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冽風莊又待上一天后,汪洋便依計畫決定下山。
臨走前他又陪師父元烽下了幾盤棋,元烽看著他問道:怎么這么快就要走了?
我很快會再回來看師父,只是擔心娘會因為我的離開又開始胡思亂想。他找了一個不算藉口的藉口。
也對,你娘找了你一輩子,好不容易找著了你又離開,她說什么都會擔憂的。元烽可以理解。
過些時日她會慢慢好轉的。
說真的,我還真舍不得你離開。元烽扯唇笑笑。
沒想到師父也會說這種感人的話。汪洋意外地挑眉。
因為你在這里讓我輕松不少,還有人幫忙砍柴、做飯,那手藝還真是下錯呢!說著,元烽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原來你是舍不得學慶。他撇撇嘴,又不是沒有大嬸幫忙。
但是你林大嬸的菜我已經吃了二十年,都膩了。
要不要讓我暗示一下林大嬸,要她多改進?汪洋逗趣地說道。
還是別說吧!我寧可湊合著吃,也不要從今以后都得自己下廚。一抹笑染上他嘴角,元烽恣意地笑了。
看著師父的笑容,汪洋表情轉為正經,師父,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娘習慣我經常不在家后,我一定會回山上來住,我還是習慣這里的生活。
再說吧!別以為我會寂寞,你們三天兩頭輪著回來看我,讓我連想清靜一下都不成。他捶捶汪洋的胸,去吧!那個小丫頭在等著你了。
丫……哪個小丫頭?汪洋心下一驚。
師父可還很清醒,看人看了一輩子,怎會認不出男女呢?元烽捻須輕笑了聲。
什么?你知道了!
是呀!
既然知道,你昨天還讓她跟著阿志上山?提起這事,他就下解。
放心,不會有事的,阿志還不至于亂來。原來元烽早知情,這么做也不過是想試探他的心,但是你的反應未免也太過了,她就算跟阿志說幾句話,有什么關系?
誰說沒關系,她如果被拐了呢?
你還真小看她。元烽見她走了過來,瞧,她可是對你必恭必敬的,你快過去吧!
是,那我下山了,師父。汪洋朝他拱手道別。
元烽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當汪洋來到莊外,又見師兄們聚在那兒等著他,他笑著與他們二道別后,便與雪沁一塊兒下山。
下山途中,雪沁一直緘默不語,神情顯然有點落寞,讓汪洋不解,你怎么一副依依不舍樣?
因為我喜歡山上。山上空氣好、風光美,她真的好喜歡。
真好笑,你喜歡山上的什么?他半瞇起眸。
每樣人事物。她坦言道。
人!誰?這個宇眼對他來說有點敏感。
每個人。大伙都對她好親切,尤其是他的兄弟們都很風趣,與他們相處再愉快不過。
你還真隨和呀!他蹙起眉,企圖掩飾內心怪異的感受,加快腳步往山下去,將雪沁遠遠甩在身后。
少爺……雪沁見他就這么離開,背脊突地泛起涼意,接著便拔起小腿直追過去。
不要這樣嘛!我說喜歡這里不好嗎?她邊說邊偷覷著他。
汪洋深吸口氣,半瞇著眸繼續往前,瞧他不說話,雪沁也噤了聲,乖乖地跟在后頭。
少爺,不要走這么快,我快跟下上了。她追得兩條腿好酸,汪洋這才放緩速度,像你體力這么差,還上山扛柴,還要不要命?
雪沁一愣,沒料到他下悅的原因是因為這個,于是眨眨眼瞅著他,跟他講起道理,雖然我的腳力不夠好,走不快,但我的力氣倒是挺大的,扛柴絕對沒問題。
你還頂嘴?這丫頭就會惹他生氣嗎?
