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陣陣刺骨的寒風喚醒了趴在鋼琴上睡著的俞紡兒,她睡眼惺忪地朝屋外看去,天色暗了,窗被風吹開來,吹進了一室的寒意,她竟然等沙擎恩等到睡著了。
沙擎恩回來了嗎?
她起身看看幽暗的客廳,無人,不見他的蹤影,該不會是回義大利,或者去臺灣了吧!
她無精打采地走至墻邊開燈,像個老太太似的再走到窗邊,打算關上窗,他不在,她連做點小事都提不起勁了。當她伸手要拉窗戶,發現天際飄著漫天小雪,整座院子裹上一層薄薄的白色糖衣。
「飄雪了……」
他出門時好像沒有穿外套哦!萬一沒回義大利或臺灣,只是上街,那肯定會著涼了。
因為擔心他,讓她像喝了蠻牛,突然健步如飛地沖到進門的玄關,打開衣帽柜瞧,他的那件黑色夾克就在里頭,還有隨身的小型行李箱也在……
他進屋子時總是習慣把外套脫了掛進衣帽柜里,既然衣服和行李都在,那他就一定還會回來吧!
「出門也不帶衣服,會凍成冰柱的啦!」她咕噥著,小臉漾著笑,心底燃起希望之火。
她取下他厚重的夾克抱在鑲里,走出院子,想到外頭去等他,說不定他正好在「回家」的途中,她得即時送上溫暖給他,嘻……
她打開院子的門,站在外頭看著,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偶爾路過的車子,有輛隔壁鄰居的車恰好駛近了,她認得出那是一對老夫妻的車,他們常把她和沙擎恩看成夫妻。
他們放慢了速度,搖下車窗,老先生和老太太很親切地探頭用德語問候她——
「太太你在等你先生啊!」
俞紡兒并不想特別去解釋她和沙擎恩的關系,直接對他們微笑點頭;他們也揮了揮手,關上車窗,車開進隔壁的院子里去了,而她繼續等她的「先生」。
眼看著半個小時過了,一個小時過了,雪花片片飄下,灑在她的發上、肩上,雪粒遇到體溫很快融成水透進她的衣里,讓她全身冷得不停打顫,快凍成冰雕了。
她蹲下身,抱著他的厚夾克,搓著手心,執意一定要等到他。
兩個鐘頭后雪下大了,她全身覆著一層霜,快成雪人了……
絕望中,她似乎看見街角有個頎長的人影走了過來,她好希望是他,不是路人。
那人走過路燈下,她看清楚了,是沙擎恩,他身上只有背心,兩手擺在口袋里,狀似悠閑,好像風雪對他毫無影響似的,她想開口喚他,唇卻不爭氣地猛打顫,發不出聲音,想揮揮手,手僵得像是結冰了,抬也抬不起來;而他腳步似乎變快了,很快地來到她面前;她勉強仰起臉,對他一笑,抖落了發上的雪花……
沙擎恩真是難以置信,甚至是氣急敗壞地瞪著她!他老遠地就看見門口有團小影子,快步走近一看,竟是她抱著他的夾克蹲在這里,小臉發白,唇色泛青。
「下這么大的雪,你干么在這里,不待在屋里?」他怒吼。
「等……等你……怕……你沒穿外套會冷嘛!」他一見她就發飆,一臉震怒,她真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么,或是他出門前的氣還沒消?
