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滿滿一籃子的菜,手里提著雞鴨魚肉,程玥寧一臉輕松地往回走。
程沛搖著扇子,一副悠閑地跟著后面,就像是個閑人。
「其實我看那筍挺不錯的!顾是發(fā)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程玥寧面無表情地說:「我拿不了了。」剛才非讓她把那一籃子雞蛋全買了,說要吃什么蛋羹,吃個蛋羹犯不著買一籃子回去吧,真要那樣得多大一盆啊。
「我看回去這雞鴨魚的活著的咱們就養(yǎng)著,今晚就專做素菜!钩膛嫒匀粓猿肿约旱挠^點。
「剛才應(yīng)該把那只兔子一起買了的。」程玥寧表示。
「為什么?已經(jīng)這么多肉了。」
程玥寧瞟他一眼,「讓他們同類見個面啊!
程沛:「……」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個絕妙無比的主意啊。
「要不,咱們再回去買一只?」他尋思著。
程玥寧響應(yīng)他的只是加快回去的步伐,所以說她從小到大最不喜歡老爹這人陪著她買菜了,盡添亂。
兩個人進(jìn)門的時候,程沛還在說:「阿寧,真該回去買只兔子的。」
「寧姊姊。」
聽到這道清朗欣喜的聲音,他們就看到了抱著程昱朝他們走過來的齊淵。
「你來了!钩太h寧朝他笑了笑。
齊淵看她滿手提著東西,而旁邊的岳父卻像個甩手掌柜,心里就有點兒不得勁兒,趕緊將懷里的小舅子放下,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東西。
「走吧,跟我先去廚房把東西放下。」
「好啊!
看著兩人相伴離開的身影,被留下的父子倆對視了一眼。
程昱的聲音還帶著小奶音,「爹,那人又把姊姊帶走了!
程沛惆悵地望了下天,道:「早先我是想給你姊招婿的,可惜啊,這世道都不能讓人好好地按著自己的心意往下走!
「那姊姊以后還能回來嗎?」
「能啊,你姊姊厲害著呢,國公府可關(guān)不住她!
「所以,我們要留在京城嗎?」
「是呀,」程沛突然有些泄氣,「不守著總怕她會被欺負(fù),雖然感覺擔(dān)心有點多余,但還是守著吧,心安!
「那行吧!钩剃判〈笕藰拥卣f。
「你姊說了,晚上給你做愛吃的蛋羹!
「真的?」
「嗯!
「我找姊姊去!拐f完,程昱就邁著他的小短腿追上去了。
看著兒子跑走的身影,程沛搖頭感慨,「兒子就是沒有女兒貼心!共贿^想想將來這小王八羔子能護(hù)著他姊姊,又覺得他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阿寧這會兒肯定是在準(zhǔn)備晚上的菜,他也過去瞧瞧,一定要盡量多做素菜!
抱著這樣的信念,程沛也去了廚房。
廚房外面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齊淵正被指揮箸蹲在并邊清冼菜蔬,而指揮他的程玥寧忙著收拾手里的母雞。
看著她利落的宰殺,又熟練地用熱水燙毛拔毛,那手速看得齊淵瞪直了眼,這得是拔了多少雞毛才能練出來的啊。
「快洗菜,別看我姊。」小奶音在旁邊提醒。
齊淵瞧一眼小舅子,收回目光繼續(xù)洗菜。
這么個小豆丁似地小舅子,他有點擔(dān)心出嫁那天寧姊姊要被什么人背上轎。
這個時候的齊淵完全沒有想到安遠(yuǎn)伯府還有一個斷了一條腿拄拐就能走的席二郎。
席家的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程玥寧將該洗的洗,該宰的宰,然后該上鍋的上鍋,該腌上的腌上。
一把菜刀被她舞得虎虎生風(fēng),廚房內(nèi)幾乎快生成殘影。
漸漸地,廚房內(nèi)便飄起了各種香味,勾得人肚里的饞蟲直往外爬。
程昱這個小饞蟲因為年紀(jì)小,直接賴在廚房里,但凡程玥寧做出新菜,都會給他盛一點,簡直是羨慕死只能留在院子里的齊淵。
至于程沛,他已經(jīng)去迎客了。
不過等到開始上涼菜,端菜的人過來的時候,齊淵整個人都嚇呆了——
皇帝近侍!