對不起,不說就是。她縮起下巴,偷偷睨了他一眼。
雪沁那副怯柔的模樣突地敲醒了他。他到底在干嘛?為什么平白無故的對她發脾氣呢?看來有毛病的真是他自己了。
好了,什么都別再說了,上馬吧!他讓開身。
現在可以騎馬了?她笑在心底,因為唯有這時候她可以大膽地靠近他,而不會有所顧忌。
汪洋朝她伸出手。
雪沁看著他那只因為長期練武而長滿硬繭的手,心窩竟然有點酸澀。抓住他粗實且充滿安全感的大手,雪沁用力躍上馬,這次可要比之前熟練多了。
汪洋立刻揮開韁繩,往山下直奔。
雪沁揚睫看了他一眼后便偎在他懷里,盡管風很冷、刮在臉上有點刺疼,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
來到山下熟悉的鎮上,雪沁突然想起丁姑娘,再望著汪洋,發現他的目光似乎也移向丁府的方向,而她也如夢初醒般,明白能依偎著他的短暫幸福就要結束了。
少爺,該去看看她了。知道他不方便開口,雪沁善解人意地說道。
你說誰?他裝傻。
在我面前還要裝模作樣嗎?你不是答應丁姑娘回程時會去看她,還準備了禮物呢!她笑著深吸口氣,好壓住心底的酸澀。
也是,只不過我帶的禮物她會喜歡嗎?
呃……以防萬一的話,你應該多準備一樣禮物。說著,雪沁便將他拉到旁邊的玉鋪子,千挑百選下,她看上了一支玉簪子,少爺,這個好嗎?
很美!汪洋下得不承認她的眼光的確下錯。
那就買下吧!倘若她不愛葉子,那……那就請少爺將葉子轉贈給我。她別開眼,小聲要求著。
這葉子是昨兒個她和汪洋一塊兒到山上摘來的,據說那葉子十年才生長一次,更可貴的是,那棵樹是汪洋小時候親手栽種的。
好,就給你,不過……你現在要不要先回去?不知怎地,他發現愈是跟她在一塊兒,他的心情就無由的不穩定,或許該是讓她離開的時候了。
什么?她沒想到少爺會先遣她回府,是不是怕我打擾你們?那么這樣好了,你去找她,我可以在鎮上客棧等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不需要跟班。他又怎能告訴她,她的存在讓他的心起了一種不該有的感覺,甚至隨著她的每句話、每個動作而起波動,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相處之故,分開一陣子他就會正常了。
富家少爺都有跟班。雪沁強調著。
但我本就不是生長在富有人家,一時還不適應。
看著他堅決的表情,雪沁知道自己也不能太堅持了,說要讓少爺快樂,如果自己的存在會給他不愉快,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我知道了,少爺。她牽強一笑,我會回去的,只是……如果夫人問起,我該怎么回答?
就說我臨時去辦件事,最多兩天就會回去。他想想說道。
兩天!要過夜嗎?她心一震。
或許,我不是說最多嗎?他笑望著她,瞧你那張臉,好像我留下過夜就要做什么似的,別想太多。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回去。她斂下眼,旋過身踩著無力的步子離開。
她是侍奉少爺的奴婢,和少爺一塊兒出來卻沒跟著一塊兒回去,該如何向夫人交代?即便照少爺的話稟告,但是失職的罪還是有的。
少爺一定不知道,侍奉的奴婢隨之出府,是不能單獨回去的。就算主子不準靠近,她也該遠遠地待著保護他,但是少爺不給跟,她又能怎么辦?
等等,你打算怎么回去?她不會騎馬,總該派個馬車給她。
少爺,你不用為我擔心,我走了。朝他曲膝行禮之后,雪沁便獨自離開,但是她該留下還是回去,心底卻沒個準。
見雪沁離開,汪洋才回頭朝丁府前進,走了一段距離后,他不禁又想起雪沁那抹寂寥的背影,最后還是決定回頭找她。
找了好長一段時間,競遍尋不著她的蹤跡。
這丫頭什么時候走路變得這么快了?他握緊拳,原以為將她這走他的心情可以平靜些,沒想到一不見人影,他的心更亂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只要一見她,他的胸口就會開始漲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連自己也搞不懂。
唉!輕嘆口氣,他還是轉往丁府的方向。
這時候,雪沁才徐徐從街角走出來,癡迷的眼直篁著他順長的身影漸行漸遠。
你是想留我嗎?不管怎么樣,那就夠了,夠了……
。
當丁小瑗一聽說汪洋來,立即開心地奔到大廳。
汪公子,你來了。她咧開嘴笑著。
對,我來了。他從椅子上站起,看見我這么開心?
