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翻騰的溪水是只狂暴的野獸,威脅吞噬寶貴性命。
嬌小的冉芷凌遭受強勁水流沖擊,難受得快喘不過氣,可是更教她難過的并非她即將滅頂,而是嚴釋策受她拖累也要一塊兒陪葬。
她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糟到想痛打自己一頓。
“咕!尽、不要……理……我……”
嚴釋策雙眼刺痛不已,可他不敢眨眼,就怕這一眨會失去她的蹤影,此時一塊浮木自身后漂來,重擊他左邊肩頭,他痛得悶哼了聲,但雙臂仍舊奮力劃動,絲毫不敢松懈。
看到浮木又往她身邊漂去,他立刻揚聲提醒她:“芷凌,抓住右側那塊浮木!
芷凌沒有多加思考,直覺聽從他的話攀附住漂來的浮木。
一抓住浮木,她總算可以喘口氣,吐出嘴里令人作嘔的臟水與泥沙草葉。
“釋策……”陷入狂亂的眼瞳焦急地望向與她仍有一段距離、幾乎快被惡水吞噬的身影。
“我沒事!
為了她,就算是耗費最后一絲精力,他都要帶她上岸。
綿延無止盡的溪流無情地隔絕心心相系的兩人。
“河伯啊,求您別讓釋策出事,假如您真要取走一條性命,求您取走我的,拜托您了……”釋策不能因她而死,絕對不行!
看他陷入險境,而自己又無能為力,她心如刀割。
乘載著她的浮木漂著漂著,突然被一塊大石頭卡住不再順流而下,她心下大喜,伸長右臂準備抓住后方的嚴釋策。
嚴釋策忍痛游向她,于兩人快靠近時,伸出他的右臂。
芷凌屏氣凝神,擔心一個閃神,兩人會就此錯過,她努力再努力,恨不得自己的右臂能夠再長一點。
滿帶渴求的指尖相互碰觸,緊接著相互交纏,如同再也解不開的同心結。
嚴釋策在她企盼的目光下,順利攀附住浮木,兩人心頭同時釋然一嘆,額抵著額,纏綿分享彼此的呼吸。
“你還好嗎?”嚴釋策頭一個關心的是她的狀況。
“我很好,你呢?”憂慮的水眸泛著楚楚淚意。
“我也很好,別為我擔心!彼p啄了下她的鼻尖。
芷凌一手與他緊緊相扣,一手攀附著浮木,此刻只想靜靜和他共處,其余的事皆不愿去想。
她哽咽地說道:“差一點我就失去你了!
帶著萬千柔情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糾正她:“這句話該是由我來說才對。”
撫慰過不安的心后,嚴釋策環顧四周,大雨蒙蒙,無法清楚了解目前所在的位置,目前最要緊的是立即上岸,以防浮木并未卡死,他們兩人再次被溪水沖走。
“芷凌,我先爬上岸,再拉你上去,好嗎?”他得先找到方法上岸,才有辦法回頭救她,否則兩人只能困在這里。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彼嘈潘臎Q定不會有錯。
她的信任,令嚴釋策更加堅信絕不可讓她失望,溫柔地啄吻了下粉唇,左臂忍痛搭在浮木上,右臂則劃向岸邊。
怒奔的溪水一再阻撓他的動作,殘落的枝葉擋住他的去路,漂泊的浮木撞擊推擠,一下接一下打在他身上,他皆咬牙承受,不教心愛的人兒擔心。
好不容易嚴釋策終于撥開阻道的枝葉浮木,疲憊爬上岸,右手抱緊岸上的大樹,左手則伸長要拉起溪中的冉芷凌。
芷凌雙臂緊緊攀附著浮木,慢慢移動身子,直到兩人的手可以碰觸到為止。
嚴釋策剛一碰到她的手,立刻用力一抓,將她自水中拉起。
“終于!”兩人終于脫離險境,嚴釋策情緒激動地抱著她。