他這樣的身分進(jìn)宮是必然的,見到皇帝身邊的近侍也不是稀罕事,但是在程家廚房這種地方見到皇帝近侍還真的是前所未有啊。
如果程沛跟皇帝是舊識的話,那么皇帝知道寧姊姊就是順理成章的事,難怪會引她入京,之前一些不明白的地方齊淵一下就想通了,就是不知道寧姊姊敲登聞鼓后面圣,有沒有認(rèn)出人來。
然后齊淵又想到岳父之前在這里一直念叨著要給客人吃草的事,心頭爆汗。
幸虧皇上不知道!
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客人正一臉興師問罪地看著程沛,「聽說你想讓朕吃草?」
程沛坦承不諱,「我想來著,阿寧不肯,買了一堆的雞鴨魚肉,花了好多錢!够ǖ窖矍斑@人身上真是不值得。
「程沛,你個老家伙,怎么越老越樞。俊
程沛就似真還假地嘆了口氣,道:「世道艱難啊,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全是靠著妻女養(yǎng)活,不樞索些怎么給兒子攢娶媳婦的錢啊?」
「滾,少在朕面前哭窮!
「隨便哭一下,反正你也不當(dāng)真。」
皇帝:「……」
等菜上桌,吃著美味佳肴,皇帝心情又好了。
「你還別說,就你家丫頭這手藝都比我宮里的御廚還好,上次吃她做的菜一晃都過去好多年了!
「我閨女天生心靈手巧,這個你羨慕不來!
「你這閨女我是真中意!
「所以你就把她弄來京城,還讓她無端守了三年孝。」提起這事程沛就很火大,就算是面對當(dāng)今圣上,他也直接表達(dá)了自己的憤怒。
「這不是趕巧了嘛,誰知道那誰會死啊!
「算了,人死為大,雖然他從來就不招人待見!钩膛婀嗔俗约阂槐。
「你想好了沒,出嫁那天誰背阿寧上轎?」
程沛猛地看向?qū)γ,十分懷疑地瞅他,「你又想做什么??br />
皇帝一臉無害地笑,「朕能做什么,就給你友情出個背人上轎的哥哥,要不要?」
「我覺得有陷阱!鼓墚(dāng)皇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鳥。
「你這人太多疑!够实壑苯油虏。
「你直說,誰?」程沛也不跟他繞圈子,開門見山直接問。
皇帝也不矯情,「福王,我家老三。」
程沛瞇眼,「你當(dāng)初是不是就想把我閨女配給他?」
皇帝點頭,「是呀。」
「哎,我說,」程沛瞪眼,「咱倆多少年交情了,你就這么對老朋友的?」還有人性嗎?
「我不尋思阿寧愛看美人嘛,我家老三真美人!够实蹖嵙Υ当瑑鹤宇佒怠
程沛默了,閨女啥都好,就是顏控!
這要是先見到福王,還真沒準(zhǔn)瞧在那張臉的分上就把自己賣了。
「那行吧,就讓他背著出門上轎吧。」
「來,走一個!够实坶_心了。
其實皇帝這段時間心里老郁悶了,兒子不是不喜歡阿寧,他是太喜歡了反而不想害了人家,寧愿將人拱手相讓給定國公家的臭小子。
末了,就一心愿,想送心上人出門上轎。
這么個心愿,當(dāng)老子的那怎么著也得滿足他啊!
為人父母俱都不易啊,皇帝也不例外!
