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慘叫。
“小姐,你又扎到手了?”竹兒扔下手上的繡棚,急忙拿了絹帕幫主子止血。
唐滿月皺眉盯著自己手上的繡棚。平日消遣的活計如今實在讓她提不起半點興趣,老是會扎到手,十指連心,痛啊。
“小姐,怎么你這幾天一直心事重重的?”
她能不心事重重嗎?那個沐大少猶如黃鶴一去不復返,小“猴”爺又行為異常讓她覺得莫名的背脊發涼,在這樣心理重壓之下,她還得為自己在市集上的一時失誤,為徐明繡出一只荷包來表花癡……豈一個“苦”字了得!
“啊──””
“小姐,你怎么把針往嘴上扎啊”竹兒驚惶失措,搶去主子手中的針線,阻止她再自虐。
“小侯爺最近不太正常,身為他的未婚妻,我若太正常也于理不合啊。”
竹兒石化,無言地看著小姐,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小姐,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唐滿月有些疲累的笑了笑,“我也這么覺得!
“那小姐回房歇息吧!
她低頭看看手上未完成的荷包。已經半個月了,仍是半成品,足見她最近有多么的心不在焉。“小侯爺說要在明天離開時戴上我繡的荷包!鄙硇木闫5乃娴臎]心情給他繡。
“小姐趕緊繡好吧,我看未來姑爺都快噴火了!敝駜喝滩蛔√嵝选
唐滿月輕哼一聲。她才快噴火咧,幾天前娘居然告訴她,兩家正在籌備他們的婚事,只要他們從青陽鎮回去就成親。
她從來沒有像如今的憤懣無奈,她不要嫁給小“猴”爺啦!
“小姐……”竹兒聲音有些抖,“你再這么用力下去,就得重新繡了。”
唐滿月馬上放松手上的力道。打死都別想要她重新繡,這半成品還是她咬牙切齒磨出來的呢。
竹兒終于說出自己悶了好久的話,“小姐,你明明不想繡,為什么還非要繡一只孔雀?”這多費工啊。
唐滿月掀了掀唇角,心想:那是因為那死小“猴”爺小時候,驕傲自滿得像只爛孔雀,這荷包上的孔雀毛她用的是那種極容易磨損的繡線,不久之后,她一定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沒毛孔雀。
小姐的眼神好邪惡。竹兒忍不住抖了下。
“我回房小睡片刻,晚飯時再叫我!
“知道了小姐!
回到屋里的唐滿月并沒有睡,她坐在窗下開始飛針走線,而繡棚上的孔雀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栩栩如生起來。
沐浴在明媚陽光下的她在窗前專心繡著手中的荷包。
“好了。”剪斷最后的線頭,她微笑起來。明天可以送“猴”了。
手上突然一輕,原本繡好的荷包不見了蹤影,她急忙轉身,然后一臉訝異,嘴唇開開闔闔,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沐大少—”他總算出現了,不過他幾時進來的?怎么會沒聽到一點兒聲響?
夕陽透過窗欞落在沐非塵的臉上,原本清俊秀美的容貌,此刻竟是滿面風塵,眼帶血絲,就連他一貫的脫俗氣質都因下巴冒出頭的青髭而顯得頹廢。
看著他仿佛經歷了長時間奔波的身影,唐滿月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繡得很好嘛。”把玩著手中的荷包,他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眸底神色。
“還我。”
“送我如何?”
“那是給明哥的!
沐非塵眸色一沉,唇角譏誚的揚起,“送給情郎的定情物啊!
她一臉厭惡的撇撇嘴,“是我口誤惹來的麻煩,不能不送!
“既是送別人的,還給你。”
唐滿月接住荷包,然后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有消息了嗎?”
他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不是已經準備嫁人了嗎?”
她忍不住哼了聲,“你以為我想嗎?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想去當侯門怨婦!
沐非塵因她的話而心情飛揚,倏地貼近她,“你準備拿什么東西來換答案?”
“還不知道你的答案是好是壞,你說我該拿什么東西換?”她把問題扔給他。
“有道理!
“好還是壞?”
“好!彼隙ǖ鼗卮鹚
“說出你的條件,看看我能不能做到再說!
他失聲而笑,“滿月,我怎么有種跟奸商打交道的錯覺呢?”
“事實上呢,”她微笑,“我也算半個奸商!闭f話的同時,她不著痕跡的后退幾步。這男人總會忘了男女有別!
