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莎極不高興地仰瞪著他,“別以為不說話光是陰陰地笑就想打發我,你還能四肢健全地站在我面前,真是個奇跡!
他微溫的指腹撫上她嫣紅的頰畔,低沉的嗓音含著些嘲弄意味,“圣誕奇跡?”
她傻眼了,這個男人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跟她開玩笑?縱使這段時日以來完全失去他的蹤跡與所有消息,但她頻頻輾轉從他人的口中得知他遭受狙擊或暗殺,盡管她一概不相信,知道他的生命沒這么脆弱,但……
正要傾身戲弄她的俊臉突地微詫,因為倒映在他棕瞳中的麗顏驟然浮現強烈的酸楚,她瞪著他的晶亮大眼中流動著淡淡的水光。
這一刻,他清楚感受到這段日子以來她所承擔的憂慮。
“莎莎,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擔心我的生命安危?”他的微笑里滿是得意。
“誰管你去死,你最好快點被解決掉,省得我看了嫌煩……”
嘴硬的氣話忽然被某張笑得極囂張的薄唇吞下,她氣惱的舉起雙拳攻擊覆蓋而來的硬實胸膛,但反被擒住,十指交扣。
他冷峻如冰雪的臉龐、喜愛冷嘲熱諷的模樣、總是漠然的神態、注視她時的焦躁不安,親吻她時會激發出的異?駸帷恳荒欢荚谒X海中盤旋繚繞,不肯退散。
喔,該死,她是真的想念席凡,非常非常非常的想念!
被吻得迷迷糊糊,微掀眼皮,她總算看清了兩人所在之處。一棟宛若希區考克驚悚片中隨時會發生兇殺案的詭異屋子,陰森中帶著一股寒意,里頭幾乎空無一物,僅有幾張簡陋的長凳與幾乎腐朽的長桌,是廢棄己久的山中小屋。
她環視周圍遭的時間無法維持太久,因為某只邪惡的大掌陡然掩住她的眼,不讓她繼續分心于其他事物。
嗯哼,狡猾的男人很懂得怎么掌握主權,三、兩下就讓她處于劣勢,只能任他擺布。
熾熱的激情火焰再度延燒到他們身上,漫無邊際地燃燒著。
良久后,如一首圓舞曲般迷幻的性感嗓音才倚在她耳邊,沙啞地低語,“你該不會以為,他們只派出一名殺手來獵殺你吧?”
梅杜莎被吻腫的唇訝然的輕啟,“你口中的‘他們’是誰?”
“我還以為你猜得到!毕渤蝽淖藨B有些貶低意味。
牽好她對此早已免疫,沒好氣地回道:“我心里是有個底沒錯,但我想確認我假定的人選是否和你口中的‘他們’相同!
“你的人選是誰?”
“瑞奇。”她毫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口。這是她認為最可疑的人選,畢竟性子孤僻陰沉的瑞奇平時鮮少和家族成員來往,更從不掩飾對她的排斥,保羅生前最少有交集的人也是瑞奇,從種種跡象來看,答案已很明顯。
“瑞奇?”席凡的俊屑揚得更高,對她的答案頗為訝異,以否決的口吻道:“莎莎,你不能單憑直覺,錯誤的直覺會害死你。”他似乎暗示些什么,說得隱晦。
梅杜莎被道中心思,困窘地立即駁辯,“這不是憑直覺,而是……”激動的辯解倏然停下。真實上,她確實是以直覺揣測。
席凡故意揚眉靜待她說下去,像法官等待著詞窮的律師繼續辯護,毫不掩飾眸中的戲謔。
終于,俏臉急速漲紅的她抿唇接受事實。他說得沒錯,她老是憑直覺行事,才會害得自己蹬入這攤爛泥巴里無可自拔,真是去他媽的!
“不然,你認為是誰在搞鬼?”
“一個你最信任、從不懷疑的人!彼啪徴Z調,故弄玄虛。
但這樣的話聽在她耳中卻像極了調情,害她猛臉紅。
拚命穩住心神,她下意識地開口便問:“誰?”她甚至懷疑,真有這個人存在嗎?唯一讓她信任,從不懷疑的人,不正是……
驀地,逗弄她臉頰雪膚的大掌倏然握住她的皓腕,她霎時一愣。周遭的氣氛瞬息驟變,他渾身迸發著寒冽的氣息,像俊美的惡魔。
“席凡,你……”她想問他究竟搞什么鬼,但話到嘴邊卻出不了口,只能看著他晦澀的俊臉向她迎來,冷冷地噙著笑的薄唇徐緩地開啟。
“席凡·司各特。”他的答案宛若死神揮舞鐮刀,狠狠地劈向她。
這個答案,她從未列入參考之列,甚至連想都沒想過,怎么可能……
“你還想繼續‘玩’下去嗎?”知道自己又被他耍著玩,梅杜莎給他一記白眼。真是的,差點讓他唬弄騙倒了。
清冷的笑聲傳遍小屋,他的眼神卻異常漠然!澳阋詾槲以谡f笑?”
