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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唐朝等嫁人(下) 第十二章 兩人終重逢(2)
作者:子紋
   
  顧悔留在葉綿身邊的時間并不長,就連顧悔此生第一次低聲求人而得以舉薦入營的葉謹(jǐn)也一樣,他們往往離家數(shù)月,音訊全無。

  葉綿雖然心中擔(dān)憂,但面上從未顯露,畢竟早在他們走上這條路時,她便已有心里準(zhǔn)備,慶幸的是她身邊多了夏安這么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陪伴。

  夏安年紀(jì)雖小,手腳卻很俐落,家里的活兒她總率先搶著做,若葉綿不讓還會紅著眼眶,用小鹿般無辜的眼神瞅著她,令葉綿心軟,只能由著她去。

  夏安唯一不會搶著干的便是灶房之事,畢竟在嘗過葉綿做的飯菜之后,她就嫌棄自己的手藝,葉綿心疼小姑娘長得瘦小,出手很是大方,舍得好吃好喝的喂養(yǎng)。

  于是冬去春來又入秋,夏安長高了不少,白白嫩嫩的模樣,一眼就看出她被葉綿照料得極好。

  「姊姊,你小心些!惯@日出了太陽,溫度舒適,夏安這個小管家婆才同意讓葉綿踏出家門,還小心翼翼地護(hù)在身旁叮囑,「可別摔了。」

  「你別盯著我,顧著你自個兒。」葉綿忍不住失笑,「看著路!

  夏安回她一笑,伸手扶著葉綿,不敢走快。

  今日的青石大街特別熱鬧,周遭來往的人都難掩喜色,只因戰(zhàn)場傳來捷報,玄甲軍戰(zhàn)無不勝,有了這么一支強(qiáng)悍軍隊,眾人相信滅了外患不過是早晚的事。

  葉綿聽著,表情始終淡淡的,畢竟勝利早可預(yù)期,但是刀劍無眼,她始終掛心顧悔的安危,她已經(jīng)近一年沒見到人,如今傳來捷報,就盼著他和葉謹(jǐn)早日返回云州休整。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葉綿打算給夏安扯幾匹布做新衣,小姑娘長得快,衣裙都小了。

  「姊姊,咱們買些糖糕回去可好?」

  夏安的聲音拉回了葉綿的思緒,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前頭是云中城頗為知名的糕餅鋪子,生意很好,沒趕上出爐的時間還得在外頭等著。

  葉綿并不特別喜甜,但是知道夏安喜歡,便點頭同意,因還不到出爐的時間,就先在茶坊找了位子坐著休息,讓夏安去買。

  夏安腳步輕快地去了鋪子前排隊,但一雙眼睛還不停的飄向葉綿的方向,十分掛心她的安危。

  葉綿對上她的視線,不由失笑。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夏安還是清楚看到葉綿的笑,不由自主也跟著揚起嘴角。

  大哥說過,葉綿是顧悔放在心尖上的人,為報救命大恩,她發(fā)誓拼了命也會好好護(hù)著葉綿,只是最后反倒是她受到葉綿的照料更多。

  葉綿人好,心更好,待她親厚,與她姊妹相稱,讓她吃飽穿暖,還教她讀書識字,把她當(dāng)成千金小姐養(yǎng)著,就算是待她最好的兄長都沒有她那般細(xì)心。

  「夏安?可是夏安?」

  聽到身后有人叫喚,夏安疑惑的看向聲音出處,雖說只有幾面之緣,但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揚妍雪。

  「楊姑娘!瓜陌埠芤馔鈺谠浦谐怯龅剿

  楊妍雪乍見夏安也有些驚訝,「你怎么會在此?可是世子回云中了?」

  楊家進(jìn)京后,在侯府與孟家的庇護(hù)之下,日子過得極好,這次出來她身后帶著兩個丫鬟,不遠(yuǎn)處還跟著兩個家丁。

  夏安搖頭,老實的回答,「世子爺未返云中,我只是來買糕點!

  楊妍雪不由輕嘆,「你一個小姑娘,世子出征,怎么就這么大膽,孤身一人留在云中,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面對楊妍雪的一臉擔(dān)憂,夏安面上有些訥訥。

  楊妍雪待她極好,在京城也送過她一些姑娘家的玩意,只是她始終與她無法親近,或許是因為她覺得楊妍雪的態(tài)度其實有些敷衍,更或許是被魏少通影響,先入為主的認(rèn)定此人心思不正,所以下意識有所防備。

  「我并非一人,我還有姊姊,過得挺好。」

  「姊姊?」楊妍雪記得夏安只有一位兄長,不知怎么冒出了個姊姊,不過她也不在意這點,只道:「我陪同侯爺夫人前來云中,昨日才落腳于城西商驛!

