!”她大肆宣傳他惡劣之處,說得口沫橫飛、義憤填膺,好似他做了什么殺人放火的壞事。
“……我有那么機車嗎?”他不敢置信地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是這樣的人。
“有啊,你一直是這么機車啊!”她響應得理所當然,學他一樣瞪大眼,自己覺得很有趣。
“欸!你說真的還假的?”瞧她好似在玩的樣子,他不由得犯起疑心病來,不甚確定地再問。
“當然是真的!”她差點笑出來,但她很用力地hold住,不讓自己笑出來,兩顆又圓又大的眼像要跟他比大小似的瞠得更大。
“……就算是真的,你的眼睛也不用睜那么大吧!”他輕易發現她故意的舉動,好氣又好笑地揶揄了句。
“我的眼睛本來就這么大!”她像在演話劇一般,夸張地用尖細的聲音說。
諸星彥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很耍寶耶!從以前就這樣嗎?”
“我忠于原味,從來沒變過。”她自豪地挺了挺胸,這點她可是相當有自信的。
“又不是食品,還忠于原味咧!”他笑得更開心了,完全被她的無厘頭所取悅。
“誰說人不能忠于原味?”她可不認同這論調,她自己有一套見解。“像你就不忠于原味啊,以前的你根本不會開玩笑。”
“我不會開玩笑?!”他的聲音放大了些,無法接受她口中說的自己的過去。
“怎么可能?”
是人都會開玩笑,他雖然失去記憶,但智力正常得很,不可能不會開玩笑的!
“吼~~以前的你真的不會開玩笑,我騙你干么?”她忍不住大叫喊冤。
“我以前真的那么死板?”應該不會!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很風趣的人才對啊!
“嗯!”彷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她用力地點頭。
“哪有可能有這種事!”他說什么都不信的啦!
“吼~~你很盧耶!既然不相信干么問我?”她惱了,聲音不覺變大了起來。
“我就是不記得了才問你。 闭l知道她給的答案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簡直南轅北轍!
“不相信就別問!”那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問了。
“我就說不記得才問的。 彼哺匣,要比聲音大是吧?他就不信自己會比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