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臺北時,整個城市華燈初上。
齊天在開往汐止的路上說:“我餓扁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我知道有一家牛肉面很好吃,我帶你去!毖帕⒄f。
“我吃牛肉面,那你吃什么?”她不是不愛吃肉?
“我當然也吃牛肉面!彼φf。
也不過就是一碗牛肉面,胖不胖她都不在乎了。
當年為了和楊文濤在一起,她改變自己喜歡吃甜食和美食的習慣,就為了楊文濤希望她能瘦下來。
為了楊文濤所謂的好看,她改變自己的穿著和喜歡的顏色,每天八小時身上非黑即白,最后她得到什么?
一場感情的背叛!
沒錯,她的確是從感情的桎梏中走了出來,但卻在不知不覺把以往的習慣給留了下來。
這些年來,她做錯了一件事——她忘了作回她自己。
這個體悟,讓她走進記憶中最懷念的牛肉面館,點了兩碗牛肉面和一堆兩個人吃也吃不完的小菜。
齊天揚眉,看著一桌的小菜:“那……要不要再點個小酒?”
“好!”她答得豪氣。
齊天直望著因喝了酒而臉部泛紅的雅立。
想不到在嚴肅表情下的雅立,竟有著這般率真的性子,可愛得教他想這么一直望著她,不愿將視線移開。
“你今天有點high為了什么事?說來聽聽!
雅立拿起酒杯,在茶褐色的液體里看到自己的臉,她搖晃玻璃杯,自言自語的說:
“在感情的路上,我是個大白癡,一個勁的栽進去,”她張著有點迷蒙的眼望著他繼續說,“走出來的時候,忽然忘了自己叫啥名啥,喜歡的事都放棄了。我剛剛才頓悟自己有多么可笑,所以,為了慶祝我的重生,這一頓我請!
齊天聽著不覺笑了。他舉杯和她干杯,看見她泛紅的眼睛有著生氣。
這樣的雅立才教他放心。
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雅立沉默不說話,他一眼望過去?倳娝齽偤帽换\罩在一片灰黑的影子下,讓他有種錯覺,覺得那張白皙冷漠的臉在做完某件事后,一轉身就會沒入那片龐大的黑影里。
他不知道那黑影是什么,但他作過一次夢,夢中,雅立轉。身走入黑色的影子里,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雖然明知那不過是個夢,但那種真實感讓他感到不妥…”
就在他陷入深思時,雅立已經結好帳,她輕拍他的肩,“我們走吧!
一路上,雅立提心吊膽的留意著有沒有警車,雖然他們不過喝了一罐啤酒,可是要是遇上了也挺麻煩的,幸好她家就要到了。
要讓他再惹上酒駕的麻煩,她這特助就太先職、太不應該了。
齊天把車靠院子外的欄桿停好,她下車準備開門,發現屋內有燈光,她一臉錯愕。
“咦?我忘了關燈嗎?”她邊說邊轉身望向剛下車的齊天。
“是我今天下午要出門時開的!彼f。
她眼里有著疑問。
齊天十分自然的摟住她的肩,輕柔的舉止有種安撫呵護的味道,他將她帶到門前開鎖。
他說:“我很不喜歡想像你下了班,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向一棟冷清黑暗的屋子。”
雅立打開門,怔怔地望著一屋的溫暖燈光,眼淚不知地,竟失控的流了滿腮。
他一語道破她一個人居住的酸楚和寂寞,她已經無法分辨究竟是燈光太刺眼,還是他低沉的嗓音勾起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孤寂,抑或是該通通歸罪給酒精。
她只知道,齊天大手一攬,她的臉就埋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里,欲望隨即破繭而出,她雙手攀上他的頸,迎向齊天的唇
那一觸即燃的欲火,似星火燎原般點燃兩人體內深處的原始欲望,激烈得讓他們在雅立客廳褪去所有遮蔽的衣物,火熱的纏綿讓兩人一起到達最高點。
事后,齊天發覺雅立的肌膚有疙瘩,趕緊拾起自己的西裝外套替她蓋著。
一“是不是冷?”他溫柔依舊。
雅立看著窗外的天空!斑@風聞起來的味道……應該是韌秋了!
齊天望著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沒想到我竟會那么反覆無常。”說完,她拿開他環著她腰部的手,冷靜的離開沙發,一路撿起她的衣服走向浴室。
扭開蓮蓬頭,水珠如雨般從頭淋下,她忍不住懊惱起來。
是才說兩人要保持公事上的關系,這話才說完多久?結果四個小時不到,他們就上床了!她用力拍著額頭。她都二十七歲了,有什么理由這么任性?不是才剛慶祝自己獲得重生,她不要又栽進另一段感情里。
剛剛發生的事,一定是她太久沒喝酒,被酒精給麻醉了神一定是那樣!