  城西商驛在云中城算是排得上名號的一等客棧。

  夏安的眼睛一亮,「夫人也來了?」

  來云州前她便住在孟家,侯爺夫人待她極好,未曾將她視為奴仆。

  而她之所以這么開心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想讓夫人看看葉綿,在她看來,溫柔婉約的夫人肯定也會喜歡葉綿。

  夏安深知只要顧悔認(rèn)定了葉綿,任誰出聲反對都無用,但夫人畢竟還是顧大哥的娘親,若能一家和樂是最好。

  思及此,她按耐不住就要去找葉綿,急吼吼的讓店家包了糕點,忙著要掏錢時,楊妍雪身旁的丫鬟已經(jīng)先一步給了銀兩。

  夏安一楞,轉(zhuǎn)頭就看到楊妍雪嘴角帶笑,「不過幾個糕點,賞你了。」

  夏安壓下翻白眼的沖動,聳了聳肩不計較,反正楊妍雪愿意請客,她沒理由拒絕,「那我不客氣了。」

  她說完揮了揮手中的糕點,沒理會楊妍雪,逕自跑回路邊的茶肆。

  「瞧這丫頭毛躁的模樣,也不知行禮道謝,著實無禮!狗讲盘鏃铄┏雒娓陡恻c錢的丫鬟看夏安接受得心安理得,頭也不回的離去,忍不住出聲輕斥。

  楊妍雪對夏安的態(tài)度也隱有不悅,但此女是顧悔的人,在她嫁給顧悔前,對這個丫頭再有不滿她都得忍著,只不過她的隱忍在看到不遠(yuǎn)處的人時驀地轉(zhuǎn)為震驚。

  葉綿怎么會在云州,還跟夏安在一起?

  震驚之下,楊妍雪不由自主的抬腳走去。

  縱使隔著一段距離,楊妍雪依然可見夏安一臉興奮的站在葉綿面前說話,臉上的笑容是她未曾見過的真誠親近……

  早在楊妍雪接近夏安時,葉綿便一眼認(rèn)出了她。

  好些年不見,看來楊家在京城的日子過得確實不錯,她雖驚訝楊妍雪出現(xiàn)在云中城,但沒有興致往她跟前湊,只不過有些好奇她與夏安的關(guān)系。

  夏安跑到她的面前,葉綿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姑娘就興奮難耐的說道:「姊姊,顧大哥的娘親來了云州,現(xiàn)下在城西商驛,我們可要去見見?」

  葉綿沒料到顧悔的娘親會來云中,于禮她確實該去拜訪,只是她深知顧悔的性子,應(yīng)該未曾在他娘親面前提起過她,若是貿(mào)然去見只怕唐突了。

  于是她沒回答,而是看著走過來的楊妍雪,輕聲問了一句,「你認(rèn)識楊妍雪?」

  夏安聞言一楞,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老實點頭,「姊姊也認(rèn)得?」

  「是!寡劭礂铄┮呀(jīng)快到跟前,葉綿緩緩站起身,「她是我的表姊!

  夏安聞言有些驚訝,這還真是巧了!

  「葉綿,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楊妍雪劈頭便問。

  葉綿輕挑了下眉,這個問題可笑,她也沒打算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聽到她的笑聲,楊妍雪徹底失了分寸,捉住了葉綿的手,「閉嘴,不許笑!」

  楊妍雪用了十足的力氣,葉綿的手腕被握得生疼,臉上的笑意隱去,「表姊這是做什么?放手!

  對上葉綿嚴(yán)厲的眼神,楊妍雪有片刻的慌張,但氣憤終究凌駕于理智之上,她不但沒放開,反而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一旁的夏安見了,立刻上前要把楊妍雪拉開,但是楊家的丫鬟卻快一步攔住她,小姑娘氣得揄起拳頭,只不過還輪不到她出手,眨眼間那兩個丫鬟便被打倒在地。

  與此同時,楊妍雪手背突然一痛,松開了對葉綿的箝制。

  夏安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將人打倒的是久違的兄長,臉上頓時寫滿喜悅。

  葉綿也是滿臉驚喜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顧悔比印象中更黑了些,但是身材更顯壯碩,看來征戰(zhàn)四方雖然艱難,但他并沒有受傷。

  「你回來了!

