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封,一位年輕書生,容貌清俊,舉止爾雅,練蘺與他相識在一場打斗中,她救了他,不過也視他為正義英雄。
“‘天幫’挾高利威脅百姓,我看不過去,幫助了百姓,結果就被‘天幫’威脅攻擊,但我并不后悔與‘天幫’結怨,因為主持正義是書生該做的事!”曾文封義憤填膺地說明被“天幫”圍剿的原因。
練蘺對他人無畏的行為充滿欣賞,也認為自己出手相救是正確的決定。
“放心,我懂武功,我會幫你!本毺y不掩飾她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
曾文封先是驚訝于她的美貌,接著在知道她是江湖女子后,便暗中對她有著質疑與觀察,畢竟江湖男多女少,女子要出頭,行為處事必然回異于普通人,而練蘺也確實悖離了一般姑娘的服從觀念,再加上她的容貌足以招蜂引蝶,因此讓曾文封總定對她拿不定主意。
但練蘺對曾文封的欣賞卻從來沒有減少過,甚至未曾去注意到曾文封對她有著反復的情緒,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否則怎么會對她甜言蜜語,還同意她陪伴念書呢?她從未告知曾文封她出身于“圣宮”,她常常找時間陪同誓考狀元的他埋首于書堆里,在與他相處的日子里,她自認與曾文封愈來愈熟悉,也認為曾文封對她有著情意。
就在她坦言喜歡他的那一夜,他也回答愿意與她在一起,甚至給了她深情的一吻。
那記吻,是相愛的承諾。
當夜,練蘺向他告別,要暫時離開三天,然而,在出門一刻鐘后,她發現自己忘了帶走他所贈給她的荷包,所以又前往曾府,尋找情郎所贈的定情物。
只是,她才走進內院,便在廊柱邊看見兩條相依相偎的影子。
奇怪,應該只有曾文封一人在念書苦讀呀!
練蘺悄聲窺探,確定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一男一女在相依相偎……
她錯愕、呆滯,一股熱氣不斷地從心窩里竄上,直鉆眼眶。
她不斷地眨著眼,想看得更清楚,還祈禱是月色朦朧導致她眼花了。
就是太清楚了,那一男一女交纏的影像還愈來愈曖昧,她清楚看見曾文封的嘴唇貼上不知名姑娘的芳唇,曾文封正熱情地纏吻著另一位姑娘!
練蘺好想哭,但眼淚卻掉不下來,她的心被揪得好緊、好痛,胸臆郁悶到快要炸開來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要如何反應。
接著,那兩條親熱的身影漸漸拉開距離,而后女子離去。
曾文封送走對方后,便要返回書房,不料走到廊柱邊突然一駭,心差點跳出胸口。
“你你你……你不是出門了?”好半晌過后,曾文封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我忘了拿你送給我的荷包。”練蘺沉聲回道。
“喔,荷包,是荷包呀……那我拿給你,你你你……你看到了什么嗎?”曾文封心虛地問道。
她看著他,但眼神卻穿透過他,已然不把他擺在心申。
“……你全部都看見了。”曾文封泄氣地道。被發現了,他不知該如何辯解。他知道練蘺只想被他獨寵獨愛,而在花前月下時,他也給過她承諾,說只愛她一人的,但,天下男人豈會獨鐘一女、只娶一妻?沒這種道理的!