梅杜莎略微迷惘的回瞅著他,思緒開始翻騰,長睫輕顫!澳銊e再鬧了,我知道不會是你,你離開了……怎么可能……”
“商品上拍賣臺之前,會經過嚴格把關,你想,會有誰能有這么大的能耐和權力,在商品檢驗過后偷天換日,把真品換成贗品?”
她錯愕無言,額上沁滿冰冷的汗珠,握起的掌微微發抖,膽寒的平視著他。
席凡半瞇起銳利的視線,仿佛享受她的恐懼與內心掙扎,逕自說下去,“因為你信任我,更因為我是落寞離去的失敗者,所以你從不曾懷疑過我,而我的離開正好化明為暗,伺機而動!
梅杜莎愣然的搖頭,“不……你沒有理由……”
“理由?”他冷嗤,逆著光的臉龐沉郁陰暗!氨撑巡恍枰碛桑恍枰媾c權勢的分配!
“不可能……”她仍不相信,惶然地尋找理由替他開脫!凹偃缯娴氖悄悖悴恍枰筚M周章,只要除掉我,你不用離開,也不用……”
“不再屬于我的,就必須毀滅!彼痪浜啙嵗涞睦湔Z,擊垮了她最后的信心。
“不……”她閉上眼,不愿看他殘酷無情的神色,卻猛地憶起了什么,咬唇凄楚地問:“既然如此,剛才為什么要救我?”
“因為我不忍心看你在不清楚前因后果之下喪命,我要讓你明白,你的直覺錯得多么離譜!毕采钌畹啬@詫恐懼的眼。
剎那,不甘愿及道遭受背叛的委屈心情交織著,梅杜莎怒濕了眼眶,極力維持著理智,不讓情緒徹底崩潰。
混蛋!她就知道自己最倒楣了,好事絕沒她的份,帶衰的壞事一籮筐黏著她!
“生氣?還是難過?”他嘲諷的嗓音傳入她耳里,逼她回神面對。
“該死的王八蛋,你要毀掉司各特盡管去,我沒有意見,你為什么要拖我下水?”梅杜莎不禁流下眼淚,晶瑩的淚水滑過涼透的臉頰,像清晨的露珠。
“因為你愛我。”席凡俊美的臉湊近她,伸指揩去她臉上的淚。
“不要碰我!”梅杜莎失控地放聲尖叫,那句“你愛我”從他嘴里說出來,實在極為嘲諷,也令她心中仍抱持的一線希望徹底幻滅。
“噓,你這么大聲,會引來其他人的。”席凡淡笑,看似完全不在乎她痛苦的神情。
梅杜莎頹然滑下身子蜷縮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他利用、欺騙,更可恨的是,真如他所說的,她確實愛他!
她愛這個混蛋!愛到被當白癡耍都還不知情,愛到差點失心瘋,愛到……就連此刻都還不想放棄他……
“莎莎……”席凡輕喚著,聲音里像含著迷魂藥。
慘的是,遭受無情背叛的她,一顆心居然還隱隱悸動,她真的沒救了。
梅杜莎掩面哀傷的怒吼,“不要喊我!有種現在就把我殺了,讓我來不及恨你。”愛人愛得這么窩囊,她真是毀了,死了還要被笑活該……
“還沒得到你之前,我不會殺你!蓖坏兀怖鹚母毂,蠻橫地推她靠著墻,欺近她低吻,似乎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好不容易忍住的淚花又開始在眼里打轉,她覺得自己好孬,為什么躲不過他的美男計,就連此刻被胡亂吻得心顫,也還是不肯死心。
她一定是瘋了,不然就是有被害狂喜癥!
倏然回神,梅杜莎抬眸瞪住狂吻著她的暴躁男人,氣憤難平的怒火頓沖腦門,這次,她不再留情,抬起腿來,鞋尖對準他的小腿,狠狠地踹過去。
席凡先一刻察覺,矯捷的抽身后退數步。梅杜莎乘機奔向已經注意很久的破窗,碎玻璃仍鑲在窗框上,她支肘撞破,疼痛感蔓延開來,但由于情況緊急,根本無暇讓她注意這些事。
雙掌撐上高砌的窗臺,她使勁抬起身子,往窗外縱身一跳。后頭,席凡森冷的氣息迅速逼近,只差幾公分之距便能攫住她。
“梅杜莎!”他驚詫且飽合怒氣的吼聲透過窗子回蕩在山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