  「嗯!诡櫥谳p應(yīng)了一聲,抬起她的手仔細(xì)查看,見她的手腕明顯紅了一圈,臉色黑如鍋底。

  楊妍雪捂著自己的手,她的手被一顆飛石擊中,鮮血淋漓,痛得冷汗直冒,但手上再痛卻遠(yuǎn)不及內(nèi)心的慌亂,尤其顧悔與葉綿之間所散發(fā)出的熟稔令她深受打擊。

  她明明已經(jīng)斷了兩人的緣分,為何他們還是遇上了?難道就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眼中還是無她?

  看著楊妍雪泓然欲泣地望著顧悔,葉綿滿心疑惑,「你認(rèn)得我表姊?」

  顧悔聞言輕挑了下眉,在今日之前,他壓根不知楊家與葉家有關(guān)連。

  「楊家夫人曾在數(shù)年前出手救了我。」關(guān)于他與楊家人之間的點滴,顧悔簡單的一語帶過。

  他向來冷情,楊家對他有恩不假,但在他爹娘安排下,楊家人得以順利進(jìn)京踏上富貴之路,在他看來已算是恩怨兩清。

  葉綿沒料到顧悔竟與她的姨母有這層緣分,鬼使神差之際,她腦中突然閃過楊妍雪離開青溪鎮(zhèn)前的那番話。

  「你……」葉綿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是定遠(yuǎn)侯世子?」

  顧悔聽到她的問話,這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只是提及尋回爹娘,但關(guān)于父親是何方人物只字未提。

  這實在不能怪他,他孤苦大半生,最大的依靠便是自己,就算親爹身分尊貴他也沒放在心上,再加上葉綿沒問,他自然就忘了提,畢竟與葉綿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彼此,旁人壓根不值一提。

  「是。」顧悔老實交代,「我爹是定遠(yuǎn)侯!

  葉綿眨了眨眼,回想夢中的他富貴榮華,原本以為這是他在戰(zhàn)場拼搏的成果,原來除了出生入死的戰(zhàn)功,還有祖上的庇蔭。

  葉綿看了眼楊妍雪,想起她信誓旦旦的說要入京當(dāng)世子夫人,不由輕嘆出聲,「還真是孽緣!

  葉綿的低語令顧悔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對楊妍雪的心思并非不知,只是未曾將她放在心上,她的喜歡與否都與他無關(guān),但若是她的存在影響了葉綿……他陰郁地瞪著楊妍雪。

  楊妍雪對上顧悔冷得嚇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就要命喪于此。

  葉綿注意到他的神情,輕拉了拉他,「我沒生氣!

  她不至于為了這種小事感到膈應(yīng),看著楊妍雪的手血流不止,一旁的婢女卻是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想了下,上前拿著帕子要替楊妍雪止血。

  「無須你假好心!」楊妍雪恨恨地閃過了她的手。

  葉綿聞言挑了挑眉,她還真是學(xué)不乖,就不該對楊妍雪有片刻心軟。

  顧悔握住葉綿的手,將她拉回自己身旁,「她不過受了點傷,死不了!

  察覺掌心里的小手冰涼,就連穿著的繡花鞋都被融雪給沾濕,他抿了下嘴,不顧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將她抱起,「業(yè)已入秋,出門該多添件衣裳,若是著涼可如何是好?」

  說著,他不忘瞥了夏安一眼。

  夏安對上顧悔的眼神,神色變得緊張,囁嚅著說道:「今天不冷!

  「是。 谷~綿被他抱在懷里,驚訝之余也還記得不能讓他怪罪旁人,「今天不冷,我也不覺得冷,是我堅持要出門走走的,快放我下來!

  顧悔彷佛沒有聽到她的話,逕自說道:「上街可是要買什么?」

  葉綿是打算買幾匹布回去給夏安做新衣,但她縱使臉皮再厚,也不想被他這么抱著逛大街,「沒,回家去吧!

  這是顧悔想聽到的答案,他的臉色稍霽,抱著她離去。

  葉綿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楊妍雪,只見她一臉蒼白,搖搖欲墜。

  察覺葉綿的目光,顧悔的腳步未歇,口氣淡淡,「如今楊家一門入京盡享榮華,此恩已報!

