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大錦行,琴羽杉收益良多。
曲迎瑤答應了她的合作計劃,對她所有的提議都眼睛一亮且顯得興致勃勃。
她是一個性格爽利的女子,當琴羽杉問到她與太子殿下的關系,她直言自己只是太子的紅粉知己,認定了他將來一定是個勤政愛民的明主,十分傾心于他,因此心甘情愿為他在挽香樓里收集情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入后宮的,她從來沒有那些奢望。
琴羽杉知道,風華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向來就是豪門權貴、文人雅士、王公大臣等人能夠暢快評議朝政的地方,在花娘的勸酒下,他們便無所拘泥,而挽香樓那些一等一的花娘們個個對曲迎瑤忠心耿耿,也因此,她一定對太子殿下貢獻良多,對她的付出無法回報于名分之上,那么特別照拂挽香樓是一定的,有太子這位將來的皇帝罩著,誰還敢輕易動挽香樓?
知道了這些之后,她更確定自己找對人了,曲迎瑤不只深獲太子殿下的信任,性格也很坦率。
見了幾次面,最后拍板定案,眼下她們將以合資方式,在汴梁城開第二間挽香樓,大掌柜仍是曲迎瑤,將來她到了大錦,要復制她的媚香樓和碧煙樓時,曲迎瑤也會入股,但大掌柜是她,如此魚幫水、水幫魚,一起賺大錢,她還要將挽香樓、媚香樓、碧煙樓開在大錦境內的其他大城里,大舉招募花娘。
離開大錦之前,她交給曲迎瑤六箱金條,是把曲迎瑤嚇到了,失笑地說她打出娘胎就沒被這么信任過。
其實,她會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這六箱金條只是試金石,如果從這六箱金條試出了曲迎瑤不是可信任的人,她也可以避免往后更大的損失。
“少奶奶這是怎么著?怎么一徑的睡呢?”
才在驛站休息了半個時辰,眾人吃些小點喝水和小解,一上馬車,見主子眼沉沉地又要往墊上膩,桃雨不由得皺眉道。
她們未到驛站前,主子已經睡了兩個時辰,如今才不過稍做歇息,她又要睡?
“是啊,我就是想睡……”琴羽杉拿個小迎枕當枕頭,打了個呵欠道:“別吵我,不然你也睡吧……”
琴羽杉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怎么變成睡豬了?本來得了鳳取月的同意,要一路游山玩水地回去,那商團里也有人帶家眷同行的,都歡呼一致贊同,沒想到她如此沒有玩樂命,不但整天睡,也吃不下,有時連喝水都反胃。
行至第五日,已到了大錦與大蕭的邊界青山縣,因逢大雨,決定在此地停留兩日,一行人晚上在商會的行館安頓好了之后,鳳取月便讓小七去請大夫。
琴羽杉死活不想看大夫啊。“我沒事,可能是水土不服……”
她是怕喝藥,古代的藥實在太苦了,又一大碗,令她十分懷念吞兩顆膠囊就行的前世。
桃雨在一旁小聲地出賣她道:“少奶奶這是怕喝藥!
主子原來身子便弱,就是個藥罐子,一日三碗湯藥是家常便飯,但從鬼門關喝了那孟婆湯回來之后便很怕喝藥,素日里若染了風寒都讓她們熬姜湯喝,說什么都不肯看大夫。
“怕喝藥?”鳳取月面色嚴峻!澳樁际菁饬,怕喝藥也得喝!彼蝗葜靡傻卣f。
桃雨也道:“是啊,少夫人,您就看看大夫吧!婢子瞧著也不對勁,平素您特愛吃,這一路上多少好吃的特產,您卻都吃不下,這不是挺奇怪嗎?”
琴羽杉好氣又好笑,拿了小靠枕丟她。“你這丫頭一定要在五爺面前說我是個吃貨,毀我形象就是了!
鳳取月也不再板著臉,嘴角泛起一絲寵溺的莞爾笑意。
“毀我形象”這種話也只有他家娘子說得出來,他們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沒人會那樣說,這類的話動不動便從她嘴里溜出來,說她是妙語如珠也不為過。
桃雨嘻嘻笑著跑開了!版咀尤タ纯创蠓騺砹藳],那小七腳特短,怕是還沒到大夫家呢!”
大夫來了,是個挺和善的中年人,他略略診脈便一臉笑意地道:“是喜脈!恭喜夫人,夫人這是有喜了。”
琴羽杉嚇得睡意全沒了,平時口齒伶俐的人,這會兒也語無倫次了起來。“我……我嗎?”
桃雨也差不多,瞠目結舌地看著大夫。“有喜?您是說我家……我家夫人嗎?”
聽到“有喜”兩字,鳳取月這一喜非同小可,忙問:“平日里要留心什么?”
大夫微微一笑。“喜脈穩定,也沒什么特別要留心的,別太勞累便可,若是害喜沒有胃口,老夫可以開幾帖補養和安胎的方子。”
鳳取月點點頭!澳蔷陀袆诖蠓蛄。”
琴羽杉如在夢中,不知道桃雨是幾時送大夫出去的,回神時,已被鳳取月摟在懷里,笑睇著她!霸趺催B自己有了身孕了都不知道?”