沙擎恩心被撐得發疼而狂怒,他怎會冷?一肚子的威士忌讓他熱到想脫了衣服,倒是她,一看就知道凍壞了,他若再晚點回來,后果不堪設想。
他火速傾身抽出她懷里的夾克,把她整個人包覆住,有力的臂膀匆匆抱起她,踢開門,一路罵進屋里。
「你有點腦子好不好?天寒地凍的,你等人是這樣等法的?你可以在屋里放著暖氣,看著電視邊吃東西邊等,天底下怎會有人這么笨?」
她嗅到他一身的酒味,他跑去喝酒了?說不定也嘗過了「軟玉溫香」,根本沒時間感覺到冷。
「我就……這么笨……不行嗎?」她好委屈。
他用力地踢開屋門,可怕的巨響讓她心驚,以為自己又惹惱了他,這下「和解」是遙遙無期了。就在她擔心之際,他又踢門關上,抱她上二樓她的房里,把她放在床上后,他隨即開燈,開暖氣,進浴室放熱水,回到她身畔,蹲下身拉住她的手,用他熱力十足的大手猛搓她……
「你手變成冰塊了知不知道?凍壞這雙手,你怎么再彈琴?你怎么不替自己著想?」他的吼聲震得玻璃窗都快裂了,也吼得她的耳朵嗡嗡響。
她瞅著他,發現他的眼神居然是十分擔憂的,揪著一顆心,眼眶忽紅,沈默著,不再亂說話了,她若看不出他是真的憂心著她,那她一定就和鄰居的老夫妻一樣,視力有問題了。
她任由他一直搓著她的手,淚水如泉涌般落下,他一直都那么好,要是他們是情人該有多好?在他眼中她就永遠只能當個小妹妹嗎?她可不承認他是哥哥,永不……
「現在去給我泡熱水,快!」他放開她,嚴酷地下命令,一抬眼對上了她水霧霧的雙眼,他一陣驚愕,反省著是不是他太心急而傷了她?!他并不是存心對她發怒,是看她冷得縮在地上,心里不舍到極點,才會情緒失控的。
「你去喝酒了?」她沒移動,很想知道答案。
「對!顾姓J。
「還做了別的嗎?」
「什么別的?」他眉心鎖緊了。
「跟……吧女上床之類的!顾奶崾韭曄裎抿改敲次⑿
「你再羅嗦,我就動手脫你衣服!顾拇采峡樟撕芫脹]有女人了。
「你是把我當小孩看嗎?」
他懶得回答,不想讓她受寒,直接動手拉起她的高領衫,一鼓作氣地從頭頂抽離。
「啊……我真的不再是小毛頭了,你不能這樣對我!顾p手無措地遮著胸,尖叫著。
他懶得聽她的指控,動手解去她的長褲,奮力脫掉,把她拉到浴室,推進去,關上門。
「我不是小孩,你聽不懂嗎?啊……」她一直尖叫,亂叫,捶門抗議……
他已走出她的房間,帶上門,他當然知道她是塊可口的蛋糕……如果她一定要他回答,他會讓她明白的。
俞紡兒聽見他離去的聲響,頹然地放棄捶門,揮著委屈的淚,滿腹不平地走到快溢出水的浴缸,關上水龍頭,猛打哆嗦地扯開內衣,身子泡進熱水里,心底的郁卒找不到出口,憋得好痛苦。
午夜十一點,俞紡兒縮在雙層毛毯里冷得難以成眠,暖氣已開到最強,她頭上還罩著毛帽,身上也穿著厚厚的羊毛睡衣,外加白色絨毛睡袍,脖子上裹著厚厚的圍巾,腳上套著毛絨里的室內靴,看起來簡直像只北極熊,仍是冷得睡不著……
「好像是忘了吃飯了,一定是肚子空空的才會更冷……」她趴在床上,肚子咕咕叫,手指無意識的戳著枕頭,悶悶地想,都是沙擎恩害的!
她為了等他連飯都沒吃,回來還讓她郁悶到忘了吃飯,他這沒良心的,知道她等他那么久,溫柔點慰問她一下又會怎樣?竟還把她衣服扒了,像丟一包垃圾一樣丟進浴室就走人,真是可惡到極點了。
這下外頭天寒地凍的,他應該沒有再出門去吧!說不定已經醉到呼呼大睡去了。
噢!不管他了,她從洗完澡到現在都過了三個小時,不需要再在這里「檢討」了,她不想再悶在房里,她現在就要下樓去弄東西填飽肚子。
她掀開毛毯,到衣柜里找來毛線手套戴上,下樓去了。
就在樓梯間,她看見客廳的燈是亮的,且濃郁的咖啡香飄滿了整個客廳……她腳步遲疑了,沙擎恩晚上總是有煮咖啡的習慣,想必他大爺沒醉倒,也還沒睡哩!
她真不想遇到他,想到他肆無忌憚地脫她衣眼,她就不甘心地全身猛打顫……她最氣他拿她當孩子對待了,也苦惱得很,究竟她要怎么說,他才會相信她是大人?
「唉……」她幽幽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