對!她一定得跟齊天說清楚。
她很快洗好澡,走到客廳,他卻已經走了。
她沒料到他會不說一句話就走,于是果坐在沙發上,看著發上兩人縫蜷后留下的凌亂,摸著已沒有溫度的沙發,不知地竟有些悵然。
翌日。
她一早醒來,發現大腿有些酸痛,讓她不得不憶起昨晚的事。
她咳聲嘆氣的起床,刷牙洗臉后,她望著化妝鏡里的自己
“楊雅立,你今天還是得去上班,你會見到齊天,你得跟他把話說清楚。”
“但那多尷尬啊,請假一天算了?”
“不行!”
“楊雅立你腦殘啊,這種事你打算怎么跟齊天說清楚;難道要跟他說昨晚兩人不過是擦槍走火?不過是你酒后亂性?還是要說這只是你一時欲火難耐?”
“喔,這是什么跟什么嘛!”她呻吟著,轉身結束了心中的拔河大戰。
轉身面對衣櫥,她第一次感到為難。
面對一柜子黑白兩色的褲裝,她咬唇,決定不再穿黑套裝搭白襯衫,她順手拿起一件粉色紅條紋襯衫……又頹然放下。
她今天實在沒什么理由穿這件帶著喜氣又甜蜜的衣服。
最后她挑了件茶色襯衫搭灰色褲裝,雖然覺得有點老氣,但至少安全。
最后,她很快盤起自己的頭發,化好樁,幫莎拉倒了飼料和水,匆匆出門。
眼看她就快遲到了,手著急的在方向盤上敲著,不知這支紅綠燈今天怎么這么久。
當她不耐煩的望燈讀秒時,手機響了起來。
“喂?”
“楊雅立你出門了嗎?”齊天的語氣輕快而自然。
“對!可是還塞在汐止,我盡量趕!
“你慢慢開,不用急。我已經交代秘書我們會晚點過去,我在我家大樓下的圓環等你!
“等我干嘛?”他不是每天非得睡到九點才醒,今天是怎么啦?轉性嘍?
“喔,我買了一大堆早餐,一個人吃不完,找你幫忙吃!彼f。
半個鐘頭后,雅立把公事包甩在肩后,慢條斯理的走向齊天住處大樓下那個噴水圓環。
齊天穿著西裝坐在那兒望著她。他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現在心里有多掙扎,搞不好整晚都在想如何“合理化”他們昨晚的親密關系。
看著她那張像孩子做錯事般的忐忑表情,他遞了一杯熱咖啡給她,又從身旁拿起一個巧克力蛋糕給她。
“一早就吃這個會不會太過分了?”那深咖啡色的色澤,好像在宣告那是塊非常好吃的蛋糕,但她怕吃了后,整天都會泡在罪惡感里。
齊天拉起她的左手,把蛋糕交到她手上。
“你……”
“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惹得雅立一陣尷尬,只好以笑來掩飾。
“你先說!饼R天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雅立低頭啜了口咖啡,才道:“關于昨晚,請你不要胡思亂想,那純粹是……純粹是……”見鬼了,她怎會突然說不下去。
她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清清喉嚨,再深吸了口氣,正準備發言,他卻替她把話接下去:
“各取所需!
她是這個意思嗎?嗯。其實;其實跟她想說的很接近了。
可是,為什么看他表情自然、毫無困難的把話說出來,她心底有一種像針扎般的難受?
除非他原本就是這樣想……原來,是她多慮了。
“對!”她很快望了他一眼,拿起左手的蛋糕狠咬一口。
齊天看著她的表情有些錯愕和悲憤。她明明喜歡他,為什么硬要把兩人的關系說得那么隨意?
看著她對昨晚的事困擾成那樣,真教人生氣!
男歡女愛原是正常不過的事,可她那表情卻像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錯一般,他生氣的替她把話接下去,她卻爽快的承認了?!
這真……讓他無言以對。
“早餐會報既然結束了,那我們就上班吧!饼R天無奈的說道。
“好!”說完,她飛也似的離開現場。
齊天看著她的背影,不禁自嘲:這下,他變成雅立心中游之唯恐不及的猛獸了。
雅立整天小心翼翼的和齊天保持著純公事的關系,小心的不敢和齊天的視線有所接觸,下班前還打了電話給蘇阿快,“晚上一起吃飯?”
齊天抬起頭望著她。事實很明顯,她故意要避開他,問題是,他究竟犯了什么錯,讓她需要這樣?
他不甘示弱的拿起手機,“喂,品輝,悶死了,晚上有安排什么節目沒有?……在哪里?你家?……好,我下班就過去!
三個多月來,兩人第_次下班沒說再見、視線沒有交集,各搭各的電梯,各走各的路。
雅立本以為這樣最好,她理應覺得輕松愜意的,可是,感覺卻是……出乎意料的糟。
她是怎么了?腦袋故障了嗎?高材生的她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