“我從不懷疑你,你總是可以排除萬難達成目標!彼o緊擁著他精瘦結實的腰桿,仰望著他的雙眸充滿愛意與崇拜。
長指挑出她發上的枯葉與樹枝!安,這全是因為你賦予了我勇氣,你不懂我有多需要你!睕]有她,他就只是平凡無奇的嚴釋策。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原來在他心中,她竟占有如此大的分量。
“真的。”他肯定輕笑,要她相信這是事實。
聞言,她綻放出足以奪去他心魂的美麗笑靨,軟軟倚在他懷中,心頭的滿足無法言喻,像是擁有世間最珍奇的寶貝。
“我們先找個地方把自己弄干再說!彼麄儽幌疀_到離冉家墓地很遠的地方,早已渾身濕透。
“好。”
嚴釋策褪下外袍,聊勝于無的遮擋在兩人頭上。
“快穿上袍子,你會著涼的。”見他褪下外袍,她急忙要他穿上。
“我皮粗肉厚,這點雨打不倒我。”
“可是……”這雨簡直是大到不像話,她擔心他……
“別再可是了,咱們快走。”他不容置疑地拉著她往前走。
冰冷的雨傾盆而下,加上先前泡在冰涼的溪水中,芷凌已經冷到全身顫抖,曾經粉嫩嫩的唇瓣也凍到變成紫色。
嚴釋策心疼不已,更加快腳步想找到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兩人在雨中走了好一段路,終于發現不遠處有一間綠竹小屋,他喜出望外地說:“那兒有間屋舍,咱們快過去。”
芷凌加快腳步,與他奔向竹屋。
來到屋前,嚴釋策伸出手試著敲門,才輕輕一碰,竹門就被推了開來,原來并未上鎖,他打開往里頭瞧了下,發現滿布灰塵與蜘蛛網。
“這屋子看來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
芷凌隨著他的腳步進到屋內,抬頭一看,即見屋頂右上角破了個洞,雨水正瘋狂灌進來,幾個角落也滴滴答答漏雨,不過能有片屋頂擋雨,甚至還有綠竹搭制的桌椅及一張床,已經是老天爺給的最大恩寵了。
她帶著感恩的心情,由衷說道:“這里很好!
“我先找些柴火生火!眹泪尣咚奶帉ふ椅輧瓤晒┥鸬哪静瘛
“如果找不著,屋里的竹椅也可以劈了當柴燒,嘻!”有了屋舍可以棲身避雨,她開始有心情同他打趣。
“把椅子燒了,咱們不就得坐地上?”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挑了挑眉,忙碌的雙手已經在臟亂的一角找到屋主留下沒被雨水淋濕的柴薪。
“我無所謂呀!”芷凌笑嘻嘻地幫他撿拾柴薪,并不覺得坐在地上有何不妥,反正衣服弄臟了,洗干凈就好了。
“想不到你這么灑脫!彼е裥,走到屋內最干燥的地方,準備開始生火。
她格格嬌笑,見他濕漉漉的頭發沿著額際淌下水,連忙以衣袖替他擦拭,可她的衣袖也是濕的,不小心就將他弄得一臉濕,看他一臉無辜不忍拒絕她好意的模樣,教她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有這么好笑嗎?”他的話里帶著濃濃的笑意,喜歡看她開懷大笑嬌俏可人的模樣。
她笑吟吟用力頷首!澳阏f我這是不是叫愈幫愈忙?”
大掌憐惜地揉了揉她的發心!翱刹皇牵铱茨氵是趕緊把自己弄干,免得著涼!
芷凌佯裝不滿嘟嘴抱怨!皠e光說我,你也一樣。”
嚴釋策順利將火生起,傾身偷得一記香吻!爸懒耍业男∧镒!
“我……又還沒過門!币痪湫∧镒,喚得她心飄飄然,既羞又喜地低頭玩著濕答答的衣袖。
“就快過門了不是嗎?還是你不喜歡我說你是我的小娘子?”
