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一直沒出現,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搞砸了一切。
為此,他遠離臺北,在山上一家香草咖啡館工作,因咖啡煮得好,便應老板要求教客人煮超拉花咖啡。
每表演一次奶泡拉花咖啡他就會想起雅立。
在他的手下每杯咖啡都是驚嘆號,但再多的掌聲,也不能讓他得到絲毫喜悅,因為在那一張張驚喜的臉龐里,沒有一張是雅立。
山里的夜很熱鬧,很多蟲鳴和蛙叫,而他想念雅立的心情總在夜里沸騰起來。
周一,咖啡館休息。
一早,老板便催他下山,“入冬后山里更冷,你出門去買些御寒的衣物回來,順便回家走走看看吧。”
齊天聳聳肩,無所謂的下山了。
他知道雅立還在華福,因為她的辭呈祖父是不會準的。
知道她上班去了,他才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來到她的住所。
院子里沒有她的紅色mini cooper,他爬過欄桿,來到沒關的窗戶旁,輕輕喚著莎拉。
狗兒很快來到窗口,熱烈的又叫又跳,尾巴搖得十分起勁。
“噓,小聲點,免得鄰、居報警。小公主最近好不好?”他仔細看著它的毛色,自得發亮,雅立顯然把它照顧得很好。
“……媽咪,她,好不好?”
他沙啞的嗓音里,有著難掩的深情。
莎拉偏過頭看著他,低叫了一聲,隨即趴在客房的矮柜上,張著圓滾滾聰慧的眼睛,望著坐在草地上、背對著墻的齊天。
一個靜謐的午后,一人一狗隔著窗胡亂聊著天。
入冬后,天色暗得早,他不想讓雅立撞見,拿起包包準備走了。
他溫柔的對著莎拉低語,隔著紗窗點著它濕濕黑黑的小鼻子,道:“要乖,好好照顧媽咪,我走嘍,拜拜!
莎拉前爪抓著窗,眼里透著不舍。
“好,好,我會再來看你的。下次我帶玩具來,你要當乖孩子喔!闭f完,他打開屋檐的燈。
他知道雅立不會那么早回來,于是隔著紗窗和莎拉的狗爪一觸,轉身爬上欄桿,跨上院子外的機車,再看莎拉和屋子一眼,這才離開。
雅立依然忙到近九點才回家。她遠遠就看到家門口那盞燈,她慢慢走回家,發現門是鎖著的。這叫她怎么想?她還能怎么想?
這世上只有他會幫夜歸的她開燈,她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齊天來過了,可是他為什么不等她回來?
他為什么不等她回來?為什么不肯和她見一面?想到這兒,她的心快被痛苦扯碎了。
就算她有天大的錯,她也已經努力在彌補了,為什么他就是不肯見她一面?她傷心得無法打開大門,背靠著門滑坐下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任憑淚水流了一臉。
莎拉在門里聽見她的哭聲,也跟著嗚咽著,雅立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情緒,開了門抱住莎拉,“他來過了,是不是?”
莎拉舔著她臉上的淚,等她心情平復些,它才跑到齊天坐了一下午的地方吠著。
雅立走過去站著,站在齊天曾停留過的草地上。
齊天坐平了草地,連一絲垃圾也沒留下,可雅立還是找到一截短短的鉛筆,上面刻著山嵐香草咖啡館的小字。
她把鉛筆握在胸前,她會找到他的山嵐香草咖啡館事實上是一家很迷你的休閑農場,沒有客人來住的時候,齊天就在香草園幫忙。
今天天氣滿冷的,他做了一會兒暖身操,才開始進倉庫把有機肥料搬到香草園里。
他賣力的工作著,全然沒注意到路口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雅立一臉驚嚇的看著一臉胡須的他,卷起袖子、穿著卡其色襯衫,配著一件叫不出牌子的牛仔褲,又搬又扛的把一包又一包的肥料放到一哇一哇的田溝里去,黑色濃密的頭發滲著汗水。
他是華福集團幾百億資產的繼承人,過慣的是有人伺候、養尊處優的生活,但他卻跑到這人煙罕見的山上來做這種苦力的工作!
他想證明什么?還是想逃避什么?
他受的苦和心酸她愿意幫他承受,因為她很清楚,他的出走全是她書的。
他不計代價的維護著她,可她做了什么?她情緒失控的拂袖而去!
她到底算是哪門子的特助?竟一路幫他被轟出華福集團?!
