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配藥秘笈是我錢家的傳家之寶,是我錢家歷代祖先集結創造出的智慧,只內傳不外揚,對我以及我們錢家意義非凡。如今藥書我注定是拿不回來了,可我希望褚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萬別將藥書賤價出售,一定要將藥書賣給同是懂得醫藥醫理的人,如此才不會糟蹋我家藥書的身價!
錢大富自知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然而在他傾家蕩產還賠掉傳家寶之后,他實在無法承受自家傳家寶被人糟蹋、埋沒,因此硬著頭皮向褚恨天提出要求。
「我了解這本配藥秘笈對錢員外你的意義,我答應你,絕對會把這本配藥秘笈賣給同是懂得醫藥醫理的人!柜液尢禳c頭答應。
沒想到褚恨天會答應得這么爽快,錢大富先是錯愕的睜大眼,接著涕泗縱橫的跪倒在地上!格覡敚阏媸呛萌,我錢大富幫我祖先向你叩首道謝了,祝你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錢員外你這是做什么,快請起。」褚恨天連忙扶錢大富起身。
「褚爺,我終于明白你的生意為何可以做得如此大,我不如你、不如你!」一邊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感嘆自己不如人。
「錢員外你言重了,我看你今日也累了,不如回府休息吧,這本配藥秘笈你盡管放心,我褚某一言九鼎,絕對會依你的意思,將它賣給適合的人。」
「謝謝你了,褚爺!拐Z畢,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配藥秘笈,錢大富落寞的轉身推開大門離開客棧廂房。
待錢大富前腳一走,褚恨天立刻出聲喚人!笚钺!
「是。」門外無聲的走進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
「吩咐總管,蔡同將事情辦得很好,賞他一百銀兩!
「是。」
江湖術士?呵,若不是他有心安排,錢大富又怎會傾家蕩產?
竟還祝他好人有好報,真是可笑至極!不過有一句話錢大富倒是說對了——我不如你——的確是不如他啊,不如他的城府、不如他的算計、不如他的陰狠,也不如他的虛情假意,所以才會讓他這個幕后黑手成了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配藥秘笈,得來全不費功夫。
踏著沉穩的步伐,褚恨天緩緩離開曾上演一出精心好戲的廂房。
*
問著了地址、兜了大半圈的路,又餓又累的毛頵兒終于找著了褚府大門,不過才到門前,她就呆了。
望著眼前雄偉過頭的赭紅色大門,以及兩旁連綿不絕的兩片高墻,她不禁為眼前氣勢恢弘、富麗堂皇的建筑感到震撼。
怪怪嚨叮咚,打她從娘胎蹦出來到現在,她還沒看過這么奢華壯麗的府!這「褚老板」究竟是何方人物,竟能將府邸雕琢得這般氣派?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可以賺到那么多錢?
不過應該不是什么正經生意吧,否則也不會養了死士幫他奪人東西。
摸了摸懷中的信紙,想起前一晚的殺戮以及自己千鈞一發躲過黑衣男子搜尋的事,她立即余悸猶存的打了個哆嗦。毛頵兒不敢再多想,她快步拾階而上,使力拉起赭紅門上的鐵獅銅環,用力的往門板上叩擊出聲。
這封信最好盡快交出去,管他原本是誰的,只要忠人之托、替人辦事,把這封信交出去,就什么事都與她不相干了。
等待門房應門的時候,她雙手合十,朝身邊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大叔啊,雖然我沒答應要幫你送信,可秉著一番良心,我還是來了。你若在,最好看清楚,千萬別怪我沒幫你辦事,晚上入我夢嚇我啊!
念完,呀地一聲,沉重的木門緩緩往兩邊退去,一名身形魁梧的門房從厚重的門板后露臉。「誰?」
「請問,褚老板住這兒嗎?」一見到人,毛頵兒心急的開口就問。
門房一瞧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毛頵兒,表情難看的揮舞雙手趕人。「去去!我們這兒不給飯,你這叫化子要飯到街上要去,別弄臟了我家主子的屋子!
「我不是來要飯的,我是來找褚老板的。」毛頵兒不肯退后。
「我家主子沒有乞丐朋友,你滾吧!」見她不肯退后,門房厭惡的就要把門關上。
「等等,我真有急事要找褚老板,我有封信……」
哪有閑工夫聽一個叫化子廢話啊?門房不耐,大手一伸,便將毛頵兒往外推了去。后者來不及反應,剎那間只覺得一個天旋地轉,身子便咚咚咚的從石階上滾落,著了地,還吃了一口黃土。
「呸呸!唉唷喂,又是一個沒良心的,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劇烈的疼痛很快的就布滿了全身,趴在地上的毛頵兒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似乎都碎了,尤其是那顆屁股,應該是真的裂成兩半了,否則也不會痛到沒知覺了。
任由痛淚自眼角落下,她省下哀嚎的力氣,默默的任由痛覺在身上肆虐,同時認命的接受自己正在走霉運的事實。
先是死了親爹,而后是離開故鄉到外頭謀生,卻在半路上被人偷走了所有家當,落得兩袖清風,接著是受到驚嚇摔下樹,還差點被黑衣人捉到,如今好心幫人送信卻好心沒好報,被人推到石階下摔了個狗吃屎……看來今年她真的是流年不利,萬事皆衰啊。
就在毛頵兒哀嘆的同時,一雙赤色勁靴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爺,門前有死人!诡^頂上某人這么說著。
「叫門房處理掉。」隨著清冷的嗓音,一雙樣式甚是沉素丑陋的黑鞋也落在毛頵兒的視線內。
「是。」
有沒有搞錯,這樣說她?當她垃圾啊?!