當然了,雖然才不過幾天,但我……她垂下腦袋,故作羞澀地說:我真的很想你。
他揚唇一笑,除了想我,是不是還想其他東西?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她裝傻。
是這個嗎?說著,他從隨身包袱里掏出一只袋子,這是送你的,看看喜歡嗎?上回離開時他曾允諾回來要帶份禮物給她。
丁小瑗開心地接過手,并將袋子打開,一看見里頭的東西,臉上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咦?這只是葉子嘛!
不喜歡?
這……這未免太小氣了。她看著手里的葉子,這個很特別嗎?不就是普通的葉子嘛!
這不一樣,這葉子只有冽風莊才有,瞧這七彩葉,是不是很美?記得他摘這葉子的時候,雪沁見了還極力阻止,說他破壞了自然界最美的產物。
是……是還好,但怎么說都還是普通的葉子呀!她鼓著腮。
他似乎看出她心底的想法,這么說就是不喜歡羅?
這要我如何喜歡,如果真因為葉子美而喜歡,那我干脆去喜歡那些艷麗的花兒不是更好?丁小瑗完全不懂汪洋的心意。
或許這只是普通的葉子,但在汪洋心底卻是獨一無二的。這樹是汪洋小時候在山上發現的,后來問過師父才知道是棵神秘的植物,后來他將樹截下一半栽種到莊后的山坡,而這回生長的葉子是他見過最美的一次。
也因為如此,他有些失望小瑗出現這樣的反應。不過,幸好他另有準備,跟著從衣襟里掏出那支玉簪子,那么這個呢?
哇——好美!她深吸口氣,連忙接過簪子,開心地說:原來你是逗我的,還真壞!
你喜歡這支簪子?看來雪沁的眼光是真的不錯。
當然,樣式好特別又好美,哪個姑娘不愛呢?了小瑗興奮地說。
哪個姑娘不愛呢?這句話重重撞進汪洋的心口,沒錯,哪個姑娘不愛這么美的東西,雪沁會選擇它,也就表示她喜歡了?可是他這個做主子的卻一點也不懂,甚至一路上和她無由地鬧別扭。
怎么愣住了,沒想到我這么喜歡吧?丁小瑗笑著勾起他的手臂,走吧!
你不是對這個鎮很熟?帶我去看看不一樣的地方或者你喜歡的地方。
看著她挽著自己的小手,再看看她如仙子般的笑容,此刻他應該很開心、很欣慰才是,為何心底卻像是破了個洞般,有種空虛的感覺。
不,不該是這樣,一定是他身心太疲累才會有這種錯覺,他確定是喜歡小瑗的。
好,我們走。他回以一笑。
你想帶我去哪兒?
去鎮東的那座林子走走,我一直都喜歡那兒。有時在鎮上晃累了,他都會去那兒打個盹、乘個涼,順便睡一覺。
林子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去游湖?坐畫舫?或是到哪問大店鋪瞧瞧有沒有從京城送來的新鮮玩意兒?她自顧自地說著。
對她這樣的說法,汪洋直覺好笑,這等于要他陪她去她喜歡的地方,跟他的喜好完全無關。
好,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他依了她。
那太好了。她指著那個方向,那兒有個湖,聽說這時候有畫舫游湖,咱們去瞧瞧。
汪洋隨著她雀躍的身影直往前走,盡管梗在他內心的不安仍在,但既然厘不清頭緒,他便打算刻意忽略掉。
。
當汪洋與丁小瑗來到湖邊時,突然聽見有人大喊道:有個人中了刀傷,躺在鎮外的荒地上,像是遇劫了!