練蘺用盡全部的力氣讓自己可以直挺挺地站著,即便被騙的強烈痛苦讓她幾乎站不直身子,可她不想示弱,變成笑話。
她以為她的付出會得到曾文封交付真心,結果根本不是這么回事。他說他喜歡她,但不表示他就不會再去喜歡別的女子:他雖然對她溫柔體貼,但不表示他就只愿獨愛她一人。就只有她傻乎乎地以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結果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背著她與別的女子交往。
惡……好惡心……練蘺忍不住開始搓揉自己的唇瓣,手背用力地擦拭。曾文封的嘴巴吻了另一名姑娘的畫面在她腦中揮不去,她只要想到吻她的人又去吻了另一個女子,就痛苦萬分。
她不想費神聽曾文封解釋,更是什么都不想再說,她只想忘記親吻過的感覺,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她想快快離開曾文封,她永遠都不要再讓曾文封進入自己的世界里,不要再看到他,不要、不要、不要了……
半個月后,練蘺在客棧里聽見了一場盛大婚宴即將舉行的消息,主角是曾文封與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們說,這兩人結識于英雄救美的情況下,一見鐘情,造就一段良好姻緣。
外界是這么形容這一樁婚事的。
但,練蘺完全不想去理會曾文封的事。
她受了重傷,她自己舔舐,她把這份情傷深深地藏埋在心里面,不讓人知道。
此后,她口《想讓自己過得更從容、更自若,不愿再受到任何男人的控制與駕馭,也因此,她學習到去觀察男人,不再傻乎乎地受騙。
這一年來,“圣宮”好友們無一人發現她情傷這般重,也沒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再挑起她壓抑住的悲傷情緒,直到端木似的出現。
端木似呀……救人果然不會有好報的,她上次在不舍的心情下救了平郡王的性命,結果不僅沒有消弭他想囚禁她的心思,反倒還給了他挖掘秘密的機會。
愈想愈恐怖,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難纏萬倍,她該避而遠之的……
耳邊愈來愈大的討論聲音讓練蘺從回憶里抽出,回到現實來,周遭又有人在討論“圣宮”的神秘了。
而除了“圣宮”兩字外,還冒出對平郡王的討論,平郡王依然在江湖闖蕩,沒有收手的打算。
看來平郡王打定主意繼續興風作浪,那她該使用什么絕招才能讓他別再追查“圣宮”?
練蘺愈想愈煩,她必須擺脫他。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在她身后響起!皫熜帧!
鐵漢坐下,看著她,濃眉皺起,道:“你怎么瘦了?”
“瘦了?有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有!辫F漢很篤定,他一直很關心這位師妹!笆瞧娇ね踝屇銈衿@哿?”
她像被針札到般地回道:“不是他,他沒這個能耐。”
師兄知道她正在阻止平郡王追查“圣宮”一事,而且她會跟平郡王有所交集也是鐵漢師兄所“促成”的。半年多前,師兄托她去營救海氏一族的少主海悅,結果讓她跟端木似有了初步交集。
“但你的臉色好難看。”鐵漢覺得她向來豁達,不會如此頹喪,可怎么去跟平郡王交手了幾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沒事,就算我瘦了,也不會是平郡王的緣故。他怎么可能影響我的情緒,他沒這么厲害!彼林夹姆裾J道。
“真的?”
“沒錯。”
“那就好,我還打算直接殺了他干脆點!辫F漢突然提議道。
“啥?”她瞠目!皻⑺繋熜窒霘⑵娇ね?為什么?你怎么突然起了殺他的念頭?”
鐵漢疑惑地看著她,師妹竟然如此慌張!捌娇ね鯂乐赝{到‘圣宮’的存亡,要避免事態擴大,而殺了他就可以省下麻煩。”
殺他、殺他、殺他……“不行!”她無法忍受這項決定。
“你不舍?”
“不是,是殺他太極端了!
鐵漢看著她緊張的神情,感覺到事有蹊蹺!澳阆胍H男悦繛槭裁?你和平郡王交手時發生了什么事?”
練蘺迎視師兄探索的目光,極力壓抑翻騰的激動情緒,道:“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而是殺掉一位王爺所衍生的問題將會更嚴重。平郡王在尋找‘圣宮’之事已是眾所皆知,他一旦被殺,皇帝肯定直指‘圣宮’是兇手,堂堂王爺死于‘圣宮’之手,皇帝的憤怒可以預見,到時候一定會傾盡朝廷的力量找尋‘圣宮’報仇,這會造成‘圣宮’加速被摧毀,所以絕對不能使用這種玉石俱焚的辦法對付平郡王!彼V諸道理。
“不是因為舍不得——”
“怎么可能!”她打斷師兄的話。
鐵漢就算心有疑問,但暫不追問。練蘺師妹是個聰明人,并不需要擔心,況且她認為“圣宮”直接殺害平郡王所衍生的后果也甚有道理。“如果直接殺他不妥,那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如何?”