自責的淚水在臉上被寒風吹干了又流出來。她不在乎臉上的刺痛,她只要他跟她回家。
齊天把最后一包肥料放到田溝里,正要轉身走出香草園。
不知為何突然轉頭,看到一個橘紅色的身影,他驚呼一聲,抄起搬運車上的外套,邁開大步跑過去。
雅立穿著他送的那件橘紅色洋裝,一個人站在那里,凍得嘴唇發紫、兩臂起疙瘩。
齊天拿起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澳闶遣皇钳偭?想得肺炎啊!”今天氣溫可是十度不到。
她含淚可憐兮兮的說:“你不是說,它是特助的制服,哪天,你心情低落,我只要穿這件衣服,就可以鼓勵你?”她抖著音把話說完,然后昏了過去。
齊天抱著她奔回咖啡館,幫她洗了熱水澡,喂她喝了熱姜汁,還不忘幫她按摩冰冷的手腳。
幸好,她沒得肺炎,只得了重感冒。
醒來后,齊天就在一旁陪著她。
她打量他房里簡單的陳設——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櫥、一張椅子。他竟能在這種地方一窩三個月?!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齊天問,眼里有著最溫柔的關懷。
她搖頭,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她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已經換了另一套運動服,袖口和褲管全都卷起來
“喔,那是我的衣服,好像大了點!彼φf。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感覺她忽然小了好幾號。
“她伸手摸摸他臉上的胡子。
“我不知道你竟蓄起落腮胡!彼指碌镍喿勇曈种噩F江湖。為何這張思念好久的臉看來竟會有點陌生?
齊天握住在他臉上的小手,深深地望進她的眼里。她看到他眼里的深情,問,“你告訴我,我們之問是不是就這么算了?”
齊天專注地凝望著她,沒有說話。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怎么可以把我一個人丟下,自己跑到這里躲起來,這到底算什——”
雅立沒能把話說完:因齊天低頭封住她的唇,緊緊抱住她。天知道他想念她想念,導快死了!
一想到她可能已經回到楊文濤的身邊,就讓他快要發狂。
他不敢看報紙、不敢打電話,就怕會證實這件事。
如今,知道她的心意,他就沒什么好怕,也沒什么不能面雅立想到什么的推開他。
“別這樣,感冒會傳染。”她小聲提醒。”“我的愛會把世上最厲害的病毒都殺死。”說完,他輕輕推倒她。雅立的眼里也不再有疑懼,她要他,她不要再過朝思暮想、見不到他的日子。
她確定,她愛他更甚于自己。
愛讓她更有勇氣面對未來。
她回應著他扎人的熱吻,道:“這次跟以往不一樣,你得對我負責,今后不管上哪,你都得讓我跟著!
他的吻激烈得如狂風暴雨般。
“怕你再也甩不開我了!
為了證明這并不是一場夢,在他挺進達到最高潮時。雅立重重咬了齊天的肩膀一口,兩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雅立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間不出來,盡管很不好意思,她還是在齊天的陪同下,見到咖啡館的主人。——葉嵐和葉凡兩姊妹。
晚餐在餐桌上知道齊天的真實身份后,葉嵐驚叫起來,“喔,早知道就綁架你,去跟華福集團要錢!
葉嵐遺憾的表情,加上她加重語氣的話,讓在座四個人全笑了起來。
“農場經營很辛苦吧?”雅立問。
“喔,超乎想像!比~凡說。
“我們姊妹原來都有一份薪水還不錯的工作姊姊在廣告公司,我在電子業,可是實在太向往大自然的生活了,所以就。把僅有的存款買了這塊地,經營起香草咖啡館,但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虧損連連,所以我才會在報上登轉售,結果竟來了一個長工,想不到還是總經理級的!比~嵐接著說。
“對呀,對呀。他那時候開著一部拉風的敞篷跑車,竟然跑來說要應征,簡直讓人傻眼。先別說我們登報是要轉讓咖啡館,就他長得那副活像從高檔美酒海報下來的俊美模樣,我們只能想到四個字——詐騙集團。但詭異的是,我們又沒錢,這家伙不知是頭殼壞去還是按怎,讓人實在弄不清楚!泵妹萌~凡笑說他們剛認識的經過。
“結果這家伙到現場看了看后說,等明年六月薰衣草開滿整片田的時候,他的女人應該會愛死這里。結果他賣了車,把錢全部拿來投資這家快倒閉的店。不過他真的很有個人魅力,我們很多客人都愛死他煮的咖啡和笑話,神奇的是,上個月我們的收支就平衡了耶!
葉嵐是真的喜歡齊天,可惜,真的好可惜,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連猜都不必,就知道坐在他身旁那位楊雅立就是他的女朋友。
瞧齊天看她的樣子,連眼睛都是笑著的,完全一改前三個月那要死不活的憂郁王子形象。
雅立微笑靜靜聽著。心里滿滿都是溫暖與幸福。原來齊天一直是惦念著她的,是她的猶豫下決害得兩人都受苦。
“那現在怎么辦?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葉嵐問。
“以我這種年紀而言,蹺家這么久是有點過分!饼R天說。
姊妹倆不約而同齊哀號,“那店怎么辦?,
“喔,我以名譽保證,我絕不會讓它倒閉的。”他這么說,兩人總算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