該死的劫匪!竟然在冽風莊的山腳下干這種事?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聞言,汪洋低咒了聲。就算離開冽風莊,他還是梟雄,怎能眼睜睜看著這種情形發生。
喂,你要去哪兒?眼看汪洋突然跑開,丁小瑗只好快步跟上。
直到那人所說的地方,他走近一看,才發現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雪沁!
雪沁!他大步走過去抱起她,你怎么了?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是誰……
是誰干的?
少……少爺……她居然還笑了,你怎么來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能……能再見到你……真好……
你這傻瓜,好什么好,怎么流這么多血!汪洋心慌的立刻抱起她,轉身直往鎮上劉大夫家直奔而去。
直到劉大夫家,一見到傷者,劉大夫立即讓她服下止血藥,又命助手撩起她的上衣為她包扎。
不……讓我來。一見那助手的手伸過來,汪洋立刻抓住他。
為什么?
這家伙非常害羞,如果知道自己被……被脫了衣服,醒來一定會罵死我這個做主子的。他找了個亂七八糟的理由。
真奇怪,他不是個男人嗎?那位助手疑惑地望著他。
誰知道呢?她就是有這種怪癖。他也沒辦法再解釋了,于是將雪沁抱進里面的房間,對著外頭的劉大夫喊道:劉大夫,我幫她包扎就行,將藥給我吧!
好的。劉大夫隨即將藥罐從門縫中遞給他。
情急之下,汪洋已無法猶豫或思考,立刻翻起雪沁的短衫,這才發現她的抹胸已經被鮮血給染得濕透!
他迅速將它褪下,再將藥粉撒在傷處,然后從柜子里找出干凈的布條替她扎起來。
將她的衣裳重新穿好后,他這才對外頭喊道:劉大夫,你可以進來了。
劉大夫一入內,立刻為她把起脈,跟著對他說:傷得下輕,不知道會不會清醒,但我會盡力。他說著又拿出針灸,在她的幾個穴位插上幾針。
怎么樣?汪洋心急如焚地問。
得看今晚熬下熬得過去。劉大夫也蹙起眉,近來黃河大汛,災民日增,流離失所下便四處行搶,沒想到已經搶到這里了。
但也不能殺人呀!汪洋緊握雙拳。
別生氣了,人只要肚子餓了就會失了理智呀!劉大夫搖搖頭,不禁嘆息道。
這時,在外頭等待的丁小瑗立刻鉆了進來,瞧著躺在床上的雪沁,汪公子,他怎么了?
受了刀傷。他難過地揉揉眉心。
怎么會這樣?
今晚就把他留在這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放心吧!劉大夫與汪洋可說是非常熟識。
汪洋點點頭,我也要留下。
什么?你要留下!了小瑗不依地說:就不能交給大夫嗎?我們不是還要去游湖?
現在她變成這樣,你還有心情游湖嗎?汪洋反問。
他……他不過是個仆人。她下懂他為何這么在意這小廝。
難道這就是有錢人家的想法,仆人的命就不是命?從沒對丁小瑗說過重話的他忍不住咆哮出聲,就見丁小瑗僵住表情,隨即氣呼呼地沖了出去。
哎呀!何必對一個姑娘家這么嚴厲?她說得沒錯,奴仆在有錢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劉大夫點醒他。
難道連人命也如此?他可不茍同。
就是這樣。
劉大夫的話讓汪洋冷嗤,就算你說得對,我也不會這么看待他們。他直望著雪沁,我要留下看顧她。
好,那就隨你的意思吧!瞧他這么堅持,劉大夫便站起,我先離開了,外頭還有看診的病人,若他有反應,立刻告訴我。
我會的。汪洋朝他點點頭,直到他出去后,他的目光又調回雪沁身上。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想,是她太笨還是運氣太背,路上這么多人,為什么搶匪偏偏找上她?
抬頭看看窗外,他不禁想起丁小瑗,她還真是,也不看看她都傷成這樣,我哪還有心思去坐什么畫舫呀!
以后他又得花些精神解釋和勸說,怎不惱人呢?
看來最好別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這對男人而言真的是折磨和負擔呀!
