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宗淮一走過來,就看到雪靜悅和一群大男人坐在一起開心談笑的模樣,瞬間有些心塞,他想都沒想便喚道:「雪悅,過來!」
一群人突然聽見將軍的聲音,全都愣了下,然后一致把目光投到那個同樣有些詫異的雪悅身上。
雪靜悅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她了,但還是乖乖的起身走了過去,他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拋出「跟著」兩個字,就自顧自的往前走。
兩個人走得遠了,一群人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紛紛討論起來——
「將軍找悅小子要做啥啊,難不成他真的跟將軍有什么關系?」
「說不定就是呢!要說悅小子挺聰明的,還是念過書的,那八成是將軍的親戚吧。」
各種不靠譜的猜測滿天飛,老白默默的退到一邊去,暗自幸災樂禍的想著,三個月后,要是這些人知道這些日子稱兄道弟的家伙不但是公主,還是將軍夫人……
嗯,實在太期待他們的反應了。
雪靜悅跟著顧宗淮走了一段路后,突地停下腳步朝著他的背影喊「你要有事就直說,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不知道他在發什么瘋,但他大將軍可以騎著馬在前頭沖,他們跟著驢車的可是靠著兩條腿,她可不能浪費任何可以休息的時間。
聞言,顧宗淮馬上回過頭來,看著她穿著粗棉襖、靜靜站在那里的模樣,忍不住煩躁又起。
真是天生的冤家,她蠻橫的時候他是整天的心煩,現在她好不容易稍微改了個性子,他怎么還是煩躁得要命?
「你……」顧宗淮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到她的臉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能硬是擠出話來,「你如果不適應的話,早早的說了,等到了目的地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雪靜悅一聽,馬上搖頭!覆槐亓,這點苦不算什么。」
他瞪著她,不自覺揚聲道:「還說不算什么?你堂堂一個公主,卻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就算要糟蹋自己也夠了吧!」
她必須極力克制才能不在他面前翻白眼,他說這是什么話,她不過就是把皮膚擦了點粉,弄得沒那么白,眉毛畫粗了點,頭發就像其他男人一樣用條破布隨便扎著,身上穿著粗舊的灰棉襖,其實這樣她還不是很滿意,但她手邊沒有太多可以使用的素材,只能將就點了。
「走點路有益身體健康,再說了,打扮成這樣也挺好的,難不成你要我穿著平日的綾羅綢緞嗎?」
顧宗淮聽她說得云淡風輕,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回去?你為什么要為了把御靈劍自眨身分,頂多請求皇上找人再打一把就行了,這東西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打不出來,你不要再胡鬧了!
雪靜悅的表情一沉,定定的看著他!富蛟S你覺得我是胡鬧,但是我明白我自己在做什么,顧宗淮,別那么自以為是,我既然敢答應你提出的條件,我就是吃再多的苦也不會到你面前喊一聲累,你也不用勸我,就等著三個月后把御靈劍給我就是了!
「你這是沒事找事!」他本來還想好言好語的相勸,但是看到她執著又倔強的表情后,火又冒了上來!改阋詾橐粋姑娘家的混在軍營里頭是什么好事嗎?不說別的,光是吃喝拉撒睡就相當不方便,再說,你已經是成親的婦人了,若是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
她冷冷的回道:「這樣的交換條件當初是你提出來的,既然你身為我的丈夫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我又何必在乎這么多!
顧宗淮被她這么一嗆,不禁頓了一下,他那時候是真的氣到了,才會想要故意刁難她,當真沒想到她可以撐這么久,不過他總不能自打嘴巴,這樣太沒有男人的風范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又道:「你以為到了邊關你還可以每天悠哉的燒飯煮湯嗎?你可能要上戰場殺敵或者是看到一堆尸體,這樣你堅持不回京城嗎?」
雪靜悅將他的話在心中過了一次,略微詫異的發現,這男人……是在擔心她嗎?他之前可是多看她一眼都討厭,現下是怎么回事,該不會他也穿了吧?
她的心底雖然閃過一絲困惑,但還是堅定的表示,「我知道邊關的生活是什么模樣,也清楚這三個月可能不會很好過,但是我有一定要完成這個賭約的理由,所以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動搖的!
對于死亡,她看得多也經歷得多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對于他那樣的恐嚇,聽聽就好了。
顧宗淮實在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些什么,氣悶地沉默不語。
雪靜悅也不想再和他爭執,反正三個月后,他們就是兩個時空的人了,從此不再相見,很多事情她沒必要解釋,也不需要太在乎他的反應。
她轉身離開,才走沒幾步,就聽到他幽幽的嗓音輕輕傳來——
「雪靜悅,你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雪靜悅回頭淡淡一笑,水亮的大眼里有著一絲瀟灑!甘前,我是不同了,但那又怎樣呢?我覺得現在的我活得很好,起碼很自在很快樂,比起之前那種蠢樣,我覺得現在好多了。」
顧宗淮定定的看著她水亮透澈的眼眸,還有悠然自在的模樣,他突然明白自己的煩躁所為何來。
她的眼里不只沒了以往的跋扈蠻橫,也同樣少了他的存在,而這樣的領悟如同雷電般深刻的劈入他的腦海里。
他曾經厭惡她的愛戀和癡纏,甚至還想過如果她能把這樣的心思用在別的男人身上該有多好,但為什么現在她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后,他會感到不甘心?
雪靜悅見他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轉回頭大步前行,將一臉震驚的他拋諸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