紅色的火光,如同愛火往上燃燒,輕盈舞動,燒進心頭。
她抬首嬌媚的睨了他一眼。“我又沒說不喜歡。”
事實上她開心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屬于嚴釋策、嚴釋策屬于她。
“那就是喜歡了!眹泪尣叩靡庾詽M的下結論。
她那嬌嗔喜悅的模樣,引燃他再次一親芳澤的沖動,灼燙的目光像是要將她一口吞下,教她羞得移開與他相互凝視的眼瞳,可才剛移開,就又因渴望而再次回到屬于他的熾熱情愛中。
他伸出大掌輕撫著她的嫩頰,聲音沙啞道:“別這樣看我!
“怎樣看你?”她輕喃。
拇指曖昧地撫著柔嫩的唇瓣。“像你眼底僅容得下我那般。”
“但事實確實是如此!痹谒媲,她不想偽裝。
他輕輕一喟,無視左肩疼痛,投降的將她用力帶入懷中,強而有力的懷抱緊到像是要把她揉入體內。
“你會引發我體內最邪惡不理智的那一面!睗裢傅囊律劳鹑绲诙䦟蛹∧w緊貼柔軟嬌軀,惹得他心猿意馬,幾乎要棄械投降。
“你?邪惡?我完全無法想像。”在她心里,他是最正直剛強的人,這樣的他若是邪惡,這世間恐怕就沒有好人了。
“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壓抑。”他苦笑,她的純真善良,令他更加珍惜她。
灼燙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衫直搗心房,她似乎可以理解他口中的壓抑所指為何,嬌俏的臉蛋如遭烈火親吻,紅艷動人。
輕輕的,他松開雙臂。
水靈靈的眼瞳不解地凝望他,如果可以,她還想多賴在他懷里一會兒。
“我們得先烤干身上的衣衫。”看穿她的疑問,他輕笑為她解惑。
“好。”他不說,她都忘了身上的衣服濕到不行。
嚴釋策從角落取來一條粗麻繩,綁縛在屋子的兩端,正巧將小屋隔成兩半。
她傻愣愣的看著他的動作,充滿疑問:“為什么要綁麻繩?”
“待會兒你濕透的衣衫脫下來,披掛在麻繩上,會干得比較快,也比較不容易著涼!彼甘舅。
“好!彼怨渣c頭,雙手撫上腰帶就要褪下衣衫,突地眼兒與他對上,腦際轟地一聲,這才想到,他就站在她面前,假如她褪下身上的衣衫,豈不是正好讓他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喪失了記憶,可還是知道不可以隨便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但……他是她的未婚夫婿哪!
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她爹已經去世了,照理說她聽從他的話沒有錯,只是不管她怎么想就是覺得好害羞,這衣衫究竟是要脫還是不脫?
“你別擔心,我會背過身去,不會偷看你!笨闯鏊倪t疑,他低低笑著,君子的背過身去。
她害羞地低垂著頭,聲如蚊蚋地說:“我其實不是擔心你會偷看……”
反正他早晚都會看見她的身子,她只怕他見了,會不滿意,對她失望透頂,唉!
小手無奈解開腰帶,褪下外袍,披掛在麻繩上,悲傷的瞪著肚兜下不夠爭氣的胸脯。
嚴釋策只聽到她在說話,但聽得不是很真切,揚聲問:“你剛才說了什么?”
“沒有,我好了,你也快些把衣袍脫下,免得著涼!彼泵Ψ裾J,才不好意思讓他知道她的心思。
他背對著她,褪下外袍與里衣,披上麻繩,赤裸著上半身。
芷凌看見他赤裸結實的背脊,一股熱氣突然涌上來,小手拚命扇著如被火燒灼的臉頰。
釋策正人君子的沒回頭偷看她,她卻趁他不備偷窺他,似乎太說不過去,可是剛剛只有他說不會偷看她,她又沒有說自己不會那么做,所以她不算違背承諾,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