雪沁,求求你就快點清醒,別讓我再勞心勞力了。
。
在汪洋不眠不休的照料下,雪沁總算度過危險。
隔天一早,她終于張開雙眼,第一眼就看見靠在墻邊閉目養神的汪洋,頓時她像是想起了一切,才想起身,卻牽動腹胸的傷口。
。∷吹煤傲寺。
她的喊聲驚醒了汪洋,他立刻瞠開眸子,急問道:好些沒?可不可以說話?
能不能動?
好……好痛……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感覺。
你的傷口很深,當然痛了。他決心要找到那些匪徒,為她報仇,告訴我是誰干的,長什么模樣?
我……我沒看清楚。當時的事她好像記不得了,只覺得腦袋發沉,一片空白呀!
什么?沒看清楚,人家正面朝你捅一刀,你居然沒看清楚?他難以置信。
干……干嘛那么兇?她都痛成這樣了,他還對她發脾氣。
我不是兇,只是想抓到兇手,免得再有其他無辜者受害?磥硭麄冑L莊得提高警覺了。
不過我一時間真的想不起來……少爺,對不起……她真的很希望腦袋可以清楚些,但是不論她如何用力的想,卻始終想不起來。
看她小臉都皺在一塊兒了,他也不忍再逼問,算了,好好休息吧!
她虛弱的點點頭,無神的眼直凝注著他,少爺。
嗯?
丁姑娘呢?她輕輕一笑,你不用管我,快去陪陪她。其實張開眼的那一刻能看見他在身邊,她心里已有說不出的滿足,并下奢望他會一直陪著她。
她現在下需要我陪,你還是快閉上眼休息吧!她憔悴蒼白的臉色讓他很擔心,是不是還很疼?
不疼了。她笑著搖搖頭。
把我嚇出一身冷汗還笑?見她好轉,他的腦子也霍然清醒地問道:你怎么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什么意思?
你怎么會在那個地方遇到搶匪,那里和回襄田鎮是不同的方向。他半瞇起眸,等著她的解釋。
我……對不起少爺。她輕咬下唇,其實我并不打算離開,才決定留下來等你,聽說那一帶有較便宜的客棧,所以才……
為什么不回去?
我是少爺的貼身奴婢,怎能先離開?她淡淡地說。
既然不愿自己回去,就回頭找我呀!她居然笨得打算住在客棧。
我想少爺并不希望被打擾,所以只想守在一旁。她抿唇笑笑,所以少爺,你還是去找丁姑娘吧!你是那么的喜歡她。
可她卻生我的氣。他無奈地逸出苦笑。
是因為奴婢嗎?她心下一驚,急著坐起,少……少爺……呃……
你干嘛亂動呢?他擔心地扶住她。
不要因為我,快去找她吧!少爺。她忍著痛勸他。
你這樣要我怎么去?我不會去,快躺下。汪洋強制地將她壓回床上,然后打了記呵欠,照顧了你一夜,你睡飽了,我可想睡了。
少爺……
噓,別說話。他再次靠在椅背,閉眼假寐。
見他就這么睡了,雪沁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好癡迷地望著他的睡顏,過了好一會兒她正要躺下,卻發現自己腹胸處包扎著傷藥。天,是誰為她包扎的?瞧自己仍是男裝打扮,褪她衣服的一定是男人,那……那該怎么辦?
別緊張,是我幫你包扎傷口的,沒人發現。汪洋雖然閉著眼,卻可以猜中她心中的顧慮。
但這種感覺依舊讓她心驚,更帶有絲絲悸動。
我知道,你睡吧!只要想到是他解了她的衣裳為她上藥,她的臉就好熱、好燙。
幸好是他,幸好是他,換作別人,她一定不想活了。
重新躺回床上,她的眸光又瞟向靠在椅上的汪洋,說真的她挨這一刀一點兒也不覺得倒楣或冤枉,因為可以看見他對她的好與關心。
少爺,睡吧!好好睡一覺,我也一定會讓自己早點兒復原,別成為你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