毛頵兒想也不想伸手就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黑鞋!嘎
沒料到死人還會動,楊釗先是一愣,可還是反應極快的射出一枚銀針,確保自家主子的安全。
「噢!」銀針插手,毛頵兒瞬間哀叫一聲,吃疼的放開手。
「放肆!膽敢觸碰我家主子,找死!」大掌一伸,揪起毛頵兒,指間掐著銀針就要刺入細致的咽喉。
「別別!我沒惡意,別殺我。 姑f兒一邊大喊,一邊瞠眼瞪著近在咫尺的銀針,驚顫的冷汗瞬間染濕背后的衣裳。
「你?」沒料到是個小乞兒,而且還是個女孩兒,楊釗瞬間止住招式。
「我、我不是壞人,真的不是!雇塘艘淮罂谕僖,確定銀針沒有再往前逼近的意思,毛頵兒才有勇氣將視線栘到上方,看著面貌方正粗獷的楊釗。「我、我有事找褚老板,抓鞋,也只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褚府里的人,若是,想麻煩你們幫我送封信而已。」她顫巍巍的解釋。
「什么信?」許久沒出聲的褚恨天開口了。
偏首,往清冷嗓音的方向望去,可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冷沉的黑!覆粫缘,是一名大叔在臨終前拜托我的,他托我將信交給褚老板,可這兒的門房不讓我見,所以我才會拉住你!
看著一層層神秘的黑紗,毛頵兒敏感的感覺到里頭有雙銳利冰寒的眼睛正看著自己,而且正犀利的從她的臉上、眼里解讀她內心深處每一個細微的心思轉換,企圖將她完全識破。
嚇!好恐怖的一個人,像是能將人看透似的……對著黑紗,毛頵兒又愣又驚的在心里這般想著。
「信在哪里?」
「在我懷里,你們放了我,我馬上交給你們!姑榱搜坫y針,背脊又是一陣汗涔涔。
此時她也管不著什么道義良心了,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褚府里頭的人、跟褚老板是什么關系?只要這封信交出去能保她一條命,她馬上給。
「釗,放開她!
「是!顾砷_禁錮的手,楊釗往后退了些許,可手里的銀針仍蓄勢待發,防備著各種突發狀況。
看銀針還在,毛頵兒吞了口唾液,不敢有所耽擱,迅速自懷里將信掏了出來!妇褪沁@封信。」手一伸,正想將信交出,可才一眨眼,手里的信紙竟憑空消失,「咦?信呢?」
當毛頵兒疑惑信怎會憑空消失時,一回首,卻看到信已經在褚恨天的手里。雖然她不曉得他是怎么辦到的,卻不禁為他神秘的本領感到喝采,可同時,心里也浮起一股不安感。
如今,她非常確定自己正在走霉運,三不五時就會受到無妄之災,為了這封信她已經吃足苦頭了,待會兒不知道又會發生什么事……不成,還是先閃為快!
「呃……信交給你們了,那我先走了!拐Z畢,顧不得屁股還在痛,轉身就跑。
「站住!柜液尢靻咀∧秦接_溜的身影。清冷的嗓音自有一股威嚴,讓人不敢不聽從。
哀叫了一聲,雖然心里千百個不愿意,她還是識時務的停下腳步。「請問還有什么事嗎?」假笑。
「他可有交代什么話?」抓著信,清冷的嗓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終究不負褚老板所托,就這樣。」說完,她轉身繼續開溜,可下一秒卻撞上一堵銅墻鐵壁,小鼻子沒有防備,當了撞墻前鋒,瞬間疼得她唉唉叫。
「我家主人還有話要問!鼓堑缐,原來是擋住她去路的楊釗。
「可不可以別問那么多?我有事,趕時間哪!姑f兒終于忍不住擺出苦瓜臉,暗嘆自己腳程不夠快,沒能及時逃脫成功。
「一個問題:你看過這封信了?」將信收入袖中的暗袋里,褚恨天負手來到毛頵兒身前,與她正面相望。
「沒有!顾焖倩卮穑樕蠋еV定的笑容。
開玩笑,為了這封信,大叔和那個黑衣男子不惜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大叔還撐著最后一口氣求她送信,不用想也曉得這封信的內容一定極為重要,而且必定是秘密,因此她再笨,也不會笨到承認自己看過這封信。
「你確定這是你的答案?」傲然挺立的頎長身軀不動,不過語氣里卻充滿不信任,似是懷疑……不,根本是肯定她在說謊。
這樣也知道她在說謊?太扯了,沒看到她在笑嗎?
毛頵兒眼角微微抽動,可卻死命的撐住臉上的假笑。
「釗!柜液尢觳虐l了個聲,一根尖銳到一看就知道刺下去肯定會痛死人的銀針,瞬間逼近到毛頵兒眼前。
「我發誓我絕對有看!」舉起右手,毛頵兒突然對天發誓。瞪著止住攻勢的銀針,她嚇得手抖腳抖的解釋道:「不過我不是故意偷看,是夜里風大,將那封信吹到我臉上,我以為是鬼,嚇得跌到樹下,結果沒想到飛到我瞼上的原來是張紙,我好奇攤開來看,才發現那不是紙,而是大叔要托付給我的信,所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那封信的!姑f兒特意強調后頭的字眼,申明自己的無辜。
毛頵兒話才說完,褚恨天馬上喚了聲一旁的護衛!羔!
「是。」楊釗待命。
「帶進去!
「是!姑f兒瞬間被人拎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雙腳瞬間就離開地面,還飛快的朝赭紅色的大門前進,她不禁心慌大叫:「喂!你做什么啦?做啥抓我?就說了我不是有心偷看,你們沒必要這樣也要同我計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