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雪走向品安,看見幾個山寨弟兄嘴巴張大大地看著她,害她有點不自在。
“品安,我要找鳳熙,你可以幫我通報嗎?”
“通報什么?”品安笑逐顏開地看著東雪!袄洗罂匆娔阕兂蛇@樣,鐵定高興到都不用睡覺不必吃飯了,寨里你熟,他現在在書房里跟人談事情,我先領你進去,然后你在院落外頭的亭子里等他一會兒吧,應該不必太久的,也沒人敢攔著你,你別看外頭這么多兵,寨里頭可全都是我們自己人,大官的人可是一個也不能跟進去的!
大家都知道,東雪先生是老大的寶,就算從先生變成姑娘,寶也還是寶!
東雪對品安微微一笑!昂,謝謝你!
“客氣什么,上回沒把你顧好,害你受了傷,我就一直很過意不去了,原來你是個姑娘,難怪老大那么生氣……幸好你的頭沒留下疤……”品安邊說邊帶著東雪進山寨,一直領她到鳳老大的宅院門外。
一路上,全都是驚呼聲,每個都在嘲笑自己眼睛脫窗,竟把這樣一個美人當成男人。
花兒送來茶和點心,全叫人放在亭中的石桌幾上,因為爺交代過閑雜人等不要進他的院落,所以亭子里只坐了東雪一個,她喝了幾口茶,吃了幾塊小點心,聞到像是七里香的味道,一路尋了過去。
花香正濃,滿山飛舞的蝶讓東雪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就地坐下,讓那七里香把自己團團圍住,輕閉上眼,讓香氣輕輕地竄入鼻尖。
其實,她是緊張的,因為等會兒要見的人是鳳熙,她不知道他見到她會怎么樣?轉身不理?還是冷嘲熱諷?或是怒目相向?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在乎,比起他心里受的傷,那種痛真的不算什么。
就在東雪專心地想著鳳熙時,遠遠地,竟聽見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隨著風飄過來……
她詫異的睜眼,透著枝葉的縫隙往聲源處望去,竟見一身華麗紅袍的鳳熙和一身華麗黃袍的男子走在園中,正往這頭靠近。
那男子,她識得,正是那天也來喝過洛王爺喜酒的皇上,那個讓鳳熙在屋頂上偷哭的,鳳熙的爹。
如今,她出去也不是,也只好待在原地動也不動了。
“……所以,你今日前來找我的目的,是為了最后一次警告我,不要想竊取皇帝之位?為了保你那位掌心中呵護備至的太子,所以您親尊駕臨,不管自己已快病入膏肓,還大老遠跑來山寨一趟?”
洛應天看著他,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霸趺床徽f,我是為了能見你最后一面所以來一趟呢?”
他知道自己命已不長,能活一天是一天,人之將死,總會想起很多過往的事,遺憾的,想要彌補的,或是想要交代的,似乎便多了起來。
“哈!兵P熙大笑,折扇在手,搖得分外起勁了。“你在說笑話嗎?你當我還是那幾歲小娃隨你哄騙?嘖,當時若你還愿意哄我,那就算被騙我也是心甘情愿得很,可現在……就算你說上三天三夜,我也定是不信你的。”
“你不信我,可我信你,有人密報你與南國舅連手,在京城四處布下據點,打算叛亂,我要你親口回答我,是否真有此事?”這話,問得極輕,但洛應天一雙厲眸卻瞬也不瞬地落在鳳熙臉上。
鳳熙再次大笑,狹長美麗的眼微瞇著,冷冷地回睨著洛應天!澳氵B我會不會叛亂都拿不得準了,還憑什么信我呢?再說,你剛剛進來時沒看見那些軍火大炮嗎?你以為那是拿來玩的?”
洛應天的眸光閃了閃,不再慈言善目!澳惝斦嬉詾槟蠂耸钦嫘膿砟銥橥鯁?”
“你以為我在乎嗎?把你的天下搞得大亂,我就很快樂了。”
洛應天冷冷地看著他,一瞬間,殺氣涌現,那強烈的氣流,大得讓窩在樹叢里的東雪根本無法忽略,她的感應一向靈敏非常,那天生巫人的直覺更是從來沒有錯判過。
皇上想殺了鳳熙!
這樣的直覺讓東雪顫抖著,渾身發冷。
他不可以這么做!絕對不可以!鳳熙打小渴望著的父愛得不到就罷了,如果他知道他親生爹爹想要殺他,他將會有多么的悲傷?
“不要逼我,鳳熙。”洛應天這話,語重心長呵。以一國之君的立場,他是無論如何也得鏟除異己的,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國家太平與安定,也不能留。
鳳熙挑挑眉,還是笑,那笑,卻有點悲涼。“是你逼我的吧?”
逼他說出這么多言不由衷的話來,逼他如此嫉妒起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太子哥哥,逼他對著眼前這個生病的老人,想不顧一切上前擁抱,卻一點理由跟借口都找不著。
這男人來,只是想要得到他的保證,他根本不相信他,卻又可笑的想要從這里得到承諾。
究竟,是這男人可悲?還是他鳳熙可悲。
為什么記憶中那永遠英氣勃發,霸氣天成的爹,轉眼間已是如此蒼蒼白發,孤單無依呢?一個將死之人,得到的不是眾親人的愛與不舍,而是期待他早點兒死,這就是身為帝王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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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送都懶得送那個大人物,喚人代為送客之后,鳳熙便疾步回到寨內大廳,一個人冷著臉,長腿一屈一伸的坐在大位上,一手抓著葡萄吃,一手搖著扇。
他是心神不寧啊,今兒個眼皮一直跳一直跳,真是連外頭的日陽都很是礙他的眼。
在寨門口守著的品安親眼見那大官走了才從外頭跑進來,還以為會看到一個眉開眼笑的主子,但瞧那張漂亮的臉呵,冰得快要凍住了吧?是怎樣?東雪先生,不,是東雪姑娘也無法讓他家爺變回以前那樣嗎?
“爺,東雪姑娘呢?”左看右看,都沒瞧見東雪的影子。
噗——
鳳熙被他這一問,嘴里剛吞進去的葡萄全吐了出來。
他用袖袍抹了抹嘴,凌厲的眸光掃向品安!澳銊倓傇谡f什么?什么東雪姑娘?”
他可不記得自己回寨里有跟任何一人提過,有關東雪是女子這事兒。
“就……爺,您不會沒見到東雪姑娘吧?就是東雪先生啊,她變成一個姑娘了,好漂亮的,像仙女下凡一樣,她說來找爺的,我都把人領到您的院落去等您了,您怎么會沒看見她呢?”
鳳熙這一聽,倏地站起身!澳阏f什么?她剛剛在我的院落里等我?她……穿著女裝?”
“是啊,是專程穿這樣來找爺呢,高興嗎?爺?”品安咧嘴討好的笑著。
高興……個鬼!
她剛剛一直待在院落里等他,他卻沒見著半個影子,所以,剛剛他跟那家伙說的話她全聽見了嗎?她之所以一直沒出現,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沒看見她出寨嗎?”他真是被氣過頭了嗎?她這么大個人,躲在一處,他竟沒發現?他可是習武之人啊,怎么可能旁邊有人卻沒發現?上次在屋頂上也是如此,她就那樣無聲無息地站在下頭守著他,他卻渾然未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巫人都學過閉氣大法嗎?嘖!
“我……應該沒有吧,剛剛出去的就是一頂大轎子,然后離開的就是那輛超大的馬車啊,沒有別的人了!
大馬車?皇上的鑾輿?
該死的!
鳳熙飛也似地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