琴羽杉腦子里一片空白,木木地道:“我……我是萬萬沒想到啊……”
她的月信沒來已經兩個月了,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也是因為成親都一年半了,她一直沒懷上,自己都認為自己恐怕真的有不足之癥,哪會想到是懷孕了?
“如今有了身子,萬不可像過去那般好動了!兵P取月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忽然語氣一轉,“不成,你這財迷滿腦子賺錢想法,保不定路上看到什么門庭若市的妓坊就去觀摩了,哪能指望你自我約束?需得好好看管。”
自此,回程的路上,他半步也不離開琴羽杉,讓小七看得眼都直了,感嘆妻奴再現。
過了五個月,琴羽杉的肚子已經看得明顯了,不但脈象穩定,她氣色也好,餐餐兩碗飯,因此鳳取月也對她的行動解禁了,但讓遼夢時時跟著她,免得她又溜去某些不該去的地方。
入秋,許是大蕭國已經快走到了盡頭,就像回光返照般,漢陽城呈現了一派畸形的繁榮,媚香樓、碧煙樓的生意都特別好,彩娘和連翹冰日日忙得腳不沾地,她這孕婦倒是清閑,已從惠王府搬到鳳凰商會的莊子里享福了,連王妃、側妃等等的臉色也不用看。
再次證明,一個有肩膀的男人才能給女人幸福,想到鳳取月“通知”王妃他們要搬到莊子上住時,王妃臉都綠了,她就覺得好笑。
鳳取月的顧慮,她自然也曉得,世子鳳取云和世子妃成親已經四年,卻遲遲未生出小世子來,鳳取霄又尚未成親,若讓她生出王府第一個孫子,王妃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想必會使盡手段令她滑胎,他才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搬離王府,現下莊子的保安做得滴水不漏,外人絕對無法擅入。
“少夫人!天大的好消息啊少夫人!”
桃雨打了簾子進來,喜形于色地道:“鈺親王世子納了側妃!”
琴羽杉和桂娘同時看著那蹦跳的丫頭,琴羽杉挑眉道:“怎么,你跟人家鈺親王世子很熟嗎?是在替人家開心?要不要讓你家小七去莊子門口放串鞭炮?”
“什么我家小七啊,少夫人慣會胡說。”桃雨噘嘴。“婢子才不是替誰開心,聽說是大姑娘給診出了不足之癥,所以鈺親王和王妃火速命世子納側妃,還同時納了兩名姨娘呢!”
“有這種事?”琴羽杉笑吟吟地道:“這真是好消息沒錯!桃雨,快讓你家小七去莊子門口放鞭炮,不要只放一串,要放個十串才夠。”
她自認不是善良之人,也不是圣人,那尹氏和琴羽秋是怎么待她的,如今這是報應。
當日,她有孕的消息還特別差人去長安侯府報喜,便是讓尹氏知道,她與那陳大夫串通之事已昭然若揭,現今琴羽秋又受了鈺親王府冷落,可說是大快人心,但只怕那尹氏還是死性不改,不會反省自己吧!
“婢子讓小七去放鞭炮便是,但少夫人莫再你家小七你家小七地說了,小七才不是婢子家的哩!”桃雨臉蛋酡紅,一溜煙地跑掉了,惹得琴羽杉和桂娘都笑了起來。
桂娘一邊為她梳頭一邊微笑說道:“過了年,桃雨也十五了,姑娘打算什么時候讓小七討媳婦兒?”
人前桂娘會稱她少夫人,私底下她還是喜歡稱姑娘。
琴羽杉興致盎然地道:“沒見那貅貔分部的棋小子也對咱們桃雨有意思,有事無事便來莊子走動,送點小玩意兒給桃雨獻殷勤,有一回我見他送給桃雨一盒胭脂,把小七給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是嗎?”桂娘一笑!拔覜]發現棋副堂主對桃雨如何,倒是發現武振對竹韻特別不同!
琴羽杉的八卦魂瞬間燃起來了!“真有此事?”
竹韻平素里安靜,她也沒特別注意過她,而那武振也是個沉穩寡言的,就不知這兩個人是怎么搭在一起的?
“他們互有好感已經很久了!惫鹉镂⑽⑿χ。“姑娘不知道吧?到肅芳齋齋戒馬車翻了那一回,爺的人馬到了,當時竹韻額際血流如注,救起她又一路護著她傷口到醫館的便是武振!
琴羽杉眼睛都亮了!坝羞@等精采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這些日子被鳳取月禁足在莊子里,她實在無聊到快發霉了,桂娘這些八卦正好解了她的悶。
桂娘見她那么八卦也笑了!肮媚镒屑毲疲耥嵈髦哪侵话子耔C便是武振送給她的,我看那武振也是個細心的,不但得五爺的信任,人又沉穩,可以托付!
“那索性讓他們兩對同時完婚吧!”琴羽杉滿面堆笑地道:“真是如此,要提早把沐陽叫回來了!”
她已處理了藺家在孟源縣的莊子、鋪子和土地,將銀兩換成金條,派莫海和沐陽隨第一批鳳凰商會的人馬到大錦定居,在她的指示下,他們已建了莊子,也開始做起暖房和地龍的生意,在太子殿下的照拂下,一切都很順利。