看著她手上那個扎眼的荷包,沐非塵眸光閃了閃,沉吟道:“也幫我繡只荷包好了。”
她怔了下,“這么簡單?”
“對!
“成交!
沐非塵額頭閃過黑線。她還真當在做生意啊。
“東西呢?”她朝他伸出手。
“什么東西?”
“沐大少—”
他笑了,雙手一攤,“我是有說好消息,但也沒說我已經拿到了啊!
唐滿月突然很想撲上去掐他的脖子。
“這就生氣了?”
她當然生氣,沒那東西婚就退不成,她是急得要命,他卻還在這尋她開心,怎么可能不生氣。
“如果你只是來看我的笑話,那么請離開!彼龥]那個胸襟也沒那個心情。
看著她輕嘆一聲,然后他突然將她攬進懷里。
“我看誰的笑話也不能看你的啊!庇绕涫撬藿o別人的笑話。
“喂……”這男人怎么又開始動手動腳了?
“小姐,夫人喚你去吃晚飯!蔽萃鈧鱽碇駜旱穆曇。
唐滿月掙扎的動作一滯,急忙應聲,“知道了。”
攬人在懷的沐非塵眸中閃過一抹狡詐。就是算準她在有人的情況下不會掙扎,他才出手襲擊她的。
“需要竹兒進去幫忙梳洗嗎?”
“啊……”這個臭男人,竟然又亂摸。“不必了,我馬上就好!
“哦。”竹兒輕輕應了聲。
“放手!碧茲M月滿臉羞紅的瞪著某個無恥的人。
沐非塵有些不舍的松開手,馬上就被人狠狠地踩了兩腳。
“滿月……”他抱腳跳。
“時間不多了,如果你確實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下月初三之前,請務必送到唐府!
“嗯?”
“兩府已經開始準備我跟小侯爺的婚事了。”
“什么?”
“下月初三就是大婚之日,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把婚退掉,否則只怕就沒機會了!碧茲M月憂心忡忡,畢竟唐家跟平陽侯府都丟不起那個臉。
“只有十天時間。”
“對,只有十天!彼宰罱纳癫粚帲p手被針扎到傷痕累累。
“滿月!彼谒呦蚍块T的時候開口。
她扭頭看他。
“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認真地盯著她的眼,他聲音很輕緩卻異常堅定。
如果她是心甘情愿的,他沒話說,但她不是,加上自己的心情,他說什么都要阻止她嫁給徐明。
唐滿月沖著他展顏一笑,“我知道!比缓罄T出去。
身后的沐非塵無聲地笑了,然后想到徐明他又不由得皺緊眉頭。那個男人,第一眼,他們就明白彼此眼中的敵意,退婚怕是波折難免了。
伸手揉了揉了太陽穴,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這么不眠不休地來回奔波,總算是及時趕到,否則照著那小侯爺的城府,只怕頭腦有些遲鈍的滿月在搞不清楚狀態前,就被逼著一起動身回去了。
呵,有個天下第一幫的幫主當師妹夫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及時送到他手中。
有些自得的笑了笑,瞧了瞧五步開外的床,沐非塵自顧自地躺了上去。他是該休息一下了。
于是,陪著母親用過晚飯回到房中的唐滿月,就看到有人鳩占鵲巢地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不由得暗道一聲僥幸。若是竹兒跟著一起進來,看到這情形怕是要驚動整個寺院的人。
不過……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唐滿月頗是遲疑。床上的沐非塵看來一臉疲憊,睡意正濃,而他這般奔波說來也是為了她,此時若是指責他的失禮,未免說不過去。可是,若不叫醒他,難不成今晚她就要在椅子上委屈一夜?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縱然別人不知,也是于禮不合。面上一陣燥熱,唐滿月伸手拍拍臉頰,力持鎮定,俯身伸手欲叫醒他。
不料,她的手尚未碰到他,就被人一把拉倒在床榻上,正好壓在他身上。
暗夜之中,床榻之間,四目相對。
“讓你辛苦了!痹捯怀龃,她微微一怔。她本該叫他離開的,怎么一開口卻是這樣的關切之語?
沐非塵半擁著她,雙手環在她腰身上,雖未用力,卻也不讓她可以起身,唇角微勾道:“那床借我睡一晚好了!
唐滿月大窘,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男女有……別,只怕……”她開始結巴起來,夏日單薄的衣衫讓她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熨燙的體溫,空氣突然有些曖昧起來。
“你瞧我累成這般模樣,還有力氣對你不軌嗎?”他挑眉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