晚飯皇帝吃得是真開心,他難得能這么放開地吃一頓,臨走的時候還打包了一食盒,說回去當(dāng)宵夜。
程沛毫不客氣地送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不過老實說,閨女今天最后燉的那一鍋亂糟糟的東西,那味道真是絕了,各種美味鮮香。問她叫啥名,她回個「亂燉」,一點兒美感沒有。
這孩子就是太務(wù)實,特別不喜歡讀書人有時的掉書袋,書院里的學(xué)生沒少跟她打過嘴仗,簡直是打遍書院無敵手的存在。
送走了京城里最大的那個人,程沛就心無掛礙地洗洗睡了。
而這個時候,程玥寧還在廚房收拾。
收拾完了,一出門看到某人還在,就上前問道:「怎么還沒走。俊
「你趕我。俊过R淵有點兒委屈。
「天這么晚了,你知道我們家不會留你住宿的!钩太h寧實話實說。
齊淵握住她的手,因為剛用過水,還帶著井水的涼意,他牽著她的手走到一邊的石頭上坐下來,擁著她仰頭看天空。
今晚的月亮是下弦月,表示這個月很快就要過去了,他的心情有點兒愉悅。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他們的婚期就越來越近,他很快就能將人娶回家藏起來了。
「累嗎?」
程玥寧搖了搖頭,同他一樣抬頭去看天上的月亮,說道:「這才哪兒到哪兒,不累!
「你知道今天來的客人是誰嗎?」他有些不確定地問。
「嗯!
「真知道?」他不信,否則怎么能這么淡定呢。
程玥寧俏皮地一笑,向皇宮的地方指了指,說:「那里最大的那個啊!
「感覺寧姊姊你一點兒都不緊張啊!
「我為什么要緊張?」
「不害怕嗎?」
「還好吧,也不是第一見次了,我敲登聞鼓的時候在朝上還見過呢,那時候我都沒緊張啊。」過去她就是幫爹做飯,從沒見過客人的臉,因此敲鼓時根本不知那人是皇帝。
好吧,你厲害!
「我在咱們院子里給你搭了個秋千,夏天晚上的時候可以蕩著秋千看星星。」他朝她邀功。
程玥寧伸手摸摸他的頭,「乖!
齊淵:「……」難道就沒個香吻什么的,只是摸摸頭而已?
「我本來想在花園給你弄片菜地的,但是被家里的姊姊妹妹集體制止了!
「她們就沒打你?」程玥寧有疑問。
齊淵:「……」你的關(guān)注點是不是不對。康掃是要回的,而且特別的老實,「我娘捶了我兩拳,我爹給了我一腳,他們罵我是煮琴焚鶴的玩意兒。」
對此,齊淵是不滿的,「寧姊姊,你說,我們一個武勛出身的國公府,做什么要搞文人那一套虛頭巴腦的東西,是不是?」他試圖尋求她的支持。
程玥寧誠懇地表示,「雖然不追求虛頭巴腦的東西,但正常的審美得有啊。誰家花園開片菜園子的,是我我也打你!
「可你不是愛種菜嗎?」城外莊子上后院的菜園子收拾得多好啊。
「我那不是花園改的!顾昝。
「花園菜地是沒指望了,我在咱們院子邊角給你整了一塊出來。」聊勝于無吧。
「那謝謝了。」好歹也是個打發(fā)閑暇的消遣,程玥寧還是適時表達(dá)了一下自己的感謝。
「真想時間過得再快一點兒。」
「好了,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天已經(jīng)很晚了,再不走就宵禁了!钩太h寧不得不提醒他。
「寧姊姊你真破壞氣氛。」
「是,好了,快走吧。」
齊淵一步三回頭地被送到了側(cè)門,臨邁出門時還忍不住回頭說道:「我明天還來!
程玥寧撫額,「拜托世子爺,你再這樣這兒都快成國公府了,你知道嗎?」
「我想見你啊!箍蓱z巴巴。
「好吧,你來!钩太h寧讓步。
下一瞬,齊淵就笑容滿滿、活力十足地道:「明天見,寧姊姊。」
「明天見!钩太h寧有些無力地朝他揮手。
終于將人成功送走,程玥寧活動了一下略有些酸乏的手臂,慢慢地走了回去。
好長時間沒這樣做大菜了,一時還有點兒不適應(yīng),今晚得好好休息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桃紅柳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洗漱的熱水和更換的寢衣。
今晚不知來的是什么客人,總之她們一群人都被嚴(yán)令限制了行動范圍,根本不能跟在姑娘身邊,如今見姑娘平安無事地回來,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
不該問的話,她們也不會問,比如今晚來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
「忙了一晚上,姑娘可累了,要不要一會兒婢子們幫姑娘按摩一下?」
「我沒那么矜貴,泡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天就又是一條好漢!
桃紅柳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