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朝殿,文武百官分立兩側,手執笏板,恭敬地垂眸低頭,可他們的神情卻都流露一絲緊張。
半個月前炎狼國竟派外使來到金陵,并送上炎狼君王的書信,言明想與金陵皇朝結盟,和平共處。
這消息讓朝廷議論紛紛,向來野心勃勃的炎狼國怎會突然要求結盟,是不是意有所圖?
一時之間整個朝廷喧騰,百官分成兩派,爭鬧不休,最后由攝政王出面下令,就看炎狼國會提出什么盟約再做決定,而今日炎狼國三皇子將親自來到,與金陵國締結盟約。
金陵皇帝高坐龍位,一襲龍袍,頭戴金冠,雖仍年幼,卻隱隱流露著不可侵犯的王者氣勢。
而攝政王則坐于左側,他斜倚著椅背,一手支著左頰,滾著金絲的黑色絲袍讓他看來尊貴又深不可測,俊美無儔的臉上噙著淡笑,眉心一點血痣紅艷如火,一雙奪人心魄的黑眸輕掃過殿下的文武百宮,最后看向小皇帝。
“皇上,炎狼國三皇子已在殿外等候,可以宣召了。”
“是,皇叔。”小皇帝恭敬點頭,這才抬頭看向文武百官!靶!
不一會兒,耶律魁踏著魁梧的腳步走進朝殿,脫下武甲的他身著炎狼國傳統服飾,襯著他更威武貴氣。
“耶律魁參見皇上。”他拱手行禮,聲音宏亮有力,姿態有禮卻又不失皇子氣勢。
“三皇子免禮,賜坐!被实厶,身旁的太監立即搬張椅子放到耶律魁身后。
耶律魁撩袍坐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氨就踹@次來就是來簽兩國盟約!彼砼缘氖虖牧⒓闯噬厦司。
“三皇子,關于兩國盟約的事,能與貴國和平相處,朕當然極高興,不過……”
“停!”耶律魁不耐煩地打斷皇帝的話!皠e來這套文皺皺的話,本王聽不懂,咱們就講白一點,直接說清楚了!
“這……”小皇帝詢問地看向攝政王,看到攝政王點頭,這才開口!叭首诱堈f!
“這種締結盟約的事本王是不贊成的,要嘛就直接進兵金陵把你們踩平了,締什么約?”
也不管自己身在何處,說出這種囂張的話有多不智,耶律魁氣勢張狂,講得坦白。
“不過既然我皇兄堅持,那么我就來了,締盟約就締盟約,可咱們條件要一一講清楚!
小皇帝也不因耶律魁的話而惱,他微微一笑,“什么條件?”
“簡單!币煽龜[擺手!拔覀冄桌菄裁礇]有,就馬和兵器最好,我們炎狼國敢稱第二,就沒人敢搶第一,金陵皇帝,你知道的,要保衛國家就要好馬和好兵器,我們炎狼國就拿這兩樣換你們金陵國種植良物的種子,還有開墾農地的技術。”
“這……”小皇帝再次看向一旁的攝政王。
“喂!金陵皇帝,本王是問你話,你看坐在旁邊那個長得像娘們的人干嘛?還是你這個皇帝連這種事都不能做主?”
耶律魁話一出,百官們立即倒抽口冷氣,這個三皇子真不怕死,他的話可是在質疑皇帝的威權,最可怕的是攝政王的反應,若攝政王震怒,當場殺了他,那兩國直接開戰,什么約都不用簽了。
“呵!”攝政王笑出聲,他一笑,兩旁的官吏立即噤聲,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傳言三皇子有勇無謀,今日一見倒顯得傳言有誤了!泵烤湓捒此齐S便卻有條有理,看來耶律魁身后另有高人呀!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站在耶律魁身旁的隨從,那隨從相貌平凡,讓人看過即忘,可是他總覺得有點奇怪。
“哼,別以為本王聽不懂你的嘲諷。”哼哼,跟讀書人相處久了,他也是會成長的。“不過本王不跟你計較,金陵皇帝,你的答復呢?”
小皇帝沉吟了會!百F國提出的條件雖然不錯,不過于金陵國似乎不太有利!
“哪里不有利了?”耶律魁掏掏耳朵,準備洗耳恭聽。
“貴國的馬和兵器是現成的,可是金陵國卻要派人到炎狼國教導你們開墾種植……”
“哦,原來是計較這個呀!”耶律魁再次擺手,“那這樣好了,我們也派人教你們如何養出好馬,這行了吧?而且咱們兩國也能在貨商上交流,例如兩國的物產可以互相流通,商人可以互相來往,彼此做生意,這樣都各有利益,如何?”
聽到耶律魁的話,攝政王眸光微閃,唇角的笑更深了。
看來炎狼國的人早想好了,一開始就打算這么做了,只是不先全說出來,就等他們金陵國開口。
他將目光再放到耶律魁的隨從身上,似是察覺他的注視,對方的頭垂得更低。
攝政王玩味地斂眸,放在椅把上的手指輕點著。
看到他的指示,金陵皇帝立即開口。“好,就如三皇子所說,兩國相互交流,和平共處!
“干脆!币煽鋹偟嘏呐氖终疲S從立即送上盟約!澳敲淳驼埢实勰w章吧!”
太監接過盟約,走向殿堂呈上。
小皇帝接過盟約,攤開一看,上頭竟早已寫好耶律魁所提的條件,他一怔,立即明白從頭到尾對方都算好了。
“看來傳言果真不可信呢!”他笑道,接過印璽蓋上。
“好說好說!币煽靡獾財[手,為了背這些東西可花了他好幾天,累死老子了!
“三皇子遠道而來,是否愿意在皇宮多待幾天,讓朕好生款待?”小皇帝笑了笑,不討厭耶律魁直率的個性。
“好,記得每天要給我好酒好菜呀!”耶律魁可不客氣了。
“當然!毙』实坌Τ雎。
攝政王斂下眸,看似沉吟,深沉的眸光卻望向那名平凡的隨從。
隨從仍低垂著頭,唇角卻淡淡掠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一抹銳芒從攝政王眼里閃過。
有趣了!看來這個隨從不簡單呢……
皇宮里,一碗一碗的湯藥每天送進南昕樂的寢宮,然后又原封不動地被宮女端出去。
南魏紫也明了妹妹的打算,她沒說什么,藥照送,不過她下了命令,除了寢宮外,南昕樂哪里也不能去。
南昕樂知道姐姐的意思,既然她要生下這個小孩,那么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在小孩生下前,她只能待在寢宮里。
除了每天為她進膳的宮女外,沒有任何人看過她,她就像被關在寢宮里,對外頭的事全然不知。
南昕樂也從不問外面的事,只是淡淡地對送藥的宮女說,以后湯藥不用再送了。聽到她的話,宮女沒說什么,可隔天藥還是送至案上。
“圣女說公主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睂m女只留下這句話就退下。
看來姐姐仍不死心。
她也不說什么,每天都乖乖用膳,對烏黑的藥汁視而不見,用完膳則坐到窗旁的貴妃椅上,手里緊握著發梳,手指習慣地撫著朝陽花紋。
覺得四周有點安靜,她開口讓宮女送來古箏。
她不會彈琴,只會簡單地用手指撥過箏弦,聽著悅耳卻單調的箏聲,她的思緒漸漸飄移。
她的話愈來愈少,偶爾南魏紫來看她時,她也多是沉默。
最常做的,就是抬頭看著皎潔的明月,然后沉睡,希望夢見她真正想看的明月。
可是,總是夢不到。
每天每天,她總帶著期盼入夢,卻總是失望而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