“借刀殺人之計?”
鐵漢低聲道:“潛伏在宮廷的細作前幾日回報我一則有意思的消息,說是南海海盜最近十分猖狂,到處作怪,惹得皇帝十分不悅,有意要派兵殲滅。我是想,如果能夠慫恿皇帝直接指派平郡王前去南海剿滅海盜,他就無法顧及‘圣宮’的事情,而我急著找你見面,就是要商議此計行不行?”
“讓平郡王到南海,離開朝陽王朝國土?”她心兒怦怦跳,是不安的旋律。
“既然你不贊成由‘圣宮’直接下手,那就讓皇帝去處理平郡王吧,這樣就能避免牽連‘圣宮’!
“但出海剿滅海盜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葬身海底。”她想到大海的不可預測與恐怖。
“你依然擔心平郡王!
她一驚,連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好奇皇帝會不會指派平郡王出海打海盜,畢竟出海危機重重,皇帝怎么會指派親弟去執行這項危險的任務?”
鐵漢笑了,說道:“皇帝就是清楚平郡王的能力,所以現在漸漸在害怕他了。身為皇帝,最擔心的就是被強者兄弟所取代,歷來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而平郡王在海氏一族一案里讓皇帝起了戒心,所以十天前接到海盜在南海作亂的消息時,皇帝就在考慮要不要派遣平郡王前去剿滅海盜。”
她聽著,心里忐忑不安,張口想說什么,卻又吞了回去。
“如何?這是不是個好計策?你的決定呢?”鐵漢問她。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她既然反對殺他,那么攆他遠離確實是唯一的法子。
他再道:“一旦平郡王駕船出海剿匪,若因此送了命,就永遠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聞言,她的心愈跳愈快。沒錯,端木似若因此送了命,是不會再糾纏他們,她也不必再害怕他會繼續挖掘她的秘密。
但,不舍的情緒卻又出來作怪,讓她愈來愈焦躁、不安。她不想見到端木似,卻又舍不得他出海,心思百轉千回,不禁浮躁地喝起酒來。
“你真的很不安。”鐵漢看見她充滿矛盾的神情。
“沒有!”她連忙否認,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會擔心起端木似的下場來?她是怎么了?
“可你的表情明明有著不安與不舍,你對他有感情了?”
“沒這回事!”她一震,師兄居然懷疑起她對平郡王有情?
“但你——”
“師兄不要亂猜,我怎么會舍不得端木似?沒這種事!要阻止平郡王繼續找‘圣宮’麻煩,逼他離開中土確實是絕招!辈恍校龑Χ四舅频漠悩痈杏X不能被發現,她得快快斬斷這不該出現的情緒!“麻煩師兄下令潛伏的細作去慫恿皇帝指定平郡王出征前往南海吧,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決定用此計?”鐵漢直勾勾地看著她。
“嗯,攆走他。”她看著鐵漢。
鐵漢思忖了會兒后,點頭,道:“好,我就請細作向皇帝建言,由平郡王去殲滅海盜。只要有人猛敲邊鼓,相信皇帝一定會選定他出海,而平郡王為了不給皇帝懷疑的可能,同意領命的機會極大。一旦他離開中土,就不會再危害‘圣宮’,也不會再讓你煩心了。”
“嗯。”明知這么做最有利,明知該離他遠一點,但機會來了,濃濃的不舍卻幾乎要凌駕在厭惡他的情緒上,她不懂自己怎么會突然把端木似看得這么重要,她找不到理由,只知道并不想害他去送死,不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