  以富貴榮華相報并非楊妍雪心中所愿,但她的想法又與他們何干?葉綿很快就將楊妍雪的心思給拋至腦后。

  楊妍雪懼怕顧悔,但還是心有不甘的想要跟上,夏平卻伸手制止,「姑娘的傷勢看來不輕,還是速去醫(yī)館治療為好!

  楊妍雪一陣惱火,顧悔對她不屑一顧也就罷了,竟連個奴才都敢對她指手劃腳!

  她抬頭想斥責(zé),但目光一對上夏平清冷的眼眸卻突生怯懦。

  這才幾年的光景,夏平已不再是初遇時那個被顧悔救下的虛弱少年,歷經(jīng)戰(zhàn)場洗禮,他整個人甚至多了幾分戾氣。

  不待楊妍雪回話,夏平便使了個眼色,帶著夏安跟上顧悔的腳步。

  葉綿被顧悔抱著走,縱使民風(fēng)再開放,這一路上受到的側(cè)目也不少,但顧悔向來不在意旁人目光,他不愿意松手,葉綿也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

  「怎么不見阿謹(jǐn)?他可隨你一同回了云州?」

  顧悔能給葉謹(jǐn)機(jī)會,但有何造化還得靠葉謹(jǐn)自個兒去掙,慶幸葉謹(jǐn)夠爭氣,幾場戰(zhàn)役下來已經(jīng)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如今在軍中,這個下了戰(zhàn)場總是笑臉迎人的小伙子反而比他還要受人喜愛。

  「嗯。」顧悔輕應(yīng)了一聲,「軍中尚有事待辦,他晚些便回來!

  跟在身后不遠(yuǎn)的夏平聽到顧悔淡然的回答,臉色神情雖未變,心中卻暗暗翻了個白眼。

  軍中并無要事,葉謹(jǐn)一回營中便急著整頓,想要盡速返家,卻突然被顧悔一道軍令留下,讓他去盯著馬夫照料戰(zhàn)馬。

  葉謹(jǐn)沒有多想,但夏平卻是一眼就看穿顧悔的私心。

  在戰(zhàn)場上,顧悔視葉謹(jǐn)如同手足,生死同命,可一旦離開戰(zhàn)場,顧悔只會嫌他礙事,巴不得葉謹(jǐn)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葉謹(jǐn)聰明,偏偏只要對上顧悔就只剩盲目的崇拜,至今仍未看透這點,就如同這次被強(qiáng)留在營中還以為是顧悔對他的看重,真是個天真的傻小子。

  一旁蹦蹦跳跳的夏安想要湊到顧悔和葉綿的身旁,夏平長手一伸,將她拉回自己的身邊,夏安不解的看著他。

  眼看又是一個傻的,夏平無奈地道:「陪陪哥哥!

  夏安眼睛一亮,「大哥想我了?」

  「自然!瓜钠饺嗔巳嗨念^,讓她放慢了腳步,兩兄妹落在顧悔和葉綿身后。

  「這次能留多久?」

  「約莫月余吧!诡櫥诘恼Z氣帶著不確定,看著她的目光也有著愧疚,哪里需要便要到哪里去,這是身為玄甲軍的宿命。

  東突厥接連吃了幾場敗仗,一改過往狂傲,遣使和談,兩方兵馬得以暫且休兵。

  和談結(jié)果,若大唐拒之,意味戰(zhàn)事將重新再起,但若大唐愿接受談和,與東突厥可為君臣也可為兄弟之邦。

  顧悔私心并不樂見和談,他只想趁勝追擊,趁東突厥糧草軍械損失巨大之時一舉殲滅,但如今他已非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他身旁還有并肩作戰(zhàn),肝膽相照的同袍,有些事并非他想做便能不顧一切的去做。

  這樣的束縛令他不自在,卻也令他莫名覺得踏實,這樣的矛盾或許此生都會充斥在他內(nèi)心之中,只不過這樣的掙扎他并未打算向外人訴說,包括葉綿,他不愿她為他擔(dān)憂。葉綿聞言倒是沒有一絲埋怨,反而對他溫柔一笑,聚少離多的日子不好過,但等到太平后兩人便能朝夕相處,為了更好的將來她可以等。

  道時,她腦中突然閃過夢中的那場喪禮,但只是一瞬,很快就被她拋到了腦后。

  她無法改變命運,若是他與她之間的緣分真的走不到白頭,再多的思慮只會令她變得怯懦,想要自私的將他留下,但他終究有他的一片天空,而她不想困住他。

  她將頭靠在他的胸前掩去了思緒,沒有令他察覺,也不愿令他擔(dā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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